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和孟叔煜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兩人重新打開手機,才發現家裡打了幾個電話過來。
江澈連床都沒有起來,趕緊給江媽媽打了電話過去。
江媽媽撥打了一上午的電話都沒人接, 心裡有點著急, 這會兒江澈終於打電話回來, 她就先把江澈數落了一遍, 然後才和江澈說孟季炎來家裡的事情。
聽到孟季炎來家裡了,江澈有些驚訝, 就和江媽媽說他和孟叔煜下午就回去。
結束通話後,江澈把還黏在自己身上的孟叔煜推開,道:“你弟現在在我家,我們收拾收拾回家了。”
“他來做什麽?”孟叔煜有些不情願的喃喃道,然後身體微微的僵住。
江澈也發現問題了, 他轉頭驚訝的看向孟叔煜,“你想起你弟弟是誰了?”
按理說孟叔煜現在是失憶狀態, 是不記得孟季炎的,聽到他弟弟的第一反應應該是想想孟季炎是誰,而不是他來做什麽。
但是現在孟叔煜竟然下意思的說出後者,是不是他腦中已經有孟季炎的印象了?
孟叔煜自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便開始回想, 腦袋裡一陣刺痛之後,腦中關於孟季炎的映像就越來越深刻,一些畫面也斷斷續續地浮現在孟叔煜的腦海裡。
不僅僅是孟季炎的,還有其他人的, 但是依舊不是很真切, 像是蒙了一層霧一樣。
江澈在一旁也不敢打擾孟叔煜,卻不由得回想起昨天醫生說的話。
醫生說孟叔煜腦補的血塊已經散去了, 按理說差不多會恢復記憶了,如果還是想不起來的話,有可能是孟叔煜自己不願意想起,不用太著急。
所以江澈也沒逼著孟叔煜一定要想起什麽,就秉持著順其自然的態度。
這會兒見孟叔煜這個模樣估計是要想起什麽了。
大概過了幾分鍾,孟叔煜才從走馬燈一樣的記憶中回過神來,對上江澈關切的目光,他也沒有隱瞞,“沒有完全想起來,不過也想起了挺多事情。”
“沒事,慢慢來。”江澈不急,一切都以孟叔煜的進度為準。
兩人洗漱之後,去退了房,打算先回秋水鎮,不能讓孟季炎在秋水鎮等太久。
等他們到了大堂,卻看到江書翰迎面走了過來,也不知道在大堂等了多久,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但是看孟叔煜的眼神非常熱切。
江書翰也不知道是怎麽打聽到他們住在這家酒店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在酒店大堂守著他們下來,這些面對江澈和孟叔煜的時候,眼底一點傲氣都沒有。
“江澈,小孟,午飯吃了沒?小叔請你們吃飯。”江書翰說道,也不知道誰給他的臉,直接把孟叔煜當成了小輩,也不知道是誰看不上孟叔煜的。
“不了,我們現在要回秋水鎮。”江澈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江書翰還想說什麽,手機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接了電話,面上的表情隨著聽到電話的內容沉了下去。
江書翰匆匆掛斷電話,給江澈和孟叔煜留了一句,“到時候回秋水鎮找你們。”後,行色匆匆的離開了。
剛剛給江書翰打電話的那人嗓門比較大,江澈隱隱約約聽到了“醫院”、“要生了”這樣的詞匯。
應該是梁也的姐姐,也就是江書翰的外遇對象要生了。
江澈之前以為江澈的外遇對象是不知道江澈已婚的,但是現在這個外遇對象既然是梁雄的女兒的話,那麽以梁家的實力是不可能不知道江書翰已婚的消息。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之後江書翰那邊真的有的鬧了。
可無論什麽結果,都是江書翰自己咎由自取結果,與人無尤。
江澈自然也不想管江書翰的家世,就在酒店的餐廳吃了午餐後,開車回到秋水鎮。
他們到秋水鎮的時候也才下午四點多,陽光依舊熾烈。
停好車,家裡的人聽到動靜出來。
第一個走出來的孟季炎,他看到孟叔煜並沒有衝上來,而是有些躊躇有些猶豫不前。
江澈就覺得有趣,便打趣道:“孟季炎,這是你哥,我沒把人換掉,你這麽怕幹嘛?”
“你不懂。”孟季炎心有余悸的說道:“我之前靠近他的時候,被他一個過肩摔放倒過。”
當時孟叔煜剛醒沒多久,因為失去記憶,對這個世界充滿了防備,孟季炎不知道,他走進病房,看到他哥站在窗戶邊上,就想放慢腳步靠近他哥,好嚇嚇他哥,結果才剛走近孟叔煜,就被孟叔煜一個過肩摔給放倒了。
天知道孟叔煜那時候身體那麽虛弱,為什麽還能那麽簡簡單單的就放倒他,當然,孟季炎肯定是不會承認是他自己太弱雞的原因。
江澈看著孟季炎的小身板,呵呵的笑了兩聲。
和江澈做了這麽久的好友了,孟季炎還不知道江澈這笑聲裡的意思?還不是取笑他是一個弱雞嗎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江澈說道:“我覺得你該好好鍛煉身體了,不然連我都能把你放倒。”
孟季炎長得不矮,但是瘦,瘦的跟一根竹竿子似的,一個大男人,看上去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給吹倒下了。
面對江澈的嘲諷,孟季炎不服氣,他拉起自己的袖子,手臂曲起來,在江澈的面前顯擺自己手臂上薄薄的一層肌肉,非常驕傲的和江澈說道:“你看,哥也是有肌肉的人。”
江澈伸出手指戳了戳,別說,還真是硬的。
“行啊,最近偷偷的鍛煉了?”江澈敷衍的誇了一句,看來被大病初愈的孟叔煜放倒對孟季炎而言真的是奇恥大辱。
孟季炎得意洋洋,“那是,要不要來一場,我肯定輕易就把你放倒了!”
一隻手搭上孟季炎的肩膀,孟叔煜的聲音在孟季炎的耳邊響起,“我倆試試看?”
孟季炎瞬間從心,卻看到江澈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盯著他看,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孟季炎就挺了挺瘦弱的胸膛,充滿氣勢的嚷嚷道:“我,孟季炎已經不是以前的孟季炎了,孟叔煜你得小心了!”
他可是鍛煉了兩個多月,而這兩個多月他三哥都在養病,此消彼長,他就不相信他不能一雪前恥!
“來吧。”孟叔煜笑了一聲,充滿了不屑。
江澈就在一旁數數,數到第三個數字的時候,江澈頗有先見之明的閉上雙眼,果然三這個音才剛剛落下,孟季炎也落地了。
孟叔煜肯定沒用多大力氣,就算摔也是輕輕摔,孟季炎依舊沒辦法在孟叔煜手上過一招。
他直接躺地上不起了,反正江媽媽每天都有掃地,地上也不是很髒。
他現在後悔,很後悔,就不應該挑釁江澈的,誰不知道他三哥護著江澈就跟護著自己的眼珠子一樣。
孟季炎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太難了,他太難了。
下一秒,孟季炎看到一雙骨節修長的手出現在自己眼前,他聽到孟叔煜的聲音,“孟季炎起來,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像以前那樣愛耍賴?”
孟季炎正想回嘴呢,突然反應過來,整個人愣了幾秒鍾後,猛地翻身而起,驚喜地看著孟叔煜,“三哥,你想起來了?”
孟叔煜也沒否認,“是想起一些事。”
“那太好了。”他直接撲倒孟叔煜身上,喜滋滋地說道:“那三哥你想起我是誰了沒?”
孟叔煜把他從自己身上抓下來,沉吟了片刻,慢悠悠地說道:“有點映像,我一個十歲還在尿床的弟弟長得和你有點像。”
黑歷史瞬間被翻出來,孟季炎想要堵住孟叔煜的嘴已經來不及了,隻誇張道:“你真是我親哥!”
江澈在一旁樂不可支,孟季炎瞪過來,他繼續笑,“原來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孟小少爺十歲的時候還尿床啊。”
孟季炎非常無力的為自己辯解,“不,不是我,我沒有。”
三人笑鬧著走進客廳,江媽媽找了機會問了問孟叔煜的身體狀況,知道孟叔煜好的差不多了也為孟叔煜感到高興。
同時江媽媽心裡也有些惆悵,她是知道江澈這次會在家裡停留這麽就是因為孟叔煜的原因,現在孟叔煜的身體好了,江澈肯定要重新去首都了,畢竟鎮上太小,不可能讓江澈一輩子都留在鎮長。
江媽媽雖然心裡揣著事,但面上並沒有顯露出來,該怎樣還是怎樣,只是晚上和江爸爸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難免沒忍住唉聲歎氣。
江爸爸到底和江媽媽做了將近三十年的夫妻,知道江媽媽心裡藏了事,開了燈,吻她:“在想什麽呢?晚上吃飯的時候就感覺你心事重重的。”
江媽媽以為自己藏的很好,沒想到沒有逃過江爸爸的眼睛。
她也不是矯情的人,就把自己心裡的想法和江爸爸說了,“小孟的身體眼見要養好了,江澈和小孟不久應該要回帝都去了,小孟的弟弟來,沒準就是讓小孟回去的,不可能小孟回去了,江澈還留在鎮上吧?再說了,江澈和小孟的事業都在帝都,肯定不可能留在鎮上。道理我都懂,就想著江澈要離開家了,我這心裡總是不得勁。”
還有一點江媽媽沒說,她擔心孟叔煜的家人不接受江澈,江澈和孟叔煜回到帝都後還得吃苦。
江爸爸沒有江媽媽那麽敏感細膩的心思,也沒有想到這一點,他隻道:“別多想了,現在交通這麽發達,到時候我們要是想孩子了,就飛機去看他,又不是以前。我還以為江澈上大學那年你就應該習慣了,怎麽現在又不舍得了?”
江媽媽瞪了江爸爸一眼,“說的你好像很舍得似的。”
江爸爸就笑笑,“我也不舍得啊,但好孩子有孩子的生活,我們不要管太多。”
“你現在倒是看得開了。”江媽媽現在倒是相信江爸爸真的改過來了,完全沒辦法把現在這個江爸爸和之前那個一口一個要把兒子掰回來的江爸爸聯想在一起。
江爸爸可能也想起之前自己做的混帳事,咳了咳,把燈關了,“睡覺睡覺,想七想八的做什麽。”
和江爸爸這麽一說話,江媽媽心裡的惆悵倒是少了不少,也就躺下去睡了。
中秋剛過去,天上的月亮還是圓乎乎的,灑銀白的月光,耳邊還能聽到蟲鳴聲,展現出一副和城市裡完全不一樣的夜色來。
孟季炎和孟叔煜坐在院子裡。
孟叔煜打了一個哈欠,“這麽晚把我叫出來做什麽?”身體好不容恢復了,他可是想和江澈好好的交流一番,蠢弟弟就把他叫出來了。
孟季炎:“今晚的月光這麽好,我約你出來曬月亮啊,吸取日月精華對身體很好的。”他說完還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
孟叔煜對這個蠢弟弟非常無語。
他起身,“我先回去睡覺了。”
孟季炎趕緊拉住他,“三哥,我們這麽久沒見,你沒什麽話和我這個做弟弟的說嗎?”
“沒有。”回答的乾脆利落。
孟季炎:“哥你扎我心了。”
回應孟季炎的是孟叔煜往屋子的方向跨的步伐。
孟季炎趕緊加大力氣把孟叔煜拉了回來,把人按在位置上坐下,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
“三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孟季炎鄭重道。
孟叔煜嚴肅了一點,“說吧。”
孟季炎醞釀了一會兒,誠摯地說道:“三哥,回家吧,爺爺和爸爸他們不反對你和江澈的事了,找個時間帶著江澈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