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身形與穿著來看, 這三位無疑就是康元淮三人。但這裡亮度低、光線暗,使他們無法看清三人的臉,所以也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們仨。
而且——他們的走路姿勢很怪, 像是腳上受了傷, 又像是剛學會走路沒多久的嬰兒,更像是剛剛出籠的喪屍……
眾位玩家心生恐懼,忍不住戒備著後退起來,始終與三道黑影保持著距離。
退著退著, 前面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們退什麽?我就說這麽點路怎麽走了半天都沒走到……”
好像是大海的聲音。
正好此時他們已經退出了狹窄的小巷,來到了空曠的河前,三人從陰影裡走出來,露出了正臉。
現在可以確認了,確實就是那三個人。月光下他們的頭髮濕漉漉地反著光, 衣服的顏色也比正常要深一些, 高斯頭上還頂著一縷水草, 個個兒臉色蒼白, 看起來十分可疑。
康元淮虛弱地開口:“麻煩幾位同學過來幫幫忙,扶他們一把……”
暫時沒人動彈, 思思隔空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大海沒好氣地說道:“別提了,回來的時候船翻了,我們被漁網劃傷了腿, 帶著傷從水裡遊回來的!”
這理由令人啼笑皆非, 月光下他的臉上還有一道道網格印子, 顯然是被漁網劃的。
玩家們放松了些許, 紛紛上前扶著幾人。
雖然這個時代還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但現在情況特殊,幾人又都是從現代來的玩家, 自然沒人計較這個。唯獨康元淮堅決拒絕被女人扶著,最後只能讓阿南一個人扶著他,然後金毛和思思扶著大海,明月安靜扶著高斯,一起向小洋樓走去。
至於沈卯卯——她還在找監視著自己的人來自哪裡,並且已經有了初步的推斷。
河伯自然會與水有關,他們一路走一路都是河水,所以她才會一直覺得有人監視自己。河伯沒準就藏在河水之中暗暗觀察著玩家們……或者往更壞一點的方向想,也許河水就是河伯的眼睛,只要有河水,他們所做的一切就無所遁形……
……
一行人氣喘籲籲地走回了住處,三個受傷的男人累癱在了椅子上,動一下都費勁。沈卯卯問道:“有沒有醫療箱,你們的傷口或許應該處理一下。”
康元淮道:“我房間裡有,麻煩你們誰能幫忙去拿一下……”
玩家們猛地抬起頭,互相對視了一眼。
也許康元淮的房間裡會有線索,又或者他的屋子裡會有什麽危險,所以大家全都沉默下來,沒有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
“我去吧。”沈卯卯道,“來個人和我一起,我膽子小。”
金毛上前一步,思思也跟著往前走,同時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卯卯正想找機會告訴思思注意安全,於是就主動挽上了思思的胳膊:“那行,麻煩你們想辦法弄點熱水給他們用吧,我們先去拿醫療箱,康元淮你住哪邊?”
康元淮道:“右面倒數第二間。”
於是沈卯卯和思思一起去了。
這邊沈卯卯還是第一次來,與二樓相比,一樓天花板的距離要更遠一點,但這種遠並沒有讓人覺得敞亮,反而隱隱給她帶來了一種壓迫感,讓她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思思第一次被主動挽著,頗有些受寵若驚,好奇地問道:“你怎麽選了我?”
沈卯卯道:“因為你好看。”
思思:“你白天的審美和黑天的審美不一樣嗎?”
沈卯卯笑笑,豎起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找機會我會告訴你的。”
思思皺著眉,表情漸漸凝重。
兩人走到右側走廊盡頭,越往裡走沈卯卯就覺得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就越淡,直到他們在倒數第二間屋子的門前停下,她已經完全沒有被監視的感覺了。
但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最佳時候,走廊和餐廳相通,所以他們這邊聲音稍大一點,就能被餐廳那邊聽個一清二楚。
在確定這裡沒有監視以後,沈卯卯放松了些許,更傾向於在屋裡把事情說出來,於是便抬手推開康元淮屋子的門走了進去,開始打量屋裡的情況。
一樓比二樓少了個梳妝台,除此之外在家具上沒有其他區別,卻讓沈卯卯察覺出了不妥。
這房子就像是提前知道來的人會是五個女人和四個男人一樣……
雖然也可以說這是遊戲為了適應玩家而做出的調整,但換個角度想一想,沒準是一開始就注定這個副本裡的人數性別會是這樣,這個房子從始至終都只會接待四個男人和五個女人。
康元淮所說的醫療箱就放在桌子上,沈卯卯向前兩步,驚覺思思並沒有跟上來。
她猛地回頭,發現思思站在門口,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隔壁的門,不知道在想什麽。
“思思?”沈卯卯叫了她一聲。
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白著臉進屋,反手關上了門,低聲說道:“昨天還鎖著的那扇門開了,剛才我莫名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進去看看裡面有什麽,好在你叫醒了我,多謝。”
昨天負責看這邊的就是思思來著。
聽她這麽說,沈卯卯順嘴提起了上午發生的事,語速飛快地說道:“我覺得你有可能真的是被河伯盯上了,上午的時候,你突然自己走進廟裡去拜了三下河伯,然後又倒放似的退回到了我們身邊,看樣子好像還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後來我一直想告訴你,但是似乎被河伯監視了,現在才找到機會,你自己千萬多加小心。”
“這……”思思的臉色更白了,“你還真是個烏鴉嘴啊?”
沈卯卯:“……”草(一種植物)。
這種事怎麽能怪她?!明明是思某人自己倒霉!
她白了思思一眼,往前走拎起醫療箱,露出了醫療箱後的一個類似於打字機似的東西。
沈卯卯叫思思:“別愣了,來看看這個是什麽?”
思思湊過來:“這啥玩意兒?機械鍵盤?”
沈卯卯:“好像是電報機?我在電視裡見過,好像就長這個樣子吧?”
思思:“為什麽會有這個東西在這兒?”
沈卯卯沉默了兩秒,幽幽說道:“氣氛突然諜戰了起來?”
思思:“……你有毒吧?”
沈卯卯也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主要是他想不到諜戰片哪裡能鬧鬼,靠貞子姐姐傳遞消息嗎?
她不多待,拎著醫療箱和思思一起回到客廳,出門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後面那間屋子。
那間屋子不僅沒有上鎖,還敞開了一條小縫,裡面是一片漆黑幽寂,讓人忍不住想要推開門看看,裡面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
沈卯卯收回了視線,抓著眼睛黏在那道門上的思思離開。
……三人的傷口遍布全身,處理傷口必然要脫掉衣服,幾個女孩子不方便看,就組隊上了樓。思思和金毛一起擠進沈卯卯的屋裡,想再問問她自己拜神時的細節。
沈卯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趁著沒人監視把該說的東西都說了。
說完以後她自己也開始想監視的事:小洋房在河邊,但屋裡並沒有河水,她最開始以為河伯監視人靠水,可剛才她在大廳卻有被監視感,在走廊裡卻沒有……不對,剛才走廊裡是有河水的,三個落水的人身上都有水,河伯很有可能就是用那些水在觀察周圍的。
金毛站在窗前,從窗戶上往下看,突然像是見到了什麽一樣敲了敲窗台。
陷入沉思的兩人把視線移過去,發現樓下有幾個人正端著食盒走進院子,應該是酒樓的送貨員。
果然,不大一會兒下面三人就處理完了傷口,在底下大喊她們出來吃飯。
晚飯照例是一桌魚,魚混雜著一些青菜。
沈卯卯隨意吃了兩口,然後拄著下巴看他們吃。
今天的魚看著比昨天的香,大海和高斯吃得十分歡快,似乎是想把被漁網劃傷的氣撒在魚身上。
康元淮吃完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然後說道:“吃完飯我們一起說一下今天的收獲吧,正好我記錄一下。”
等最後一個人放下筷子,酒樓的人把殘羹剩菜撤走,康元淮最先說道:“我們去的河伯廟是正北邊的。廟裡人很多,我們挨個打聽了一下,這裡之所以會開始供奉河伯,是因為五十年前淮鎮突然連著下了半個月的大雨,河水暴漲,淹沒了農田和人家,民眾苦不聊生,官府救援遲遲未至,眼見水線越來越高,百姓陷入絕望之時,突然有一條神龍從天而降,張大龍嘴吸走了所有的積水,還化成人形踏著祥雲從天上降下來,對百姓說自己是天庭派來治水的河伯,說話間抬手掐印,瞬間就將這下了半個多月的大雨止住了,為了表示對他的尊敬與感激,從此以後村民百姓全都供奉起河伯來,並把這個習慣流傳至今。”
明月道:“這麽說來……河伯是條龍?”
康元淮笑了:“明月同學,這都什麽年代了,你怎還會如此迷信?河伯治水只是民間傳說而已,或許還有被誇大的成分,我們調查清楚即可,萬萬不可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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