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做得簡單，祁寧吃過飯後就在客廳擺弄筆墨。

　紅紙還剩了點邊角料，祁寧拿著毛筆沾了些墨水，用這些廢紙嘗試著寫了兩個字。

　毛筆字和平時寫字呈現出來的效果很不一樣，祁寧還沒有拿習慣毛筆，寫出來的字不太順暢，看起來歪歪扭扭的。

　楚雲婧收拾完餐具走過來，站在她身後看著紅紙上的毛筆字，提醒道：“你握筆的姿勢不對。”

　“不是這樣嗎？”祁寧有些納悶，“電視上都是這樣的啊。”

　“那是古人用的執筆法，現在我們常用五指執筆法，這樣下筆更穩。”楚雲婧糾正她的執筆方式，輕輕將她手裡的毛筆抽走，做了個示范，再手把手的教她怎麽拿筆。

　“這和我們拿筆姿勢差不多嘛。”

　“對。”楚雲婧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在紙上落下一個墨點，“這樣拿筆比你剛才的姿勢省力很多，筆杆不會飄。”

　她邊說，邊在紅紙上寫下一個部首，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實際上柔中帶剛，很快一個字呈現出來。

　是祁寧的“寧”。

　明明簡簡單單一個字，祁寧竟覺得還挺好看的。

　“你什麽時候學過毛筆。”祁寧扭頭看向她，“我怎麽不知道？”

　“你忘了？”楚雲婧回道：“每年的春聯都是我爸自己寫的，看多了就懂一點。”

　祁寧哦了一聲，這才想起來，她們家每年都是外面買的春聯。記得有一年她媽還吐槽她爸說外面賣的手寫春聯這麽貴，怎麽不學學老楚家自己寫春聯。

　第二天她爸就興衝衝的把紅紙和筆墨買回來了，結果折騰了老半天，寫出來的字還沒外面賣的一半好看。

　祁爸爸把筆一丟，轉而就出門買了幾副現成的春聯。

　花錢和受罪，總得選一樣吧？

　祁寧負責找對聯文案，楚雲婧負責寫，工作分得明明白白的。

　她在紙上把對聯抄錄下來，遞給楚雲婧，剛要問她怎麽樣，手機就響了。

　看了眼，是自己母親打來的，沒著急接，而是問她：“這個怎麽樣？”

　“那我就按上面的寫了。”

　祁寧點點頭，這才接起電話。

　“媽，怎麽啦。”祁寧坐回到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接電話。

　果然打電話來就是問他們姐弟倆什麽時候回來，這都二十五了，再過幾天都除夕了。

　祁寧想著回去也是在家裡待著，要不就是跟楚雲婧出去玩，主要是不想回去聽父母念叨。

　說了半天，答應後天27回去，這兩天祁誠應該也從同學那回來了。

　她在與母親周旋，目光停留在楚雲婧身上，她一隻手壓著紅紙，另一隻手執筆，很專注的在寫字。

　察覺到她的目光，寫完一個字，在重新落筆之前，忽然轉頭朝她莞爾一笑。

　“……”祁寧心跳驀地漏了一拍，立馬將目光岔開。

　要命，心臟砰砰直跳。

　“哎，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啊？”那頭的祁媽媽久久沒聽到回應，喊了兩聲把她的心思叫回來。

　“說什麽？”

　“我說。”祁媽媽重複了遍：“你爸的老同學，兒子一直在國外發展，今年回來了，我看他條件不錯，等你回來我介紹你們認識啊。”

　這不擺明的相親，祁寧一聽就火了。

　“這個問題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她陡然提高音量，這一聲讓楚雲婧轉頭看過來，以為是出什麽事了，臉上充滿擔憂和緊張。

　她朝楚雲婧做了個放心的眼神，拿著手機到陽台去接電話，末了還不忘把玻璃門關上。

　擔心她聽到相親的事會擔心，所以祁寧並不打算讓她知道，把這件事掐死在萌芽階段。

　那頭的祁媽媽還在勸說，她不耐煩地打斷她：“媽，我才26，相什麽親，瘋了啊？”

　“你過了年都27了，也不小了啊，我看小夥子條件不錯的。”

　“你之前答應過讓我自由戀愛的。”

　“讓你自由了啊，可是你到現在也沒給我帶回來個人，我就問你，你今年找到對象了嗎？”

　“……”祁寧頓住了。

　找到了，說出來就怕你血壓升高。

　“那就是沒有了。”祁媽媽一副意料之中的語氣，“反正你現在也沒對象，跟人家認識認識怎麽了，不行就當朋友唄。”

　“我不要。”祁寧說，“你想都別想。”

　“你是怕我嫁不出去？”

　“這也不是……”

　“既然不是你操心什麽啊？”祁寧嗆道，“我說了不相親，你別想著給我介紹，否則今年過年你們老倆口跟祁誠一起過，我要是回去我名字倒過來念！”

　“你……”祁媽媽你你你了半天，被女兒這副倔脾氣折服了，最後只能歎一口氣：“哎，你這脾氣怎麽這樣啊。”

　“我這脾氣不就隨你嗎？當年你跟我爸不是自由戀愛？我說什麽了嗎？”

　“我跟你講，我要是有錢，我都看不上那些臭男人。出軌理由真他妹的清新脫俗。”

　祁媽媽：“……我怎麽感覺你話裡有話呢？”

　想到那件事，祁寧就有點委屈，“你不是想知道我今年交沒交男朋友嗎？老實跟你說，談了個。”

　“它把我綠了，還當著小三的面說我不溫柔不體貼。”

　“啊這。”祁媽媽聽了想打人，“然後呢？！”

　“然後我把它踹了啊。”祁寧沒好氣道。

　“你就沒拽著他打幾巴掌啊？”祁媽媽義憤填膺，“太便宜他了！”

　“所以你說的，條件好有什麽用啊？會出軌的人，怎麽樣都會出軌，這個還得看人品。”祁寧循循善誘，“感情的事勉強不來。”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我想想啊……”祁寧掐著指頭算，“首先，長得要好看吧？這樣每天都賞心悅目的。工作吧肯定是要穩定的，以你女兒的條件年收百萬以上不過分吧？這性格嘛，肯定是要對我好的，打不還口罵不還手，還要說女朋友說得對。最好還是那種會做飯還會做家務以我為主的。”

　那頭的祁媽媽聽完沉默了，半晌才說：“你還是洗洗睡吧，夢裡什麽都有。”

　“……”她一聽就不樂意了，“怎麽，你還以為我找不到這種的嗎？你看人家雲婧，年賺千萬，就一妥妥的富婆！我們住一起她還給我做飯呢。”

　“你也說人家是富婆了，對你好有什麽用，你倆隔著性別呢。”祁媽媽翻了個白眼，“你要是運氣好點，老楚家生的是兒子，我現在都不用操心你的終身大事，直接給你把娃娃親都定下了，你現在就是老板娘。”

　“可惜啊，人家是女孩子，你別做夢了啊。你要有人家那本事，你一輩子不結婚我都懶得管你。”

　“……”祁寧被親媽這麽一頓損，不禁想捶胸頓足，誰說是做夢！昨晚她們還抱一塊睡覺呢！

　但是她現在不敢說，她也不敢反駁。

　母女倆嘮了大半小時，祁寧總算把她媽想給女兒介紹對象的念頭給打消了，等她回去要是她媽還要先斬後奏給她介紹對象，那就別怪自己翻臉不認人了。

　等她進屋時，楚雲婧已經把對聯寫好了，紅紙鋪在地上就等著墨跡風幹了，而她本人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祁寧悄悄繞到她身後想嚇她，發現手機屏幕早就熄屏了，她只是盯著手機發呆，她彎腰湊到楚雲婧耳邊問：“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沒什麽。”楚雲婧很快收回手機，側過頭看她：“你和阿姨聊完了？”

　“嗯。”祁寧任由對方伸手一扯，直接把她拉到沙發前面，很順從地坐在她腿上。

　楚雲婧只是抱著她，沒說話，眼神有些空。祁寧注意到了，伸手覆上她的眼瞼，“有心事？”

　楚雲婧搖搖頭，祁寧試探性問：“你聽到了？”

　“聽到什麽？”

　“就……我媽說要給我介紹個男的，我拒絕了。”她說完，就看到對方臉色沉了一些。

　“是不是有危機感了？”祁寧臉上有些小得意，勾住她的肩膀看她咬著唇笑。

　“是啊。”楚雲婧順著她的話說，“好傷心呢。”

　祁寧滿足地哎了一聲，瞧見這人有點委屈的表情就覺得好玩又心疼，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安撫道：“婧婧乖，姐姐疼你。”

　“姐姐？”楚雲婧咬著這兩個字細細咀嚼，忽然笑了出來，看著她的眼裡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祁寧：“……”她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剛要跑，就被人揪住了。

　她剛要說話，對方的唇就貼了過來，猝不及防的吻。

　楚雲婧也不著急進攻，貼了一下，開始吸吮她的下唇，而後是上嘴唇，一隻手放在她腦後輕輕揉著她的頭髮。

　她吻得很慢也很輕，這讓祁寧想起來那些老電影裡的慢動作，一點一點融入心裡。

　一下，又一下，撩撥得她主動啟唇等待對方進入。可是等了一會兒，對方沒有要進來的動作，仍是輕柔地親吻她的唇瓣。

　祁寧不由得睜開眼睛，對上對方盛滿笑意的眼睛，眼裡含著惡作劇神色。

　“……”祁寧隻覺得自己太陽穴跳了下，換了個姿勢兩條腿撐在楚雲婧身側，所幸沙發夠大，她輕輕推了一把，將人摁在沙發扶手上。

　楚雲婧剛發出不著調的一聲“嗯？”就被人壓製住了。

　祁寧一隻手撐在她耳側，另一隻手鉗住她的下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剛才那一下撩撥得她心癢癢的，祁寧目光落在楚雲婧的嘴唇上，那兩片唇粉裡透紅，像是嬌豔欲滴的玫瑰，煞是好看。

　一想到這唇剛才還在親吻自己，祁寧臉上就有些發燙。

　她定了定神，用指腹蹭著她的下唇，力道有些重。

　不鹹不淡地說：“吻技挺好的嘛。”

　楚雲婧瞬間感覺到。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