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端木泠?”一直慫的連連求饒的周宇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掙開了岑思遙, “我還以為她丟下你們兄妹不管了,沒想到她回來了?”
岑思遙怔愣地把視線移到周宇的臉上,他剛剛口中“端木泠”三個字猶如一顆巨石, “咚”的一聲砸入了岑思遙內心深處那平靜得如一潭死水的湖泊中……
岑思遙的腦海中也快速地掠過一些模模糊糊的記憶片段, 那墜入心之湖的巨石忽然幻化成一把鑰匙,鑰匙上面赫然寫著“端木泠”三個字, 湖底深處有一扇門, 不知通往何處,更不知關著什麽,而那扇門唯一的打開方式就是那把名為“端木泠”的鑰匙……
岑思遙猛地後退一步, 伸手按在了心口上。鑰匙插在了門上,可卻沒有轉動, 門沒有打開,岑思遙什麽都記不起來。她有些慌, 更有些急躁, 上前一把揪住了周宇的領子, 失控地質問他,“端木泠是誰?”
這個名字不僅是那把能打開她心裡深處秘密的鑰匙, 更似一根針, 扎得她心頭滴血。
周宇有點沒看懂, 難道電話那邊的人不是端木泠麽?只是沒想到16年過去了,端木泠這個名字依舊可以讓岑思遙直接失控。
“呵, 岑思遙,你不是想知道我們的過節嗎?16年前, 我不就是和朋友說了幾句端木泠的壞話,你就假意和我套近乎,說什麽確實覺得端木泠無聊, 和她在一起膩了,想和我單獨玩耍之類,把我騙到沒什麽人的地方,然後就開始和我廝打。”周宇指了指自己左眼的傷疤,“這條傷疤就是當年你把我推開,我撲倒在地磕到地面上碎玻璃留下的。我眼睛都差點瞎掉啊岑思遙。”
岑思遙看著周宇左眼上結痂的傷疤,慢慢地松開了手。
她不知道周宇說的幾分真幾分假,現在的她依舊什麽都想不起來,她低下了頭,沉默著,聽周宇繼續說道:“你問我端木泠是誰?那不是在你出生時就和你定下娃娃親的未婚妻麽?只要誰說她半句壞話你都可以和對方拚命,當年你們兄妹都跟中毒一樣維護著她,但我聽說她在16年前就拋下你們了,走得乾乾脆脆。”
“住口!”岑思遙歇斯底裡地喝斷了周宇,那扎著她心尖的針忽然變成了一柄利刃,剮割著她的心,一寸又一寸。她心頭,頭痛,身體四肢百骸都疼得讓她顫抖。
她又看到了暴雨中那個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小女孩,她站在槐樹下,望著空無一人的街口,滿身泥濘,嘴裡喃喃地說著:“不要了,不要了……”
那人狠心拋下了她,而她似乎也埋葬了和那人有關的一切。
她的世界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深淵之中,再也不會有人牽她的手,擁抱她,親吻她,陪伴她,照顧她,呵護她,給她溫暖與愛……
“遙遙。”
就在岑思遙彷徨無措的心被突然席卷而來的黑暗吞噬時,耳邊那熟悉的呼喚宛如穿過重重黑暗的一聲福音。
裹挾著光芒衝破濃厚的黑暗走到岑思遙面前,再次照亮她無望世界的人是——
“泠……”
端木泠……
心湖之底那扇緊閉的門終於被鑰匙打開一條縫了,迫不及待闖出的記憶湧現在岑思遙腦海。
記憶中有兩個小娃娃正圍著他們的小姐姐說話,小姐姐很漂亮,很溫柔,總帶著親和的笑容,也不介意他們嘰嘰喳喳,陪著他們又說又笑,其樂融融。
“端、木、泠。泠、泠姐。”小男孩看著小姐姐,用盡全力終於將她的名字念清楚了,烏溜溜的眼睛期盼地望著她,希望得到她的肯定和讚許。
小姐姐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讚道:“念逍真棒,咬字清晰。”
“遙遙也會!遙遙也要泠摸頭頭。”小女孩撅著她的小屁股撲到了小姐姐懷裡,擠到了小姐姐和小男孩的中間,之後她望著最疼她的小姐姐,張合著小嘴,努力地咬著那幾個字,“莊、專、鑽、木……”小女孩很努力地想念出小姐姐的名字好得到她的表揚,可念的這幾個字她自己都覺得不對。小姐姐名字的第一個字怎麽念?
她不會,但逍逍會,遙遙得不到表揚了……
“哇,遙遙好笨,遙遙不會念第一個字,遙遙也要泠摸頭頭。”小女孩眼淚說掉就掉,哭得很委屈。
小姐姐見她哭了,臉上的笑容立刻被愁容代替,她忙抱起小女孩,心疼地擦著她的眼淚,柔聲哄著她,“端木只是我的姓氏而已,你不需要會念。你牙牙學語時念得最標準的就是我的名字,遙遙是最棒的。我最喜歡聽你喚我名字,再喚我一聲,我就摸摸你的頭,好不好?”
“好!”小女孩開心地拍了下手,仰著頭,看著她最喜歡的小姐姐,甜甜地喚了一聲,“泠~”忽然想起剛剛逍逍在後面加的字,她忙學著他叫出口,“泠姐!”
小姐姐本來還很開心,但一聽後面這個稱呼忽然就板起了臉,嚴肅地看著她,“遙遙,你不用在後面加個姐字,我不是你姐姐。”
“啊?可是逍逍……”
“念逍是念逍,你是你。我們的關系不一樣。”
小女孩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眼前的小姐姐,天真又好奇地問道:“那我們是什麽關系?”
小女孩看到小姐姐垂下了眼眸,似有些難以啟齒,猶豫片刻後她才看著她,向來柔和的眉眼忽然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小女孩越是直盯著她看她臉越紅,但她最後還是異常堅定地告訴小女孩:“你是我未來的妻子。”
……
未來的妻子……原來我們本來就是這麽親密的關系嗎?
岑思遙呼吸一窒,但浮現出這段記憶之後,心湖底下的門又轟然關上,她“啊”地叫了一聲,隻覺頭疼欲裂,趔趄地後退了幾步。
端木泠察覺岑思遙的不對勁連忙上前一把將她摟入懷裡,擔心又關切地問道:“遙遙,你怎麽樣?抱歉,我來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18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