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裡法帶著蕭止和尤金一路疾馳, 飛快地在夜色中前行。
途中蕭止簡單地和尤金描述了一下病人的狀況,並沒有透露病人就是黑森領主的事,當然也沒有提到造成傷害的東西就是回憶石板, 只是描述了一下功能和可能會造成的傷害。如果在治療的過程中有需要,再和尤金詳細解釋也不遲、
到達黑森的時候, 夜色依舊濃鬱, 黑森的天空陰沉沉的,厚厚的雲層遮蔽了月光, 也隱匿了他們回來的蹤跡。
阿裡法直接落到了白骨殿附近的森林裡, 在隱蔽處將兩人放了出來, 然後悄悄鑽進林子裡去了。
蕭止帶著尤金向前走去。
尤金一邊迫於無奈地跟著蕭止行走在陰森森的林間,一邊還不忘拿手遮住臉。
蕭止看著他這個樣子實在是覺得累得慌,忍不住問:“你之前出門的時候都這樣?”
尤金搖搖頭:“以前我都是帶著面具的。”
蕭止問:“你的面具在哪?”
尤金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微妙的不滿, 聲音低低的:“……儲物戒指裡。”
蕭止挑了挑眉,他可不敢把戒指還給尤金,誰知道尤金拿著戒指之後會拿出什麽東西, 萬一他這話只是唬人的,其實他的目的是裡面的傳送水晶怎麽辦?
但一直讓尤金這樣用手遮臉也不現實, 等會還要讓他給阿森治療呢, 這個動作怎麽行?
蕭止思考了一下,從自己的背包裡翻找出了一個紙袋。這是千葉國產的紙袋, 非常結實耐用,是之前買千葉露時候的外包裝。
蕭止拿著紙袋遞給尤金:“湊合一下?”
尤金的眼神裡帶著明顯的嫌棄, 作為一個汐月族, 他雖然不漂亮,但基本的審美也是在汐月族的環境裡培養出來的,用紙袋子套頭這種事還是太超過他的審美下限了。
而且這個袋子上面還寫著“千葉露最新款大蔥口味”幾個大字, 又將這份審美下限拉得更低了一點。
見到尤金的眼神,蕭止作勢要收回手:“你不要的話我收回去了。”
尤金的眼睛裡顯出了糾結的神色,心中天人交戰。
審美小人說“這麽醜的紙袋子,我怎麽可能會用!”,自閉小人說“可是用了就不用露臉了……”。
過了片刻,還是自閉小人取得了勝利。
尤金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從蕭止手中接過了紙袋子。還好,千葉露的包裝很結實,沒有可疑的大蔥味液體泄漏出來。
在袋子上掏出兩個能露出眼睛的洞之後,尤金將它向著自己的腦袋罩去。
用紙袋子將腦袋遮住的一刹那,尤金感覺自己又能呼吸了,就連黑森沉鬱的夜色也顯得美妙起來,林間如同鬼哭一樣的嗚嗚風聲聽起來也變得親切。
尤金覺得自己好了。
他的身體不再佝僂著,邁開的腳步也不抖了,整個人看上去和之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邁著輕快的步伐跟上了蕭止。
蕭止也沒想到,一個紙袋子的效果竟然這麽好,尤金對於自己長相的心理陰影到底有多大啊?
汐月族對於美的追求,大概已經到了其他種族難以理解的程度。
托紙袋子的福,兩人前進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由於領主平日的威名,白骨殿向來是閑人免進的,蕭止觀察了一下周圍,見沒有任何人跡,於是帶著尤金進入了白骨殿。
白骨殿的門口守著蘭斯,蕭止對著他點點頭,和尤金進入了內部。
進入白骨殿之後,尤金被這裡的陰風一吹,剛剛升起的勇氣又“嗤”的一聲熄滅了。
他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你……你們這個地方怎麽沒人啊?”
蕭止說:“領主居住的地方向來這樣。”
尤金的聲音抖得有點控制不住了:“你、你、你……你不會是想要把我獻祭掉吧?我可是看過相關小說的,這種陰森的大殿裡,肯定藏著什麽恐怖的東西……”
蕭止:“……”
雖然前面的有點扯淡,但最後那一點還算是說對了吧,阿森大概就算是黑森最可怕的“東西”了。
他使用了尤金的邏輯來安慰對方:“要是我想要用汐月族獻祭的話,為什麽不在大街上隨便找一個好看的呢?這樣才能體現我的虔誠不是嗎?”
尤金:“……也是哦。”
突然就感覺放心了下來。
·
蕭止帶著他一路走進弗羅斯特所在的房間。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只有弗羅斯特一個人躺在寬敞華麗的大床上,今夜的雲層蓋住了月光,讓室內顯得更加昏暗。
床上的人膚色蒼白,不見絲毫血色,胸口也沒有任何的起伏,加上室內沒有什麽光,房間裡充斥著大片大片的陰影,使這個畫面看起來十分驚悚。
尤金前進的腳步又一次變得遲緩起來,顯然不是很想繼續向前。
見狀,蕭止貼心地上前幾步,打開了之前放置在床邊的魂燈。
魂燈的光驅散了室內的黑暗,讓眼前不再一片漆黑,也驅散了黑暗帶來的恐懼。
但幽綠的光卻帶來了另一種不一樣的恐怖氛圍,看著這一室綠光,讓尤金一時不知道究竟是黑著好,還是沐浴在這種慘綠光線下比較好。
“這位就是需要你治療的病人。”蕭止溫和地對著尤金說。
只是他的身高比床邊的魂燈高,因此那滲人的綠光是從下往上打的,透過亡靈半透明的軀體在他的臉上投下了猙獰的影子,讓這個笑容怎麽看怎麽都透著一股鬼氣森森的味道,看著絲毫不見親和。
尤金:“……”
拜托你還是別笑了,就跟見鬼了一樣。
哦,你本來就是鬼。
為了別再見到什麽飽含黑森特色的刺激畫面,尤金趕緊上前一步,檢查起了床上那人的狀態。
他拿出法杖,口中輕輕頌念了幾個音節。
瞬間,一抹暖白的光芒就從他的掌心亮起,光芒給人的感覺很溫和,一點都不刺眼,甚至讓人感覺有幾分柔軟。
尤金伸出手輕輕點向了弗羅斯特的額頭,讓手中的白光接觸到他的額頭。同時,他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手中自然能量的流淌,分析自然能量帶給他的每一個反饋。
尤金:“我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能量在他的頭部,能量很暴躁,在不斷侵蝕著他的記憶,但是並不會傷害到他的身體。”
蕭止問:“他會怎麽樣?”
尤金的手稍微挪動了一下,繼續感知著:“他此時應該是陷在一層層的夢境裡面,不斷地在夢境中徘徊,就算打破了一層也會落入更深層的其他夢境裡面。”
“這樣很危險,如果他被夢境欺騙,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話,就會迷失在其中,然後永遠不會醒來。”
蕭止正在等等他的下文,卻發現尤金的動作忽然停住了,還發出了困惑的聲音,因為紙袋子的阻隔,蕭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等待他自己開口。
“咦?”尤金的語氣有些興味,就像是發現了什麽奇特的病例一樣,“他的腦子裡有被術法反覆刺探過的痕跡,好多……好粗暴的手法……好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了。”
他轉向蕭止:“這人之前的表現正常嗎?按照常理他早就應該瘋了才是。”
蕭止瞬間想到弗羅斯特古怪的失憶問題,以及之前被頭疼困擾的表現,他連忙給尤金描述了自己所知的問題。
尤金想了想:“那他應該經常頭疼才對,居然還能保持理智,也是很不容易了。”
片刻後,尤金的手緩緩指向了弗羅斯特的胸口位置:“在這裡,還有另一股能量在他的身體裡,這股能量阻礙了我的白魔法,讓我不能繼續探查下去。”
蕭止皺起眉:“能知道那是什麽嗎?”
尤金搖搖頭:“不能,打開看看才知道。”
說著就伸出手,準備拉開弗羅斯特胸前的衣服。這時,修長而靈活的手掌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腕,尤金回頭,對上了蕭止看上去很正常的臉。
蕭止說:“我來吧。”
尤金無所謂的放手了,他對扒一個死氣沉沉的大男人的衣服沒什麽興趣,又沒有便宜可佔。
而且還長得比他好看。
蕭止將手伸向弗羅斯特的胸口,指尖觸摸到的都是冰冷的感覺,弗羅斯特的衣服上不像是尋常人那樣會沾染著體溫,而是不帶絲毫生氣的冷。
心頭突然浮現出了一種怪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卻有點讓人耳根發燙。
但想了想自己連阿森遛鳥的樣子都見過了,脫個衣服而已有什麽好介意的?猶豫了不到一秒,蕭止還是解開了弗羅斯特的衣服。
黑色的外衣被解開,露出了裡面肌肉緊實勻稱的胸口,仿佛被最頂尖的藝術家精細雕琢出來的一樣,弗羅斯特的身體也是蒼白的,這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尊雕像了。
尤金作為一個專職的白魔法師,各種各樣的肉體已經看了不少,不論達官顯貴還是皇親國戚都看過,也堪稱是閱人無數了。
不過,這種堪稱完美的身體倒是少見。
他在心底稱讚了一下自己這位病人的好身材,就專心打量起對方胸口的情況。
可是露出的胸口上肌膚緊實而平整,看不到絲毫的傷痕,也不見任何奇怪的紋樣,蕭止不知道尤金所說的阻礙了白魔法的力量到底是什麽。
見狀,尤金也感覺到了疑惑,他手中的白光再一次輕點在了弗羅斯特的胸口:“奇怪了,這股力量還在,難道是在他的身體裡?”
蕭止思索著:“要不要檢查一下背面?”
尤金一愣,然後點頭:“對,翻過來看看。”
蕭止伸手抓住了弗羅斯特的肩頭,將他的身體翻轉過去。指腹下的身體肌肉線條流暢,能隱約感覺到其中勃發的力量,但此刻所有的肌肉都是放松的,似乎是對眼前的人毫無防備一般。
冰涼柔軟的銀色發絲劃過手背,留下一點癢癢的感覺,似一個輕柔的撫摸,又像是一個稍縱即逝的親吻。
就在將弗羅斯特的身體完全翻轉過去之後,蕭止和尤金的動作不由得齊齊一頓。
在弗羅斯特如雕塑一樣完美的後背上,出現了一個幾乎佔據了整個後背的魔法陣,這個魔法陣非常細致,充滿了大大小小的線條和神秘的符文。
並且,這個魔法陣是如同烙印一樣落在弗羅斯特的後背之上的。很難想象它落上去的過程,那應該是怎樣撕心裂肺的疼痛,又給弗羅斯特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哪怕是到了現在都無法消除。
尤金忍不住嘶了一聲:“誰這麽大仇?”
蕭止忍不住在暗中捏了下拳頭,告訴自己要冷靜。
尤金再次用白光檢查起弗羅斯特的身體來,但這一次卻一直懸停在一個地方,不曾前進過。
過了好一陣,他才收回手,把手伸進紙袋子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不行,這個法陣的力量太強,憑借我的白魔法根本無法透過它。”
蕭止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點:“會有什麽影響嗎?”
尤金想了想:“我不是專門研究陣法的,但是這個魔法陣在他的身上已經很多年了,他這次出事的原因應該和法陣沒關系,主要還是在於腦子裡的那股能量。這邊這個可以先暫時放著,之後再說。”
蕭止緩緩點頭:“好。”
目前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讓弗羅斯特醒過來,至於背後這個魔法陣到底是怎麽回事,確實是可以放著之後再解決的。
按照他這段時間對弗羅斯特的了解,對方應該很難容忍有什麽力量控制自己的身體才對,卻一直讓它保留到了現在。
或許,想要解決魔法陣的問題,其中的難度還遠超過現在。
蕭止悄悄截了圖,準備等有空的時候給老師看看,說不定深研ZERO多年的李大燁能幫他解答。
然後,他重新將弗羅斯特的身體擺放回了平躺的樣子。
接著尤金上前,專心用白魔法感知起了情況。
過了一陣尤金收回手,思索了一下對蕭止說:“如果……我說以我目前的力量治不好,你會不會打死我?”
蕭止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你這麽要求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尤金趕忙解釋,生怕說得慢了自己就要正式成為不死族了:“你也知道的,白魔法是調動自然之力的魔法,而不死族的產生並不是一件順應自然的事。所以,能治療不死族身體的自然之力也並不是那麽常見……”
蕭止懂了,就是說尤金需要借助某種力量才能施法。雖然聽起來有點像托詞,但借力確實是白魔法的特征,並不是尤金在推脫。
他直接問:“你需要什麽?”
尤金松了口氣,還好這位十七先生並不像某些位高權重的大佬一樣難纏,還是挺明理的
他想了想:“我需要巴裡安魂石和達理亞拿死氣結晶,它們的能量頻率跟不死族最接近,前者需要一個品相不錯的,裡面蘊藏的能量才足夠支撐。後者……我想想,大概五個就行,為了保險一點還是7個吧。”
蕭止拿出了黑森的倉庫清單翻找著,還好最近在忙貿易區的事情,正好整理過倉庫。
片刻後,蕭止找到了達理亞拿死氣結晶的數據,在黑森還有十幾個,庫存很充足,但是巴裡安魂石卻沒有。
據他所知,這東西可不常見。
當著npc的面不方便拿出通訊簿,蕭止問尤金:“你知道巴裡安魂石的線索嗎?”
尤金回憶著:“我還在多利聯盟的時候,巴裡安魂石曾經在某次星海拍賣會上出現過一個,聽貴族間的小道消息說,好像是被沙倫娜公爵拍走了。但我已經離開多利聯盟好幾年了,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是否還一樣。”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蕭止的心頭微動,他也算是和沙倫娜公爵有一點交情的,不過是用的阿薩納西人的身份,而且還只是微末的一面之緣。
這樣的交情,似乎並不足以從沙倫娜公爵這樣的大佬手裡獲得巴裡安魂石。因為沒有足夠的利益可以交換,沙倫娜公爵並不缺幫她做事的人,也不缺錢,用阿薩納西人的身份,很難打動這位實權大佬。
但他還有另一個身份——黑森書記官。
如果用掌握了黑森實權的書記官身份,倒是可以和沙倫娜談一談,只是這個身份卻和沙倫娜公爵沒有任何交情,需要人引薦才行。
蕭止又想到了蒂格,或許蒂格能幫上忙,正好他還有一千萬在蒂格的手上,順便一起解決了。
不過這樣的話,他的馬甲可能有暴露的危險,但蕭止也暫時顧不上了。
打定主意後,蕭止問尤金:“你有暫時保持他的狀態不惡化的方法嗎?”
尤金說:“有,我可以布置一個循環法陣,讓周圍的自然之力緩慢地滲入他的身體,來抵抗那股力量的侵蝕,但是這樣的作用只是減緩而已,並不能讓他醒來。”
等尤金布置好白魔法陣之後,蕭止將他交給了蘭斯暫時照顧。
然後另外準備了一身書記官的行頭,找個僻靜的地方取消掉亡靈魂晶的效果之後,用傳送水晶向著多利聯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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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拉裡斯。
作為全大陸商業最繁榮的城市,海拉裡斯幾乎就是一個不夜城。整座城市燈火通明,到處都有到了深夜還在營業的店鋪,路上也能看到三三兩兩的行人,酒鬼和看起來可疑的男男女女也很多。
蕭止拿出了蒂格給他的傳訊卡,這一次傳訊卡很順利地發出了藍光,顯然的信號很好的樣子。
但奇怪的是,蒂格卻並沒有接受通訊。蕭止想蒂格或許有什麽事情,他又等了一會再次試圖聯絡蒂格,卻依舊是聯絡不上。
蕭止看著傳訊卡:“難道這家夥正在幹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比如說……詐騙?
或者……下海?
蕭止收起傳訊卡,決定去蒂格之前藏身的小屋碰碰運氣。但是很不幸的,小屋裡一片漆黑,窗戶上還落了不少灰塵,似乎是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蕭止忍不住歎氣,或許他只能想辦法親自去拜訪沙倫娜公爵,但是總覺得被接見的可能性並不高。
沒辦法,只能先去碰碰運氣,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蕭止來到海邊,租借了一條小船,朝著記憶中沙倫娜公爵的住所而去。
星豚拉的小船在海中緩緩前進,速度是一如既往的慢。蕭止明白急也沒有用,於是乾脆坐下來稍作休息,順便思考一下之後面對沙倫娜公爵要怎麽說,當然,前提是他真的見到了這位大佬的話。
忽然,前方的海面上飄過了一抹藍色。
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抹血色。
蕭止的小船靠近了,發現那是一個人,從發色和衣著來看大概是個汐月族。那人面目朝下,一動不動,似乎是已經死了的樣子。
就在這時,蕭止看到海面上的人微弱地動了一下,那動靜很輕微,幾乎可以被忽略掉。
見人還有救,蕭止趕忙將人拉上了自己的船。
當看到對方的臉時,蕭止發現這人居然是蒂格,怎麽自己每一次來多利聯盟都能救到他?這是什麽詭異的緣分?
他的視線往下,想檢查一下蒂格的傷勢,但蕭止卻愣住了。
蒂格的胸口有好大一個窟窿,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擊穿了皮肉和胸骨,依稀可以看到其中的內髒,而這些內髒……幾乎都破碎了,只有一點點微不可查的顫動。
傷口不知道在海水裡泡了多久,已經沒什麽血液滲出,但這也說明蒂格的情況相當糟糕。
蕭止連忙摸出了一瓶紅藥給蒂格灌下去,試圖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動作是徒勞的,紅藥只能治療輕度到中度的傷,對缺胳膊斷腿之類的不會有用,致命傷就更不用說了。
而蒂格的傷,明顯已經達到了致命傷的程度。
這種程度的傷,除非是學會了神眷復活術的牧師才能把人拉回來,但神眷復活術是到了布雷斯主教的級別才有資格獲取的,這些人都是布雷斯教裡面高高在上的人物,是不會隨便離開王都的。
似乎蕭止的紅藥發揮了一點微末的治療效果,蒂格緊閉的眼睛睜開了,他看到蕭止眼中有些怔楞:“七……先生……您……又救了我嗎?”
蕭止看著他:“你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的?”
難道又是搞詐騙翻車了?
蒂格藍色的眸子裡恢復了一點神采,他甚至笑了笑:“咳咳……我這次可沒有騙人……”
蒂格看著天空:“沙倫娜公爵……遇刺重傷……有人在今晚的宴會上……發動了……刺殺……應該是沃倫大公的人……”
“這次……他……應該是為了……瓦解……沙倫娜公爵和……咳咳……芙希爾公爵的……聯盟……咳咳咳咳咳……”
蒂格的話被一陣嗆咳打斷了,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沾染了他蒼白的臉龐,順著臉頰一路流淌,將海藍色的頭髮也染成了紅色。
蕭止按住他的肩膀,心下有些難受:“蒂格,先別說了,你休息一下。”
看樣子,蒂格命不久矣了。
蒂格漂亮的藍色眼睛變得暗淡了一些,他艱難地轉向蕭止:“七先生……您知道嗎?我曾經的夢想是成為政務官,咳咳……但……多利聯盟裡……我這樣沒有錢……也沒有家族勢力的落魄貴族……是很難成為官員的……”
“我只能……周旋在貴婦人們身邊……咳咳……花費很多錢……等待被引薦的機會……”
蒂格的聲音越來越低,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我是不是……要死了?可惜……到死我都只能當個騙子,一個……可笑的騙子……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蕭止聽到這裡,忽然心頭一動:“蒂格,你想成為政務官對嗎?”
蒂格看著他,腦袋無力的微動。
蕭止說:“如果你不介意國籍的話,死了之後其實可以考慮一下黑森,黑森最近在搞建設,是很需要人才的。”
蒂格:“……”
他有點沒明白七先生的意思,為什麽一個阿薩納西人在給黑森拉人?
是不是他快死了,所以出現了荒謬幻覺?
蕭止:“我就是黑森書記官。”
“!!!”蒂格已經黯淡下去的眼眸被這個消息刺激地又一次亮了起來,不過這一次閃爍著的是驚訝的光。
蕭止認真地看著他說:“你加把勁,死之前執念深一點,到時候我給你安排個外交官怎麽樣?加油,保持你的不甘心,堅定一點,黑森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蒂格:“……”
他這輩子的夢想,竟然要在死後實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蕭止:加油,這口氣咽下去,升職加薪等著你。
蒂格:老板我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