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春和懶散地躺在客廳沙發上,前方的電視機正放著一部電視劇。-
女主:你在幹什麽?
男主:沒幹什麽,你呢?
女主:我也沒幹什麽。那個……你是不是喜歡我?
男主:不……不是……你喜歡我?
女主:那倒也沒有。
男主:我們還是這麽有默契……你介意我抽支煙嗎?
女主:介意。
“好智障。”容春和嫌疑地移開了視線,覷了一眼沙發茶幾上的手機,再收回視線的時候若有似無地掃過壁咚過若若的那扇門。
往常這個時候,小乞丐的短信早該來了,但直到現在手機都還沒動靜。
沒動靜的若若此時正在畫室裡,跟面前的大可憐、小可憐一起吃冰激凌。徐老師請客,說一吃解千愁。
三分鍾後,電視裡一男一女還在矯情來矯情去,容春和不耐煩了,她伸手拿過手機,點亮屏幕。
明明就還有97%的電量。
容春和心情有點煩躁,把手機放在手心無意識地轉著圈,目光又落回到狗血電視劇上。
昨天星夜趕回來的齊醫生睡到中午才起,揉著一頭亂發從樓上走下來:“又沒去上課啊?”
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話,一邊走到廚房冰箱處拿了瓶冰水。
容春和鼻子哼了一聲當作回答。
她才不是躲誰,她就是覺得那一吻太突然了。
在此之前,小乞丐就是她的所有物,乖乖待在她身邊就好了,但是這一吻纏綿的,好像把兩個人的關系搞變質了。
女朋友呐,怎麽養?
容春和看了一些論壇、段子、文章,還有面前這些狗血影視劇,最後總結了一下:
女朋友就是一種站在對象頭頂上為所欲為,撒野撒到全世界都看不過去,竟然還不知悔改的矯情生物。
養一隻女朋友,就要對她百依百順。
女朋友的話都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
女朋友說東,她絕不能去西。
女朋友說好看,她絕不能說一般。
誇女朋友的辭藻要豐富懇切,不然就是敷衍沒誠意。
女朋友天下第一美,范冰冰、劉亦菲都比不過。-
……
容春和覺得自己不腦殘,應該是養不好一隻女朋友了。
但小乞丐又很喜歡自己,各種求抱、求親、求睡,她肯定不能親親抱抱還不負責。
對不起小乞丐倒是其次,主要是怕把小乞丐養蔫了,金絲雀嘛,當然是蹦蹦跳跳還高興唱歌的樣子比較討人喜歡。
所以,在她還沒有確定好正確的女朋友飼養辦法之前,她決定還是先不見小乞丐,免得把事情搞砸了。
“在想什麽?”齊醫生走過來,在旁邊的獨立沙發上坐下,瞟了一眼電視劇,抽了抽嘴角,敷衍道,“……偶爾放松下也不錯。”
“會議提前結束了?”容春和也不想看這智障電視劇呀,但她跟齊怪獸那個萬年單身狗不同,她以後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哦,說不定,齊怪獸連個初吻都沒送出去。
真是丟人。
齊醫生覺得容春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怪怪的,鄙視中夾雜著一絲絲同情。
什麽鬼,她這是對長輩該有的態度嗎?
“沒有,”齊醫生正襟危坐,“我碰到一個同行,得了個消息。你爺爺的病只怕熬不了多久了。”
容春和垂下眼眸,眼底動容了一瞬,再抬眼變回到面無表情:“他有他最寵的兒子床前盡孝,該知足吧。”
“你給你爸打個電話吧,就怕老頭子一開口,你爸又傻傻跑回來,我勸是沒用了,還是你來吧。”齊醫生歎了口氣,“麟哥就是沒吃過大虧,把人想得太好。”
容春和沉默了一下。齊醫生這意思,當年她弟弟要是真被容恪弄死了,她爸就能想開了?
假設自然只能是假設。
容春和撥通了容麟的電話,關機,可是容春和剛一掛掉,那邊又打過來。
“春和啊,我剛開機呢,怎麽了?”容麟那邊似乎很嘈雜,還能聽到容景明說話的聲音。
“爸爸爸爸,我要跟姐姐說話,姐姐很想我的。”
“喂,姐姐,我是景明呀,姐姐在家嗎,我給姐姐帶了好多好多禮物,有飛船模型,有漫畫書,還有一隻全明星簽名的籃球,我花了好多錢在籃球粉絲那裡買的。”
容景明略粗嘎的聲音傳來,變聲期的男孩子活像個聒噪的公鴨子,說的那些禮物更像是給自己準備的。還是那個智障弟弟。
容春和舉著手機,無聲地對著齊醫生攤了攤手。
看吧,遲了,人已經回國了。
隨便聊了兩句,容春和掛了電話,跟齊醫生兩個無語地看完了一集狗血電視劇。
“那我們也回琳琅市?”片尾曲剛一響起,齊醫生開口說道,“攤上你爸你媽倆親戚兼朋友,我真是倒了大霉。”
“哼,”容春和冷眼懟他,“說那麽好聽,還不是怕容恪弄死我們一家之後,遷怒姚家和齊家。”
齊醫生跟著“哼”一聲,高冷地上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天塌下來,容家頂著,他繼續回房間補他的覺。
電視裡,片尾曲放完片頭曲又開始放,容春和繼續覷了一眼沒動靜的手機,懶散地躺在沙發上看下一集。
要回琳琅市了啊,要不要把小乞丐打包帶走呢?
挺危險的,還是算了。
養女朋友的事不著急,讓小乞丐再單箭頭地暗戀一段日子好了。
***
素描試聽課最後還是沒有聽成,徐老師帶著她們倆垂頭喪氣地聚眾吃冰激凌。吃到傷心處,徐老師恨不得把那報名表和宣傳畫冊給撕成碎片。
劉小小和許若若舉雙手支持。
但徐老師最後還是舍不得,摩挲著空白的報名表,將邊角有些微翹起的地方撫平,一遍又一遍地歎氣:“年齡小時只顧著悶頭學習做事,當聽話的乖孩子,等長大了,有了見識,剛想為了自己的念頭努力奮鬥,卻發現自己年齡超了標……這大概就是人生吧。”
劉小小和許若若沒接話,低著頭默默地舔手裡的冰激凌。
她們還小,她們不懂人生,她們只知道冰激凌不等人,你晚一嘴,它就化給你看。
回家路上,許若若始終沒從徐老師的惆悵中走出來,自然也就忘了給容春和發短信的事。
一回家,開了電腦,坐在書桌前打開自己的微博。
自從上次被容春和逼著畫她自己之後,許若若就沒登錄過微博,假裝自己忘記了帳號和密碼。
畫自己什麽的真的略羞恥,她真的做不到呐。
趁容春和不知道,她偷偷上一下,就一下。
看到自己最新一條的微博轉發和評論已經兩三千,許若若長籲了一口,從最近的這條往回翻,一直翻到第一條。
一張張漂亮的衣服便呈現在她面前,對網友來說,那只是畫,但在她腦海裡,那些卻是一件一件真實的衣服。
她是真心喜歡做服裝設計的,哪怕後來決心隻畫插畫,天馬行空,隨意亂畫,不去管畫得是否合理的時候,許若若都會下意識地在腦海裡想象哪種布料能產生這樣的效果,現有的工藝做不做得到這個狀態,如果是現場立體剪裁的話應該怎麽剪、怎麽縫。
她比徐老師幸運,她被時間縱容過。所以,她是不是應該趁時間還寬容,不管不顧地去拚一把?
許若若點開了私信信箱,信箱早就爆滿,但她一直沒看過。
她早早就認定了自己的水平不行,因此微博裡的評論、私信都不大看,寧願閉目塞聽,當自己孤芳自賞。
但是也許她有進步呢?
許若若將私信瀏覽了一遍,最後一眼被一個名叫“新衣創造”的名字給吸引了。
無它,只因為“新衣創造”就是徐老師想去參加的那個服裝設計大賽。
而在她的私信裡,此刻就躺著一封電子邀請函,跟徐老師的不同,在她邀請函附件的報名表右上角畫了個星星。
顯然是重點被邀請的學員。
發私信的人言辭懇切,稱讚她的服裝插畫非常棒,歡迎她來參加新衣創造的比賽,期待她的精彩表現。
同時特別邀請的學員需要隨報名表附上一個主題設計,所以,為了留足學員抽取主題和設計創作的時間,請她一個月內盡快答覆。
許若若又驚又喜,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恨不得撲到電腦屏幕裡,杏眼圓瞪將電子邀請函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她這是被專業人士認可了嗎?
不是容春和那種假專業人士,她是真的、真的、被真的專業人士認可了嗎?
許若若激動地差點飆淚出來。
她翻來覆去地看,最後目光落在私信發送的時間上。
額,兩個月前。
許若若膽戰心驚地回了一個“還在嗎”,忐忑地等了一個小時,對方仍然沒有答覆。
許若若宛如被一桶冷水澆了頭,乍喜乍悲,讓她一時間更加難受,她沒有發短信,而是直接給容春和打了電話。
“春和,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