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輕柔低緩的歌聲還在唱著, 燈光昏暗,周圍傳來各種曖昧的聲音,江沚倒在崔晚舟懷裡, 裝疼了一會兒也沒人理, 不由得立刻彈起身子。
見崔晚舟眉心微蹙,江沚立刻像犯錯的小學生一樣, 低著頭。
“對不起,我錯了。”
崔晚舟聞著衣袍上沾染的酒味, 神色更冷了幾分,見她主動認錯, 便沒再說話, 轉身欲走。
江沚感覺酒勁有點上湧, 腦袋有點眩暈,抬起頭,扯住崔晚舟的衣角, 小聲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我的氣。”
她臉色酡紅,澄澈的眼睛也變得水霧霧的, 因為喝醉了酒,嗓音也變得軟甜起來。
這話聽起來頗有些像孩童般無賴,又纏人得緊,像是崔晚舟不原諒她,她就要不依不饒, 一直纏著她。
見她不動,江沚又拽了拽她的衣袖。
她借著酒勁,又耍起了無賴,白嫩的小手伸進崔晚舟的衣袖裡, 抓住崔晚舟的手握住,還把自己的腦袋靠在崔晚舟手臂上,極親昵地蹭了兩下。
江沚閉上眼睛,臉上一抹甜甜的笑容,不停念叨道:“球球了,別生氣了。”
任是崔晚舟再冷硬的心腸,也被融化了幾分。
剛剛江沚拙劣的小伎倆,她一眼便能戳穿。
這般無賴撒嬌,確是她沒想到的。
只是她正執行公務,被江沚這般纏上,委實不太方便,便抽回手,緩緩道:“我還有公務要辦。”
江沚仿佛變成了一隻粘人的小狗,立刻粘了上來,兩隻手都抱緊崔晚舟的手臂,撅著嘴嘟囔道:“不許走,你要陪著我。”
崔晚舟的手臂抽不開,伸過一隻手指,抵住她的額頭,推了一下。
手指下的溫度很燙,看來是真的醉了。
江沚的額頭抵了回來,她吸了吸鼻子,癟著嘴,可憐巴巴道:“幹嘛要推開我,我不走,不走,就不走。”
自己說完眼圈就紅紅的,好像被人欺負了一樣。
她說著又蹭了蹭崔晚舟的手臂,像極了抱緊肉骨頭不撒手的狗狗。
崔晚舟抬起下巴,瞥了一眼,眼波微動,掏出手機給黑無常發了信息,讓他過來提鬼。
崔晚舟淡淡道:“不走去哪?”
江沚繼續撒嬌:“回家。”
崔晚舟又推了下江沚亂蹭的腦袋,無奈道:“站直。”
江沚聽到她的口令,沒骨頭的身體立刻像條件反射般地站直,手指還是抱著崔晚舟的手臂不放,迷迷糊糊仰頭看,發現崔晚舟好像變成了兩個重影。
她想走近一點,突然頭重腳輕,低頭看了下地面,地面也在轉圈:“有兩個你,還有會旋轉的地,我的腳腳該往哪踩啊。”
江沚一腳深一腳淺,若不是崔晚舟扶得快,差點腿軟栽倒在地上。
江沚對上崔晚舟冷靜的雙眸,突然一隻手摸住自己的大腿,眼淚巴巴道:“我的腿不行了,它好像動不了了。”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撩開裙子,拉過崔晚舟的手去摸自己的腿。
崔晚舟沒甩開手,靜靜地看著江沚的表演。
江沚帶著崔晚舟的手從上往下,滑過每一寸光滑的肌膚,放在白嫩的膝蓋上:“這裡空了,沒有骨頭了,我以後都走不了路了。”
崔晚舟眉頭微挑,伸出手指用了些力氣捏了下,問道:“疼嗎?”
江沚擰緊眉頭,哭得更慘了:“疼啊,好疼的!”
崔晚舟收回手,一本正經:“腿很好,沒壞,自己試著動一下。。”
江沚低頭看了一眼,腿都紅了,崔晚舟是個大壞蛋。
她心裡委屈,不過還是聽話地抬起了自己的腿,又往地上用力踩了踩,語氣帶著一絲激動:“好了呀,能動了。”
崔晚舟負手而立,淡淡道:“能動了就自己回家吧。”
江沚瞬間癟著嘴,不幹了,她不要自己一個人回家。
她在地上跺了跺腳,委屈極了:“我不要!”
見崔晚舟還是不理會她,她又貼回了崔晚舟身上,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牽起人家的手:“你帶我回家好不好,我一個人很危險的,奶奶說不能一個人回家,要和別的小朋友一起回家,家裡有很好好吃的,可以分一半給你的。”
崔晚舟斜睨了眼江沚,喝醉酒還這麽聰明,知道用吃的誘惑她。
江沚又晃了晃崔晚舟的胳膊,繼續撒嬌,看起來又軟又乖:“好不好嘛,我很乖的,我還有很多零花錢哦。”
一旁趕來提鬼的黑無常對著崔晚舟行了一禮。
崔晚舟點了點頭,聲音微沉:“好。”
江沚立刻開心了,腿好了,頭也不疼了,拉著崔晚舟的手就往酒吧外衝。
路上遇到來找她的米多多,江沚誰也不看,拉著崔晚舟的手怎麽也不願意松。
米多多也沒想到這麽巧,在這裡遇到江沚的上司,還面對面打了招呼,視線下移,很快注意到兩人緊握的雙手。
米多多的眼睛裡立刻燃燒出熊熊的八卦之火,原來江沚突然跑到酒吧是看到崔晚舟也來了。
她就知道崔晚舟肯定是江沚的暗戀對象,之前問還不說,這下喝醉了酒原形畢露了吧。
不過江沚就這樣喝醉被只見過一面的陌生女人帶走,米多多還是有點不放心。
她上前一步,幫忙扶住江沚的身子:“麻煩你了,我等下把她送回家就行了。”
崔晚舟微微點頭,剛要松手,把江沚交到米多多的手上。
江沚挽得更緊了,像護食的小獸一樣拍開米多多的手,又把她推遠了點,氣呼呼道:“走開一點,不要你抱抱。”
米多多心底瞬間感受到一陣淒涼,好一個重色好友的醬汁,遇到美女果然先一步把她推開。
不過幸好她女朋友了,不然就要酸死了。
米多多握緊女朋友的手,心裡的溫度漸漸回暖。
她也不是那種想拆散好友姻緣的人,遇到江沚這樣的情況,她選擇順水推舟。
不然明天江沚知道自己喝醉酒之後是被她接走的,醒來肯定要暴捶她一頓的。
米多多保持和熙的微笑,對上崔晚舟的眸子帶上一絲歉意:“麻煩你了,她這人喝醉酒就是這樣,認定一個人就不會松手的。”
米多多說著為了舉例子,還特意扯了一下江沚的胳膊試驗一下,江沚很快就像一塊橡皮糖一樣彈了回去,比剛才粘得還更緊了一點。
若是崔晚舟沒看到江沚賴皮的樣子,真要以為這兩人在一起是唱雙簧的。
實在沒人簽收,崔晚舟隻好點頭,算作答應,帶著江沚出了酒吧。
江沚出了門,鼻子聞著風使勁嗅了嗅,轉悠半天,沒找到回家的方向,轉頭對崔晚舟道:“我臭臭了,聞不到回家的味道了,迷路了怎麽辦?”
崔晚舟歎了口氣,彎腰將她整個人都撈了起來。
江沚突然被抱起來,天旋地轉,本來還有點迷糊的小腦袋瓜更迷糊了,她的手半搭在崔晚舟的肩膀上,和崔晚舟四目相對之後,乖乖地掛在了崔晚舟的身上。
崔晚舟隱去身形,幾個輕柔地縱跳,凌空飛行。
江沚盯著崔晚舟的側臉,突然湊到崔晚舟的耳邊,超小聲道:“我剛剛騙你的哦,我的腿腿沒有疼。”
崔晚舟輕輕嗯了一聲。
“我家裡也沒有很多零食。”
“我很窮的。”
崔晚舟又嗯了一聲。
江沚在崔晚舟的脖頸上蹭蹭,吐出一口甜甜的酒氣:“我是不是很聰明?”
崔晚舟被蹭得有些癢,別開脖子:“笨蛋。”
江沚趴在崔晚舟的鎖骨窩裡,閉上眼睛,生起了悶氣,她才不是笨蛋,她是天底下最聰明機智的女人。
沒過多久,就到了江沚家,崔晚舟直接穿牆而入,把江沚放在了床上。
崔晚舟拉過薄毯,剛給江沚蓋上。
江沚的臉蛋紅撲撲的,一腳蹬開毯子,嘴裡突然冒出一句:“狗判官。”
崔晚舟以為自己聽錯了,反應過來,眸中帶著一絲驚訝,輕捏江沚的下巴,微微用力:“你再說一遍?”
江沚閉著眼睛,吐字清晰:“狗判官。”
“不許罵我笨蛋,不許每天欺負我,我不是這個草,也不是那個草,我是乖寶寶。”她後面那句話軟綿綿的,似乎委屈極了。
崔晚舟的心仿佛被抓緊了一下,力氣又重了點,帶著幾分惱意,冷聲道:“崔判官欺負你什麽了?”
江沚吃痛,眉頭緊皺了下,搖頭嘟囔道:“她就是欺負我了。”
沒有欺負也叫欺負?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崔晚舟松開手指,看到江沚的嬌嫩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紅印,本就楚楚可憐的表情更多了一分可憐,這樣確實才算欺負。
崔晚舟冷笑一聲:“崔判官幫你還債忘記了?”
江沚閉著眼睛,抱住崔晚舟的手蹭了蹭,一臉討好:“是崔爸爸。”
崔晚舟神色微怔:“崔爸爸是誰?”
江沚:“崔晚舟。”
莫名其妙在江沚心裡長了一個輩分,她的心情頗有些微妙複雜。
“寶寶永遠愛崔爸爸。”( ̄︶ ̄*))
江沚說完,虔誠地親了崔晚舟的手背一口,小臉貼在崔晚舟的手背上,保持這個姿勢,很快進入了黑沉沉的夢鄉。
半晌後,崔晚舟靜靜看了一眼歪頭睡著的江沚,剛剛那句話還在耳邊回蕩。
她的耳尖慢慢飄上一縷薄紅,緩緩抽回手,抵在唇間又放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動作。
崔晚舟捏了捏眉心,罷了,還是江沚醒來再說吧。
崔晚舟轉身走到窗台,躺在竹椅上,蓋上小毯子,賞起窗外的圓月。
對此一無所知的江沚,依舊睡得很香。
作者有話要說:承受疾風暴雨吧,小江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