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爬了起來,隻想著能往嘴裡塞什麽東西磨磨牙,他其實想咬沙發過過嘴癮,但又怕被祁衍罵,有氣無力地咬上了茶幾,想著咬著的那一角是山珍海味,用來蒙騙自己。還撩起眼皮去看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祁衍臉色變了,兩步上前,捏住了余夏的狗嘴,再去看那茶幾,居然有了幾條齒痕,“你咬什麽呢?”他一巴掌拍這小東西腦袋上,“這桌子能吃嗎?”
讓他更為驚訝的是,這家夥牙口可真好。
【那不然呢?!】
泥人兒還有三分火氣呢,余夏發狂了,和他吵。
【誰家的寵物能有我慘,飯都吃不飽!我還不如去外面要飯!起碼還能保有狗的尊嚴!老子被你餓了一天,我餓你一天你試試誰有你這麽喪心病狂,我他媽還是個寶寶啊!你怎麽不再多關我幾天,到時候送你一份生蛆大禮包,老天會下雷劈死你這個禽獸,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的命就那麽不值錢,還不值得讓你好好養我嗎?!白貓說的對,人類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余夏失去理智,避重就輕還把鍋都甩給了祁衍,並且罵人的同時將自己也一並罵了進去,毫不留情。
可惜祁衍根本聽不懂他說的什麽話,但是祁衍看到這小東西蹲坐在地上,衝著他不停咆哮,也知道這咆哮裡包含的可不是什麽好話。
這狗崽子是在和我吵架?
祁衍心裡想,有些新奇。
又見這小二哈氣的呼哧呼哧喘氣,小小胸膛不停起伏,眼睛斜瞪著他,嘴唇不停顫抖,活像受了了不得的欺辱,不服氣,但又拿氣它的那人無可奈何,於是自己氣的又更厲害了,想一個妻管嚴的慫包,獨自委屈到不行。
看它這副受氣包的模樣,祁衍眼裡控制不住的露出一絲笑意,在嘴角即將上揚的那刻,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忍不住笑了,趕緊手握成拳,抵在嘴上,這才沒有讓自己的情緒外泄。
他直起身,將臥室門前盤子裡的東西倒掉,打開冰箱,重新倒了牛奶進去,然後又撕開一包狗糧,放到了憤憤不平的狗崽子面前。
眼見著狗崽子抖了抖耳朵,神情逐漸軟化,最後像一條惡犬,一招惡犬撲食,頭都要埋進盤子裡了。
余夏餓到極致,也不挑東撿西了,呼哧呼哧的將盤中的東西吃完,舔光後,還覺得不夠,又催促著祁衍再給他倒點。
祁衍這回沒再作什麽妖,從善如流。
余夏小小的肚皮裡足足裝了大半袋狗糧,和兩盒牛奶,才扶著牆壁停下了。
打了一個飽嗝,余夏心中暗忖,好撐,下次一定要克制。
祁衍在一旁抱胸看著,這狗崽子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吃完之後,立馬變了一副狗模樣,溫良的不像話,甚至在自己望過去的時候,甜甜的彎起了眼睛,奶萌奶萌的,哪裡還有剛才一點潑婦的樣子。
祁衍:“飽了?”
飽了。
余夏矜持地回了他一個笑容,靠著牆要走回臥室,吃飽了,喝足了,接下來,就要洗澡睡覺了。
剛走到臥室門的時候,余夏就聽到身後祁衍的一聲冷笑,不由得老臉一紅。
顯然,他明白了祁衍那一聲冷笑是什麽意思,想到剛才自己宛如潑雞的模樣,祭了五髒廟的余夏理智回籠,羞愧難當,又不想在祁衍的視線裡露怯,隻好仰頭挺胸,當做聽不懂他笑聲裡的譏諷,一進臥室,就立馬鑽床底下裹著自己的小毯子了。
聽到了祁衍的腳步聲跟著進來了,余夏耳朵抖了抖,偷偷從床底下往外看,只能看到他的雙腳在床前停了一會兒,然後進了浴室。
余夏側耳傾聽,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是祁衍在洗澡。
沒過一會兒,祁衍帶著一身的水汽出來了,剛打開浴室的門,就看到床底下探出的一顆小腦袋,下巴擱在地板上,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方向,看到了自己,立馬像隻烏龜一樣,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祁衍:“……”
他收回了目光,坐在床邊擦頭髮,摸了摸頭髮,快幹了,隨手將毛巾扔到了一旁,低頭一看,差點嚇了一跳。腳旁邊居然有一顆腦袋,正直勾勾地自己——那狗崽子不知道何時,又從床底下探出頭。
祁衍:“……”
余夏像兔子一樣又溜了回去。
這狗崽子一驚一乍的……
祁衍無語了半晌,又忍不住盯著地板看了半天,總覺得它還會再出來,可看了好幾分鍾,那顆不安分的腦袋縮在龜殼裡,再不出來了。
祁衍捫心自問,我是有病嗎?
搖了搖頭,祁衍收回腳,上了床,剛躺下準備將床頭的夜燈關了後,床底下鬼鬼祟祟地伸出了一雙爪子。那雙潔白的爪子撈住了他的拖鞋,偷偷摸摸把他的鞋子擺正,然後嗖一下又縮回去了。
祁衍:“……”
翌日,余夏銘記昨天的教訓,跟在祁衍身後,生怕一不小心再自己把自己給關臥室,或者祁衍把自己給關了。
祁衍看著跟著自己的小尾巴,倒也沒多說什麽。
打開衣櫃,祁衍翻了幾下,眉頭微擰,他的那件白色的背心哪去了?找了一會兒沒找到,祁衍不再糾結,取下旁邊的t恤穿好,然後進了洗手間洗漱。洗漱好之後,和平常一樣,給他身後的小尾巴準備了點狗糧和牛奶,就毫不留情的走了。
而白貓日日都打卡,幽幽地盯著他,像背後靈一樣,翻來覆去還是那句話:“什麽時候接呆呆回家。”
余夏覺得自己被搞的神經有點衰弱,連琅琊榜和甄嬛傳都看的不香了。
白貓問:“呆呆什麽時候回來?”
余夏不耐煩道:“過兩天。”
白貓不厭其煩道:“過兩天是幾天?”
余夏炸毛道:“就是兩天啊,一天兩天的兩天啊!求求你了,貓爺,饒了我吧,別再問了,再問自殺。”
白貓:“可你大前天說過兩天,前天也說過兩天,昨天也說過兩天,已經過了好幾個兩天了,呆呆什麽時候回來,你不要騙我,它是不是死了……”
白貓又開始哭,還哭的很大聲很淒厲,隔著玻璃余夏都感覺魔音灌腦。
“阿西吧……”余夏伸出爪子,在自己脖子上劃了一道,安然的閉上了眼睛。
白貓淒厲尖叫,余夏備受折磨,一貓一狗隔著玻璃對罵。
祁衍這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剛洗好澡,門就被敲響,他愣了一瞬,因為家裡平常不會來人,更別提這麽晚了。
疑惑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是隔壁的鄰居,有時候周末祁衍會碰到過,只是沒有說過話。
老太太是來抱怨的,說小夥子我終於逮到你了,天天找你,天天找不到你,還有啊,你平常要管著自己的貓狗,沒說不讓你養,但你讓它們天天亂叫,這不是擾民嗎?是不是貓狗病了,要是病的話趕緊帶去看看吧,有沒有錢,實在沒錢我出啊。
又說她就是每天中午的時候想和老伴睡個午覺,結果你家不是貓叫就是狗嚎的,吵得人睡不著。就算不顧著兩個老的,他們家還有小娃娃呢,孩子要休息啊!每天你家的貓狗嚇得我家小孫子跟著哭,能不能有點道德心啊,不能這麽對她這麽個老婆子……
她家的人每天帶孩子很累的……
絮絮叨叨半晌,祁衍鐵青著臉看著歪著頭一臉無辜的小東西,和老太太說了幾句,將人客客氣氣送走了。
他冷笑一聲,家裡除了一隻狗,哪裡來的貓?
最有可能的就是小東西的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