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可惜。
十號是何畢,他想了半天,對上江畫好奇的目光,心下一動,突然面無表情地說:“江畫在班裡偷哭過。”
有關壽星的的確算是個猛料,猛到江畫當場氣得臉紅脖子粗,在哄堂笑聲中,直接給了何畢肩膀一拳。
“靠,你等著!”
何畢躲也不躲,無所謂地聳聳肩。
“好啊,我等著。”
周大嘴自認是江畫最好的小夥伴,這會兒有點不服了:“我怎麽不知道,你們竟然有秘密?!”
何畢掩面輕咳一聲,因為‘秘密’這個詞,耳尖飛快攀上道紅暈,而糗事被爆,江畫這會兒丟人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也沒管周大嘴說什麽。
一派笑聲裡,成墨陽都快打哈欠了,他想說這遊戲不是這麽玩的,對著群天真爛漫的小孩,隻覺得自己內心太肮髒了。
“十五號呢。”
猶如天選之子一般,越歌再次翻開了卡片。
對於大學霸爆的猛料,一班同學還是很好奇的,此刻不由轉去了目光,包括江畫和一直注視著他的喬修遠。
越歌沉吟了片刻,越過江畫看向何畢,一臉認真地說。
“他偷哭那次,是我哄好的。”
50、男朋友的義務 。
這句話乍一聽很曖昧, 但震驚之後,結合越歌平時的為人來想,又好像很平常, 算不上多大的事。
可如果再往深了細想, 普通同學之間用安慰或開解可能更貼切點,‘哄’這個字本身就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色彩。
這個念頭一旦閃過, 一班學生又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好像沒必要想太多。
圍觀群眾腦子裡都千回百轉,何畢更不用說,臉色變了又變,耳尖處的紅暈飛快褪去, 長年在室外打籃球而曬黑的皮膚好似都白了幾分。
他腦中突然浮現出那天江畫來找越歌換衣服的一幕。
當時隻覺得兩人逐漸熟稔了, 如今再去回憶, 突然發現何止是熟稔, 最近一段時間, 兩人基本同進同出,連放學後都一路。
注視著他的越歌和往常一樣,一眼看去溫和而無害,可何畢這會兒與他對視, 總感覺後背泛著股淡淡的涼意, 有種自己的小心思都被這雙眼睛看穿了的感覺。
越歌話音落下,其余人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了新一輪討論。
“畫兒, 你多大個人了還偷哭,哭還要人哄,丟不丟人!”成墨陽最先開口打趣:“是不是喬哥他們走了, 你才偷偷哭鼻子。”
他反應很大,矢口否認:“不是!你別胡說八道!”
要不是情況允許,江畫真想搖著越歌問他是不是發瘋了!
成墨陽不依不饒:“那你偷哭什麽?”
他頓了頓,下意識瞄了眼喬修遠,卻見喬修遠也在驚疑不定地望著他,放在腿側的手指微微蜷著,緩慢攥成了拳頭,光是看著那泛白的指節,都能想象出打在身上的重量。
江畫縮了下脖子,不自覺朝越歌靠去,喬修遠的目光瞬間凌厲,江畫欲哭無淚,又磨磨蹭蹭地退開了。
“都說了我沒偷哭,他們胡說!”
江畫嘴硬不肯說,成墨陽撬不出話,沒一會兒就張羅著開始下一輪。
蘇聞是猜得到原因的,他看了眼喬修遠,又看向江畫和他身邊眉眼親切的少年,皺了皺眉,扼住了發散的想象力。
國王遊戲再次開始,之後的兩輪遊戲,抽到國王的分別是個公子哥和一班少年,公子哥挑了兩個倒霉鬼乾吃檸檬,結果不幸選中了自己,惹了一番笑話,而一班的少年也提高了尺度,抽中兩個班上的男女玩pokey遊戲。
隨著氣氛不斷升溫,初次見面男男女女逐漸熟悉起來,玩起遊戲不再拘束克制。
直到第五輪遊戲,成墨陽沒被抽中爆料,卻終於如願當了一把國王。
拿到國王卡,他興奮的往桌上一摔,原地蹦迪:“哈哈哈哈終於輪到我了!”
一個遊戲而已,看他那摩肩擦掌的樣兒,江畫鄙夷道:“摔壞了賠。”
“找事兒是不是!”成墨陽眼梢微揚,端起副‘國王’架子,不懷好意地睨著江畫:“小東西,找事兒就拿你開刀。”
等所有人抽完卡了,他站在原地,余光瞄了眼蘇聞正看的卡片,結果一瞄瞄兩個,順帶連旁邊的喬修遠的號碼都看到了。
在他們這小圈子裡,江畫這個小傻瓜對喬修遠的心思可能說不準,但蘇大少爺對江畫的心思卻是人盡皆知。
十幾年的朋友,除了個別傻瓜,大家相處得不錯,又都算知根知底,成墨陽愛玩之余,趁著地理位置之便,心裡難免升起撮合二人的心思。
在他看來,江畫這隻表面齜牙咧嘴,實際好哄又好騙的貓崽子,搭配蘇聞這種耐心十足,鮮少與人紅臉的飼養員再合適不過了,跟在喬修遠屁股後純屬找虐。
成墨陽眼珠轉了轉,琢磨著乾脆趁這次機會讓江畫認清現實。
他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兒,清了清嗓子:“那就六號和十號送今天的大壽星一個祝福吧。”
成墨陽剛才表現的那麽興奮,如今說出如此簡單的要求,在座的眾人都鄙夷望向他。
“就這?”
江畫‘嘁’了一聲,頭髮絲都透著輕蔑,成墨陽咧著嘴,朝他粲然一笑:“沒說完,送大壽星個祝福之吻。”
無視霎時懵住的江畫,成墨陽老神在在地坐回位置擺弄卡牌,一臉無所謂地看戲姿態:“至於誰送祝福誰送吻呢,你們自己分。”
要換成別人,他肯定說來個三分鍾舌吻或者隔著衣服親下小點點什麽的,但一想到蘇聞和江畫肯定不會做,說不定還要揍他一頓,成墨陽也就勉為其難放低了標準。
喬修遠直接翻開了卡片,卡片上印著十號。
“生日快樂。”他隨口丟下句祝福。
接到喬修遠的祝賀,江畫剛開心一點,可旋即想到喬修遠說了祝福,那就代表剩下那位要來親他。
江小少爺不想被說玩不起,目光在興致勃勃的人群轉了一圈,最後看了眼越歌,為難地緊咬嘴唇,暗忖親下手親下臉算不算過關。
不管怎麽說他都在談戀愛,當著白蓮花的面被別人親到,好像不太好。
難怪這種遊戲隻適合單身玩,想到這,他眼裡帶刀,惡狠狠瞪向成墨陽,成墨陽壞笑著別過頭,假裝沒看見。
喬修遠祝福完了,余下圍觀男女開始起哄,對於這種無條件服從的遊戲來說,兩個不搭邊的人接吻一直是眾所期待的環節。
早預料到會這樣,成墨陽攤了攤手:“現在祝福沒了,剩個親親。”
他嬉皮笑臉地逗弄江畫:“畫兒,這不會是你初吻吧?”
“放屁!”
說起實話,江畫挺著胸膛,特別有底氣,但幾乎沒人信。
“誰是六號啊?”周大嘴瞄著越歌,忐忑不安地問。
蘇聞愣愣盯著手裡的卡片,紅蔓順著白淨的脖頸一路上攀,很快砌紅了整張臉。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江畫,本想看他的眼睛,目光卻不自覺落在那兩片桃色的嘴唇上,隨即臉漲得更紅。
喉結滾了一圈,蘇聞艱澀開口:“我是...”
剛發出兩個音節,正對自己的江畫突然被一隻手勾過下巴,顏色豔麗的嘴唇轉至一側,被手的主人擷住,眨眼便消失在了視野裡。
溫熱的呼吸纏繞,看著眼前的越歌,江畫險些心臟驟停,他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
說好的要保密呢!
這個吻很短暫,一吻結束,面對癡呆臉望過來的眾人,越歌抿著唇,似是有些羞赧。
他看向僵直得猶如一座雕塑的成墨陽,猶豫了一下,問:“這樣可以嗎?”
成墨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再次確認蘇聞手裡還沒放下的卡片。
“可以是可以,但我記得我說得是六號啊。”
越歌怔了下,目光裡盈出幾分不解,他再度朝手裡的卡片看了一眼,大概過了兩三秒,他眼眸微微睜大,懊惱和尷尬接連躍現,將卡片亮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可能有點緊張,剛剛拿反了。”
卡片上寫著數字9,因為是印刷體,如果反過來看的確是6,即便牌頭有生產商的logo,如果不注意,確實可能看反。
但可能性很小。
不管怎麽說,唯一知情人周大嘴仍是松了一口氣,打著哈哈說:“哎呀,祝福之吻總歸都送了,這把就這樣吧,看把我們畫兒都親懵了。”
江畫確實還懵著,身子都沒轉回來,不止他懵了,一班學生下巴都要掉了。
這真是個神奇的遊戲,能讓曾經鬧得全校沸沸揚揚的對頭親在一起?
一班學生面面相覷,幾個女生小聲說著悄悄話,偶爾能聽到幾句‘好像挺配的’、‘忘記拍照了’的話,聽得其余幾人神情各異。
有人猶疑問了句:“那誰是六號啊?”
蘇聞眼中的光暈不知何時沉寂了下去,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緩緩翻開卡片。
“是我。”
“...抱歉。”
越歌表情真摯,水潤的眼波閃爍兩下,帶著十足的歉意。
蘇聞愣了愣,想說沒事,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很快他便皺起了眉,正常來看,這場意外的受害者顯然是江畫,越歌其實沒必要和他道歉,即便他胸口一陣一陣的發悶,在看到江畫被親時,心臟險些漏了一拍。
蘇聞有些不舒服地回望,越歌好像看出了他的不快,蝶翼似的睫毛顫了顫,唇角漾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弧度。
“抱歉,不小心搶先了一步。”
日光之下,那對淺色的眼珠波光瀲灩,一小片雲朵正巧遮住太陽,陰影疊進,那一瞬間,他清澈的眼底似是有些意味深長。
蘇聞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捕捉那份異樣,只聽‘叮’得一聲。
喬修遠驀地甩出手裡的卡片,卡片撞擊到杯子,發出不小的聲響。
成墨陽剛想宣布開始下一輪,就見喬修遠站了起來。
高大的身影剛好擋住落向他的陽光,那張清冷俊美的側臉黑氣彌漫,下顎崩得死緊,硬是勾勒出了棱角分明的輪廓,身側的拳頭緊緊握著,明顯是發怒前的征兆。
成墨陽手一抖,剛收過來的幾張牌灑了一地。
他戰戰兢兢地問:“喬...喬哥,怎麽了?”
喬修遠目光倏地轉來,眼底的寒氣嚇得成墨陽又朝後躲了躲,恨不得完全躲在蘇聞身後。
任誰都能感覺到溫度的大變,縱使過足了八卦的癮,一班的一眾學生仍被這股風雨欲來的氣息壓得恨不得立刻回家。
江畫這會兒終於回過了神,他先是看了眼發出聲響的玻璃杯,而後才慢半拍地抬頭,對上喬修遠黑成鍋底的臉,再想起剛才發生的事,臉上當即沒了血色,差點失口把保鏢一二三四五號全叫過來。
他以為最壞的可能就是被喬修遠發現他和越歌交往了,沒想到還有更壞的!
“喬哥,你聽我...”江畫亂了陣腳,顫顫巍巍想起身解釋,卻被越歌拉住了手。
“去哪?”
越歌好像沒事人一樣淡定,江畫都快急哭了。
看著兩人拉在一起的手,喬修遠一向沒多少表情的臉扭曲了一瞬,壓抑著怒火說:“我們談談。”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越歌,顯然在跟他說話。
越歌稍作思考,點了點頭。
在一眾注視下,兩人去了二樓陽台,沒在大庭廣眾下挨打,江畫松了口氣,可想到越歌和喬修遠獨處,他又有些坐立難安。
越歌是喬修遠的初戀,兩人本質上沒什麽矛盾,應該不會打起來,但如今喬修遠找越歌能聊什麽啊。
兩人走了,八卦的旋渦隻留下江畫,何畢眼神掙扎,頻頻望向江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江畫本想讓蘇聞幫忙去勸勸喬修遠,目光挪去,發現這種場合裡一向顧全大局的蘇聞竟在發呆。
他盯著桌面上的六號卡片,目光怔怔,不知道在想什麽。
最後還是成墨陽和周大嘴一齊打破尷尬,慫恿著開始新一輪遊戲,江畫屁股動來動去,時不時就瞥一眼樓梯口,五分鍾後,實在坐不住了,丟下句‘上廁所’就上了樓。
外面的天氣已然到了零下,別墅裡卻溫暖如春,即便是二樓靠近陽台的位置也只是稍有一點涼意。
上了二樓,江畫沒有第一時間找到人,險些邁進陽台時才聽見熟悉的聲音。
他下意識退了半步,身體貼在門邊,小心側頭,只露出一雙眼睛張望。
兩道人影站在陽台中央,正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說話,越歌的身型比喬修遠要矮一點,但誰都沒有靠上牆面。
“他最近是不是還在找你的麻煩?”喬修遠問,他的聲音有些生硬,卻卸去了大半的冷意。
越歌與他相反,冷淡的神色讓江畫感覺有些陌生。
“沒有人找我的麻煩。”越歌淡淡說:“喬學長,謝謝你的關心。”
喬修遠沉默了半晌,閉了下眼,竭力保持著體面,呼吸間仍流露出了幾分狼狽。
他自嘲地笑笑:“我是很關心你,和沒畢業時一樣,你呢。”
這有點類似於二次告白的話讓江畫扣著門框的手指緊了緊,一個不查,發出了聲響。
喬修遠倏地側頭,鷹隼似的雙眸射去,看到江畫露出來的眼睛,頓了下,緊接著一股火氣就躥到了腦門。
“你來幹什麽?”他聲音冷得要結冰,怒意壓都壓不住。
江畫心下一驚,嚇得飛快縮回頭,而後又慢吞吞地探出腦袋。
“我在樓下有點無聊...”他眼神飄忽,結結巴巴地扯胡話:“就、就來找你們玩。”
喬修遠一臉的陰霾,氣得額間青筋直跳,越歌卻不知何時褪去了神色間的冷淡,眉眼間多出幾絲笑意。
“江畫,你能不能別不分場合的纏人,我說過,沒人有義務哄著你!”
江畫僵在門邊,面上的血色漸漸褪去,親吻後殷紅的唇瓣色澤一同變淡。
從小到大,喬修遠其實說過不少過分的話,但讓江畫最難受的就是這一句。
聽到這句話,他總有種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理取鬧,而一直以來,每個人都在忍耐他的無理取鬧一樣。
如果是別人說,他可能不會想太多,但在他心裡,喬修遠聰明厲害,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無論是什麽問題,喬修遠都能給出正確的答案,所以潛意識裡,他就覺得喬修遠說什麽都是對的,這句話就變得格外傷人。
一想到幾個月不見,自從上次電話裡吵過架後,他們就沒再好好說過話,江畫鼻子就有些泛酸,眼圈也開始發紅。
...什麽叫沒義務哄他,誰要他哄啊!
“我沒纏你,我...”
江畫想替自己辯解,但話一出口,就被一道更響的聲音打斷了。
“有的。”越歌突然出聲,表情嚴肅而認真:“作為他的男朋友,我有這個義務。”
稍作停頓,他有些歉疚地朝如遭雷擊的喬修遠頷首。
“他找的應該是我,抱歉,不能和你聊了,我要先去哄他了。”
51、過往 崇拜我吧
撂下這句話, 越歌轉身就走,即便還沒能消化這個消息,在越歌側身而過時, 喬修遠仍舊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因為太過震驚, 他胸腔起伏,雙眼被怒火燒得赤紅, 抓著越歌的手腕越攥越緊。
“你們在交往?!”喬修遠喘了喘,壓抑著火氣擠出一句:“說清楚!”
“我說得很清楚。”
越歌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語調,神情卻更冷,他看了眼江畫,身側的拳頭終是松了。
“放手。”
雖然剛剛就覺得這兩個人相處的氣場和預想中不一樣,但喬修遠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他不禁轉頭望向江畫, 冷峻的臉上有一瞬間的複雜茫然。
在他眼裡, 江畫就是個纏人的小孩子, 大腦構造簡單得離譜, 基本沒什麽可挖掘的內涵, 即便年齡相仿,他卻從來沒有拿江畫放在同一水平比較過。
‘贏’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所以他對失敗格外難以忍受,四個月根本不足以消化被拒絕那一瞬的狼狽, 這次回國本想抹掉這次失敗, 卻沒想到讓他碰了壁的越歌會看上他嫌煩的惹禍精江畫。
喬修遠眉間擰成川字,強壓下紛雜的情緒,隻覺得不可能, 想叫江畫過來問清楚,沒想到縮在門邊的江畫卻先一步喚了聲。
“越歌...”
喬修遠愣了愣,瞬間又躥出一股火, 這股火氣來得莫名其妙,讓他一時搞不清緣由。
江畫原本同樣處於震驚之中,見越歌被喬修遠抓住了,當即回神,一雙桃花眼直直盯著喬修遠的手,說不出的不得勁。
那一瞬間,他不加思考地喚了聲,叫完越歌,瞥見喬修遠瞬間陰沉得要滴水的臉色,又沒出息得縮回了頭。
手腕上的力道很大,越歌撥開時表情如常,反而是喬修遠臉上一閃而過訝異,整個人都呆了一呆。
等他反應過來,越歌已經走向江畫,關切地問:“冷不冷?”
江畫搖搖頭,一顆心隨著他靠近而提起,想偷瞄喬修遠的反應,眼珠剛轉過去,就被越歌攬住肩頭背回了身。
“走吧,先下樓。”
被半推著走了幾步,江畫慢半拍地恢復記憶,想起剛才發生的事,緊扒住路過的房門,也不管是哪一間,推開就拉著越歌一起進去,反手扣緊了房門。
衝進的剛好是他的臥室,江畫背靠房門平緩了半天受驚的心跳,越歌則面露不解,隻站在一旁無聲看著他。
“怎麽了?”
“你還問怎麽了!”江畫瞪圓了眼珠,責怪道:“你剛才為什麽突然親我?”
越歌眨了眨眼,重複解釋:“因為看錯了號碼。”
“騙人,那怎麽可能看錯!”
“確實看錯了。”
不管別人信不信,江畫是不信的,如果真是看錯,親一下臉不就好了,為什麽要特意親嘴巴。
他再次質問,越歌卻仍然回答的滴水不漏。
“習慣了。”
“...”
總是這樣,越歌有時候說的話總是讓他覺得哪裡不對,偏偏又沒法反駁。
以前他覺得白蓮花不會撒謊,可現在進度都到百分之四十了,這一點已經不具參考價值了。
江畫梗著脖子和他對峙了一會兒,對著一張人畜無害甚至有一點點委屈的臉,氣場很快矮了下去,最後徹底泄氣,生無可戀地撲到了柔軟的大床上。
“嗚,完蛋了,這下真的完蛋了。”
沒多久,腳步聲接近,他感覺到床鋪塌陷一快,越歌坐到了他旁邊。
“怎麽了?”越歌問。
“喬哥知道了。”
江畫埋在被子裡,一股無力感湧上,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不但知道,他還看到了,他以後肯定不搭理我了。”
房間裡沉默了一會兒,越歌傾身,手肘半撐著床,拉近了與江畫的距離,垂眸便能看見他的發旋。
“你很在意他?”
問話時,他的聲音比平常低沉了些,江畫心神不寧,沒能注意到這微妙的變化。
“當然了!”他想也沒想便肯定道:“我從小就很喜歡喬哥,他和別人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涉及到自己的糗事,江畫猶豫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解釋起來。
喬修遠很厲害,小時候就是一群小豆丁的中心,但那時候江畫雖然也覺得他厲害,但還沒崇拜得太過盲目,直到他五歲那年被喬修遠救下後,這份崇拜感才開始泛濫。
江家底蘊雄厚,自十幾年起便一直住在這片別墅區內,這些年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場上自然也結下了很多仇家。
江家上一任管家姓劉,兒子也在江家的公司任職,是江氏一家酒店的財務主管,卻因為沉迷賭博擅自做假帳,撥走公司兩百萬公款去填補賭債,結果又輸了個精光,在江家總部查帳前填補不上這筆帳務,走投無路之下,與劉管家商議,打算綁架江畫賺一批贖金,然後一齊卷款走人。
兩父子裡應外合,劉管家在樓下支走保鏢,男人挑在江畫午睡時迷暈帶走他,誰知道江畫那天因為做了錯事心虛裝睡,男人從窗外爬上來時,兩人直接來了個大眼對小眼,全懵了。
不過男人很快鎮定下來,打算先哄騙江畫一番,再趁機將他迷暈打包,江畫那時剛五歲,心性比長大還要單純,因為被保護得太好,對陌生人也沒什麽防備心,還挺開心有人陪他聊天,然而兩人聊到一半,他心虛的源頭找上了門。
他當天下午沒睡著覺,就是上午在喬家搞了破壞,喬修遠黑著臉找來時,他嚇得不行,聽著走廊裡的怒吼,男人卻更是嚇得冷汗直流,肝膽欲裂。
江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拎小雞似的拎去了浴室,男人面露凶相,不知從哪抽出把刀抵著他威脅,讓他說自己在上廁所,趕走衝進臥室的喬修遠。
這倒是剛好戳中了江畫的軟肋,他從小就怕疼,男人的刀尖只是假模假樣地在他脖子上劃了個小口他就疼得不行,再加上他也害怕喬修遠,所以毫不猶豫就照做了。
結果氣勢洶洶衝進臥室的喬修遠不知怎的安靜了下來,在浴室門口站了幾秒便走了。
時隔十多年,江畫仍然學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地吹噓著喬修遠:“喬哥特別厲害,我當時明明哭都沒哭,他竟然就知道出了事,叫了幾個保鏢上來守在門口,把那壞蛋逮了個正著!”
大概弄清了事情的緣由,越歌嘴角笑紋漸淺:“是挺厲害的。”
不知不覺,江畫轉過了腦袋,此刻早已將心事拋在了腦後,好像怕他不信似的,不住給予真摯的目光。
“真的,不止這個,反正喬哥從小就特別厲害,我很喜歡他,所以不想和他絕交。”
“你很崇拜他,所以當初才會跑來問我為什麽不答應他?”
沉吟片刻後,越歌不聲不響將這份感情總結為崇拜。
江畫沒做他想,下意識點頭:“對啊。”
當初他的確想不通為什麽,索性就想問問越歌,沒想到會惹出一堆麻煩,還被系統脅迫。
越歌又問:“你現在這麽怕他,是因為和我交往嗎?”
這還用說麽,喬修遠出國那麽久還對越歌念念不忘,要是知道他天天和越歌黏在一起不說,還天天親嘴,不得氣死。
江畫側過身,給了越歌一個‘你好傻’的眼神,點了點頭。
隨著他側過來,兩人的距離又被拉近了幾分,耳旁的發絲被呼吸吹動,搔得臉頰癢癢的。
江畫想退開一點距離,越歌卻突然傾身而來,兩條手臂撐在他身體兩側,他被逼得不得不平躺在床,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身下。
這下距離更近了,近的呼吸直接打在臉上,逐漸交纏在了一起。
“你...你幹什麽?”
事發突然,江畫看著近在咫尺的越歌,緊張得吞了吞口水,一說話才發現聲音乾澀得厲害。
越歌垂著眼皮,半路的眼眸中流露著星星點點的碎光,近看之下,好像莫名有些失落。
“你不開心?”江畫試探著問。
越歌搖頭:“可是我不喜歡他,隻喜歡你。”
江畫呼吸一滯,微微睜大了眼睛。
心臟好像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短暫停拍後,又更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越歌突然的表白讓他不知所措,一張臉像被溫熱的呼吸點著了火,轉瞬星火燎原。
他慌亂避開眼:“我、我知道,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麽。”
“就因為這樣,你最近才會這麽不安,是我的錯。”
品味了半天這話裡的意思,江畫氣得一推越歌:“喜歡我怎麽就錯了!”
越歌飛快勾了下嘴角,江畫看去時,只看到他抿了抿唇。
“如果沒錯的話,你為什麽會惴惴不安?”
江畫噎了噎,怏怏道:“是沒錯,可我很喜歡喬哥,不想看他難過,也不想被他討厭...”
越歌這次沒有糾正,他沉下眼,手肘湧上幾分力道,與江畫拉開了些距離。
鼻尖的清香淡了些,江畫一怔,視線追逐而去,正對上了他陌生而又隱忍的目光。
“...怎麽了?”
“我不喜歡他,隻喜歡你。”越歌一臉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臉上的紅暈剛剛褪去一點,頃刻間再次卷土重來,江畫惱羞成怒地想捂住他的嘴,卻聽越歌接著又說。
“他發現你出事,有可能是窗戶沒關好或者屋內留下了腳印,也可能是你的聲音和平常不同。”
說完,越歌問:“江畫,我也很厲害吧。”
江畫認真想了想他的話,發現可能是這樣沒錯,猶豫著點了點頭。
越歌這才再次露出微笑,撥開江畫凌亂的劉海,目光很認真。
“他會的我都可以學會。”
片刻之後,他再次俯身貼近,在吻上江畫前,用帶有微弱請求的語氣說。
“所以你不要崇拜他了,崇拜我吧。”
52、禮物
其實江畫曾不止一次追問過喬修遠, 當初怎麽發現壞人的,喬修遠每次都輕描淡寫地說憑感覺,一副懶得解釋的樣子, 如今聽越歌簡單一說, 江畫才終於了然。
讓他崇拜了好些年的事跡被越歌幾句話就拉下了神壇。
是啊,喬修遠又沒有透視眼, 仔細想想,這樣的話,當時好像也不是很難發現他有危險。
被吻著時,江畫仍在走神的回想,越歌發現他不集中,咬了下他果凍一樣軟嫩的唇, 感覺到江畫吃痛抽氣, 眼中才浮現滿意之色。
如果只是接吻, 江畫其實多少已經習慣了, 他不排斥越歌的吻, 甚至還覺得挺舒服的,就是要自己主動時會很羞恥,如果是越歌主動,他就沒什麽心理負擔了。
但往常不是站著親就是坐著親, 像這麽躺著親還是頭一次。
後方就是柔軟的大床, 僅有的空間幾乎都被越歌的氣息覆蓋了,江畫動了動身子,身上這層‘被子’越來越熱, 心裡正後悔沒調好空調溫度,一隻手不知何時貼上了側腰。
在家時,他隻穿了件短袖的t恤衫, 躺下後衣服難免上滑,那隻手直接觸碰到皮膚,順勢撥開礙事的衣服滑了進去。
江畫僵了僵,趕緊扣住了越歌亂動的手,又驚又懵地瞪向他。
沒想到越歌反而停了吻,一臉平靜地反問:“怎麽了?”
"..."
何止平靜,他問得甚至有點理直氣壯,語氣裡的疑惑甚至都讓江畫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大驚小怪了。
可能談戀愛都會這樣...?
他驚疑不定地想,不自在地一點點放開手,在越歌半握住他的腰時,忍不住又按住了。
“蘇聞哥他們還在樓下等著呢,對,樓下還有人,先下去吧!”
他凌亂說完,氣氛突然冷了一瞬,這樣近的距離,江畫再遲鈍都感覺的到越歌氣息的變化。
越歌問:“你還沒回答我。”
江畫眼角抽了抽,想說自己明明剛空出嘴巴說話。
“你們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就是感覺上...”說著說著,江畫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聲音越來越小:“反正,喬哥又不會親我,我平常也不和他在一塊。”
他說得模模糊糊,好像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形容,但越歌卻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我哪裡不如他麽?”
江畫深想一陣,漸漸的,自己都有點訝然:“...好、好像也沒有哪裡。”
越歌長得很好看,是和喬修遠不一樣的類型,雖然他以前覺得越歌五官柔和得像女孩子,但看習慣後,又發現怎麽看都挑不出毛病,而且越來越養眼,好像每天都比前一天好看似的。
至於學習成績,喬修遠很厲害,但越歌也是年級第一,高三的東西他都會,家裡甚至有大學才用到的醫學書,而且他情商很高,到哪都是一溜煙的好評,即便是不認識的人都對他頗有有好感,願意幫助他募捐,在學校的人緣比當年的喬修遠好多了。
越歌還會打遊戲,教自己時很有耐心,願意陪著他玩,學習之余卻又兼職打工,做飯還特別好,對那樣的老爸也很孝順,總是會誇他,從不像喬修遠一樣對他凶巴巴的。
江畫越想越驚異,越歌的確沒有哪裡不如喬修遠的,硬要說的話只有家世比不了,身高差了一點點,但喬修遠又高又壯,身體和性格一樣硬邦邦的,越歌就香噴噴的,抱起來很舒服。
從他迷茫的表情裡看出了答案,氣氛無形緩和,越歌沒有給他更多的思考時間。
“既然我沒有哪裡不如他,你就不要崇拜他了。”越歌煞有介事地說:“我會吃醋的。”
在越歌小狗一樣讓人沒法拒絕的注視裡,江畫找不到能反駁的理由,中邪似的點了點頭。
越歌彎起嘴角,獎勵般又親了他一下,湊近他耳畔問:“加上崇拜的話,你會不會更喜歡我一點?”
江畫的臉騰得就紅了,溫柔的試探戳中心房,他心裡像是有什麽融化了似的熱熱暖暖的。
害怕舊事重提,他趕緊摟住越歌的脖子哼哼唧唧地強調:“我本來就喜歡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