當晚。
聞傾上了和陳蘭一起上了公司給她安排的車, 看著車窗外漸漸往後退的高樓大廈,以及街道上的人流車往,她一瞬間有了一種莫名的傷感。
其實或許, 無論是活在真實世界也好, 亦或是瞬息萬變的書中世界也好, 活在當下就好了。
無論如花是個什麽樣的存在,無論它的目的是什麽,她都要好好繼續現在的生活。
江雲卷最近的態度, 似乎特別像個人,知道今晚她要去參加投資人的酒會,還特意問要不要結束的時候, 讓司機接她回去。
其實江雲卷也是個不錯的人, 尤其是最近對她的態度。
她大概是喜歡現在的江雲卷的, 噓寒問暖, 禮貌克制。
雖然少了點趣味,但是她們兩個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不少微妙的改變。
蘭姐在副駕駛回頭看她:“聞傾,怎麽心不在焉?”
聞傾輕咳一聲,回過神來:“我在想那個十分欣賞我的投資人, 到底是何許人也。”
蘭姐笑了笑:“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不管是何許人, 都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惹不起的大人物, 畢竟娛樂圈的任何人在資本面前一文不值,除非她本身就是資本。”
聞傾點點頭:“我懂。”
蘭姐搖頭:“你也不用懂, 畢竟你身後有江氏和魏總, 他們沒有人能動你。”
聞傾頓了頓, 眼神黯了一瞬, 江雲卷似乎,真的給了她足夠的空間,讓她自己在千盛娛樂上班,也從來沒有再插手過。
記得剛和江雲卷結婚那會兒,她那渣爹好說歹說,非要讓她進江氏能混個職位,後來江雲卷的爺爺終於松口,讓她去給江雲卷當秘術。
那時候她剛進地產公司,完全就一小白,她什麽都不懂,最後搞得亂七八糟,江雲卷雖然沒明確的說有問題,但後來她還是主動離開了。
除了她當時覺得穿書了,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裡面,其實更大的原因是隔行如隔山啊,江雲卷對秘書的要求極高,看看沐白每天累成狗的樣子就知道了,因此她做不來,當時遭了江雲卷不少嫌棄。
從那時候她就覺得江雲卷挺不近人情的,當時也沒找人帶她,就直接把文件丟給她,讓她怎樣怎樣的。
等後來她說要辭職了,江雲卷才問她,要不要找個人帶帶她。
那時候她去意已決,直接提出了放棄,當後來她太過無聊,說要再去上班的時候,她所面試的每一家公司,老總見了她都跟見了天神一樣,小心翼翼的供著,入職不到一兩天,辦公室裡各種閑言閑語,說她是江氏的夫人,背地裡排擠。
似乎,江太太這個名頭,給她帶來的,也沒什麽特權,反而成了負擔一樣。
陳蘭見她走神,又說:“別太擔心了,沒太大的事兒,實在不行還有魏總呢。”
聞傾汗顏道:“其實我覺得吧,入鄉隨俗,我不需要太多特權,我也不是什麽背靠資本,我挺窮的,要是特權太多,反而麻煩也會變多。”
陳蘭笑了笑,沒再說話。
聞傾覺得陳蘭其實對她算是很客氣的了,就算剛入職的時候給了她一個下馬威,但是後來從日常的相處中,陳蘭對她顯然都是詢問的語氣居多,但還是偶爾會拿捏上司的架子。
其實這樣也好,陳蘭敬她一尺,她自然也會回敬一丈,畢竟人與人之間的尊重都是相互的。
飯局設在五星酒店包間,陳蘭把她送到房間門口就不進去了,畢竟人家投資人導演以及主演之間的聚餐,她進去不合適。
聞傾臨進去之前,陳蘭像是想到了什麽,說:“有事跟我打電話,我和木楠在外面等你。”
聞傾笑了笑:“好。”
聞傾想著,陳蘭應該是想到了,很欣賞她的那位投資人了。
可能是生怕那位投資人會對她做點什麽了。
她今晚穿的是晚禮服,推門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人,而且顯然桌上的酒已經喝了不少。
包間十分的大氣,金色調為主,一看就是有錢人能進來的場合。
聞傾打量了一圈兒,才看清了小白蓮已經到了,正坐在一位投資人身邊敬酒,那態度十分引人遐思,她微微彎著腰,胸.前.春.光若隱若現。
嘖,為了事業能出賣事業線,拚!!
聞傾不禁感歎一聲,小白蓮這次顯然是豁出去了啊,畢竟原本的消息是,女一也是落不到她頭上的。
小白蓮隨意的看她一眼,嬌滴滴的對她身邊的男人說:“趙總,她來晚了,您說是不是該罰酒啊?”
聞傾皺了皺眉頭,果然就開始發難了。
這個女的可真不是個東西。
大腹便便的趙總一聽,醉眼惺忪的向她看過來:“哦對!妹妹,你來晚了,可不就是要罰酒?讓我想想罰你幾杯好。”
這時候,他身邊的另一位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提醒:“趙總,這是聞傾,聞小姐。”
趙總一聽當即冷了臉,然後猛地一拍桌子:“我管她什麽聞小姐,一個戲子,來晚了不該罰酒?”
中年男人猶豫著看了聞傾一眼,皺著眉頭不敢說話,最後又低下頭,什麽都不說了。
這時,導演方寒說道:“聞傾,來這邊坐。”
聞傾知道方寒是在幫她,立刻乖乖的走了過去,方寒的位置,恰好坐在那個趙總的正對面。
聞傾和他打了個照面,隻覺得這人臉上賤肉橫生,不像個好玩意兒,也不知道小白蓮是怎麽忍著惡心,被他給抱在懷裡的,也不知道她乾爹宋敬天介不介意,自己的乾女兒犧牲到這個地步。
趙總倒了三杯酒,說道:“妹妹,也不罰你多喝了,就三杯白酒,喝完了就算你道歉了。”
聞傾皺了皺眉頭:“我不喝酒。”
趙總一聽直接又拍了桌子:“給臉不要臉啊?”
他一發話,一時之間似乎無人開口,聞傾覺得,或許這個人,給的錢最多,最財大氣粗,畢竟小白蓮跪舔他,顯然就是因為他的錢在這些人裡最多的吧。
聞傾剛要站起身來,想要直接出門走人,但卻被方寒識破意圖,把她攔住,並且眼神示意她不要走。
聞傾頓了頓,也只能作罷。
方寒看向趙總說道:“我來替她喝。”
趙總冷笑一聲:“你算個什麽東西?”
方寒沉默片刻:“聞傾是我徒弟,我這個當師父的替她喝酒,天經地義。”
趙總顯然是喝大了,直接放出豪言:“別說是你方寒,就算是江雲卷親自來了,這酒今天她也要喝!”
方寒聽了他這話,一瞬間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後再看向趙總的時候,已經像是看個白癡一樣了。
聞傾忽然覺得,她或許不應該讓導演為難,雖然她看不清楚這裡面的門門道道,但是,她如果今天把這位趙總給得罪了,興許人家方寒的電視劇就拍不成了。
想到這,她開口說:“那我喝吧……”
趙總直接笑了,“這才對嘛,妹妹,喝吧。”
聞傾無奈,只能接過來遞過來的酒杯,拿起一杯來放到嘴邊,剛要喝下去。
就見包間的門直接從外面打開,一身淺藍色西裝的江雲卷推門而入。
江雲卷一進來,仿佛自帶氣場一般,讓在座的眾人都驚了一驚,除了趙總之外的所有人也都站起來,恭敬的喊了一聲江總。
江雲卷微微點頭示意,直接走到包間的主位坐下來。
聞傾也坐著沒動,江雲卷向她招招手:“過來。”
聞傾直接扔下手中的酒杯,立刻乖乖跑到她身邊坐下來。
江雲卷歪頭看她一眼:“沒喝酒?”
聞傾點頭:“嗯……你要是不來,差點就被人逼著喝了。”
江雲卷微微蹙眉:“誰讓你喝酒的?小孩子喝什麽酒?”
聞傾委屈的撅起嘴:“對啊,人家還是個寶寶,滴酒不沾的。”
這話讓周遭人聽了全都一陣頭疼,也沒說江雲卷今兒會過來啊,他們只聽說了這部電影最大的投資人十分神秘,可提前也沒半點消息,說就是江雲卷啊。
所以,是江雲卷給她夫人撐場子來了?還是江雲卷就是那個最神秘的投資人?
聞傾指著趙總以及小白蓮,委屈的對江雲卷說:“就是他們,剛才逼著我喝酒的,江雲卷,你知道的,我喝一滴酒都會醉死的。”
江雲卷拍拍她的手:“我知道。”
江雲卷目光這時候看向趙總,趙總看看自己懷裡的小白蓮,又看看江雲卷,整個人都已經懵了:“江總?您怎麽在這兒?我……我剛才做了什麽?”
江雲卷皺眉:“你做了什麽你不清楚?”
趙總整個人臉都嚇白了,他一把推開懷裡的小白蓮,然後整個人都站起來,戰戰兢兢的嚇成了鵪鶉,與此同時,嘴裡不停的嘟囔著:“不應該啊……不會的,怎麽會呢?我明明就是來吃個飯的,也沒想喝酒……這到底什麽情況啊!”
聞傾看了看他的反應,又看了眼在一旁正沉默不語的小白蓮,瞬間明白了什麽。
也許小白蓮對這個男人使用了什麽外掛技能,然後男人才開始對她言聽計從?
“……”
傳說中的,萬人迷技能?
江雲卷沉默片刻,才說:“我和我夫人還有點事,就不打擾諸位用餐了。”
她說完,站起身來,拉住聞傾的手,往門外走去。
聞傾任由她來著,微微仰頭看她,江雲卷神情嚴肅,但抓著她的手,十分用力。
聞傾快被她拉著走出酒店的時候,才說:“江雲卷,你在怕什麽啊?緊張的手都出汗了。”
江雲卷停下腳步,有些緊張的看著她:“聞傾,這個劇,你能不能不拍了?”
聞傾:“……”
就因為她差點被潛規則,然後江雲卷就嚇成這個樣子?
不至於啊……
剛才那個趙總不是被她嚇成鵪鶉了麽?都要懷疑人生了。
難道江雲卷在怕別的不成?
在座的都有誰?
幾個投資人,導演方寒,以及……蘇黎漾。
江雲卷是在怕蘇黎漾?
回想起江雲卷失憶以來的反應,確實是挺奇怪的,難不成,江雲卷是知道了些什麽?
聞傾抬頭看向她,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不希望我演戲了?唉江雲卷,我挺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打算這部戲能多賺點錢呢。”
江雲卷頓了頓:“缺錢?”
聞傾點點頭:“是的啊……特別缺錢。”
江雲卷忽然說:“我的錢給你,別演戲了。”
聞傾:“……”
可她還沒來得及感動,酒店門前忽然有一輛車停下來,從上面下來一個格外妖嬈的黑衣女人,聞傾打眼一看,正是消失已久的……虞桑。
江雲卷一見虞桑,似乎比之前更緊張了,連忙拉起她轉身就走,甚至在虞桑和她們打照面的那一刻加快了腳步。
聞傾整個人:???
為什麽她會有一種,江雲卷比她還討厭虞桑的錯覺呢?
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等江雲卷一路把她送上了車,聞傾坐在車裡,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江雲卷問:“那個,怎麽了?”
江雲卷忽然說:“聞傾,剛才那個女人,以後不要再來往了。”
聞傾:“……”
聞傾憋了半天,才試探著問:“誰?那個一身黑的女人?虞桑嗎?”
江雲卷點點頭:“嗯。”
聞傾:“……”
江雲卷頓了頓,又說:“還有蘇黎漾,以後不許和她有交集。”
聞傾:“……”
就在聞傾開始考慮,江雲卷到底知道了些什麽的時候。
就聽江雲卷忽然感歎說:“聞傾,你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聞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