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崽氣呼呼的跑掉了。
楊冬燕輕咳一聲, 使喚小楊氏給她泡一壺好茶來。
“泡茶?娘你渴了就直接喝冷開水唄,這天兒都熱乎了,喝啥熱茶呢?怎真就跟城裡的老太太那麽矯情……好的, 我這就給您泡茶。”
眼瞅著楊冬燕的臉色愈發黑了,仿佛隨時隨地都能掏出一把殺豬刀來將自己捅個對穿, 小楊氏果斷的認慫, 腳底抹油麻溜兒的跑了。
不多會兒,茶就送來了。
小楊氏還是很好奇,再說這都隔了一會兒了,足夠她好了傷疤忘了疼,當下她就又問道:“娘你到底想幹啥?”
“罵兒子。”楊冬燕言簡意賅的解釋了一句,眼角卻瞥到大牛飛快的奪門而出,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她頓了頓,又添了一句:“罵我上輩子的兒子。”
這不是話趕話正好說到安平王世子沒娶媳婦嗎?對,豬崽是肯定配不上人家的,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配啥啊?但她上輩子的孫女未必不能, 庶出的不行, 這不是還有嫡出嗎?
試想想,永平王府的嫡小姐, 配給安平王世子, 多合適呢?哪怕現如今,永平王府已經是四大異姓郡王裡墊底的存在了, 但也沒啥的,抬頭嫁女低頭娶媳,所謂的門當戶對只要差不離就成,沒的說非要一模一樣的。
當下, 楊冬燕擺擺手讓小楊氏滾蛋,然後自己拿著茶壺茶杯,優哉遊哉的渡步回了自家那屋。
從今年入夏以後,豬崽就正式搬出她那屋了,還順便帶走了豬小妹。楊冬燕也總算是拜托了跟兩頭豬共眠的悲催生活,能夠舒舒服服的一覺睡到大天亮了。
與此同時,也方便了她每天入睡前,罵兒子兩句。
不過,今個兒卻是有正式的。
她盤算了一下,要是一路順暢的話,這個時候安平王世子應該已經回到了南陵郡,就算沒到,也估計就這幾天了。又仔細的回憶了一番上輩子嫡孫女的年歲……
這真的挺難的,畢竟一貫不記數字的,連親兒子今年幾歲了,她都早已忘到了腦後。也就是兩個一手帶大的孫子劉修和劉侾,她稍微知道一些。
稍微的意思是,能大致的估算出年歲來。
已知安平王世子比劉侾大了五六歲,在劉侾的顏值巔峰時期,也就是他兩三歲的時候,安平王世子喜歡上了他。只是不久之後,世子就隨父去了邊疆。而那時候,劉侾還是他爹娘的小兒子,並沒有弟妹。再然後過了大概一兩年吧,劉侾他妹就出生了。
一個比劉侾大了五六歲,另一個比劉侾小了三四歲,也就是說年齡差控制在十歲之內……
楊冬燕掰著手指頭算了好一會兒,覺得可行。尤其是,她知道永平王府還真就沒有給孩子們定娃娃親的習慣,多半都是等十四五歲才突然想起這事兒,如果是男娃,只怕更晚。她嫡孫女如今也尚未及笄,大概率是沒有定親的。
可以。
那就安排!
可憐的劉侾,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就成為了他奶用來計算其他人年歲的工具人。
生活不易,侾妹歎氣。
……
南陵郡,永平王府。
在又一次被老太太托夢後,劉二老爺是滿臉的滄桑。
這回,雖然也有夾雜在裡頭的罵聲,但總得來說,他還是能夠分辨清楚的,是老太太找他有事兒,而非單純的吃飽了撐著沒事兒乾,跑來罵他消遣玩的。
但問題就在於,老太太說的那個事兒吧……
“什麽?老太太想把韻姐兒說給安平王世子?”劉二太太驚呆了,震驚之余,她又不由自主的產生了懷疑,“莫不是你自個兒想這檔子好事兒,故意把它推給老太太的吧?”
劉二老爺:……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種人?!
等等。
“你這話的意思是,你不反對?”
“為何要反對?我只是震驚於老太太竟然如此有眼光,可她以前不是隻疼愛侾哥兒的嗎?”劉二太太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話,乍一聽好像沒啥問題,可仔細一品……
一時間,劉二老爺竟是想不通他妻子究竟是在詆毀老太太還是詆毀侾哥兒,亦或是一句話把祖孫倆都給罵進去了。
夫妻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最終還是默契的就將這個事兒沒發生過。
沒其他法子啊!
假如說,老太太還活著,那麽完全可以由她出面,跟安平王府的徐老太君好好聊聊。甭管最後能否成了好事,她倆都是幾十年的老交情的,不會因為探口風這種事兒鬧別扭的。可眼下,老太太早就沒了,永平王府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適合當這個中間人。
指望王妃?
哦不,蔣家那個事兒尚未塵埃落地,哪怕就目前看來,蔣氏一族應該不會被聖上牽連的,更不至於連累到王妃這個出嫁女。但話不是這麽說的,蔣家畢竟攤上了事兒,就算結局是皆大歡喜的,可作為蔣氏的一員,在結局未確定之前,最好還是安分一些。
王妃已經有小半年不曾出席勳貴圈子裡的宴請了。
撇開王妃,那就只能劉二太太自個兒上了。
可那要怎麽開口?總不能她顛顛兒的跑去安平王府,跟人家徐老太君說,我覺得我閨女長得像你未來的長孫媳婦,你瞅瞅像不?
那必須不能啊!
所以直接放棄算了。
劉二太太還十分可惜,尤其在見到她閨女時,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要是你祖母還活著就好了。”
韻姐兒滿臉的茫然,不明白她娘這是唱的哪一出。
老太太啊,她都走了九年了,眼瞅著來年就該為她辦十周年祭了,這會兒怎麽就……
就有種想安慰都無從下手的感覺。
萬萬沒想到!
才過了沒兩天,永平王府收到了一份帖子,就是來自於安平王府,是徐老太君請劉二太太過去小坐一番。
盡管王妃最近不方便外出,但帖子還是先送到了她手裡,再由她親自帶給了劉二太太。
王妃十分得不解:“弟妹何時同徐老太君有了來往?不過,最好還是去一趟的,她是長輩,咱們是晚輩,再說她還是咱們老太太有著幾十年的交情,於情於理都不好推脫。”
沒說的是,就目前這個情況看來,單就是安平王世子,就能保安平王府幾十年富貴榮華。
劉二太太遲疑了許久,終是沒說出那日劉二老爺的夢境,畢竟事關她唯一嫡女的名聲,哪怕是親人,能不提就別提。
隻這般,她派人回話說,到時候一定會去。等到了日子,就收拾妥當,前往了安平王府。
安平王府的徐老太君已經非常年邁了,她本來就比楊冬燕要大上好幾歲,哪怕年輕時候身子骨是不錯,可一旦上了年紀,想不服老都不成。
不過,見到故人的後輩,她還是很高興的。
一高興,就忍不住禿嚕了嘴。
“怎麽沒帶上你家侾哥兒呢?我好久沒瞧見他了。”
劉二太太懵了一下,她就完全沒想到徐老太君會提起她那頑劣不堪的小兒子。好在,她也是有城府的,很快就控制住了表情,微笑的問候徐老太君,回憶了過去,正準備把話題引到當下時,就被徐老太君截胡了。
徐老太君告訴她,孫兒從濟康郡回來了,過來給她請安時,無意間提到了已逝的楊老太君,還說起了侾哥兒。
“……他不提起來,我都給忘了。你家侾哥兒長得可真俊喲,那時候你們老太太還喜歡給他打扮成小姑娘,我家孫兒,還有三皇子,嘖嘖,都可想把他娶回家了!”
上了年紀的老人說起話來,就是反反覆複嘮嘮叨叨的。偏生,徐老太君不單是上了年歲,她的身份地位還擺在那兒,就算想引開話題都做不到。
可憐的劉二太太,就這樣被迫聽了一堆她家熊孩子年幼時期,風靡整個南陵郡的光輝事跡。
娘的!這換個性別,就是禍國妖姬啊!
“你下回把侾哥兒帶上唄,我都好久好久沒瞧見他了!還有我孫兒喲,好像自打他跟他老子去了邊疆以後,就再沒跟侾哥兒碰面吧?他跟我說起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很想再瞧一瞧侾哥兒!你要帶來啊!”
安平王世子:……
我不是,我沒有,你亂講!
可憐的世子,本來就是過來請安時,想到了遠在濟康郡的那個倒霉老太太,一個沒忍住就跟徐老太君提了一嘴。本以為,近年來愈發糊塗的徐老太君肯定不記得那些往事了,沒想到老太君不走尋常路,越是年代已久的事情,她老人家就記得越清楚。
不光記起來了,徐老太君還是個行動派。
估摸著也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啥時候就走了,想一出是一出的,等世子離開後,她就命人下了帖子,邀請侾哥兒他娘過來聚聚。再然後……
安平王世子風評被害。
劉二太太則被迫聽了一耳朵關於侾哥兒,關於安平王世子,甚至關於三皇子,幼年時期那操蛋的經歷。
她不知道的!
那會兒,她是將更多的心思用在長子身上,對於幼子難免就有所忽略。再一個,她對老太太還是很信任的,把孩子送到老太太處,也是想給孩子營造更好的未來。
結果就是,她對於侾哥兒小時候的事情一無所知,就跟聽天書似的,聽徐老太君講了一下午的古。
等終於要回去了,她還被迫答應了徐老太君,以後得空了帶侾哥兒過來看望。
以及……
“我孫兒問,侾哥兒是不是還有一個嫡出妹子?我這腦子喲,就記不得了,隻想著你們老太太跟前好像就倆孫子?一個是你們府上的世子,另一個就是長得比小姑娘還好看的侾哥兒。侾哥兒有沒有妹子呀?長得水靈不?”
您當是買菜呢?
劉二太太笑眯眯的回答了徐老太君的話,並答應下次有機會,就帶著孩子們來看望她。
轉身出了安平王府,劉二太太立馬拉下了臉,命令車夫火速趕回府上,並在二門裡等著,直到堵住了剛放衙回府的劉二老爺。
“老爺!我嫁給你那麽多年了,自問為你為孩子們為這個家掏心掏肺的,付出了那麽多……我以前從未求過你什麽事兒,今個兒這事兒你必須答應我!”
劉二老爺滿臉肅穆,他以為是孟家出了什麽事兒,不過也沒啥,夫妻一體,像王妃的娘家出事以後,王爺也是為此盡心盡力的周旋。他雖然沒他哥那麽能耐,但也會竭盡全力幫助妻子的娘家。
“你說,甭管發生了什麽事兒,咱們夫妻倆一起扛!”
“……呃。”這個畫風好像有點兒不太對。
沉默了一瞬後,劉二太太果斷的撇開了心裡的那絲異樣,果斷的開口道:“老爺,我懇求您找一個合適的理由,然後狠揍侾哥兒一頓!記住,理由一定要說出去人人都信服的,揍侾哥兒的時候也要下得了狠手,最起碼要打得他一個月下不來床。”
劉二老爺:……
什、什麽要求???
“老爺,你我夫妻多年,您竟是不願賣我這個面子嗎?”劉二太太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淚來,語帶哭腔的懇求道,“算我求您了,求求您了!”
“好的!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盡管深以為太太這個要求相當得不合理,但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啊!
劉二老爺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設,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向了劉侾的院子。
過了半個時辰,劉二太太這才假裝剛得到消息,滿臉歡呼雀躍的奔向了無辜被打的侾哥兒。
“哎喲我可憐的侾哥兒!你爹怎麽就把你打成這個樣子了?唉,我本來還想著過幾天要帶你去一趟安平王府的,如今只能帶你妹妹去了。”
劉侾:……???
這是重點?
重點難道不是應該先問問,他爹為啥要打他嗎?
不由自主的,劉侾就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劉二太太頓時一噎,不過很快她就恢復過來了。
她問:“那你爹為什麽要打你呢?”
說真的,她也挺好奇的,自家老爺臨時找了個什麽理由打兒子。
哪知,劉侾把眼一瞪:“我爹打我誒!你不去問他為什麽打我,反而跑過來問我?”
劉二太太深呼吸一口氣,隨後氣沉丹田:“你爹好端端的為何要打你?”
“對呀,好端端的,他幹嘛要打我呢?他有毛病啊!”劉侾一臉的不忿,“我就知道,這世上只有老祖宗疼我。老祖宗一走,我就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兒了!”
“老祖宗喲,你怎麽就說走就走了呢?你走了,丟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待在這個冰冷的世上,被人欺負被人虐待,過著非人的苦日子……”
說著說著,劉侾狠狠的捶了一下床板:“但凡老祖宗還活著,就我那欺軟怕硬的爹,他怎敢打我?他打我一個試試……啊!!!”
捂著二次遭到毒打的臀部,劉侾流下了淒苦的淚水。
他是黃連投的胎吧?
太苦了,苦得都沒邊兒了,怎就苦成這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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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冬燕完全不知道她上輩子的二兒媳婦,為了能促成兩個郡王府的聯姻,做出了何等喪心病狂的事兒。
更不知道,她曾經最愛的小孫砸劉侾,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懷念她。
她啥都不知道,她隻忙著將這輩子的倆兒媳婦使喚得滴溜溜直轉。
這不是,魏大牛是有正事兒要辦的,哪怕如今已經買下了莊子,接下來的事情仍然不少。他將省城鋪子裡的事情暫時交給了二牛來管理,自個兒則帶著倆幫手,千裡迢迢的往鄉下老家去了。
窮山溝溝裡出生的娃兒,就算將來真的發達了,卻也是真的沒辦法將曾經那麽熟悉親近的老親們都丟開的。
反正大牛是不行的。
正好,他以前做買賣不方便帶那麽多人,再說了,很多莊稼把式是沒有這個能耐的。就不說做買賣了,很多人一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鄉下的草市,指望他們跟陌生人打交道,都會要了老命的。
但如今年景不好,再留在鄉下老家,只怕來年照樣吃苦頭。
幸好,如今家裡置辦了那麽多畝田產,完全可以接老親們過來種地。橫豎都是種地,上哪兒種不成呢?旱澇保收的活兒,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可這事兒,大牛真的不放心讓弟弟去說,因此這才親自跑了一趟。
也是直到大牛跑路了,楊冬燕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咦?說好的廚子呢?
大牛跑了呀,目測沒個把月都不帶回來的。指望二牛?那還不如指望豬崽學堂放假了,再露兩手呢。
於是,楊冬燕將找廚子的事情交給了方氏。
以前鋪子裡忙碌的時候,方氏也會去幫一把的,因此她對那邊還是比較熟悉的。可饒是如此,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大廚師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尤其楊冬燕挑剔啊!
既然要找廚子了,那幹嘛不索性找個好的呢?假如說,廚子的手藝也就隻比方氏強上那麽一點點,那她圖什麽呢?甭管怎麽說,都要比街面上普通小食肆的掌杓來得強。
光這一點倒是無妨,在小食肆當掌杓,屬於累得慌工錢又少的。只要老魏家肯出差不多的工錢,對方一定願意跳槽。
但楊冬燕是這麽湊合的人嗎?
她要求,對方掌握八大菜系,最好多點兒拿手好菜。
但要是對方真那麽能耐了,為啥要留在小食肆乾活呢?就不能直接上大酒樓呢?一般來說,在小食肆裡做掌杓師傅的,也就那麽一兩個拿手菜。譬如,餛飩鋪就專門賣餛飩,包子鋪就是賣包子的,面館隻賣面條,不能要求所有都精通吧?
就算這世上的確有這樣的人,那為啥要想不開跑去老魏家當大廚呢?
就因為方氏被使喚得暈頭轉向,結果屋前屋後所有的家務活兒,就這樣又落在了小楊氏身上。
這還不算,等方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會的菜比較多,但不怎麽精通的廚娘時,楊冬燕又有屁話要說了。
“她長得太醜了。”
方氏:……
那你吃個雞蛋要不要嫌棄母雞長得不夠符合你的審美呢?人家是來應聘當廚子的,是用手藝混飯吃的,不是靠美色度日的!那麽難伺候,怎沒餓死你呢!
“好的,我這就回絕了。”方氏臉上笑嘻嘻心裡mmp,就這樣把好不容易過了預選的廚娘送走了。
結果又面試了幾個後,楊冬燕歎了一口氣:“還是先前那個好,你把她找回來吧。”
方氏:……!!!
最氣人的是啥呢?是魏大牛他不在家啊!
這本來是楊冬燕給大牛安排的任務,就因為大牛他不在家,直接導致方氏費勁巴拉的做事,還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甚至沒辦法揍大牛出氣!
“好的!”
咬牙切齒的答應了下來後,方氏馬不停蹄的去找了個廚娘,幸好人家肚量大,沒計劃先前楊冬燕嫌她醜的事兒,跟著方氏又一次來到了老魏家。
然而,再一次看到醜廚娘之後,楊冬燕接二連三的歎氣:“不行,還是不行,我以為我能湊合,可我高估了我自己。”
“什麽意思?”方氏不解的問道。
楊冬燕翻著死魚眼道:“就是她太醜了,她沒資格伺候我!”
我跟你拚了!!
方氏委委屈屈的送走了廚娘,還自掏腰包的給人家塞了幾文錢。哪知,那廚娘放過來握住了方氏的手,把銅板還給了她,並道:“大妹子,我不會往心裡去的,倒是你……攤上這麽個婆婆,你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那可不?
廚娘一事,直到魏大牛回來了,都不曾解決。倒是豬崽的廚藝愈發好了,隔三差五的就使喚著她娘給她打下手,露幾手讓她奶高興一下。
每到這個時候,小楊氏都是一副冷漠臉,還會主動自發的催方氏趕緊繼續找廚娘。
幸好啊,大牛回來了。
舉家搬遷那是不可能的,有些老人是絕對不會離開自家的,生怕就死在了外頭。魏家老叔就是如此。不過,他並不介意兒孫們走,這一次大牛帶來了先前年歲還小的幾個,以及前頭成過親的,這回是拖家帶口的過來。
除了老叔家,魏家其他親戚也來了不少,普遍都是大小夥子,也有年過三十的,帶著媳婦孩子過來,是打算拚一把,為孩子掙一份家業。
撇開姓魏的不提,也有村裡其他人過來的。
當然,完全無親無故的肯定不會來,起碼不會趕在第一批過來。這次來的,自然是熟人。
大牛他老丈人家的大小舅子們。
也就是方氏的娘家兄弟。
一看到久違了方氏,她哥滿臉激動的開了口:“妹啊!娘說,讓你對你婆婆好點兒,你要是敢對你婆婆不好,她就會舉著擀麵棍親自跑到省城來抽你!”
遙想當年,方氏嫁到老魏家後,動不動就以當家人自居,處處都要蓋過婆婆和妯娌一頭。為了這事兒,楊冬燕甚至還委屈的找來魏家親戚主持過公道,連方家人都覺得是方氏過分了。
那還是過去呢,擱在眼下嘛~!
方氏她哥完全沒意識到妹子的黑臉,隻絮絮叨叨的念著:“爹也說了,你能嫁到老魏家,攤上這麽個婆婆,是你修了八輩子的福氣。他們讓我跟你說,讓你可千萬要惜福,好好的孝順你婆婆,不要頂嘴,也別掐尖要強的,不然咱爹和娘就會一人一根擀麵棍,抽……”
豬小妹晃晃悠悠的從灶屋裡出來,兩隻手一起握著擀麵棍,很是費勁兒的走到了方氏跟前,將手裡的擀麵棍塞給了方氏。
不光如此,她還衝著方氏她哥奶凶奶凶的吼了一聲:“哼!不許你欺負大伯娘!”
看著仿若小奶貓炸毛般的豬小妹,再看看一棍在手天下我有的方氏,她哥明智的住了嘴,心下卻是淚流滿面。
——爹娘啊,你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妹子她最終還是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