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才知道小寶的姐姐就是楚雲婧的資助對象。
說起小寶家也挺可憐的。
夫妻倆常年在外打工,孩子一直都由玉阿婆照顧。
幾年前有了小寶,小寶母親生下他,自己卻因難產大出血不幸去世。
妻子去世後小寶爸爸大受打擊,一人挑起養家重擔,可噩運並沒有放過這個家庭。第二年小寶爸爸在工地上班意外從手腳架上摔下來,沒搶救過來,家裡失去唯一的經濟來源。
家裡只剩下祖孫三人,就靠著微薄的補助過日子。因為上不起學,阿靈差點要跟著親戚外出打工。
三年前楚雲婧第一次來到村子,聽到玉阿婆家的遭遇後毅然決然資助這個家庭,直到小寶的姐姐大學畢業。
姐姐也很爭氣,去年考到縣城中學,離走出大山又近一步。
好在也是遇到楚雲婧,要不然等她滿14歲為了家庭生計就該外出打工了。
兩人很快吃完飯,小寶想領她們回家,他對於新來的姐姐很是好奇,可是又不敢多問,圓圓的大眼睛打量著她。
祁寧就這麽和小寶大眼瞪小眼,她沒忘記剛才這小屁孩抱著楚雲婧撒嬌的樣子。
看了好半天,才說:“你看什麽呢?”
“哦……”小寶支支吾吾的說:“姐姐你好漂亮哦。”
“……”這話讓祁寧哭笑不得,這才幾歲的小孩就這麽會說話了?
但好歹,也讓她對小寶的印象扭轉了一點。
她蹲下。身,目光與小寶齊平,那張小臉除了凍得紅撲撲的之外,還算挺乾淨。大花棉襖仔細看能看到有些破了,頭髮短短的,貼在腦門上。
她不知道這小孩兒為了見姐姐,來之前特意洗了把臉,將臉上的泥土洗乾淨。還把舍不得穿的“新衣服”穿上,就怕姐姐會像其他大人嫌棄他一樣說他髒。
“小寶,你今年多大了?”
“六歲了。”
“哦。”祁寧收起表情,一臉嚴肅道:“六歲了,是個小男子漢了。”
小寶愣愣的看著她,並不知道面前的姐姐想表達什麽。
“小男子漢不可以抱姐姐的腿,不然就是耍流氓,知道嗎?”
“流氓是什麽?”
“……就是壞人。”
“哦。”小寶將兩隻手背在身後,怯怯道:“那我以後不抱了。”
“這才乖嘛。”祁寧滿意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你們在說什麽?”楚雲婧從屋子裡出來,就見到這一大一小蹲在門口不知道在說什麽。
“沒說什麽!”祁寧忙站起來,一副心虛的樣子。
楚雲婧看在眼裡,沒說什麽,低頭對小寶說:“走吧小寶。”
晚上七點鍾,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山裡晝夜溫差大,夜晚的溫度比白天還要低,走在土路上,祁寧搓了搓手,手套落在車上下車忘記拿了。
小孩兒已經習慣了山裡的氣溫,抱著一箱牛奶兩步一顛在前面帶路。
祁寧呵了一口氣,出來的全是白霧,楚雲婧拿著手電筒探明,聽到聲音側過頭看她,“我說山裡很冷吧。”
“唔。”祁寧癟癟嘴,手揣在口袋裡捂了好一會兒了,感覺還是涼的。
楚雲婧從外套口袋裡朝她伸出一隻手,“手給我。”
她乖乖把手伸過去了。
楚雲婧牽住她的手放進自己口袋裡,那口袋裡暖呼呼的,那隻手比自己的還暖上不少。
祁寧蹭了蹭,找到指縫手指穿過去與她十指緊扣,還用余光偷瞄旁邊人的反應,可是太黑了,看不清。
“你看我幹嘛?”楚雲婧側臉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忽然問了句。
“誰看你了!”祁寧心虛,語氣慌亂道:“是你在看我好吧!不然你怎麽說我在看你!”
“對啊,我在看你。”楚雲婧倒也不反駁,順著她話說。
祁寧下意識問:“你看我幹嘛?”
“看你好看啊。”楚雲婧笑說,放在口袋裡的手不著痕跡的蹭了下對方的手心。
“……”隻一句,讓祁寧沒來由的臉紅,好在黑燈瞎火的看不見,感覺到手心發癢的感覺,總覺得自己不能這麽一直被壓製!
她轉過頭,在黑夜中精準捕捉到她的眼睛,“楚總,你這是在撩我嗎?”
寂靜的夜裡,她聽到楚雲婧短促的輕笑,而後身子朝她湊過來,在她耳邊輕聲問了句:“給撩嗎?”
……是在下輸了。
這回不光是臉紅了,感覺耳朵還有點發燙。
“也不知道你撩過多少。”祁寧悄悄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了句。
小寶家在村子最偏的位置,越往裡走房子分部得越稀疏,三人走了近十分鍾才看到一座破舊的老房子,門口外牆上掛了個燈泡照著亮。
“姐姐,前面就是我家了!”小寶指著那座老房子對祁寧說。
祁寧一眼就看到那老房子,一路過來路上她看到不少老房子基本都有翻修的痕跡,可這座老房子看起來是建了很多年沒翻修的。
門口的春聯因為風吹日曬已經成了零零散散的碎紙附著在上面,房子表面看著是用磚瓦堆的,還能看到大大小小的縫隙。
聽到孫子在外面的聲音,房子裡走出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身影顫顫巍巍的。
“小、小楚……”老人抬了抬手,笑起來臉上滿是皺紋,見到客人來忍不住想要快步走過來,可身體受限走兩步就開始大喘氣。
“阿婆您別急!”楚雲婧見狀忙快步過去扶她,可因一隻手提著東西,只能用另一隻手去扶,祁寧很有眼力見的走到老人另一邊去扶她。
一碰到胳膊,祁寧第一反應就是好瘦,是乾巴巴的那種瘦,像是摸到一把骨頭,她都不敢用力,生怕折了。
兩人扶著玉阿婆進屋,老人大喘了兩口氣,才說:“謝謝你啊小楚,又來看我們……”
楚雲婧把東西放下,握住玉阿婆的手拍了拍,“阿婆您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玉阿婆點點頭,“你上次托人給我帶的藥很好用,現在膝蓋沒那麽疼了!”
玉阿婆將目光落在祁寧身上,笑眯眯問:“這是你朋友嗎?”
楚雲婧點點頭,玉阿婆才說:“你朋友和你一樣漂亮啊。”
祁寧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總算明白小寶的“油嘴滑舌”是誰教的了。
不過看到面前一臉和善的老人,讓她想起自己的奶奶,一想到慈祥的奶奶,她的目光就軟了幾分。
兩人陪著老人聊了會兒天,說著說著玉阿婆突然拿起手邊的拐杖起身,“我給你們燉了雞湯,現在給你們盛兩碗……”
楚雲婧忙婉拒說吃過了,可老人態度很執拗,她隻好說:“那我們自己去盛,阿婆您在這坐。”
兩人走進廚房,這還是祁寧成年以來第一次見到純燒木頭的土灶台,以前鄉下奶奶家也有,但後來隨著經濟發展土灶台已經被便捷的煤氣取代了。現在很少有地方是用土灶燒柴做飯了。
灶台上一口大鍋蓋著木蓋,楚雲婧將蓋子揭開,取了兩個碗要盛湯。
“你真要喝啊?”祁寧小聲問,這才剛吃飽,她不太想喝湯。而且這湯顏色偏黑,看起來好像不太好喝。
“多少喝一點。”楚雲婧說,“這是老人家特地為我們做的。”
祁寧想著也是,接過楚雲婧遞過來的半碗湯,喝了一口,味道說不上難喝,就是她有些吃不慣這裡的口味。
喝完湯,碗裡有個雞翅根,祁寧用手抓住骨頭,咬了一口肉。
但是肉太硬了,她咬了兩下沒能咬下來。
“好硬啊……”上次吃難吃的雞公煲,那雞肉的肉質都沒那麽柴。
楚雲婧頓了下,將碗裡的淨湯喝完,才說:“這是老母雞。”
“你怎麽知道?”
“我每年來阿婆都會把家裡的老母雞殺了燉湯,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最後一隻了。”
“……”祁寧有些唏噓。
作為貧困家庭,殺一隻老母雞待客確實是最高禮遇了。
到底是一片情意,祁寧沒再說什麽,只是看著手裡的雞翅根,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吃。
肉太硬了她不想吃,可是扔了又覺得很浪費。
楚雲婧看著她,從她的表情裡讀出此時想法,她將碗擱在灶台上,伸手覆上祁寧的手背。
稍一使力,就將那隻翅根移到自己嘴邊,張嘴咬了一口。韌勁十足,咬下來一塊肉,緊實的雞皮還彈了下最後掛在骨頭上。
祁寧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楚雲婧咬的那塊是她剛才咬過沒啃下來的,齒印都還在。
“你、你……就不嫌髒?”
誰知楚雲婧淡淡道:“我又不嫌棄你。”
祁寧在昏暗的燈下凝視對方的臉,腮幫子微微鼓起,她慢條斯理的嚼著那塊肉。兩片薄唇染了些湯汁,正泛著紅潤的光澤。
不自知的盯了很久,她看到嘴唇裡伸出粉色舌尖,舔了下下唇的湯汁。
“……”太勾人了,祁寧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舌尖只是輕輕掃了下便縮回去了,很快,她看到對方的嘴角忽然上揚,露出一個在平時揶揄人時才會出現的弧度。
“你這麽看著我,我會以為你想親我。”兩片唇嗡動,說出來的聲音讓祁寧很快回過神,忙別開眼。
“誰看你了,不要臉。”嘴上還要嘴硬否認。
楚雲婧挑了挑眉,嘴角噙出一絲玩味的弧度,上前一步,兩隻手撐在祁寧身側將她壓在身後的土灶台上。
“是誰呀?”她看著祁寧,用輕快的語氣說,“不就是你嗎?”
她說完,就歎了一口氣,像是很無奈的樣子。
“慫還不承認。”
楚雲婧只是想調戲調戲她,見這人面紅耳赤又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十分好笑,可最後一句無疑激起祁寧的勝負欲。
她立馬直起身,說:“誰慫了?!”
說完,她拽住楚雲婧的衣領,將她往自己面前扯。
啵——
在楚雲婧臉上啵了一大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十分清晰。
“……”楚雲婧一下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