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起伏。
“不教拉倒!”
什麽喜歡他, 都是放屁。
江畫自尊心受挫, 轉身就走, 也不管越歌有沒有追上來, 鑽上車就回家了。
家庭教師他能請一百個,誰稀罕白蓮花教。
回家後,江畫越想越氣,可怕的是,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會這麽生氣。
系統:“沒辦法啊, 你們就是普通同學,人家又不欠你的。”
這話就是補刀,這刀別人說補還好, 偏偏是逼他完成任務的系統補。
江畫冷笑:“滾!”
因為他們是普通同學,越歌教他學習,給他買水做吃的, 就都是逼不得已唄。
因為是普通同學,只能老師要求越歌隻輔導他,他沒辦法自己要求唄。
白蓮花對所有普通同學都一樣好,就算換成別人,越歌也會同樣這麽對待。
江畫越想就越生氣,都怪系統說什麽越歌喜歡他,才讓他有點自以為是,忘了那是朵博愛的白蓮花。
什麽喜歡他,白蓮花恐怕沒有不喜歡的人。
這狗系統!
江畫覺得自己要冷靜幾天,重新梳理一下思路。
十一剩下的假期,他關上門在家冷靜,冷靜幾天的結果就是——
寸步難行。
沒有輔導這層關系,他和越歌的交集徹底斬斷,越歌身邊的蒼蠅會時刻防備他,帶歪遙遙無期,小命岌岌可危。
江畫心態突然就崩了,他這一個月受的挫折比十七年受的都多,哪適應得了。
江畫:“不幹了,不如死了。”
系統:“...別這麽消極啊,才一個月,還有兩年多呢。”
江畫臉色一變:“趕緊,現在立刻劈死我。”
系統:“...”
沒想到江畫是這個反應,系統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逼得急了。
系統不敢再說話,江畫說的也是氣話,不過他的確累了,心態消極,想著反正還有兩年多,就打算先休息一陣再說。
越歌不教他了,要是這時候往上湊,江畫的自尊心不允許。
決定之後,他不找越歌了,最後兩天假期,江畫想了想,發了個朋友圈,並附上一張滿分自拍。
【好無聊,真後悔沒去度假[生氣][生氣]】
朋友圈一發,消息提示差點爆炸,半數都是江畫沒印象的名字,不知道什麽時候加的好友。
有些人直接回復,有些人則是私聊的他,江畫先看了看回復,差點氣死。
【喬修遠:不錯,我能安靜一周。】
喬修遠別的都挺好,就是記仇,這麽回復,肯定是因為上次被他先掛了電話。
江畫一癟嘴,眼淚直打轉,頭一次懟了喬修遠。
【話梅糖不好吃:我以後再也不找你了,你安靜一輩子吧!】
他都快死了,喬修遠還氣他。
回復完,江畫也不看朋友圈了,很多人私聊約他出去玩,江畫看了一圈,沒有特別熟的,他有點認生,出去的念頭漸漸打消了一半。
就在這時,一條新消息蹦了出來。
【yeah:昨天還話梅糖好吃呢,今天怎麽改不好吃了?】
【話梅糖不好吃:我樂意。】
【yeah:呦,暴躁期。】
【yeah:小話梅,哥哥帶你出去玩?】
江畫猶豫了一下,慢吞吞地回復。
【話梅糖不好吃:你能不能別叫的那麽惡心。】
【yeah:畫畫?】
【話梅糖不好吃:閉嘴![貓咪嘔吐]】
【話梅糖不好吃:去哪啊?】
【yeah:天氣這麽熱,當然是去海邊啊!來嗎,來看沙排小旋風。】
江畫讓他給逗笑了,這是什麽沙雕稱號。
a市是個臨海的城市,海邊的景點名很浪漫,叫做銀河灘。
江畫很擅長游泳,好笑地回復。
【話梅糖不好吃:好啊,我還浪裡小白龍呢!】
趙夜白說還有別人,江畫表示不介意,他就是想散散心而已,不自在就自己去一邊玩了。
兩人約好時間,江畫期待滿滿,準備今天睡個好覺養足精神,剛放下手機,又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x:在生氣嗎?】
江畫皺起眉,怎麽看這條消息都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別人第一句話都是‘在嗎’,白蓮花中間加上兩個字,好像有點像明知故問似的。
不管怎麽樣,罪魁禍首出現,江畫也不客氣了,他那條朋友圈一半是想給白蓮花看的。
什麽白蓮花,不還是會惹人不開心。
【話梅糖不好吃:剛才生氣,現在不生氣了,明天我就出去玩。】
【話梅糖不好吃:別說什麽無聊去學習,你以後管不了我。】
【話梅糖不好吃:別和我說話。】
一連懟了三條,江畫心裡舒服多了,結果看到越歌的回復,喉嚨又是一哽。
【x:好。】
啪嘰一聲,江畫直接把手機扔了出去,臥室裡鋪著地毯,手機悶悶摔在地毯上,一點都沒摔壞。
沒隔幾秒,手機再次響了聲。
江畫一僵,糾結半天,又蹭過去把手機撿起來了。
【x:明天去哪裡玩?】
【話梅糖不好吃:你管我。】
【x:沒有管你,只是問問。】
問問不算管...?
江畫沒等琢磨清楚,手已經快一步回復了。
【話梅糖不好吃:銀河灘,你好煩啊,別和我說話!】
【x:好,早點休息。】
...問完了?結束了?
好不容易忘記任務的事,越歌這麽一打岔,江畫又給想起來了。
他想摔手機,一想等下還得自己撿回來,忿忿鑽進了被子。
在被子裡盯了半晌最後那條消息,江畫咬了咬嘴唇,沒有回復,轉身睡覺了。
任務什麽的,以後再說吧。
......
小長假期間,銀河灘人滿為患,沙灘上都是外地前來遊玩的遊客,遊客之中,最多的要屬年輕膩歪的小情侶,以及青春洋溢的青少年。
江畫和趙夜白約定的時間是上午十點。
和趙夜白廝混在一起的是樂隊那幾個熟面孔,瞧見江畫,一個公鴨嗓遠遠便激動地叫著‘你小情人來了’。
和陌生人在一起玩,江畫說不尷尬是假的,但江小少爺就算尷尬也不會表現出來,板著臉糾正:“我不是他小情人。”
公鴨嗓嘻嘻哈哈地笑,還想說話,卻被趙夜白一巴掌打上了後腦杓,差點咬到舌頭。
“今天我沒遲到吧?”趙夜白笑眯眯地問。
江畫哼了聲,別開了頭。
平時的樂隊一霸葉恬恬,在江畫面前收斂了不少,幾個人簡單打過招呼,換好泳衣後在海灘隨便找了個位置。
沙灘椅基本都被沾滿了,江畫皺了皺眉,撥出一個電話。
沒一會兒,幾個大夏天還一身西裝的男人就扛著嶄新的沙灘椅來了,連帶有遮陽傘,沙灘排球,水上專用小鴨子什麽的,看得夜話樂隊的一眾少年目瞪口呆。
公鴨嗓結結巴巴地問江畫:“你家在這附近啊?”
這也太快了,一個電話到現在沒有五分鍾!
江畫搖頭:“不在,他們從酒店拿來的。”
“酒店?”
江畫指向最近的一處高層酒店:“那是我家的。”
公鴨嗓:“...”
幾個少年面面相覷,怎舌不已,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高樓,個個都從瘋狗變成了鵪鶉,拘謹地退到了趙夜白身後。
公鴨嗓擠眉弄眼地跟趙夜白說嘴型,江畫很不巧地看出了他說的話。
公鴨嗓:助夢大師...?!
江畫:“...”
趙夜白會意,朝江畫露出一個專業微笑:“小少爺,助個夢唄?”
江畫面無表情:“你退隊就助。”
“一言為定。”趙夜白轉頭:“走吧走吧大家去玩!”
少年們的拘謹隻保持了幾分鍾,就鵝叫著衝進了大海。
今天天氣很好,頭上碧空如洗,海面波光粼粼。
沙灘上縈繞著陣陣笑鬧,江畫躺在沙灘椅上,一手拿著冰鎮西瓜汁,一手擺弄手機,吹著濕涼的海風,簡直愜意的要命。
果然出來透透風是對的。
躺著躺著,江畫就有點昏昏欲睡,趙夜白摘掉他的墨鏡時,他正要睡著。
“小少爺,你出來睡覺的麽?”
江畫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行嗎。”
“不太行,走啊,我們去玩嘛。”
趙夜白說話的腔調,莫名讓江畫想起了電視裡一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他一陣惡寒:“你好惡心,離我遠點。”
趙夜白笑容一抽,眸光沉了下來,隱約流露出一抹危險:“你會游泳麽?”
江畫冷哼:“瞧不起...”
話還沒說完,下一秒,江畫就感覺身下一空。
身邊景物錯亂變幻,整個人都暴露在了陽光下。
趙夜白一個公主抱把他抱了起來,二話不說往海邊跑。
“趙、趙夜白——!”
隨著一聲淒厲的叫喊,撲哧一聲,水花四濺,江畫被拋進了大海。
葉恬恬看見這一幕,臉都白了,好在江畫撲騰了兩下就露出了頭。
“你個混蛋!”江畫狼狽抹掉臉上的水,氣得破口大罵:“狗東西,你有本事等著!”
趙夜白雙手抱肩,在兩米處老神在在地看著他:“快點,我等半天了,你能抓到我,我叫你爸爸。”
“你叫爺爺我也弄死你!”
兩人追逐打鬧了好一會兒,直到累的江畫筋疲力盡,他才想起自己本來不是打算睡覺嗎。
趙夜白戲弄了他一會兒,見他打起精神,就精力無限似的去打排球了,江畫想離這群瘋子遠點,回去抱上小鴨子就往遠走。
“你去哪兒?”趙夜白注意到他的動向,揚聲問。
“用你管!”
趙夜白不太放心,和其他人說了兩句後跑過來:“你要去哪?放下人質。”
江畫看了一眼手裡的鴨子泳圈,一時不知道他在說誰。
“我去那邊玩一會兒,這裡人太多。”
趙夜白朝前方看去:“我陪你?”
“不要,我想自己呆著。”
昨天江畫的朋友圈就是心情很糟的樣子,趙夜白猶豫了一下,沒有勉強。
“那你小心一點,有事打電話,別跟陌生人走啊。”
江畫逼視地看他:“你當我三歲小孩?”
趙夜白一笑,露出兩排白牙:“五歲吧。”
江畫一腳踢過去,趙夜白像能預知一樣躲開了,而後突然抬手,像是要往他臉上摸。
江畫偏頭想躲,卻被按住肩膀說:“別動。”
拇指在臉頰上擦了擦,趙夜白低聲問:“沙子都曬幹了,幫你塗些防曬?”
“不用。”江畫不自在地說:“等下我自己塗。”
擦個沙子,趙夜白竟然擦了十幾秒,直到江畫不耐煩地瞪人了,他突然兩手捧住江畫的臉揉了揉。
漆黑的葡萄眼亮晶晶的,趙夜白忍俊不禁:“怎麽這麽呆,真好佔便宜。”
說罷,沒等江畫反應過來,他就轉身跑回去了。
江畫:“...”
鴨子泳圈被重重砸向了沙地。
王八蛋!
........
因為趙夜白這麽一番操作,江畫走的更遠了一些。
銀河灘的海岸線很長,可供遊客活動的沙灘起碼就有一千米,越往前走,海灘的遊客就越少,但也不到稀少的地步。
走著走著,斜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哭聲。
江畫聞聲望去。
小孩似乎被沙灘排球砸到了,玩球的一眾男女不知是沒注意還是假裝沒看見,小女孩的家人似乎又不在身邊。
他暗想好麻煩,埋頭繼續往前走。
大概走出五米左右,女孩子的分貝不降反增,江畫的臉糾結得皺成一團,最後低頭罵了句,折步轉身。
“你哭什麽?”他站在小女孩身前,僵聲問。
小女孩哭聲一停,抬頭看他。
江畫板著臉時,表情並不算很友善,鴨舌帽擋住陽光,陰影讓他黑著一張臉。
小女孩打了個嗝,頓時哭得更凶了。
江畫心裡咯噔一下,蹩腳安慰:“...喂,別哭了!”
小女孩被嚇得連連後退,江畫有點手忙腳亂,一時沒跟過去。
他沒動,女孩子的哭聲才減弱了一些,眼珠一次又一次地瞥向江畫手裡的黃鴨子。
見江畫好像沒危險,她哭唧唧地指向鴨子說:“哥哥,我想要那個。”
江畫循著她的手指望去,面色一變。
他好心來安慰,這小孩竟然覬覦他的鴨子!
“不給。”江畫想都沒想便拒絕,順帶把鴨子背到了身後。
小女孩嘴一癟,眼看著又要大哭,一個身穿海灘安全員襯衫的男人突然走來,蹲到女孩子跟前。
男人聲音很柔和,就像拂過耳邊的暖暖海風:“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本來不想買帳,但在瞥了男人一眼後,突然小雞一樣安靜了下來。
“爸爸在海裡,媽媽睡著了。”她乖乖回答。
男人抬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額頭有點腫,哥哥帶你去找媽媽,然後冰敷一下好不好?”
女孩子盯著男人的臉,也忘了想要小黃鴨的事,很老實的點了點頭。
這種顯而易見的區別對待可把江畫氣壞了,他抱著鴨子就走,決定以後再也不多管閑事。
因為這件事,他打算再走遠一些。
兩分鍾後,遊客密度更小,周遭也更加安靜,安靜到除了海浪聲,還能聽到身後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沙子聲。
一開始,江畫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他余光瞧見了後方的影子。
好像...有人跟著他?
他心中警惕,腳步一停,倏地轉頭看去。
入目便是一件熟悉的安全員襯衫,胸前垂掛著一枚哨子。
襯衫是很鮮豔的橘粉色,沒有什麽特別的標志,皮膚偏黑的人穿著看起來會有點土,但白得發光的人來穿,就會顯得很清新。
他停下,對方也停下了,看身形,就是方才的安全員,因為帶著帽子,所以剛剛沒有看到臉。
“...”
江畫瞪大了眼睛,驚訝得說不出話。
這裡人少,後方的沙灘上只有一排新鮮的腳印。
對方一直踩著他的腳步。
“江畫。”越歌指向前方的路標,說:“再走五米,你就離開我的范圍了。”
26、人工呼吸 海水的味道。
“你、你怎麽在這兒?!”江畫差點破音, 表情活像見鬼了。
“這裡招臨時工,按日結算。”越歌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說:“我是安全員。”
又是打工。
江畫在心裡掰了掰手指, 三份工作, 外加輔導他,上課, 自學高三的內容。
越歌的一天是有四十八小時嗎?
昨天剛決定放下任務,今天任務對象就自己來到眼前了,江畫咬了咬嘴唇,有點糾結。
最後,他一狠心一跺腳,轉頭接著走。
“你別跟著我!”
說了不管任務, 說到做到, 今天他就是來度假的。
朝前走時, 江畫忍不住用余光瞄向側後方的影子, 發現越歌還在跟, 心裡有些惱火。
放一天假就這麽難麽。
他快走幾步,再偷偷瞟,這次終於沒有影子了。
“...”
越歌跟著,江畫心煩, 現在越歌不跟了, 江畫莫名更不爽。
他帶歪白蓮花時,每天都在受挫,都沒這麽容易放棄吧。
江畫回頭看去, 見越歌剛好停在路標旁,安全員管轄范圍的邊界。
越歌語氣真誠地勸說:“江畫,前面沒人管理, 很危險。”
江畫回嗆:“沒人管你還管。”
沉默片刻,越歌突然走向他:“暫時有了。”
江畫:“...?”
江畫想摸摸越歌的額頭,看他是不是腦袋燒壞了,景區的安全員又不是走到哪管到哪的,更不是盯著一個人管的。
“我不回去。”江畫後退,這裡不是很偏,能有什麽事啊。
越歌盯著手表說:“你在這邊,我顧不到。”
“你非管我幹什麽,我今天不想搭理你。”
越歌這次沒說話,目光一直落在手表上,隱約流露著擔憂。
一拳打上棉花,江畫噎了下,嗔怒道:“你趕時間就快走。”
“我沒有請假,離開管轄區一分鍾就會扣光工資,現在還有三十秒。”
江畫一愣,旋即催促:“那你趕緊回去啊!”
越歌抬頭,給了他一個沒關系的寬慰笑容。
“江畫,跟我回去吧。”
“...”
......
越歌管轄的范圍內,江畫把拖了一路的黃鴨子往沙灘一摔。
白蓮花!
系統:“宿主,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寶寶。”
江畫咬牙:“他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系統很淡定:“他是專業的白蓮花,他不會故意。”
江畫一屁股坐下,氣鼓鼓地開始堆沙子,嘴上還在罵:“白蓮花可真煩!”
他實在不明白越歌怎麽想的。
天氣這麽熱,越歌出來辛苦工作不就是為了賺錢,怎麽眼看著要被扣光工資了,卻不慌不忙的,還要等他拽著跑。
江畫以前沒有直觀感受,了解越歌的處境後,再對比兩個人的生活,他心情便有點複雜了。
投胎可真是個技術活兒。
現在江畫生氣,大半原因是在氣越歌不珍惜勞動成果,差點就白工作一天。
察覺到他的心情,系統委婉說:“可能白蓮花覺得,你的安全比一天的工資重要吧。”
江畫動作一頓,手心的沙子簌簌下落。
“...我的安全?”
系統正想接著說,江畫卻突然用力晃了晃頭。
“不可能,閉嘴,我不信你的鬼話。”
上次系統說什麽越歌喜歡他,結果呢,輔導關系就被越歌中止了。
江畫瞪向斜前方的挺拔人影。
回到管轄區,將他安頓好後,越歌就去忙工作了。
安全員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海灘巡邏,檢查區域裡有沒有危險或隱患,提醒遊客不要前往深水區,偶爾調節一下矛盾什麽的。
和工作人員搭訕要比正常搭訕容易的多,只需要隨便一個理由,就可以過去聊上一陣。
短短十分鍾,越歌已經應付了好幾波遊客,不管面對什麽人,他都從始至終保持著親切友善的態度,非常具有職業素養。
此時,一個外表成熟的外國女人,正拿著防曬霜對越歌比比劃劃,似乎是想拜托越歌幫她塗後背。
江畫在旁看熱鬧,心想樂於助人的白蓮花,肯定不會拒絕對方。
想是這麽想,但眼看著越歌真接過了防曬霜,江畫心情還是有些微妙。
這樣是不是也太白蓮花了。
好在隨即,越歌詢問一旁的女生能不能幫忙,將防曬霜遞給了對方。
“...嘁,就這。”
江畫忽然想起,趙夜白剛剛還讓他塗些防曬霜來著。
離開這麽久,他拿出手機,跟趙夜白說了一聲中午不用等自己,剛發出短信,一雙腳踏著沙子躍入視野。
他抬頭,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男人正在朝他笑。
“一個人?”男人長相陽光俊朗,皮膚呈古銅色,聲音裡透著股自信:“介意聊聊嗎?”
江畫收回視線:“介意。”
男人笑容一僵,沒有就此放棄,反而越挫越勇。
僵站片刻,他蹲下身,投江畫所好:“其實我很擅長堆沙堡...”
江畫不耐煩地打斷:“你誰啊,離我遠點。”
男人假裝沒聽見,三兩下堆出了一台小汽車,感受到江畫的訝然,男人恢復自信,露出一個張揚輕佻的笑容。
“我還會堆城堡,要不要一起玩?”
江畫的確有點無聊,他想了想,沒再趕人。
“不要。”
男人的表情一裂。
江畫揚起下巴:“你堆,我看著。”
“...”
陌生男人名叫程浩陽,是附近高校的大三學生,今天和社團成員一起約來海邊玩,他的同伴就在不遠處看熱鬧。
江畫長得太引人眼球,幾人注意了很久,程浩陽來之前,幾人還在打賭誰能搭訕成功。
第一個出馬,自認是團草的程浩陽堆著沙堡,還時不時瞥江畫一眼。
有人來給自己解悶,江畫也沒那麽排斥了。
他津津有味地看著逐漸成型的沙堡,隨口問:“你剛才說你是什麽社團的?”
“電競社,主要就是打遊戲。”
“打遊戲?”江畫半信半疑:“打遊戲還有社團?”
“這兩年才有,現在電競比賽不是很火麽。”提起愛好,程浩陽熱情問:“對了,你玩遊戲麽,我可以帶你。”
江畫搖頭,他喜歡打電動,但不怎麽玩網絡遊戲。
他雖然不玩,下一步帶歪白蓮花的計劃,卻是讓白蓮花成為網癮少年。
江畫不了解什麽電競,在他眼裡,眼前的程浩陽就是專業的網癮少年,和趙夜白一樣,是可以作為顧問的存在。
他抱著膝蓋問:“你知道怎麽讓人喜歡上玩遊戲嗎?”
程浩陽卡了下殼,猶豫道:“遊戲這東西...接觸後不就喜歡了。”
“萬一不喜歡呢,怎麽逼他喜歡?”
程浩陽懵了,這東西還能逼的。
隨即,他曖昧地彎起唇角:“我一時也沒什麽好辦法,不然咱們加個好友,等我想到了告訴你。”
江畫沒多想,拿出手機打算再加個顧問。
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在做什麽?”
不知什麽時候,越歌走了過來。
程浩陽一見對方穿著安全員的衣服,沒太放在心上:“這沒什麽事兒,我們就是加個好友。”
江畫抬頭看去,突然明白剛才的小女孩為什麽看見他要哭了。
這種一站一坐的視角確實很有壓迫感,尤其越歌戴著帽子,看不太清表情,雖然他語氣和平常一樣溫溫柔柔的,江畫還是覺得有點陌生。
沒等到江畫回答,帽簷之下,越歌眸光閃了閃,突然說:“江畫,鴨子好像被人拿走了。”
江畫剛打開微信,聽見這句,趕緊轉頭。
果然,他的黃鴨子正被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拖遠。
“放下!誰讓你動的?!”
顧不上加什麽好友了,江畫氣得跳起來去追。
越歌撿起落在沙堆裡的手機,在程浩陽怔愣的注視下,平靜揣進口袋。
沒多久,江畫氣喘籲籲地拖著鴨子回來了,因為跑得急,他臉頰紅撲撲的,雖然表情很糟,但也難掩豔色。
程浩陽看得眼睛有點直,舉起手機提醒:“那個...我們還...”
越歌問:“中午了,肚子餓麽?”
江畫拉著臉:“沒心情。”
“那要不要去海裡?”越歌指著黃鴨子,提議:“拿了它這麽久,去玩一會吧。”
江畫堆沙子也堆膩歪了,這鴨子還挺沉,拖了這麽長時間,肯定是要玩的。
不如說他一開始就想玩,結果遇見白蓮花就給忘了。
而且他躺在鴨子上,總沒人敢搶了吧。
“好。”
“中午紫外線比較強,海上更熱,塗些防曬吧。”越歌從口袋裡拿出瓶防曬霜。
江畫正想接過,就看見了自己沾滿沙子的手。
他頓了下,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方才讓越歌幫忙塗防曬的女生。
“你手髒了。”越歌輕聲說。
修長乾淨的手上擠了一些防曬霜,接著撫上江畫的臉。
“江畫,先把帽子摘掉。”
江畫下意識摘掉帽子,越歌撥開劉海,涼涼的手指抹勻了額頭。
很快抹完臉,越歌的手指撫上細白的脖頸,江畫打了個激靈,漲紅臉退開。
“可、可以了,我等下自己抹。”
越歌沒有勉強,把防曬霜揣進他口袋說:“好,去玩吧,手機我先幫你收起來。”
江畫臉上跟著了火似的,話都沒回,抱著鴨子就跑了。
江畫走後,越歌拿出江畫的手機,手機收到條新消息,他看了一眼,裝進了防水袋。
一切做完,他才歪頭看向程浩陽,好像突然想起這個人一樣,露出服務人員的標準微笑。
“你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程浩陽:...搭訕忽然成了翹牆角,怎麽辦,急。
成功誤會的程浩陽老臉一紅,此時尷尬得隻想遁地跑了。
越歌禮貌頷首:“那我去忙了。”
“...好的,辛苦。”
與程浩陽擦肩而過時,越歌輕輕壓了下帽簷。
“祝您假期愉快。”
......
淺灘的海面上,江畫爬上鴨子,劃了會兒水,躺在鴨子上愜意伸了個懶腰。
舒服。
就是有點熱。
江畫不自在地摸了摸臉。
如果是以前,塗個防曬霜這種小事,他可能不會往心裡去,但上午時,趙夜白剛以此戲弄過他,還說他好佔便宜。
江畫憋得難受,只能詢問系統:“白蓮花是不是佔我便宜呢?”
系統驚了:“你怎麽會這麽想?!”
江畫:“他摸我臉。”
系統:“只是塗防曬霜啊,你手不是髒了。”
江畫辯駁道:“可我沒讓他幫忙,而且...”
系統:“而且什麽?”
江畫抿了抿嘴,翻身趴在鴨子上,悶聲說:“而且你之前不是說他喜歡我。”
系統:“啊這...”
江畫:“按你的說法,他要是喜歡我,還摸我的臉,不算佔便宜嗎?”
系統著實慌了,吭哧半天沒答上話。
系統:“可能是我猜錯了吧,白蓮花不可能的。”
江畫埋在鴨子裡,耳朵紅彤彤的,臉上熱度隻增不減。
...可能是他多想了吧。
但同樣的動作,越歌和趙夜白的感覺怎麽不太一樣,他是不是防曬霜過敏啊。
江畫趕緊爬起來就著海水洗了把臉,等冰涼的海水冷卻了熱度,他才松了口氣。
銀河灘遊客最密集的地方在趙夜白等人的位置,距離這處僻靜的海岸大概五百米。
正午是天氣最熱的時候,部分遊客去避暑,部分遊客去吃午餐,更顯得海灘人流稀疏。
江畫環視一圈,方圓二十米內竟然都沒人。
鴨子在海上飄了一會兒,距離岸邊越來越遠,漸漸的,江畫也有點餓了。
他沒帶手機,分不清時間,便跳下鴨子打算遊回岸邊。
遠遠望見岸上與遊客說話的越歌,江畫眼眸忽然閃了閃。
說起來,越歌是安全員。
他非把自己拉回來,說什麽在那邊顧不到他,在這邊就一定能顧到麽?
江畫眯了眯眼,像只打算惡作劇的貓。
他擅長游泳,但這事越歌不知道,越歌看他一路拖著個鴨子,肯定以為他不會水。
誰讓越歌不輔導他還多管閑事。
江畫開始等待時機,等了半天,越歌都沒往這裡瞧。
嘖,這叫顧著他?
江畫腦袋慢慢下潛,在海裡吐了會兒泡泡,最終完全藏進了水裡。
正常人都沒裝過溺水,江畫也沒有,他躲在水下,猶豫該不該撲騰,但又怕鬧出動靜引起圍觀。
水下聽不到聲音,江畫掐著秒,好奇越歌來沒來,剛過十秒,他就悄悄探出了頭。
“江畫!”
剛冒出水面一點,就聽到一聲驚慌的呼喚,江畫一驚,倏地縮回頭。
發現的太快了吧。
...俗話說得好,好奇害死貓。
瞥見這一幕,越歌焦急跑去的腳步霎時停滯。
剛剛是一時亂了陣腳,腦海裡回憶過自始至終平靜的海面,他深吸口氣,抬手揉了揉眉心。
“...白癡。”
......
怎麽還沒人來。
一分鍾後,水面下,江畫快憋不住氣了。
就在他打算放棄這個惡作劇時,一股力道突然將他從水下托了起來。
江畫一時失措,反射性地假裝昏迷。
這是一處淺灘,水深堪堪兩米左右。
越歌把鴨子朝岸邊推了一把,才拖著江畫往回遊,等到雙腳猜到地面,一個公主抱把江畫抱了起來。
...話都不說,反應也太淡定了吧?
江畫心裡納悶,偷偷睜開一條眼縫瞄去。
越歌的下顎線很柔和,此刻卻崩得很緊,不止如此,櫻粉色的嘴唇也緊緊抿著,與其說緊張焦急,不如說有點...生氣?
急促的心跳聲透過胸膛傳進耳朵,江畫愣了下,再度瞄向越歌。
應該還是有點著急的吧?
一滴水珠順著越歌的發梢滴落,正好滴在眼皮上,他驚得一顫,慌忙閉上眼睛。
身體緊緊貼著,一點動靜都感受得格外明顯。
越歌低頭看了一眼,沒有繼續往岸上走,而是走到水鴨子旁,將江畫放在了鴨子上。
高度剛剛好。
“江畫,能聽到我的聲音麽?”越歌扶著鴨子淡淡問。
江畫偷笑,在心裡回答:聽得見啊。
“看來暈過去了。”越歌自言自語似的說:“要先試試有沒有呼吸。”
江畫一聽,趕緊憋氣,越歌探去手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盯著江畫顫動的眼睫,繼續說:“呼吸很微弱,怎麽辦?”
江畫感覺演到這裡差不多了。
他裝暈裝得太緊張,再加上本來就是裝的,一時就沒注意越歌異常的反應。
江畫正準備睜眼嚇越歌一跳,突然聽到越歌遲疑的低喃聲。
“急救課程裡,這種情況好像必須要人工呼吸。”
“...?”
江畫心裡咯噔一下,趕緊睜眼坦白,然而眼底剛映出一絲陽光,轉瞬又覆上一片黑暗。
一隻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下一秒,唇畔傳來溫涼而柔軟的觸感,將聲音也堵了回去。
鼻間的清香霎時濃鬱,水珠成串滴落臉頰,這次卻半點都沒能冷卻溫度。
江畫渾身僵硬,大腦宕機,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玩脫了。
27、和我交往嗎 事發
如果問江畫初吻是什麽感覺, 江畫一定會答。
...想死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