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啟。”
興許是夏啟走神得太厲害, 阿媽又認真地呼喚了他一句。
夏啟拉回自己走遠的思緒, 自從被某人瘋狂作弄之後,他的精神一直就很差, 很容易就走神了。
“今天就不去了。”夏啟果斷拒絕參與趕邊邊場這種大型相親活動。
“啊?”阿媽倒是愣了一下, 連聲音都拔高了兩個度, “做嘛不去?你已經滿18歲了,別家的娃兒都去了,你也該按照祖輩的規矩走婚嘍。”
18歲……
夏啟倒吸一口涼氣, 這到底什麽鬼畜的設定?
“我累了。”夏啟抬起手, 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處, “我先上去睡一會。”
見夏啟不肯參加相親活動,阿媽急得腦袋都冒煙了,她喋喋不休地繼續勸說:“你再不去邊邊場, 好男娃兒都會她們被挑走啦……”
挑走了就挑走了, 他又不介意, 誰敢挑誰倒血霉。
從阿媽的表情和言語來看,夏啟覺得這個NPC的智慧程度還挺高的,竟然沒被他給嚇住,還會隨機應變改變策略。
“那我現在這副樣子, 就算去趕邊邊場, 也沒人會看上我。”夏啟抹了抹自己的臉, 讓自己看起來更疲憊一些,他咳了一聲,“我真的很累, 我還有可能會暈倒。”
自從他知道自己在副本內的身份設定有問題之後,他就想大膽嘗試一下改換其他的方法通關。所以,這一次,他想試試不去趕邊邊場會怎麽樣。
只要他待在自己家裡,就一定遇不上心上人,這樣就能避免後面的走婚劇情。
夏啟說完後,轉身往樓上走去,來到樓上後,他當著阿媽的面,“任性”地躺回了竹編床上。
“哎,阿啟,你怎麽了?”阿媽站在他身邊,摸了摸他的額頭。
阿媽的表情又變了,與方才急著讓他參加相親大會的模樣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擔憂。
“我頭疼。”夏啟偏了偏頭,避開阿媽粗糙的手。
“阿媽去請巫醫給你瞧病。”阿媽又不死心地說道。
巫醫?
夏啟擔心巫醫也會鬧鬼,便直接拒絕道:“不用了,讓我休息一會就行。”
見勸說夏啟無用,阿媽隻好無奈地下樓去了。
等阿媽下樓之後,夏啟趁著此時還是白天,又重新從竹編床上爬起來。
按照阿媽的說法,心上人會從窗戶上爬進來,此時,他現在的房間內各有兩面窗,一面是向陽面的大窗,一面是背陰面的小花格窗,就正靠在他的竹編床邊上。
他先來到大窗邊觀察起來,這也是一扇杉木製成的窗戶,窗欞子用木條拚成類似於蝴蝶的形狀圖案,看起來還怪好看的。這扇窗戶不是從中央推開的,需要從下往上掀開,再用木條支撐固定住。
夏啟推開了花格窗後,朝外面看去。
窗外,入目盡是一片清翠的篁竹,在層層疊疊的的山坡和壩子上,歇山起翹的吊腳樓如星鬥似的密布著,幾處樓頂上飄著嫋嫋炊煙,令整幅大山圖充滿了煙火氣息,看起來溫暖而祥和。
夏啟仔仔細細地觀察完大半山寨的吊腳樓,在心裡畫了一個地圖。
在記完了所有位置之後,他發現自己的住處在寨子的核心處,在他的樓下還鋪著一條寬大的青石板路,看起來像是山寨裡的正經大路。
“交通位置還不錯。”夏啟如是評價自己的房子。
看完了大環境後,他開始觀察自己的小環境,此時,他正站在自家的二樓,他的家也是一座吊腳樓,從他能看見的裝飾來看,他家看起來還頗為富裕。
但是,在這副正常富裕外觀中,夏啟還是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他家的門口處,長著一顆歪歪扭扭的梧桐樹,這棵梧桐樹每一根主枝乾非常粗,瞧起來非常能承重,更離譜的是,他從未見過能扭得這麽騷的梧桐樹,那朝他窗戶探過來的枝乾都能當滑梯來用了。
“很好。”
夏啟咬了咬牙,視線繼續往其他地方探去,緊接著,他發現自家隔壁的房子造了一間擺滿工具的柴房,那間柴房大開著,一截竹編爬梯從門口露了出來。
很好,爬梯都備好了,他怎麽不直接上天呢?
夏啟:“……”
緊接著,他又來到自己陰面的窗戶,原本他以為陰面的窗戶會難爬一些,沒想到推開窗戶後,他發現樓下長著一排和人腰粗的篁竹,當然,這筆直的篁竹不是最離譜的,更離譜的是,他的房間後有一個大斜坡,這個斜坡將近有90°,也就是說,只要有人從上面丟一條繩子下來,就能直接從他床邊的窗戶裡爬進來。
站在房間中央,夏啟一會看看陽面的窗戶,一會看看陰面的窗戶,不得不說這個副本建造水平之高,讓他處於兩面漏風的狀態。
夏啟在窗戶邊觀察了一會,發現他的阿媽似乎在廚房裡,也就是角樓後的一個低矮的平房裡,聽著廚房裡出來鍋碗瓢盆的熱鬧聲,阿媽像是正在做飯。
夏啟小心翼翼從樓梯上走下去,來到隔壁家的柴房門口。
他冷笑一聲,先順走了對方的爬梯,將爬梯搬到梧桐樹下後,再爬上了梧桐樹,將梧桐樹通往他窗戶的大枝椏給鋸斷了。
緊接著,他直接將爬梯給鋸成四段,分別帶到自己的房間裡。
處理完陽面的窗戶,夏啟又偷偷來到自家後院,打了好幾桶水。
“嘩啦啦——”
夏啟站在陰面的窗戶邊,往長滿青苔的斜坡上潑了好幾桶水,由於山區內本就泥巴多,等他潑完了水以後,那坡上的泥巴全都變成了濕泥巴,夏啟聞著泥巴和青苔遇水後冒出來的味兒,就知道它們變得滑不溜秋的。
任誰從上面下來,估計都得摔死。
處理完這些事情以後,廚房裡的聲音恰好停了,夏啟趕緊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躺下之後,阿媽沒有上來,而是讓他下樓吃晚飯。晚飯還頗為豐盛,大多都是此地常見的辣菜,夏啟吃了幾口,發現還挺合口味。
夏啟忍不住多吃了幾筷子,阿媽看著他笑著說道:“阿啟,你太瘦了,得養胖些才好啊。”
“嗯嗯。”夏啟沒有理會她的絮叨,趕緊低下頭扒了兩口飯,生怕她又來一句胖點更走婚更暢銷之類的話。
二人在堂屋裡吃完飯後,夏啟將板凳擺到桌子上,原本他還想順便幫忙洗個碗,奈何自己正在裝病,他便又重新上樓去了。
他安靜地躺在竹編床,等候著夜晚的降臨。
夜深人靜,啼聲婉轉的黃鶯在窗外叫了起來,繁密的蟲聲似乎在他耳邊響著,原本應該感覺吵鬧,但夏啟意外地感覺到內心一片平靜。
他在竹編床上翻了個身,總有一種來度假的錯覺。
不知道其他的玩家究竟怎麽樣了,他們有沒有參加趕邊邊場?
從目前的狀況來分析,他似乎又進入了一個角色扮演類的遊戲,只不過這一次不用他來選擇成為誰,系統自動為他分配好了親屬。
夏啟又想了一會,忽然,樓下阿媽似乎在關上了門板,過了一會,她點著燈一盞燈上樓,見夏啟躺在床上,她掃了房間一眼,忽然說道:“阿啟,你怎麽不將床邊的窗戶關上?”
聞言,夏啟一挑眉,沒有對窗戶動手。
關上有用嗎?
關上還不如他潑水潑到斜坡上管用。
“阿啟,要關啊,你莫要太大意了。”阿媽眨了眨眼睛,神色慌張地掃了那陰面的窗戶一眼,低聲說道,“今天寨子裡抓住到了一個奸細,聽說已經被剝了哩……”
剝了……
夏啟驚得從竹編床上坐了起來,有人被剝了?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他趕緊順著阿媽的話,緊張地問道:“奸細長成什麽樣?”
阿媽將燈盞放到他的竹編櫃子上,回答道:“奸細他頭髮短短的,鼻子上戴著圓框子,身上穿著和咱們寨子裡完全不同的長衣服,他走到路上的時候被咱們巡邏的哥兒發現了,綁到寨頭的榕樹上剝了。”
聽說死掉的人戴著眼鏡,夏啟倒是松了一口氣,不是小歐就好。
緊接著,夏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襯衫,又摸了摸自己給自己剪的短頭髮。
他現在也沒換衣服,怎麽沒被當奸細給抓出去?
夏啟仔細琢磨著阿媽的話,聽起來,那被抓起來剝皮的奸細是衝到路上被巡邏隊發現的,而他卻只在自家裡,所以他沒有被當成奸細抓走。
難怪剛來到這個副本的時候,阿媽就讓他梳妝,原來梳妝是扮演寨子裡人的第一步。
“阿媽,明天早起幫我梳妝吧。”夏啟說道,在心中暗暗慶幸。
幸虧他白天出門鋸樹的時候沒碰上巡邏隊,否則他得被當成奸細被扒了皮。
“喲,你想通了啊。”阿媽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我明兒早上叫你。”
看著阿媽曖昧的眼神,夏啟無奈地垂下頭,他隻說自己要梳妝,可沒答應參加相親活動。
將陰面的窗戶關上,讓阿媽放心了之後,夏啟又輕手輕腳來到陽面的窗戶邊。
他悄悄將窗戶推開一條縫,往外面看去。
只見大半座古寨都沉浸在夜色裡,一片黑暗之中,不少吊腳樓上的窗戶還亮著。
夏啟數了數亮起來的窗戶,發現一共有9扇窗戶是亮著的。
為什麽是9扇窗戶?
夏啟琢磨了一會,想起副本每次大概都是十幾二十個人,很有可能這9扇窗戶是一半玩家的數量。
將窗戶重新闔上之後,夏啟又躺了回去。
這一次,他發現自己竟然睡不著覺了。
窗戶外的風聲、蟲鳴聲,甚至是昆蟲撲扇翅膀的聲音都是那麽的清晰,夏啟在竹編床上翻來覆去,心想,他今晚會來嗎?
又躺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夏啟慢慢鎮定下來,也許是因為他破壞了所有進入房間的途徑,他今晚來不了了吧。
正當他準備睡覺時,陽面窗戶上附近發出一道類似於扣門似的響聲,在安靜的夜裡聽起來特別輕,讓人感到恐怖詭異的同時,還顯得還有那麽一點點慫。
“咚、咚、咚。”
……還真敢來?
夏啟太陽穴一跳,他猛地翻過身,一不小心,他的腰又扭了一下。
“嘶。”
一陣酸痛感重新爬到了腰上,夏啟額頭上滑下兩滴冷汗,沒來由的,他感覺自己胸口瞬間被火氣給填滿了。
他的身體還沒複原,竟然又要來?
夏啟完全壓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冷哼一聲,順手拿起竹編床旁準備好的花盆,對準著陽面的窗戶扔了過去。
陽面的窗戶他本來就沒關,只是松松的扣在那裡,此時被花盆一砸,花盆將窗戶撞開,竟然直接飛了出去。
“嘭!”
花盆落在一樓的青石板磚上,在安靜的夜裡發出一聲碎裂的響聲。
夏啟咬了咬牙,連看都沒看那窗戶一眼,又憤懣地躺了回去。
花盆碎完了之後,那扣窗的聲音沒有再出現。
夏啟以為外面的東西已經走了,他慢慢閉上眼睛。
正當他迷迷糊糊,快要沉浸在夢鄉中時,他的窗戶樓下又開始響起了腳步聲。
“噠、噠、噠。”
那人在他樓下走了幾步,慢慢停了下來。
“噠、噠、噠。”
那人似乎從左邊又走到右邊,就是不肯停下來。
“噠、噠、噠。”
那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在他窗戶下方站定。
這人還有完沒完了?
聽著樓下人走來走去,似乎越來越急的聲音,夏啟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感覺自己胸口的火苗已經燃燒成了一座活火山。
“啪。”
他憤怒地從竹編床上跳起來,端起自己架子上裝滿水的銅盆,一把撞開窗戶,將銅盆裡的水盡數朝樓下倒了下去!
“嘩啦啦——”
樓下的人被冷水潑了滿頭滿臉,那人的頭髮全黏在了頭頂上,衣服也全都軟趴趴地墜在身上。
夏啟潑完了水以後,原本還想將盆也砸下去,當他正準備扔盆時,樓下的人忽然叫了他一聲:“夏、夏啟?怎麽是你啊?”
聽著樓下人熟悉而又“深情”的呼喚,夏啟胃裡泛起了一陣惡心,差點連晚飯都給吐了出來。
“查恭?你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