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也不知道是誰先抱住了對方，是誰先用力地含住對方的嘴唇，互相親吻著褪去了衣服。

　趙清閣雙手摟著薄玨的背，故意在她雪白的背部抓出了幾道血痕，薄玨哼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忍不住加快，更加用力地頂了進去，脆弱的床板發出一聲幽長的呻吟。

　趙清閣閉上了眼睛。

　眼前仿佛星河倒轉，黑白兩色不斷地變幻，最終交織成一張綿密的網，又像是一湖溫暖的水，將她牢牢地困在裡面，最後卻像是浪潮高高拋起。

　高潮的余韻過後，兩人赤裸著抱在一起撫摸著對方的身體。

　誰也不想說話。

　這大概是目前為止兩人最享受的一次了。

　抱了一會兒後，又開始黏黏膩膩的接吻，親著親著滾到了一起，薄玨再一次把手探進趙清閣腿間的時候，竟仍然被默許了，她倒有些忐忑起來，總覺得有些“最後一次抵死纏綿”的不妙感覺。

　“嗯？”

　趙清閣遲遲不見她動作，以為她想換個位置，乾脆捉了她的手腕輕巧地一翻身，壓了上去。

　薄玨：“哎我——唔……嗯……”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天光大亮，兩人是一起醒來的，接了個淺嘗輒止的吻，起來各自洗漱。出門去吃飯的時候，碰到了許多同學，大約是昨晚教官的那番話的作用，他們不再像度假那般閑適，空氣中處處透著緊張的氣氛。

　薄玨和趙清閣倒是沒受什麽影響，她們倆昨晚上表現優異，好吧，是趙清閣一個人表現很好。所以兩人照樣該吃吃該喝喝，薄玨該貧嘴貧嘴，趙清閣該白眼繼續白眼。

　她們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依舊出門，不過不去昨天那個城市了，免得又遇到那個招人煩的刁蠻小公主。只是有時候是“我不來就山，山偏來就我。”而這次，來就她們的山，是昴宿星的女皇。

　話要從昨天九公主回宮說起。

　九公主殿下這次受的委屈比上次還要大，不用到女皇的寢宮，一路上就哭開了，直哭得肝腸寸斷，肚子前面光禿禿的，她連衣服都沒辦法好好穿了，裹著條大棉絮由護衛兵抬著送了過去。

　女皇正處理公務呢，這一看可心疼壞了，國事也不管了，趕忙就抱了過來，連哄帶順毛。九公主看了母親一眼，心裡的委屈登時溢了出來，真情實感的嚎啕大哭了一場，把女皇哭得心慌意亂，然後才聲淚俱下地娓娓道來：“母皇~你是不知道，喵。我今天叫帶了幾個護衛兵去找人，把市裡搜了個底朝天，發現她們在一家酒樓包間裡，我就叫齊軒去抓她們！誰知道她們區區兩個平民，居然敢拘捕！簡直不把我們皇室放在眼裡，喵！”

　女皇問：“你不是去抓人嗎？肚子上的毛是怎麽回事？反被人家給教訓了？”

　九公主生氣的“喵”了一聲，不甘示弱道：“是因為我帶的人太少了！所以才會被她們輕易製服的，齊軒也沒用！你還說他年輕有為呢！連人家一招都擋不住！”

　女皇乾癟的眼皮緩緩地眨動了一下。

　“母皇~你再多給我派點人嘛，我一定要抓住那兩個壞蛋！”九公主在女皇懷裡滾來滾去，“我也不要齊軒跟著我，你安排一個厲害一點的，就齊軒的父親齊少將吧。”

　“等一下，等一下。”女皇實在是太年邁了，腦子裡想起了點事兒，給這個女兒一打岔就想不起來剛才想說什麽了，她拗了一把小女兒背上柔軟的毛，遲緩地說，“你先讓我想一想。”

　“好，那母皇先想。”九公主四爪著陸，往女皇膝上一趴，她打算睡一覺了，因為母皇一旦要想點什麽事，都要花費特別特別久的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

　女皇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九公主光禿禿的腦袋，九公主給摸得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女皇問道：“你遇到的那兩個人，長什麽樣子，會不會是惹到天宿人了？”

　這位金枝玉葉的小公主自小養尊處優，橫行霸道，走哪兒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排場，哪裡把什麽天宿人不天宿人的放在眼裡，就算偶爾聽過，也是過耳就忘。不過對母親她還是很尊敬的，她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齊軒被打飛出去的時候，好像問了一句‘你們是天宿人？’那兩個人也承認了，然後就剃光了我肚子上的毛，喵！”

　她說起這個一肚子火又上來了，剛要嬌蠻地耍點脾氣，便被女皇一把按住了腦袋，難得嚴厲地批評道：“小九！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母皇沒有教過你嗎？不要惹天宿人，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你怎麽就不放在心上。你可知道你今天已經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了！”

　她情緒有些激動，說完便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候著的侍女給她遞上一杯觀音茶。

　九公主被女皇的態度給嚇到了，怔愣得不敢說話，好一會兒才用腦袋輕輕去蹭女皇歲月留下深刻痕跡的粗糙的手心，小小聲道：“母親~”

　女皇低頭瞧了她一眼，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實在沒辦法生起氣來，隻好輕輕歎了口氣。

　見她不生氣了，九公主好奇的問道：“母皇，為什麽叫我不要惹天宿人？他們真的有那麽可怕嗎？你以前都沒有跟我說清楚過，我怎麽知道怕呢。”

　“有，絕大多數的天宿人都是魔鬼，因為他們的出生就是為了戰鬥，凡是他們所到的地方就會有戰爭，就會有災難，就會有流血，就會有死亡，他們是死神的使者。”女皇聲音低沉，將九公主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也是住在天宿星上面的，當時天宿星還不叫天宿星，它有個別的名字，叫做暈輪星，因為在茫茫宇宙中看過去，天宿星的光圈非常漂亮，是獨一份的。我們的祖先帶著族人居住在天宿星的一塊巨大陸地上，安分守己，和外族都保持著友好的關系，我們的創造發明銷往世界各個角落，我們的城池也成為旅遊勝地，人來人往，繁榮得不得了。”女皇生了灰翳的黃褐色眼睛流露出向往之意。

　九公主驚歎了一聲，迫不及待地問：“那我們為什麽要來昴宿星？”

　女皇憐愛地看著她：“我先前說了，天宿人是魔鬼。天宿以前也是個國家，而且是個特別弱小的國家，經常受鄰國欺負，天宿人壽命短暫身體虛弱，頭腦卻非常聰明，在夾縫中艱難地生存了下來。後來不知道怎麽了，一夕之間這個國家變得強大無比，他們有了最強悍的戰士，傳說他們用最寶貴的東西和魔鬼做了交易，具體是什麽，人雲亦雲的，時年日久，母皇就不知道了。”

　“然後，天宿人吞並了曾經欺侮過他們的國家，進行殘暴的亡國滅種政策，我們貓族的領地因為離他們特別遠，平時也沒有過衝突，還出口過東西給他們國家，才僥幸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消滅掉。他們強大起來後，開始瘋狂地打擊報復和擴張侵略，我們的祖先便商量對策，最終決定全體移民到昴宿星來。”

　九公主仰起小臉問道：“那其實我們是逃來昴宿星的嗎？”

　女皇說：“是，我們是逃來昴宿星的，這個星球上本來是有原住民的，也是獸族，但是非常少，後來漸漸被我們同化，一起成為昴宿星人了。”

　“這些事情都是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了，現在我們昴宿星是天宿星的降星，我們是他們的降民，他們對這片領地有絕對的主宰權，”女皇語重心長地勸道，“所以不要再去招惹天宿人了，知道不知道？”

　九公主認真地點點頭，又問：“那母皇你甘心嗎？我們憑什麽要比他們低一等啊？”

　女皇覺得小女兒光禿禿的腦袋特別好胡嚕，就多胡嚕了兩下，九公主左躲右躲躲不過隻好認命。女皇這才無奈地長歎一口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兩千多年前，我們剛剛在昴宿星安頓下來不久，天宿人就打到這裡來了，他們還派人潛入昴宿星內部，離間我們和子民的關系，好不容易拆穿了他們的詭計，眨眼間就陳兵關前。天宿人是使用靈魂水晶作戰的，史書裡關於那場戰役只有一句話：‘當水晶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的時候，我們驍勇善戰的兒郎們就永遠地長眠在了地下’。”

　“你懂嗎？蚍蜉不可撼樹，我們並非沒有反抗過，只是反抗的代價太大了。”女皇露出一個苦笑，“幸好我們除了年年上貢外，高度自治，天宿人從不干涉我們，這算是最大的幸事了吧。”

　九公主沉默地從她腿上跳下來，變成了人類模樣，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值青春，藍眼珠像是一汪海水，明亮動人，同時閃爍著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甘心。

　女皇拉過她的手，說：“也不是所有的天宿人都是壞人，根據祖先的記載，當時準備移民昴宿星的時候出了點意外，還是天宿人救了我們呢，你不要有這麽大的仇恨。”

　九公主聽完了前面的話，顯然提不起什麽興趣了，寡淡的“哦”了一聲。

　女皇從書桌上的鎮紙下抽出一張白紙，上面筆劃勾連，呈現出一幅奇怪的圖案，她指給小女兒看：“這就是祖先留下的救命恩人的信息，原件被密封了起來，這是母皇閑來臨摹的。”

　九公主不甚走心的瞥了一眼，驀地呆住了。

　那張圖案都是由大大小小的圓圈和奇詭的線條組成，兩邊不太對稱，但依稀能看出來是兩個人，那兩個奇醜無比的火柴人的手還緊緊地牽在了一起。

　“母皇……”她腦子裡一道光飛快地閃過，愣愣的說道，“這個圖案我好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