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雪鬱出了事?
余茸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自籃球賽後,余茸就再沒見過賀雪鬱,聽說那天賀雪鬱因再次出現了分化後的不良反應,獨自去醫院檢查,結果突然爆發病症,現在被隔離治療。
賀家不許探望,詢問病情也隻得到“康復中,勿擾”的敷衍回復。
鹿的分化者不良反應是要比其他動物屬性凶猛,但卻少有賀雪鬱需要治療這麽久的情況。
[是雪雪的病加重了嗎?]
余茸打字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雪哥根本沒病!]
余茸一時有些發懵,而趙釜的下一條消息更是一記重磅炸彈。
[他被他爸和顧老三軟禁在了一家私人醫院,是顧氏的產業,不到下個月訂婚不放人。雪哥剛才翻窗逃跑差點從六樓栽下去,現在又被關起來了,潮哥還在想辦法,你先來我分享的位置集合吧。]
賀雪鬱的未婚夫為了逼婚非法囚禁賀雪鬱?
余茸簡直不管相信這個世界上竟會有如此卑鄙無恥喪心病狂的人!
[我馬上到,帶著顧忱松,他應該能幫上忙。]
然而接下來趙釜發來的一連串信息,卻像一根根悶棍打在余茸背上,將他打入最寒意刺骨的冰窖。
[忘了告訴你,張壟今天調查私家醫院時還有意外收獲,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呵呵,顧老三就是顧忱松]
[還說什麽自己被家裡趕出來,需要借住,顧忱松根本就是在接近你!利用你!]
[我還納悶呢,賀家的人怎麽就知道雪哥提前分化了,還恰好能在醫院逮到他,原來是顧忱松搞的鬼]
[TMD下三濫的玩意兒,要不是看雪哥在他們手裡,我現在就拿把刀直接剁了他!]
……
趙釜罵了整整五頁,最後才附上張壟調查的結果,余茸翻看著那些證據確鑿的佐證,手腳一片冰涼。
“怎麽了?賣家發不出貨嗎?”顧忱松見余茸一直對著手機打字,還沉著眉頭,上前揉了揉余茸後腦的茸發,“還有點時間,要不我們一起去實體店逛逛……”
而下一秒,顧忱松的手已被余茸狠狠撥開。
那是顧忱松從未見過的眼神,余茸的眸子中沒有一絲溫度,絕情而憤恨。
“你是賀雪鬱的未婚夫?”余茸的聲音有些發啞。
顧忱松被余茸的明知故問搞糊塗了:“是啊……你不是早知道嗎?”
余茸隻感到胸口一緊,疼得難以呼吸,他本還抱有一絲幻想,或許那些資料哪裡搞錯了,顧忱松根本不可能是顧老三那個王八蛋……
可為什麽……
“我知道什麽?!”余茸已然紅了眼,“你為了逼雪雪跟你結婚,利用我,玩弄我,把我耍得團團轉,我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余茸的突然爆發,讓顧忱松不由地懵了,也同時因余茸竟為了個賀雪鬱跟他大鬧脾氣不爽至極。
“秦崢嶸你發什麽瘋?什麽叫我逼他,是他自己同意的!還有我怎麽就利用你了?你又呆又笨的,有什麽利用價值?”
顧忱松撂下氣話的瞬間,沒有發泄的快感,反而心更堵了幾分。
余茸不是沒有利用價值,而是他壓根不想利用余茸罷了。
然而這樣的話,他此刻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余茸強抿著發白的嘴唇,不想被顧忱松看出自己的軟弱。
他知道自己呆,知道自己笨,更知道自己沒什麽價值,他以為他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
可是余茸沒想過,原來這樣的話從顧忱松口中說出來,是這麽傷人。
看著余茸明顯黯淡下去的神情,顧忱松還是心軟了:“好了,別鬧了,賀雪鬱到底怎麽了,你讓他來親自跟我說。”
然而這樣原本想降火的一句話,卻瞬間觸怒了余茸。
“雪雪現在什麽情況,被關在哪兒,你難道自己不知道嗎!”
顧忱松隻感到莫名其妙:“我知道什麽?”
余茸見顧忱松仍在裝傻,只能將張壟傳給他的罪證一張張擺了出來。
先是幾張遠距離的偷拍照,一間自帶落地窗的病房中躺著一個虛弱的少年,雖然拍得不算清晰,卻也能從豔麗的輪廓分析出,那人是賀雪鬱。
而後幾張照片則是顧忱松出入那間私人醫院的抓拍,按照照片上顯示的時間,這個星期顧忱松去了這間醫院三次。
顧忱松此時終於捋清了事件大概,頓時感到心寒至極:“一個折磨囚禁賀雪鬱的變態?秦崢嶸,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顧忱松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竟有些氣得發紅:“我承認我這周是去過幾次那家醫院,但和賀雪鬱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那裡,我只是去那裡進行正常的醫療谘詢。”
“什麽谘詢要一周去三次?”余茸氣呼呼地問。
顧忱松卻被這問題噎住了:“……這是我的**,跟你無關。”
他總不能實話實說,是因為每天晚上的春夢對象都是同一個Alpha,還是他的情敵,才去醫院看心理醫生的吧!
然而這在余茸眼中,卻無疑是心虛,是誆騙,是犯罪的證據。
余茸已然再無法信任眼前的人,回想起和顧忱松相處的種種,竟都是別有用心的利用,是顧忱松讓他成為了把賀雪鬱推至到絕境的幫凶。
可他卻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
余茸從未有過的心灰意冷,然而他最後卻還是向顧忱松低了頭,甚至語氣中帶著懇求:“放了他吧,賀雪鬱只是個Omega,你要是真有什麽不滿可以對我……”
余茸話未說完,就被顧忱松狠狠打斷。
“秦崢嶸,你有什麽資格說這些話?自始至終,是你硬橫在我和我的法定未婚妻之間,我把你當朋友,才不計較那麽多!再說,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喜歡賀雪鬱嗎?你的心思明明都在方天宇身上!”
被顧忱松毫不留情地戳出心事,余茸一時間難堪至極。
而這時,他的手機振動了起來,是趙釜的電話。
“小耳朵,雪哥暫時沒事了,也不知道是鬧得太大,還是對方發現了我們的行蹤,他現在被他爸帶回賀家了。只是……”
趙釜的話驀然哽住了,氣氛明顯不對。
“只是怎麽了?”余茸聲音莫名發虛。
“剛才張壟忙著查資料,發錯了屏,把顧忱松的那些爛事都傳給老大了……5分鍾前我們突然接到了秦家的電話,說老大發了病,汗流不止,渾身發燙,人都快要燒壞了,你先跟我們去老大那邊看看吧……”
趙釜一個平時粗線條的大老爺們,此時都帶著哭腔。
余茸掛掉電話時,感覺身上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
見余茸轉身要走,顧忱松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去哪兒?事情還沒說清楚呢,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找賀雪鬱對峙。”
余茸轉過頭卻像一隻被激怒的幼獸,臉部的肌肉都在顫抖,眼淚幾乎要掉下來,狠狠吐出三個字:“放——開——我!”
恰逢此時剛剛訓練結束的體育隊路過這裡,瞬間發現了不對勁的兩人。
“那倆是誰啊?秦崢嶸和顧忱松?”
“吵架嗎?”
“他們平時看起來關系不是挺不錯的麽?”
“秦崢嶸和顧忱松關系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顧忱松和方天宇有絆子!”
經過打人事件、唱歌事件、籃球事件和動物屬性分化事件後,顧忱松前不久又狠狠地打了一次方天宇的臉。
那天,是方天宇入校以來,最得意的一天,他拿到了市運動會高中部男子110米欄的冠軍,也偏偏在那一天,顧忱松獲得了全國奧數比賽第一名。
整個育蒼,都只有顧忱松一人的名字,方天宇發現自己連顧忱松的背景板都不配。
“放開他!”
眾人正議論時,卻看到方天宇插在了“秦崢嶸”與顧忱松之間。
“顧忱松同學,你沒看出秦崢嶸不想跟你走嗎?做人不要太霸道。”方天宇看著顧忱松笑得溫柔,目光卻冷漠極了。
方天宇又怎麽會看不透顧忱松對余茸的那點小心思,這是他唯一能狠狠挫敗顧忱松自尊的機會。
余茸沒想到方天宇會在這時出現,剛剛繃緊的弦,也驀然找回了原本的柔軟與脆弱。
顧忱松回看方天宇的眼神幾乎殺人一般狠絕:“這是我和秦崢嶸的事,沒有你插手的份兒。”
“有沒有我插手的份兒是你說得算的嗎?”說著,方天宇曖昧地瞥了余茸一眼,像是在宣誓主權。
然而下一秒,方天宇的腹部狠狠挨了一腳。
他未來得及反應,已被顧忱松撂倒在地,幾拳下去,臉上瞬間掛了彩。
“臥槽?顧忱松在暴揍方天宇?”
“方天宇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假的吧?!”
“萌萌,你TM快站起來啊!”
圍觀群眾變得越來越多,場面也越發難以控制。
顧忱松將剛才從余茸那裡受來的氣,以及這段時間對方天宇的忍耐,全部發泄了回去。
顧忱松此時不留余地的狠勁,簡直有殺人之勢,將余茸徹底嚇壞。
“你幹什麽?瘋了嗎,顧忱松!”
余茸太過弱小,根本攔不住眼前這個高大又凶猛的Alpha,眼看著方天宇被揍得奄奄一息,余茸脫下書包,重重砸在顧忱松身上。
“放手!混蛋!”
“叫你住手聽到了嗎!”
然而即便余茸再如何用力,對顧忱松來說,也不過撓癢一般。
嘩啦——
余茸書包的拉鏈因太過劇烈地打擊突然斷裂,書包中的書本滾落一地,隨之摔在地上的,還有那支鋼筆。
鋼筆的筆帽此時已不知去向,筆頭被嚴重摔彎,墨水潑灑了一地。
顧忱松終於停下了動作,呆滯地看著那支殘敗不堪的鋼筆,像是心被猝不及防被剜掉了一塊。
“滾啊——”
完全不像余茸會說出的話,此時卻真實地從他口中吼了出來,正對著顧忱松。
顧忱松遲疑地站起身,愣了幾秒,驀然笑了,笑得難看極了。
“讓我滾?好,我就給你個機會。”
余茸看著神情如此反常的顧忱松,隻覺得無比陌生。
“來,打一架,你贏了,我立刻滾,婚約明天就退掉,賀雪鬱讓給你;如果你輸了,以後就只能聽我一個人的話。”
圍觀群眾們反應了幾秒,赫然發現了重大信息量,這個顧忱松竟然就是賀雪鬱的未婚夫?
艸,好刺激!
現場頓時哄聲四起。
“上啊,嶸哥,跟他單挑!”
“這TM能慫嗎?讓他見識見識J城小霸王的淫威!”
“好想魂穿一秒賀雪鬱,人家也好想被校草和校霸一起爭奪呢……”
余茸此時扮演著秦崢嶸的角色,那個百戰百勝從不低頭的秦崢嶸,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可是他連半分贏的把握也沒有,答應或許只會讓秦崢嶸受辱……
余茸看向方天宇,眼神中滿是無助。
“顧忱松你別欺人太甚!”方天宇強撐著站了起來,“賀雪鬱秦崢嶸本來就是情侶,是你後插了一腳,憑什麽要人家跟你單挑?”
說完方天宇含情脈脈地回望余茸,目光溫柔,仿佛在說:有我在,別怕。
方天宇倒不單純是為了幫余茸,他在顧忱松這裡失了顏面,自然要在輿論上佔上風。
方天宇這做派,讓顧忱松感到又滑稽又惡心:“既然你這麽想幫秦崢嶸出頭,要不你來替他打一架,咱們誰輸了,誰退學,怎麽樣?”
“……”這是方天宇最賭不起的賭注,他尷尬得不再作聲。
這時,潘安安不知從哪裡跑了過來,見到渾身是傷的方天宇,哽咽了起來:“天宇,你怎麽了?是誰打了你?”
方天宇瞥了顧忱松一眼,竟有些忌憚,立刻別開目光,隻對潘安安不耐煩地說了句:“別管了,先送我去醫院!”
方天宇就這樣頭也不回地匆匆跟著潘安安離開,仿佛徹底忘記了余茸的存在。
余茸看著方天宇落荒離開的背影,一瞬間感覺他又變回了那個曾經摔在泥坑裡哭泣,看著方天宇愈行愈遠的自己。
***
余茸最後只能接受戰書。
單挑地點被顧忱松選在了實驗樓頂樓的休息室,那個他與余茸無數次用來補課的秘密基地,這裡寬敞安靜沒有監控。
顧忱松扯開被方天宇的血弄髒了的領帶,冷著臉瞥向余茸:“說,你想怎麽打?”
余茸的臉上此時卻沒什麽神色,滿腦子都是方天宇丟下自己的畫面:“……隨便。”
驀然,一陣熟悉的信息素充斥滿顧忱松的鼻腔。
“你……沒補噴霧?”他微微皺眉
然而下一秒,四周的椰奶香迅速濃鬱了數倍,佔領房間的每個角落,啃咬著顧忱松的理性。
與此同時,余茸突然跪地不起,抱著頭看起來痛苦至極。
“啊——”
“秦崢嶸?你怎麽了?秦崢嶸!”
顧忱松緊張地奔過去,抱起倒地的余茸,卻驚訝地發現,懷裡的小矮子頭頂上多了兩個東西。
一雙耷拉下來的黑長耳朵。
顧忱松驀然有些發懵,余茸這是……發情了嗎?
Alpha也會主動發情?
而且他不是豹子嗎?這又是什麽耳朵?
……驢?
“疼……好疼……”
余茸痛苦地掙扎著,藏在校服襯衫裡的小尾巴不慎暴露在外。
顧忱松盯著那又短又小的尾巴呆住了。
是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