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玲瓏是被溫柔的晨光叫醒的。

　她陷在柔軟的被窩中，睡得臉蛋發紅。意識回籠之後，感受到懷中的溫軟，便又舒服地蹭了蹭，伸展腰肢打了個哈欠。

　三兩個晶瑩的泡泡在她身周憑空冒出，搖搖晃晃地想飄向天花板，卻在半空為一抹纖白吸引，自甘停駐，為其折服。

　顧青丘的手指沒有為那個被碰破的泡沫停留，徑直移到玲瓏頰邊，輕輕捏了捏小錦鯉面上的軟肉。

　她的聲音中帶了些清晨的繾綣：“醒了嗎？”

　被回籠覺勾得神魂顛倒的玲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她手腳並用將在自己臉上作怪的手鎖到胸腹間，又將臉埋得更深了些，呢喃道：“不起……不……”

　抱怨的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意識到什麽，驀地瞪大了眼睛。

　入眼是一片細膩的胸脯，起伏的曲線□□裸展示出主人美好的酮體。視線往上，是一手插在自己滿頭青絲間，撐著頭看著她的顧青丘。

　一位資深影評人曾經這樣評價過：如果這世間有比夢境更美好的事物，那應該是晨起時，顧青丘凝望著你的眼眸。

　玲瓏從未聽過這句話，但恍惚間，卻覺得如果是這樣一個人與回籠覺競爭，那回籠覺當真毫無還手的余地。

　顧青丘守了整整一夜，見玲瓏明明一分鍾前還睡得好好的，一醒來整個人卻呆住了，以為是出現了什麽自己沒檢查到的隱患，微蹙著眉便打算用靈力再為面前的小錦鯉檢查一下。

　但她剛有動作，就驚醒了為美色所惑的昏頭魚。

　昏頭魚一個激靈，想起了化形雷劫之後的種種，連忙一個鯉魚打挺，之後便手腳並用地準備逃開。

　意料之中，她剛翻過身，隻撲騰了第一下，就被顧青丘按住小肚子攬回懷中。

　趁著玲瓏還在發蒙的時候，顧青丘的手指已經鑽進了她的衣服。

　她將指尖輕輕點上小錦鯉的肚皮，不動聲色地調動靈力，讓它們通過指尖輕緩地滲入小錦鯉的身體中，一邊滋養玲瓏的身軀，一邊細細為她查探起來。

　昏頭魚直接僵成了一條木頭魚。

　所幸此時已經換了個姿勢，背對著顧青丘讓玲瓏免於遭受美色的攻擊，片刻後，她的智商和勇氣終於結束了流浪，紛紛回籠。

　她捏住按在自己“最鮮美”部位的那隻手，帶著哭腔嘗試誤導道：“魚，魚腹不好吃……”

　顧青丘簡直不知道這小孩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她忍著笑意，故意捏了捏她肚皮上的軟肉，道：“是嗎？我昨晚都看過了，明明就這個地方稍微有點肉。”

　小錦鯉聞言，努力憋氣收起腰腹，第二次自救道：“沒，沒有了！”

　盡管看不到懷中人此時局促的模樣，顧青丘還是愉悅地勾了勾嘴角。

　她正想繼續調戲幾句，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叮咚”一聲，收到了一條訊息。

　顧青丘不想打斷靈氣檢測，於是便用一開始撐著頭的手拿起了手機。

　指紋解鎖後，她看到經紀人發來的通知消息。

　【經紀人-虞夢】：青丘，現在有空嗎？上次說的那部戲已經傳來了劇本，你有空的話看一看。

　【經紀人-虞夢】：暗香臨.pdf

　【經紀人-虞夢】：你早上先看一下，我下午過去跟你詳談。

　顧青丘單手操作著手機，回了一個“好”。

　【經紀人-虞夢】：小錦鯉甩尾賣萌.jpg

　【經紀人-虞夢】：小錦鯉敲開心轉圈圈.jpg

　顧青丘無視掉最後兩條絲毫沒有營養的信息，正準備關閉屏幕，卻發現懷裡的木頭魚動了動，用唯一軟和了的手指點了點那兩個小錦鯉的圖案。

　玲瓏窩在顧青丘懷中動彈不得，方才她拿起手機之後，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看不懂文字，但是卻能看懂人身魚尾的錦鯉。

　顧青丘順著她的意思，將手臂下移，使玲瓏能更好地看到手機屏幕。

　隻長了一根筋的小錦鯉已經忘記了危險，甚至配合著抬起頭，將顧青丘另外一隻手枕在了頭下。

　“這是……手機！”她驚喜地低呼道。

　顧青丘點了點頭。

　她的下巴輕輕摩挲著玲瓏的發頂，小錦鯉有些害羞地往下縮了縮。但縮到一半她又發現，躲過了上面的瘙癢，又把自己的小肚子整個送進了大妖怪的掌中。

　顧青丘突然想到什麽，詢問道：“看得懂這些文字嗎？”

　小錦鯉紅著一張臉，誠實地搖了搖頭。

　她對於人類世界的印象，僅僅來自於躲在海中遠遠的觀望，和偶爾聯系妖精好友時，得到的一點描述。

　所以她知道鏡子，知道手機，但卻不知道詳細的使用方法，更不知道人類的文字。

　顧青丘蹙著眉：“引領你的妖怪沒有傳承給你這些最基本的常識？”

　她的音色隨著她的慍怒而壓低，小錦鯉有些害怕地回道：“我，我沒有妖怪引領啊……”

　顧青丘有些詫異。

　她又問道：“難道你成精之後，一直是自己一隻妖精生活？”

　“我有其他妖精朋友的！”小錦鯉反駁道。

　但她很快意識到什麽，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是不是，我沒有朋友，我就是自己一條魚玩的！”

　“怎麽？”顧青丘湊近她的發頂，“怕我把她也找出來，一起吃了嗎？”

　小錦鯉已經蜷縮成了一團，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很快，她聽到頭頂傳出一陣輕笑聲，有暖暖的氣息穿透她的頭髮，激得她全身酥酥麻麻。

　顧青丘笑完之後，認真道：“放心，在沒把你吃乾抹淨之前……我對旁的小妖精，可能都沒有興趣了。”

　一聽到“吃”這個字眼，玲瓏就忍不住了。

　她輕輕顫抖著，分辯道：“你，你昨晚不是說，不吃我了嗎？”

　“我昨晚說了嗎？”顧青丘收回手機，撐著床鋪坐了起來。

　玲瓏仔細地回憶著，發現她昨晚確實還沒給出肯定的答覆。

　就在她胡思亂想間，顧青丘另一隻手也從她衣下抽了出來。她將蜷成一團的小錦鯉也抱了起來，讓她在床上坐好，又道：“吃不吃……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

　小錦鯉回過神來，怯怯地表示：“我，我一定好好表現。”

　剛要為她解釋“明星助理”職務的顧青丘微愣。

　她輕啟唇，確認著問：“嗯？你要怎麽表現？”

　小錦鯉鼓起勇氣抬頭與她對視，片刻後，慢慢動了起來。

　她傾身靠近令她害怕的大妖，雙手輕輕圈上大妖的肩背，以一種獻身的姿態，將自己送進了顧青丘懷中。

　顧青丘分明感受到她細瘦的身軀在自己懷中微微顫抖著，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可響在耳邊的話語，卻莫名有幾絲仿若承諾的曖昧。

　床笫間溫度攀升，小錦鯉鄭重承諾道：“我，我願意一直親近你，把好運分給你的。”

　多年來一直維持高冷形象，從來沒有人或妖敢主動親近的大妖神，在此刻感受到了些許莫名的情愫。

　但她很快清醒過來，把懷中的小魚拉了出來。

　兩人回到面對面的姿勢，顧青丘道：“要留下我身邊，不被吃掉，首先，你必須具備一定的人間常識。”

　“比如最基本的……”她眼睛看向一旁的手機，“看得懂人類的文字。”

　玲瓏咬著唇，泫然欲泣道：“我……我不會……”

　“嗯，我知道。”顧青丘笑了笑。

　她伸手，將小錦鯉面上的發絲都撥到了耳後，手指流連在她觸感輕柔的耳郭。

　玲瓏被她逗得耳朵發燙，正想退開些，卻又被顧青丘按住了後腦。

　“我要給你一些基本的傳承。”按住小錦鯉後腦的手掌微微發力，將她輕輕按向自己，顧青丘解釋：“讓你能夠在這裡生存下去。”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玲瓏根本不敢看顧青丘的眼睛。

　她的眼珠子轉了兩圈，停留在顧青丘微微翕動的薄唇上。

　以她淺薄的認知，真的很難想象這世間有這麽好看的兩瓣唇。

　薄唇的主人察覺到她的分神，又湊近了一點，低喃囑咐道：“不要抗拒我。”

　說完這一句，顧青丘低下頭，吞噬掉兩人間最後一點距離。

　差點因為顧青丘靠近忘記呼吸的玲瓏，直到感受到額上的那抹溫度，才顫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

　她感覺到腦中多了一些東西，但是卻分不出注意力去整理，隻愣愣盯著顧青丘的眼睛出身。

　兩人額頭相抵，呼吸相聞，姿勢親密到了一種極限。

　抵額傳承這種事，一般隻發生在父母子女，或者……關系最為親密的愛侶之間。

　在妖精的世界中，它意味著——

　“你是我另一半的生命，我願與你分享所見，所聞，所知。”

　玲瓏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但這並不妨礙她本能地感受到這個動作的親密——

　遠超於本身動作的親密。

　顧青丘明明閉著眼睛，卻似乎將她的各種小表情盡收眼底。

　她安撫道：“乖，閉上眼。”

　——

　傳承結束之後，玲瓏一個人躺回床上。

　顧青丘離開之前，讓她用盥洗室裡的用具洗漱一番。如今傳承已畢，她確認玲瓏能自己做好這些。

　但她離開之後，玲瓏卻並不動彈，隻呆呆地坐在原地，平複著兀自狂跳的心臟。

　她不知道為何，一邊害怕那只打擾了自己渡劫的大妖，一邊又覺得大妖令人神魂顛倒，生不起厭惡的情緒。

　直到顧青丘在樓下喊了一聲，玲瓏才回過神來。

　她整個人從床上蹦了起來，火急火燎地衝進盥洗室洗臉刷牙。

　顧青丘準備好了兩人的早餐，在餐桌邊等了一小會，才看到把自己頭髮都打濕了的小錦鯉喪喪地下了樓。

　她用眼神示意玲瓏在她對面坐下，又取來毛巾為她擦拭濕發。

　明明是打一個響指就能解決的小事，放到這條小魚身上，顧青丘總有耐心與她磋磨。

　頭髮擦完之後，玲瓏雙眼直直地盯著顧青丘手中的蛋肉三明治——

　她面前的，依舊是同昨晚一模一樣的一碗清粥。

　但這個時候，已經有了基礎常識的小錦鯉知道，一個儲備糧根本沒資格要求自己的口糧。她只能收回眼底的渴望，可憐巴巴地將碗中清粥喝了個底朝天。

　顧青丘滿意地看到她將世間難尋的靈粥盡數喝完，拿過旁邊的手機發起了信息。

　【青丘】：虞夢，下午來的時候，幫我帶一個kiss me的鮮奶油蛋糕。

　【經紀人-虞夢】：嘿~你居然會饞甜食？

　【青丘】：不是我吃。

　【經紀人-虞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