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寧哪能想到楚雲婧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一臉震驚道：“這我哪知道，我又沒親過！”

　她說得理直氣壯，剛說完就想起來剛才在小隔間被親了的事。

　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理直氣壯的表情瞬間沒了底氣。目光無意識落在對方的唇上。

　很粉嫩，之前即便是蜻蜓點水，還是能感覺到溫軟的觸感，是與男人截然不同的。

　“實踐出真知。”楚雲婧看到對方將目光落在自己嘴唇上，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要試試麽？”

　“……”祁寧一愣， 第一反應竟不是拒絕，而是問：“你認真的嗎？”

　楚雲婧沒回答，用手撐著褥子，逐漸將臉湊過去。

　動作很慢，慢到祁寧有足夠的時間拒絕。

　靠近時，祁寧與她對上視線，對方眼裡含笑，她就像是被蠱惑了似的，怔怔地不得動彈，也不知道拒絕。

　隻感覺到那張臉越來越近，近到能感覺到對方鼻間呼出來的氣息，祁寧心臟砰砰直跳。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岔開這個話題，可她不知道要說什麽，乾脆不說了。

　現在好像也沒退路了。

　楚雲婧看著對方眼裡糾結的神色，就和之前如出一轍，不過這回倒沒再看出想要拒絕的情緒。

　她頓了下，最後在祁寧嘴角落下一個轉瞬即逝的吻，而後便退了。

　靜靜地看著她，笑道：“是不是很軟？”

　“……”祁寧眨了眨眼睛，親的是嘴角，竟然沒來由有些失落。意識到有這種想法把她自己嚇一跳，真是見鬼了！

　“挺……軟的。”良久，她小聲道。

　見楚雲婧縮回被子裡想要繼續睡覺，她很快反應過來，“不對！你還沒告訴我呢！”

　“什麽啊？”她裝傻。

　“初吻！”

　“……這個啊……”楚雲婧盯著頭頂的蚊帳，“你想問什麽？”

　“給誰了？”

　“這個問題重要嗎？”

　她這一問把祁寧問懵了。

　重要嗎？如果是之前，她會很八卦的問，但對方不說她也不會刨根問底。

　可是現在，她就很想知道，即便刨根問底。

　“重要。”

　“嗯……”她似乎是在思考，好半天才說：“給喜歡的人。”

　祁寧：“……”她怎麽不知道楚雲婧有喜歡的人，果然還是之前的網戀對象吧？！

　她不說話了，楚雲婧似乎開了話閘，主動與她說起初吻的事。

　“那是個星星很多的夜晚，我們一起吃晚飯，然後她主動親上來……”楚雲婧還要說，祁寧卻是翻了個身背對她，將腦袋縮進被子裡，一副不想聽的樣子。

　很冷淡地說：“知道了，睡覺吧。”

　“你就不聽了？”偏偏身後的人還要再問一句。

　“不聽，閉嘴。”她說。

　楚雲婧抿唇笑了下，也躺回被窩裡，主動湊過去從後面摟住她的腰，而後將臉埋進她頸窩裡蹭了蹭。

　動作與上學時冬天兩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如出一轍。

　嘴上還說：“好冷哦。”

　“冷不死你。”祁寧嘴上這麽說，卻沒有要推開她的意思。

　就這麽抱著睡了一晚。

　早晨是被雞鳴吵醒的，祁寧睡得還不錯，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是窩在楚雲婧懷裡的。

　她還沒醒，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灑下一片陰影。

　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又是一聲雞鳴，楚雲婧睫毛動了動，祁寧下意識閉上眼睛裝睡。

　“小楚、小祁，你們醒了嗎？”玉阿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起了。”楚雲婧很快睜開眼同時回復阿婆。

　桌上擺著一鍋白粥，還有一盤炒蛋和小鹹菜，還有幾個大白饅頭。

　這是玉阿婆家的早餐，如果不是有客人在，平時玉阿婆會給孫子做兩個大白饅頭自己喝碗白粥對付過去就成。

　因著有客人來，她特意炒了兩個雞蛋和蔬菜，怕她們不喜歡，又向鄰居買了一袋鹹菜。

　祁寧在家就不太喜歡喝白粥，嫌它沒味道，現在坐上桌阿婆已經盛好了兩碗白粥放著。不能拂了老人家的好意，就硬著頭皮端著碗配著小鹹菜喝了一口。

　楚雲婧拿起一個大白饅頭，撕了一塊塞進嘴裡，還是原來的味道。轉頭就見祁寧正在與她小鹹菜做鬥爭，皺著眉頭小聲說了句：“這鹹菜好鹹。”

　“正好能多配點粥。”說著她又撕了一塊饅頭，遞到祁寧嘴邊，“配饅頭也不錯，你嘗嘗。”

　祁寧吃下那塊饅頭，在嘴裡嚼了嚼，發出疑惑的一聲嗯。

　“還挺好吃的誒！像以前在校門口騎自行車賣的那種饅頭。”

　“這是老面饅頭，外面已經很少能買到了。”

　祁寧看了看碗裡還剩下半碗粥，看向門口在院子裡澆菜的玉阿婆，小聲說：“我吃那個饅頭，這碗粥給你。”

　畢竟，浪費也不好嘛。

　兩人交換了早餐，玉阿婆澆完菜走進來。

　“真是不好意思沒什麽東西能招待你們的，讓你們見笑了。”

　“不會！”祁寧嘴裡還塞著饅頭，“阿婆你做的饅頭好好吃！”配上炒雞蛋，那叫一個香。

　“是嗎？”玉阿婆笑得開心，“那等你們回去那天，我多做一些你們帶著路上吃。”

　祁寧還在與阿婆聊天，楚雲婧就已經將一碗半的白粥喝完了，她擦了擦嘴，見對方嘴角沾著一個饅頭屑不自知，伸手就幫她把饅頭屑給撇掉了。

　說話聲戛然而止，祁寧看了眼身邊的人，又繼續說。

　吃過早餐，楚雲婧將昨晚帶來的東西從角落拿上桌，一邊和玉阿婆說這些東西是什麽，囑咐一些生活事項。

　她說完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看著玉阿婆身上還是去年見過的舊襖子，說：“阿婆，前陣子讓人給你帶的衣服沒收到嗎？”

　“收到了，衣服很好，謝謝你啊。”

　“那怎麽沒穿呢？那衣服是加絨的，會很暖和。”

　“是的，我看那布料很好，厚。”說著，玉阿婆臉上出現窘迫，“肯定要不少錢吧？”

　老人節儉慣了，或者說是苦慣了，一件衣服只要沒到不能穿的地步對她來說都能穿。即便是衣服實在是不能穿了，她都會把料子裁下來做成其他的，不會浪費一分一毫。

　最後好說歹說，玉阿婆可算願意把新衣服拿出來穿了。

　厚厚的襖子很合身，還襯得她更精神了一些，玉阿婆摸著衣服袖口，眼有淚光。自從兒媳婦走了，就再沒人給她買過衣服了。

　阿婆歎息一聲，說：“我這一把老骨頭過幾年都要入土了，用不著穿這麽好……”

　“您別這麽說！”祁寧一聽就很心酸，這句話她在奶奶嘴裡聽到過類似的，真是一點都受不了老人家說這話，“小寶才多大，這都還沒長大娶媳婦呢，您的路還長著呢！”

　從玉阿婆家出來，祁寧眼眶發紅，剛才一直忍著和老人說話，現在走出來，她的情緒有點兜不住。

　楚雲婧知道她肯定想起來她奶奶了，奶奶慈祥和藹的笑容至今她都記憶猶新，只是前兩年老人走了，算是喜喪。

　她將人攬入懷裡，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道：“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

　祁寧也沒哭，就是低頭窩在她懷裡久久沒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吸了吸鼻子，眼裡的薄紅逐漸散去。

　“去找他們吧，該出發了，別讓他們等。”她悶聲說。

　楚雲婧輕嗯了一聲，牽住她的手往前走，祁寧任由對方在前面牽著她。抬眼看著她後腦杓，原本是很被動的被牽著，現在手指不自覺勾了勾，與她十指相扣。

　察覺到這一動作，楚雲婧忽然轉過頭，朝她露出一個淺笑。

　“……”祁寧很快低下頭，沒說話，跟著她往村長家走。

　今天天氣還不錯，出了太陽，但溫度並沒有升高。

　兩人一路向前走，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兩個影子的中間還是連在一塊的。

　早上換衣服，楚雲婧也不讓她再穿那些花裡胡哨不抗風的衣服，半強製的讓她穿上厚厚的羽絨服，還有買時就被嫌棄的防風衝鋒褲，以及被嫌棄醜不拉幾的灰色圍巾。

　祁寧原本還想拒絕，在抗議無效後她就放棄掙扎了。

　現在感覺……也還挺暖和的。

　到了村長家，一群人也差不多到齊了，今天要去的是山裡唯一一所小學。

　附近村子的留守兒童都在裡面上學，山裡村子遍布得零零散散，甚至還有其他山頭村子的孩子。

　小學距離車隊目前所處的村子並不近，得翻過一個山頭，徒步最近的路也得走一個小時。開車要只能繞路，最快也是一個小時。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抵達小學附近，遠遠就看到學校鏽跡斑斑的大門，上面寫著“連山小學”。

　車隊到的時候正在上課，好在沒有像去年一樣拉著孩子們出來搞歡迎儀式。

　校長和支教老師聽到聲音走出來迎接，一行人從車上下來熱情的與他們打招呼，說著“好久不見”之類的話。

　支教老師又換了一批，只有一位留了下來。

　能走出大山的人，基本都不會再回來，可山裡的孩子還需要接受教育，所以國家才會發起支教計劃，改善貧困地區的教育現狀。

　支教不止要忍受山區裡艱苦的條件，而且工資並沒有多少，一年下來也只有幾千塊。在城市裡隨便打個工一年下來賺的都比支教工資多，很多支教老師過來都是倒貼的，自然願意來又能吃苦的人就不多。

　楚雲婧就很佩服這些支教老師。

　將車上的米面糧油蔬菜卸下來，還有一些文具書本，支教老師看到這些熟人感動得眼眶都濕了：“謝謝你們每年都來看這些孩子們……”

　這位支教很年輕，大學畢業就過來支教了，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個年頭。剛來時皮膚白的像是剝了殼的雞蛋，現在凍得臉上都有紅血絲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很熱愛這份工作和這些孩子們。

　簡單問候過，校長領著他們參觀學校。

　教室已經用上他們之前捐贈的課桌，學校裡一百多個孩子，各個家裡路途長短不一，但路程最快的也要三十分鍾才能走到家。碰上下雨下雪的惡劣天氣，還在外面就非常危險。

　所以他們就又捐了一批鐵架床，老師們騰出一個房間放進去，這樣那些孩子們就不用每天都回家，可以住校了。

　但因為地方小，能放的床受限，到現在這些孩子們能住校的時間都是輪流的。

　“之前你們捐的床，已經安置好了，但是能放的床位不多。”校長說到這歎了一口氣，“這兩年要上學的孩子越來越多了，咱們學校很快就要接收不了了。”

　“再往上建一層，這樣又能接收不少學生了。”大王提議說：“這個應該可以申請補助的吧？”

　“一直在申請，但是……”校長說得委婉，“從來沒有音訊。”

　起一層房子需要不少錢，這一行的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上班族，買點物資糧食來說是在他們的能力范圍內，但是捐樓起房子這個就超綱了。

　校長沒有在這個話題停留，很快說起了校內的其他情況。

　差不多到要吃午飯的時間了，一群人開始找自己能做的，大多都扎堆往後廚走了。

　祁寧也選擇去後廚幫忙，雖然掌杓可能輪不到她，但是她能幫忙洗個菜打個飯什麽的。

　楚雲婧在廚房門口不知道在與何浩說什麽，過了一會兒，楚雲婧獨自走進來找祁寧。

　“我們去找校長聊點事，你要一起去嗎？”

　“我去幹嘛啊？”祁寧想著他們肯定是要去談捐助的事，她又不插不上話，擺擺手道：“你們去吧，我在這裡幫忙。”

　楚雲婧也沒說什麽，出去了。

　好幾個人幫忙，洗菜效率特別快，很快就洗好了。

　青青洗了一根黃瓜掰了一半遞給她：“吃嗎？”

　祁寧接過後道了聲謝謝，眼看著切菜炒菜都輪不到她們，兩人很有默契的拉過小板凳在一旁坐著啃黃瓜。

　“哎，你第一次來山區嗎？之前來過？”青青挑了個話題。

　“是啊。”祁寧回道。

　“怎麽想著來呢？”

　“哦，我陪雲婧來的。”

　“原來你們之前就認識啊。”

　“對啊。”

　青青笑了笑，“還以為你們是才認識的呢。”很快她又說：“你們關系可真好。”

　“流水的朋友，鐵打的閨蜜。”祁寧說這話時還有點小驕傲。

　“我第一次見雲婧的時候還挺震撼的。”

　“為什麽？”

　“那時候不認識嘛，就覺得她好高冷，有點懷疑她能不能適應這邊的生活。”青青回憶起之前的記憶，“沒想到她適應能力很強，也沒有第一印象中那麽高冷，還挺隨和的。尤其對那些小朋友很溫柔。”

　“她對大人也很溫柔呀。”祁寧糾正她。

　“哈哈，那是對你吧。”青青理所當然道，閨蜜和夥伴態度還是會有差別的。

　祁寧笑笑沒說話。

　那當然是對她的。

　她家婧婧啊，對她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