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按理不需要上學。
但是需要補課。
補課地點也在別墅區。
司機把兩位千金送到時,離正式開課還有半個小時。
余心月咬住筆杆,眼睛盯著曲譜,對周圍事物毫不關心。
印江涵湊過來,“你的曲子還沒做出來?”
語氣裡滿滿的嘲笑奚落。
一天到晚不好好學習,做這種沒有用的曲子,有什麽用呢?
音樂?音樂哪能當飯吃?
余心月沒有理會。
印江涵推她一把,“喂,說話啊?”
動作毫不客氣。
這位印小姐,只有在別人面前才保持得體舉止。
筆尖劃破曲譜,在白紙上留下長長一條線。
余心月抓住她的手腕,手下用力,沒一會印江涵叫起來——
“疼疼疼!”
“你是豬嗎?快放手啊!松手!”
余心月笑了笑,“做好了曲,我在想詞。”
印江涵揉著泛紅手腕,心裡不停罵余心月,這村姑下手沒輕沒重,一點都沒有素質,但……
她最好永遠這樣,這樣才沒人喜歡。
聽到余心月的話時,印江涵愣了愣
“你還真想出來曲子了?不是哪裡抄的吧。”
余心月望著她,琉璃色的眸裡流光熠熠,沉靜又溫柔。
逼人的美貌撲面而來,印江涵心神一攝,旋而皺眉“你今天怎麽不化妝?”
故意做出這幅樣子,裝什麽呢?
余心月微微笑起來,避開這個話題,“涵涵,我這首歌,是特地為你作的呢。”
“啊?”印江涵愣住,壓根沒反應過來。
余心月下巴抵住筆,笑著,慢慢說“我在印家,多虧遇到了你。”
讓她看清周圍人的模樣,痛不欲生後終於清醒。
“你待我呀,就算再過二十年,我也忘不掉。”
何止二十年,她永遠也忘不了印江涵抄了歌後,倒潑一口髒水過來,讓她在印家、同學面前被嘲笑的狼狽,也忘不掉孤身站在大雨中,絕望而又無助的心情。
所以,她準備給余心月一個禮物。
“所以,”余心月側頭,眼神真摯,笑顏如花“我想把我的第一首歌,獻給你,好不好?”
印江涵瞪圓眼睛,喃喃“送、送我?”
這傻妞是真看不出來自己討厭她嗎?
余心月笑道“當然呀,等我寫完詞,就唱給你聽,好不好?”
印江涵心裡有點動容。
更多還是覺得面前女孩蠢得無可救藥。
“那你想好歌名了嗎?”
余心月眼神黯了黯,“昨晚就想好了,就叫,卿卿。”
“青青?”印江涵皺眉,嫌棄地想,土裡土氣的歌名,跟面前的村姑一樣土。
但現在余心月的表現才是正常的,正常到讓印江涵懷疑那晚車裡的事,只是她自己產生的幻覺。
余心月彎起眼睛,盡顯傻白甜本色,“哎呀~我慢慢想,你先下車吧。”
印江涵也不想悶在車裡面,剛開車門,就被喊住。
“涵涵,”女孩眼睛水潤,表情認真,“這是我的心血,你一定要記得呀!”
印江涵敷衍地點頭,“恩,好啦。”
一首歌而已,又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她不屑轉身,卻沒注意到女孩揚起的唇角。
余心月微低下頭,盯著曲譜,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
就算忘了也沒關系,她會讓印江涵記得的,最好,永世難忘。
——
印江涵熟門熟路走上樓。
轉手第二間房就是她們的補習班。
老師特地在這裡開小灶,小班授課,價格自然也不菲。
同學到了大半,圍在長桌前嬉鬧。
一見印江涵進來,靳學就大叫起來“嫂子來了!”
“嫂子早上好!”
印江涵和舒子虞青梅竹馬,從小訂婚,這事他們都知道,一直調侃印江涵作“大嫂”。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印江涵家突然冒出來的義女,總想插足兩人之中的感情。
那醜八怪也不想想,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憑什麽和印家正派閨女比?
沒有半點自知之明,天天往舒子虞跟前湊,真是在想屁吃!
靳學最先注意到印江涵一個人進來的,喊“大嫂,你後面那條跟屁蟲呢?”
“是啊,她今天怎麽沒來?”
應華笑嘻嘻地說“最好永遠別來了,我一看見她,眼睛就辣得厲害。”
“哈哈哈哈,真的辣眼睛。”
想到女孩的誇張妝容,眾人紛紛笑起來,七嘴八舌嘲諷她。
印江涵面色稍霽,坐到舒子虞身邊,把懷裡揣著的牛奶放他桌上。
這一舉動又引起一陣噓聲。
小班十來個人,幾乎都是印江涵和舒子虞的簇擁,也因此抱團排斥余心月。
嘻嘻哈哈的笑聲吵醒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少年。
他抬起頭,單眼皮,薄嘴唇,眼角微微上翹,有些惺忪的模樣,不耐煩地說“笑什麽呢?”
“舒哥,那醜八怪今天沒來上學,你可以松一口氣了。”
靳學向來針對余心月,原因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有次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他看到個小女孩,漂亮得不像話,頓時心潮澎湃、一見鍾情,衝上去和人家表白,被直接無視後依舊念念不忘。過了陣靳學才知道,心裡的白月光居然是班上的醜小鴨。
少年心情複雜,糾結很久後,放學把小女孩堵在教室裡,再次向她告白。
然後再次被無視。
要是真公主就算了,不過是印家的義女,平時沒人注意的醜小鴨而已。
她怎麽敢兩次拒絕自己?
靳學由愛生恨,從此對小女孩粉轉黑,張口閉口不離醜八怪,永遠衝在欺負她的前線,仿佛只要看著余心月過得落魄,才能彌補他那可憐脆弱、被拒絕就碎掉的自尊心一樣。
“子虞,”印江涵聲音輕柔“牛奶還是熱的。”
“恩。”舒子虞態度不冷不熱。
但印江涵不在乎,這人對誰都是不冷不熱。
“余心月沒來?”
靳學搶著說話“該不是知道要測驗,故意翹了吧。”
印江涵的閨蜜,鄭聘陰陽怪氣說“誰知道呢,那種人,看著不聲不響的,其實可有心機了,明明是個農村的村姑,不知道怎麽裝的可憐,讓涵涵的外婆放她進家門,以後說不準涵涵的錢還要分她一份呢。”
舒子虞眯了眯眼睛,看著門口。
“那個小美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