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T恤沒有成功,陳熠安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麽毛病,他將其歸結為梁懷推拉的一種方式。
故作姿態,就這麽個意思吧。
大騙子套路多得很。
陳熠安只會越挫越勇。
這天,晚上八點,天大男生宿舍。
彭於超躺在床上笑眯眯地和妹子語音上分,陳熠安綁緊鞋帶,跺了跺腳,忙追上正要出門的何之觀,“等等我。”
何之觀看了眼他一身運動裝的打扮,“熠安,你幹嘛去啊?”
“跑步。”陳熠安擺了擺手臂,“打聽到梁懷大部分晚上這個點都會去夜跑。”
何之觀懂了,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勵。
“你呢?”陳熠安問。
何之觀歎了口氣,“上班。”
陳熠安有些意外,“這個點?今天不是輪到你休息嗎?”何之觀家庭條件不太好,他不想給家裡增添負擔,軍訓結束就立刻找了份奶茶店兼職的工作,勤工儉學。
“老板臨時有事要出趟門,我去幫忙看一下店鋪,哎。”何之觀無奈道。
二人分道揚鑣,陳熠安腳步加快,往操場趕去。
夜裡操場有很多飯後消食的校園小情侶,也有許多學校附近的居民來鍛煉,人比較多,但陳熠安總是能第一時間找到梁懷的身影。
淺藍色的寬松上衣,阿迪運動短褲,亞瑟士的球鞋,正在起跑點做熱身運動。他耳朵裡塞著藍牙耳機,沒注意身邊的動靜。
但陳熠安的出現,還是引來了不少身邊人的視線,尤其是在校學生。主要還是歸功於陳熠安那天在藝術概論課上的霸氣宣誓主權,讓嗑cp的同學們又狂咽了一波狗糧。
9月的南方還是很熱,陳熠安灌了一大口水,然後把水杯靠在起跑點的路邊。
現在陳熠安在學校的人氣熱度甚至要超過梁懷了,被同學們私下稱為“小憨憨兒”、“梁懷的憨寶”。
陳熠安為了監視梁懷的情報,時時都在刷新他們的同人文博主,梁懷每天夜跑就是從那裡的評論得知的,他還試圖在文章裡學習一些追人的技巧,只是同人文裡他和梁懷的進展神速,有的已經啪上幾天幾夜幾個來回了。
想起那些不可思議的描述,陳熠安的臉有些發燙,丟、丟人啊,現實其實連和梁懷說話的機會都不多,有些辜負網友的厚望。
“哇,快看快看小陳同學來了喔。”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
陳熠安鼓搗鼓搗頭髮。
“這兩個人怎麽時時刻刻都在一起啊,一點也不膩的麽。”響起八卦的聲音。
陳熠安心疼大家,屎裡找糖,全憑想象。上次藝術概論課明明是三天前的事了,大家是腦補出來的時時刻刻麽。
“我們校草的小心憨真好看啊,想rua他的劉海,拚命rua的那種。”
聽得陳熠安一個趔趄,小什麽?這什麽鬼稱呼?能給他一米八猛男留個面兒嗎?這麽傻氣的稱呼符合他把梁懷壓到牆上欺負的人設麽。
他沒注意腳下,絆了下沒站穩,砸到了梁懷的背上,牙在他的脖子上。
“嗷--”陳熠安捂著自己的門牙,疼得吸氣,還不忘瞪著梁懷。
後者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沒出血,哭笑不得,“是你突然襲擊我,你這什麽表情。”
陳熠安想起自己追求者的身份,連忙管理表情,放出招牌甜笑:
“學長,好巧呀,你也跑步嗎?”
梁懷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自顧自地開始跑了起來,陳熠安用舌頭頂了頂門牙,還好沒有松,一眨眼面前的人不見了,連忙追了上去。
在來之前陳熠安已經在腦海裡找了一些話題,避免和梁懷聊天時的冷場。
他邊跑,邊說:“學長啊,就藝術概論那本書上,鄭板橋所說的畫竹三個階段,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什麽意思?我看不太懂,你可以和我說說嗎?”
梁懷勻速跑著,“到底你是藝術生還是我是藝術生。”
……這他媽聊天終結者。
“哦對了你上次說的那個燃燒女子的什麽來著,我看了一半,睡著了你能給我講講結尾嗎?”
“學長你再給我推薦點電影看唄,最近無聊。”
“學長你玩不玩大無極啊,我們一起做任務吧。”
“學長……”
梁懷打斷他,“不能我不劇透、沒有你無聊別來煩我、玩但不想和你玩。別說話了,一會兒沒力氣跑步了。”
陳熠安故意慢下腳步,朝他的背影揮了揮拳頭。
發現有人偷拍他倆,他連忙邁大兩步,然後衝著鏡頭,在梁懷腦袋上比了一個牛耳朵。
梁懷發現了他的小動作,警告地瞥了一眼,然後加快步伐跑開了,任陳熠安怎麽追,都總是差一段距離,活活圍了操場跑了兩圈,氣喘籲籲地盯著臉不紅心也不跳的梁懷。
“學長,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回答我了,我保證就不煩你了。”
梁懷覺得這個買賣很劃算,輕嗯一聲。
“你有男朋友嘛,或者女朋友。”陳熠安看著他的眼睛。
梁懷頗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他。
“說嘛說嘛。”
“沒有。”梁懷朝起跑點走去。
陳熠安心頭一喜,小步追在他身邊,“那我可不可以做你的男朋友!”
見梁懷不說話,他忙思考某乎那些哄小姑娘的情話,補充道:“有了我這個男朋友,以後生活中遇到任何危險我都可以保護你,你要是難過了我還可以給你依靠,你開心了可以和我分享……”
梁懷:“養條金毛好像一樣可以做到。”
陳熠安捏拳,感覺有被侮辱到,“到底可不可以嘛!”
梁懷腳下一頓,“你剛才已經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啦!”陳熠安大聲道。
梁懷:“不可以。”
強買強賣失敗,陳熠安撇撇嘴,在心裡盤算著其它主意,但跑完步後的他實在有些口乾舌燥,想喝水的動力讓他不自覺地繞道了梁懷前面,衝向自己事先放在起跑線的礦泉水瓶子,抓起來就仰頭喝了一口。
心滿意足。
“喂。”梁懷在他背後給了他一掌,他差點把嘴裡的水都給噴出來,鼓著個嘴巴,發著“嗯嗯嗯”的音,問他搞什麽。
梁懷指著他手裡的水瓶,“你喝的是我的水。”
陳熠安低頭看了眼水瓶,明明就是他的水啊,怎麽成你的水了?滿臉疑惑。
“我的水瓶包裝紙被我撕了一個小口。”梁懷說。
陳熠安把水平轉了一圈,當真看到一處被撕開的小口,嘴裡的水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尤其是這個水杯在他和之前也是動過的,證明梁懷喝過,他的腦子開始流轉同人文裡的香豔畫面,他們這算是間接嘴對嘴……
臉漲的通紅。
梁懷也熱得不行,他撥了撥汗濕的頭髮說,“算了。”
陳熠安迅速找到自己那同包裝的礦泉水瓶,扔給他,還是“嗯嗯嗯嗯”的聲音,言下之意,你喝我的,咱倆扯平。
梁懷一臉嫌棄,“我說算了。”
陳熠安樂了,我都沒嫌棄你,你竟然嫌棄我。他心中的小惡魔又舞了一會兒,原地想了想,他忽然竄到梁懷的正面前,雙手摁住對方的肩膀,稍微踮了點腳尖,無限湊近梁懷的嘴巴——
嚇得梁懷往後倒,陳熠安偏不依,鼓著嘴巴,使勁貼他的嘴,梁懷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麽!”
二人拉鋸了好一會兒,陳熠安無法把嘴裡的水咽下去,同時滿臉的無辜:
“我看你那麽生氣,我就把水還給你啊,你又不願意了,到底怎麽樣你才能不怪我。”
梁懷:……
“倒也不必,我不怪你,收好你的嘴。”
瞧把他嚇得,陳熠安心裡大笑。
面上還要裝作一副很遺憾的樣子。
想起還要辦正事:
“既然做不成你的男朋友,那我可以追你麽。”
梁懷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運動手環,“鬧鬧就可以了啊,你原本不是還討厭我來著,在這裡玩什麽深情。”
陳熠安癡癡地望著他,“你是否聽過一句話,厭惡的極致,是愛。”
“否。”
……會不會聊天。
“哎呀,總之就是我一直都對你有好感的,但我表達愛意的方式很特別,我標新立異,不模仿別人,所以你誤認為了是討厭。”陳熠安張嘴胡謅。
“哦。”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
“所以我能不能追你嘛!”
梁懷的活動了下四肢,扔下一句,“你能追上我再說。”然後以剛才兩倍的速度跑了起來。
陳熠安嘁了一聲,你不要小瞧我。拔腿就跟了上去。
剛才梁懷只是在校園裡熱身而已,現在他從跑出校園了,到校外的林蔭道跑步。
陳熠安想也不想地也跟著出了校園,雖然他因為平時缺少鍛煉已經很累了,但第一天追人,不能那麽快泄氣。
追著追著,他開始兩眼發花,兩腳跟灌了鉛的一樣重。
他實在不行了,停了下來,撐在腿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他其實體力沒這麽差,但剛才跑得急了,沒做熱身運動,身體都沒活動開就跑步了,現在小腿還有些抽筋。
而梁懷早就沒影兒了。
他望了眼面前的地兒,這是跑到哪裡來了也不知道。
有點晚了,沒什麽人,兩旁的樹比較高,也比較密,看上去像到了一個公園。
只有路燈筆挺地立在路邊,昏黃的燈光伴著斑駁的樹影,倒有些陰森森的。
要不原路返回吧。
他這樣想著,轉身發現身後也是一段看不見盡頭的這樣類似的路,怪滲人的,剛才隻想著追上梁懷,壓根沒看路,追了多久也沒印象。
大喊了一聲:“學長!你在哪兒?”
沒有人回應,只有樹上偶爾發出竄動的聲音,估摸著是松鼠之類的小動物。
陳熠安搓了搓手臂,感覺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他快步憑感覺往覺得像學校的方向走,想著要不還是用手機導航吧,結果沒走多遠,就在路過一塊長椅時,意外發現那裡坐了個人,頭髮長度和梁懷很像,其它的由於長椅背著路燈,看不太清。
陳熠安松了口氣,朝那個人走去,語氣不開心,“學長,你等等我不行麽……”
卻沒想到那個人突然站了起來,並快速轉身,朝他傻笑:
“我等你啊,我等你的……”
陳熠安發現這人並不是梁懷,而是個三十歲左右大叔,滿臉凌亂的胡子,穿了件冬天的長外套,光著腿。
他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你、你不要過來。”
大叔把外套摟起來,“來來!學長給你看個好東西。”
“啊——!!”陳熠安大叫了一聲,想跑結果因為運動過度又害怕,腳底有些發軟,直打顫,眼看著大叔就要追過來。
陳熠安撞到了一個熟悉的懷裡。
梁懷扶著他,“你怎麽到處跑,找你好久。”
“學學長,那兒有有個變態……”陳熠安緊緊地拽著他的衣服。
梁懷左手寬大的掌心捂住他的眼,語氣裡少有地帶著安撫,“嗯,我知道,你別看了。”
接著陳熠安感覺梁懷帶著自己左移右躲,梁懷右手還用力出拳了,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伴隨著那個流氓大叔罵人難聽的髒話,鬧得陳熠安心驚肉跳。
“好了,他走了。”
梁懷輕拍了下他的背。
不想陳熠安沒有松開他,反而用力抱緊了他。
梁懷:?
好久都沒放開,梁懷奇怪,以為他是害怕,不想——
陳熠安從他懷裡抬頭,“嘻嘻,我這算不算追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只要安安套路玩的深,梁懷磨成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