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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鹹魚人生》第116章
楊冬燕眼睜睜的看著劉侾把窩頭拽走了, 不禁感概道,這孩子也不蠢啊,瞧瞧, 都學會禍水東引了。

 不過嘛,老話說得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劉侾興許是能把窩頭給帶偏了, 甚至有可能在會試放榜之前,讓窩頭埋頭讀書以至於徹底忘了他。但有個問題是……

 劉二老爺不會放過劉侾的。

 其實,像擾亂考場秩序這個事兒,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幾乎每一屆的鄉試、會試都會出類似的事情,或是某個考生心態崩了大喊大叫,或是身子骨吃不消暈厥等等。嚴格來說,這都屬於擾亂考場秩序。但貢院那邊的處理方式,僅僅是將人帶離考場,區別大概只是架著走或者抬出去。除此之外,是不會特地發布公告說明此事的。

 至於所謂的取消成績, 人都被帶出去了, 卷子那多半就是沒寫完的, 也會蓋個戳表示出了什麽事兒,之後仍然是封存的,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 取中的幾率等同於零。

 所以,這個所謂的今科成績作廢, 其實僅僅是默認的說法,並不是放在明面上的處罰。

 但這次的情況卻是截然不同,會試的卷子皆已封存,且是在一開始就實行糊名制度的, 之後還有專人謄抄考生卷子,以免出現閱卷官認出筆跡這種事兒。也就是說,在最終的成績出來之前,哪怕是主考官都沒資格拆封卷子的。

 無法蓋戳,考生又都是答完了題目的,調解又不成,舉報者不依不饒的非要給出說法,甚至拿登聞鼓告禦狀來威脅。貢院這頭實在是沒了主張,只能將事情挪給了京兆尹……

 到了這一步,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京兆尹是按照斷案的方式來處理此事的,放在後世那幾乎是讓一個大法官來調解一個小口角。但既然讓他處理了,那就別怪他太死板。

 這麽一搞,事情徹底鬧大了,等聖上知曉又下狠手懲罰了三皇子,相當於是將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搞成了國家級別的重磅大新聞。

 劉二老爺還能不知道?

 他鐵定知道的,他本身就在翰林院做事兒,他還會知道聖上是如何處置三皇子的,對比他自己……

 劉侾不涼,誰涼?

 放在楊冬燕上輩子那會兒,她興許還會攔著不讓兒子教訓孫子。但顯然她如今沒這個想法了,相反她還深刻的反思了自己。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非但不會攔著兒子教訓孫子,甚至還會趕在老太爺過世之前,讓他好生責罰一番兒子。

 倒霉孩子就該狠狠的收拾幾頓!

 楊冬燕目送倆孫砸離開,在心裡同情了劉侾一把,之後就吩咐廚下做好吃去了。

 她可憐的豬崽子喲,去了一趟寺廟裡就瘦了好多,瞧著太叫人心疼了。

 豬崽:……

 完全不感動。

 **

 跟豬崽一樣感動不起來的,還有孟翰林。

 就是劉侾他舅。

 同在翰林院為官,哪怕這屆科舉他完全沒參與其中,但好歹也是聽說了一些事兒的。譬如說,最近就常聽人說,這屆會試的卷子難度太高了,考生們寫著寫著,就差點兒崩了心態。

 但是吧,聽說歸聽說,孟翰林其實並沒有太往心裡去。

 相反,他還一度對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試想想,那可是會試的卷子啊,如果說一旦通過了鄉試,便是一朝魚躍龍門,但只要同過了會試,那便是真正的天子門生啊!

 所以,會試考卷的難度高有什麽稀罕的?再說了,你難他也難,所有的考生都是在同一個起跑線,公平競爭的。尤其會試是取中制度,又不是及格制度。

 然而,在他看到了窩頭默寫出來的幾道考題後,這個想法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這題……”

 孟翰林僵住了,兩眼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考題,過了許久之後,才勉強開口:“這題有點兒意思啊!”

 明明在兩刻鍾前,休沐在家的孟翰林聽說外甥主動上門,還高興的出門相迎,打算乘機好生為難一把這個倒霉外甥。哪怕在看到了外甥帶回來一個少年郎時,他也沒太在意,甚至於在外甥告訴他,這個少年郎是個舉人並且剛參加完會試時,想過來討教一番時,他仍然沒有太重視。

 站在他這個位置,看到最多的便是進士了,同進士都看不到的,因為就連二榜的進士都需要經過一番嚴格的考核後,才能順利的進入翰林院。

 三榜同進士?不好意思,他們沒資格參加翰林院的考核。

 也因此,聽說眼前這孩子只是個舉人,孟翰林並沒有太在意。又聽這孩子說會試的題目太難了,他完全是亂寫的,孟翰林更是無所謂的點點頭,還安慰他,三年後再努力。

 結果……

 結果!

 娘的這些考題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啊?別說答題了,他就沒看懂這個題目是在講什麽,想破題都無從破起。

 當然,孟翰林還是有學問的,在絞盡腦汁的思考了半個時辰後,在劉侾都忍不住跑到書房角落的榻上打盹時,他終於有了頭緒。

 就是看懂了這個題目想要表達的意思。

 但是,還要答題啊!

 孟翰林要瘋,他還想起身在書架上找幾本書幫助梳理一下頭緒,結果這個舉動落在了他那昏昏欲睡的倒霉外甥眼裡,就見他那個倒霉外甥忽的一躍而起,大聲逼逼:“這是會試的考題!你翻書幹什麽?明著作弊嗎?”

 聽到這話,孟翰林差點兒氣死。

 他下場考科舉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誠然,在進入了翰林院後,他也一直沒放棄繼續做學問,但跟科舉還是有所區別的。所以,他翻一下書找找思路有什麽問題?

 但他還是要面子的,他忍住了,繼續坐在書案前苦思冥想。

 題嘛,最終還是做出來的,但別忘了,窩頭只是將最難的幾道題寫了出來,光解答這幾道題,孟翰林就差點兒把頭給撓禿了。等好不容易將思路理順了,也在心裡有了個大致輪廓後,劉侾把人拽跑了。

 “他不行!我帶你去找我伯外祖父!”

 孟翰林:……

 劉侾你個小兔崽子說誰不行呢?你給我回來!!!

 要知道,孟家也是個世家,跟那些傳承了幾百上千的大世族不同,他們家的歷史其實也就百多年的樣子。而劉侾他娘雖然也是孟家嫡枝,卻並非長房。

 因此,在發現自己舅舅是個半吊子後,劉侾毅然決然的拋棄了他舅,拽著窩頭去了長房那頭。

 他的伯外祖父,其實就是這屆科舉主考官孟老大人的親大哥。不過那會兒年歲已經很大了,早在五六年前就致仕了。如今,只在家裡教導幾個曾孫,偶爾也會去族學講講課。

 本來,劉侾是不會主動送上門的,因為老孟家上下都是迂腐書生,他跟整個孟家都不對盤。

 但沒關系,今個兒他就是來砸場子的!

 窩頭被他拽著在孟府上跑來跑去的,嚴格來說,孟家是不曾分家的,但實則大房跟劉侾親外祖父所在的五房相距甚遠,屬於住在同一條街面上的不同府邸裡,只是府邸之間互留了小門方便走動而已。

 總之,等到了地頭上,天都黑了。

 “沒事兒的,我派人回去通知老太太了,就說咱倆今晚在孟家客院裡住下了,明個兒再去找我伯外祖父。”

 窩頭:……

 他又不傻,還能不知道劉侾是故意帶著他到處跑,不過他也沒揭穿,主要是孟家的書太多了,哪怕是客院的書房裡都有兩書架的書。關鍵吧,那些書裡有好多他都沒見過的。

 就衝著這些書,窩頭高高興興的留下來了。

 劉侾還在哪兒叨逼著:“跟孟家比起來,我們劉家就跟個暴發戶似的……”

 孟家的長房嫡出大少爺聽聞永平王府的小少爺過來了,哪怕是親戚好了,對方的身份地位遠高於孟家,無論怎麽說都得派個主子過來歡迎。作為同輩人,長房嫡少爺是最合適的人選。

 結果,人家剛走到了客院裡,就聽到了劉侾那毫不客氣的詆毀永平王府的話,那心情忒微妙了。

 ……

 窩頭這一跑,一直過了七八天才回到家裡,倆眼晶晶亮的,手裡還捧著一摞書,有多半是他自個兒謄抄的,還有一小半是劉侾幫他抄的。

 楊冬燕聽說後,頓時笑開了。

 “該!就該有人狠狠的治治他!”

 劉侾以為跑到親戚家就沒事兒,既能躲過親爹的責罰,畢竟就連他親爹劉二老爺也很怵孟家那頭,同時還能哄住窩頭,好叫窩頭不為難他。

 但事實證明,窩頭是個不走尋常路的。

 在孟家發現了好些本書籍後,這要是換成劉侾,直接就跟人討要了,可窩頭不會這麽做的,他是懇求對方允許他謄抄幾份。孟家那頭是想做個人情直接送他的,但他接下來的話卻是打消了對方的念頭。

 窩頭啊,他根本就是拽著劉侾一起抄的,還道讀書百遍其義自見,抄書也一樣有這個效果。

 孟家同意了。

 隨便抄,文房四寶都有孟家提供,但條件是必須帶著劉侾一起抄書。而且還道以前孟家的內書房都可以對窩頭敞開,前提是帶著劉侾。

 劉侾:……!!!

 這一刻,劉侾終於體會了那些考生在會試考場裡的心情。

 心若死灰,生無可戀,不想活了。

 但同樣的事情傳到了楊冬燕耳中,卻是逗得她連聲發笑:“那你怎不乾脆在孟家多待幾日?左右還不到放榜的日子,領著侾哥兒多抄寫不挺好的?”

 “他病了,然後就回永平王府去了,說等病好了再領我去親戚家玩兒。”

 “病了?你說侾哥兒病了?”楊冬燕驚呆了。

 她那個倒霉孫子喲,打小身子骨就倍兒棒,哪怕被他親爹拿著竹條狠抽,不出幾日就能活蹦亂跳的繼續蹦躂了。

 就這麽個孫砸,突然病了?

 想到最近正是乍暖還寒之時,楊冬燕還以為劉侾著涼了,心下忍不住擔憂起來。不想,窩頭後面那句話徹底打消了她的擔憂。

 “對,劉侾他生病了,上火了,喉嚨疼,牙齦也全腫起來了。孟家請的大夫給他開了方子,苦得要命,廚房還給他上了苦瓜苦菜,他一氣之下就跑回家了。”

 劉侾跑了,窩頭自然也順勢告辭了,雖然還是舍不得那麽多書,但他這些日子也抄了不少,正好回家慢慢看。

 至於擔心什麽……

 窩頭是親眼看到劉侾麻溜兒的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策馬飛奔出去,他覺得好像沒必要太擔心了,反正劉侾看著挺精神的。

 生怕他奶跟著憂心,窩頭詳細的說明了劉侾的情況。

 其實沒那個必要,上火什麽的,楊冬燕一聽就知道是什麽回事兒了。

 當下,她喚了管事過來,吩咐了幾句。

 老魏家的宅子連同裡頭的一切都是永平王府安排的,自然管事和其他仆從也是。換個人家就該擔驚受怕了,畢竟很多人都無法接受自家有別人眼線這種事情。但魏家人缺這根筋,完全沒想到這一層去,倒是王妃後來又派人送來了這些下人的賣身契,生怕老太太想起這一茬後又來搞她。

 但甭管怎麽說,魏家下人跟永平王府那頭都是有聯系的,幫著傳個話什麽的,是再方便不過了。

 於是,剛回到府中不久的劉侾就聽說了。

 他家老祖宗啊,特地吩咐下人送來了一包藥材,說保證藥到病除。一開始他是挺高興的,直到他發現那是一包黃連。

 黃連嘛,清熱燥濕,瀉火解毒。倒也確實可以用作於上火,算得上是對症下藥,見效還不慢。但正常情況下,很少有人會這麽做的,原因就不用解釋了吧?

 劉侾悲憤欲絕,他覺得他太難了。

 再然後,他就發現還有比吃黃連更苦的事情等著他。

 他爹終於逮著機會揍他了,說真的,為了等這一刻,他都忍了差不多十天了!

 於是,當天晚上,劉侾趴在床榻上,摸著腫起來的腮幫子,以後連摸都不敢摸的遭遇重大打擊的臀部,整個人都不好了。

 生活最終還是對他下了手。

 **

 高門大戶裡發生的事情,要說真想隱瞞下來倒也挺容易的,誰家還沒點兒陰私呢?但也有人家完全沒想過要隱瞞的,因此有些事情反而比小門小戶的更容易傳到外頭去,畢竟一般人家可沒那麽多人盯著。

 自打擾亂考場那個事兒之後,就有不少人盯著三皇子和劉侾,想看看他倆會做出怎樣的報復舉動來。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像他倆這樣的紈絝子弟,在被落了面子後,肯定會加倍報復回來的。

 結果……

 先是三皇子被聖上教訓了一頓,隨後就丟到了禦學裡重新開始了可怕的學生生涯。

 再就是隔了幾天后,劉侾也跟著涼涼了,他更慘,還挨打了呢!就算是親爹下得手,理論上是不至於太慘的,但大家還是很同情他,不敢相信這麽個混世魔王也有栽的一天。

 結合這兩個事兒,很多人都對陶舉人敬佩不已。

 能不敬佩嗎?一氣搞掉了兩個頂尖的紈絝子弟,自個兒沒啥損失不說,對方卻涼了。

 當然,也有人說陶舉人也不是完全沒有損失,他被判今科成績作廢了。但更多的人是認為,他絕對是認為自個兒考不上了,才故意搞的事兒。畢竟,這一屆參加會試的人足足有五六千,可按照正常情況來推論,估摸著也就取中三百人,概率太低了。尤其能參加會試的,哪個不是飽學之士?

 而這件事情的中心人物陶舉人,自然也受到了廣泛的關注。

 是這樣的,他最初是真的不知道判決布告上的主犯梁暄是什麽人,他倒是知道劉侾是誰,推測應該是跟劉侾差不多身份的人,或者就是劉侾逮來的替死鬼。饒是如此,看到主犯被判終生禁考,他心裡還是一揪。

 濟康郡的這批舉人都是經歷過鄉試那次亂子的,既有秀才因遲到而無法正常參加鄉試一事,尤其那事兒最後被證明確實有人從中搞事兒,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次警醒。

 要知道,僅僅是一次缺考,都能叫遲到的秀才恨死了那個暗中搞事的人,那如果是終生禁考呢?

 這只怕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吧?

 陶舉人在緩過來之後,就想離開南陵郡了。可有個問題是,從濟康郡來南陵郡的商隊不少,但回去卻不一定有。哪怕真的僥幸碰上了,多幾個人同行還能平攤路費,如果是陶舉人一個人回去,錢會多出不少不說,路途還難熬,他總不能跑去跟商隊的人說話解悶吧?

 在詢問了幾個好友後,他們都表示來都來了,怎麽著也要等到放榜以後再走。當然,這不是因為他們心中有把握,而是習慣了做事有始有終,再說也不差這幾天。

 無奈之下,陶舉人只能壓抑著心中的煩悶,憋著勁兒算著日子。

 初時,他還能悶在房間裡,可時間一長肯定受不了的。本來他還想搬出貢院旁邊的客棧,畢竟這會兒都不需要在乎地段了,完全可以找個便宜的客棧。結果客棧掌櫃是如此的現實,會試一結束,客棧就降價了,感覺就算費勁兒扒拉的去尋摸便宜客棧,也就是差不多的價格,省也省不了幾個錢的。舉人們又懶得動彈了,繼續住吧。

 陶舉人想搬出客棧最重要的原因肯定是圖便宜,眼下最重要的原因沒有了,他倒是覺得留在這裡反而安全。畢竟,他要是離開了,誰知道會不會被人套麻袋呢?畢竟劉侾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正人君子。

 當然,他也可以回去先前找到寄讀的書院,可他是真的沒臉回去,畢竟會試考砸了,又衝動之下搞了事兒,在聚在讀書人之中……

 他先前是受到萬眾矚目的,眼下卻實在是承受不住對方失望乃至奚落的目光。

 如此這般,在劉侾被他爹毒打的消息傳出來後,陶舉人先是知道了劉侾的事兒,緊接著卻聽到旁人提起了好多天前的舊聞。

 卻是三皇子的事兒。

 主要是對比啊!

 對比三皇子和劉侾受到的懲罰到底哪個更嚴重一些。有些人是心疼劉侾的,因為他是實打實的挨打了,聽說都見血了,連大夫都跑了好多趟。但還有一些人是心疼三皇子,那類人相對而言比較少一些,畢竟會跑來參加會試的,學霸的比例佔了絕大多數,剩下少數人是因為勤奮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但其實也不太能代入三皇子。

 畢竟,又沒挨打挨罵的,只是回去繼續進學罷了,就讀的還是自家的書院,同窗都是自家的兄弟,連帶先生們肯定也不敢太過於懲罰他,這樣的讀書不算苦吧?

 只有極少數人對三皇子心生同情,這類人有個共同的名字,他們叫學渣。

 “話不是這麽說的,三皇子又不是爾等擅學之人,況且他讀書是為了什麽?太子殿下進學是為了將來能治理天下,咱們這樣的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那三皇子殿下呢?他圖什麽?”

 也對,他學的再好也不可能讓他去當官的,就感覺是做了無用功一般。

 其他人聊得熱切,哪怕極少數人對三皇子產生了學渣般的共鳴,但就算是這些人,其實也談不上真同情的。那是皇子殿下,有啥好同情的?他讀不讀書都是富貴無雙,有著閑情逸致不如先同情一下你自己。

 而陶舉人……

 他一開始就沒聽懂,但因為討論這事兒的人特別多,還有很多人是直接將三皇子和劉侾放在一起對比的,再聽極個別人說起了擾亂考場一事。

 驀地,陶舉人腦子裡幾乎是電閃雷鳴,他終於想起來了。

 梁是國姓啊!哪怕他不知道三皇子殿下叫什麽名字,但他知道這一代的皇子們都是“日”作偏旁取的名字。

 所以……

 陶舉人心神大震,隨即肝膽俱裂。

 他不敢相信自己不光是得罪了永平王府的小少爺,還開罪了三皇子殿下?就算那是個紈絝子弟,是絕對不可能登基大寶的,那也不是他能夠招惹得起的人物啊!

 沒等他想好這一切,就又聽說安平王府開始辦喜事了。

 再一次的,陶舉人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大概是年前?或者應該是還未到達南陵郡的時候,他們從濟康郡一路往南過來,中間停靠了一個不知道什麽地方,那會兒魏家那個老太太好像吹牛說安平王世子邀請她去參加婚宴?

 其實,嚴格來說時間倒也不是隔了許久,但因為這段時間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再加上那會兒陶舉人認定了是楊冬燕在吹牛,因此並未放在心上。

 這會兒哪怕是絞盡腦汁的回憶,陶舉人也想不清楚具體的情況,能夠想起的只有他當時的心情。

 嫌棄,鄙夷,嗤之以鼻。

 反正就是嘲笑魏家老太婆太異想天開了,但沒想到的,在到達了南陵郡後,他們還能在城門口碰上安平王世子,再然後發生了什麽事兒?

 哦,對了,他自覺被打了臉,臉面無光之下,索性就故意避開去。魏家既然住了那個客棧,他就去別的,魏承嗣既然入了青雲書院,他就另找一個。

 說白了,就是賭氣唄。

 這本來也沒啥,壞就壞在會試結束出考場的那一刻……

 陶舉人面色煞白,徹底不好了。

 可饒是到了這一刻,他仍然不認為是自己做錯了。畢竟,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聽到楊冬燕毫不掩飾的吹牛,多半人都不會相信吧?他的同行者也不信啊,哪怕是魏承嗣的同窗,當時也應該是不信的。

 所以,他沒錯,錯的就是魏家!!

 但陶舉人顯然沒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懷疑是人的本性,這沒啥好說的。其他人縱然不相信,也不會惡語相向或者背後說人壞話,更不至於在會試都已經結束後,還實名舉報,試圖徹底斷人前程。

 ……

 三月初九便是安平王世子大婚的日子,往前一日,永平王府便派人去鋪房了。

 身為待嫁新娘劉韻的親哥哥,劉侾是無論如何都要出席這種場合的。沒等劉二老爺懊悔自己下手太重了,初八這天大清早,劉侾就蹦蹦跳跳的出來了。

 屁事沒有,連上火都好了。

 這也很正常,他受了傷自然不能再吃那些大葷之物,天天清湯寡水的,上火自然也就好了。至於挨的打更是小事兒一樁,他皮實得很,其實前兩天就可以在屋裡亂竄了,但他不敢出去,生怕他爹看到他好得那麽快,再給他來個傷上加傷。

 至於今個兒嘛,劉侾篤定他爹不敢在這種時候打他,因此格外嘚瑟,還故意在他爹跟前晃悠來晃悠去的,看得他爹牙根癢癢。

 初八鋪房曬嫁妝,初九就是正式成親的好日子了。

 楊冬燕肯定是要參加的,不過她沒管安平王世子早些時候就派人送來的請帖,而是直接作為女方這邊的長輩出席的。

 對了,依禮新郎官也是要向女方長輩行禮的,不過並非是在成親當天,而是在回門日。

 也因此,在回門這一天,看著高座上的楊冬燕,安平王世子沉默了一瞬,到底還是給她跪了。

 做人做到這份上,也真是夠可以的。

 韻姐兒其實並不知道詳細經過,但是不要緊,她察覺到了父母的態度,尤其是她那最滑頭的二哥劉侾的態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也因此,韻姐兒就是一副乖孫女的做派,典型的勳貴人家貴女在長輩面前的形象,溫柔賢淑乖巧聽話。

 瞅著韻姐兒,再想想自家那個肉團子,楊冬燕就覺得腦殼疼。

 心說一樣都是她的孫女兒,怎瞅著差別就那麽大呢?尤其孫女她爹都不怎麽聰明,所以問題出在哪兒呢?

 噢,那肯定就是孫女她娘的緣故了。

 楊冬燕想起劉二太太孟氏從一開始就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如今更是勳貴人家太太的做派,再想想小楊氏……

 噫!

 怪不得呢,原來一切的問題都是出在當娘的身上啊!

 小楊氏也是應邀的客人之一,當然不是那種貴客,她跟方氏等人一起混在那些依附永平王府生存的小家族女眷當中。這會兒,瞅著好酒好菜,小楊氏吃得特別開心,當然她身畔的豬崽、豬小妹也是如此。

 自然,小楊氏不知道,就在方才,好大一口鍋又結結實實的扣在了她的頭上,還是甩不脫的那一種。

 她不會知道的,她吃得可香了呢。

 安平王府和永平王府之間的聯姻,自然是轟動了整個南陵郡的,尤其其中一方還是安平王世子,王府未來的繼承人。

 這種事情,聖上是不好出面的,但是太后下了懿旨,大意是誇讚倆人金童玉女,定能百年好合子孫滿堂。當然,賞賜也是少不了的,鮮亮的捧出來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就連今個兒的回門禮,都是格外得隆重。

 幾乎可以說,從鋪房那一日,到回門這天,前後三四天的時間裡,整個南陵郡都是一片喜慶的。

 就有當地百姓在私底下叨叨說,想當年二皇子大婚都沒這般轟動。又說這也沒錯,畢竟二皇子那身子骨,再加上那尷尬的身份,自是比不得人家郡王府的世子殿下。

 說這些小話的到底在少數,絕大多數人還是以羨慕為主的。其中,又以未婚少女最多。

 在民間,有那嫁人當嫁狀元郎的說法。不過放在南陵郡這邊,當地人見多識廣,單說那狀元郎好了,每三年就有一個,時間久了也就這樣吧。還有就是,狀元郎他不一定長得好看,甚至不一定年歲輕。

 曾經就有無數少女拽著帕子期待的簇擁在街道兩旁,就等著狀元郎騎著高頭大馬經過。

 結果,狀元郎倒是來了,也有那高頭大馬,但少女們卻失望不已,準備好的香囊帕子是一個都沒丟出去。原因很簡單,那一屆的狀元郎年逾五旬了。

 就很現實。

 可安平王世子是不同的,再怎麽沒見識,也知道人家的身份地位要遠遠高過於普通的狀元郎了。況且,安平王世子長得很好,不是劉侾那種俊俏的小郎君,而是自帶威嚴的。

 還真別說,這種人真放在你身邊,保不準就被嚇哭了。但遠遠的瞧著,別提有多向往了,隻恨不得自己是永平王府的嫡小姐。

 少女們羨慕不已,隻盼著自己將來也能遇到這般完美無缺且隻對自己一個人好的郎君,不過也有比較奇葩的。

 譬如老魏家的豬崽崽。

 待回門結束後,楊冬燕攜家裡人回去了,途中就問豬崽感想如何。豬崽的感想就特別豐富,以前窩頭讓她背個書,她拖拖拉拉不說,還老是背不出來。但今個兒,一提起席面上那豐富的菜色,豬崽一點兒磕絆都沒打,順順利利的就給楊冬燕報了個菜名。

 不光報了菜名,她還詳詳細細的形容了每一道菜的滋味,不光說了,神色情緒都特別到位,聽得楊冬燕毅然決定回到府上就立刻加個夜宵。

 沒辦法啊,楊冬燕跟家裡其他人不在一個地方,她是在王爺王妃這邊的。這邊的菜色當然也不可能差,卻架不住事兒更多,她壓根就沒吃到幾口。

 忍著腹中饑餓,楊冬燕打斷了豬崽的話:“誰問你吃得怎樣了?我問的是你對親事有啥看法!”

 豬崽一臉的莫名其妙,她以前又不是沒去別家吃過喜宴,不都是問吃得好不好嗎?至於對親事的看法……

 “人家都成親了,我就算有看法又怎地?再說了,兩邊的爹娘都沒意見,我有意見管啥用啊?”

 “我問你對你自個兒親事的看法!!”楊冬燕差點兒沒忍住自己的暴脾氣把豬崽抽一頓。

 好在,這次豬崽總算是聽懂了,然後她就更迷茫了:“我的親事?我的?我哥還沒娶媳婦,就要給我說親事了?噢,就像永平王府那樣嗎?讓我想想。”

 豬崽非常認真的想了想,過了好半天才一本正經的開口:“如果是我的親事,我希望席面上也能有今個兒那道菜,就是那道過橋排骨,我吃得特別對胃口,相信其他人也會喜歡的。再就是那道魚羹也特別不錯,又鮮又滑,太好吃了!”

 楊冬燕:……

 不要了,這孫女誰要誰抱走,反正她是要不起了!

 就在祖孫倆互相傷害之時,他們所乘坐的馬車逐漸慢了下來,卻是到家了。

 不想,就在馬車剛停下的那一刻,楊冬燕等人都尚未下馬車呢,府中的管家就急吼吼的從府中奔了出來,甚至在過門檻的時候還絆了一跤,直接就摔了個大馬趴。

 饒是如此,管家都不顧自己的顏面,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拍打衣服上的塵土,才剛站穩就滿臉喜色的大聲嚷嚷道:“老太太大喜!老太太大喜!”

 “大爺他考上了!今個兒貢院放榜,大爺他榜上有名!咱們家就要出個進士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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