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問題又多又雜, 語速還超快,張嬸和張建設都不知道應該先回答哪一個。
在她糾纏著張家兩口的時間裡,婁京墨已經繞著神像走了一圈, 然後站在兩人背後對沈卯卯搖了搖頭。
她沒發現任何異常。
沈卯卯立刻住嘴, 說道:“算了,這些問題明天就知道了,嬸子咱們晚上吃什麽?”
這題好答,張嬸放松了許多:“晚上嬸子給你們煮好吃的!”
“什麽好吃的?”
張嬸笑笑:“是咱們村子的特產, 保準好吃!”
兩人被送上樓。她們房間裡並排放了兩個大木桶,桶裡還盛滿了冒著白氣的熱水。
張家人關門離開,屋裡兩人面面相覷。
沈卯卯:“一起?”
婁京墨:“你先,我去看看有沒有少東西。”
門裡門外都沒有鎖,平常她都是把房門一關就走, 張家其他人也不會進入她們的房間, 今天是個例外。
但沈卯卯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檢查行李。這場遊戲系統發放的道具跟主線劇情沒什麽太大的關系, 就算是被拿走了也不影響通關……不過謹慎一點也沒有錯。
猜不到婁京墨目的的沈卯卯觀察了一下木桶。
這桶是嶄新的, 還上了一層透明的漆,沒什麽毛刺, 木板都是鮮明的黃色,看起來很乾淨。
裡面的水無色無味,她把手伸進去攪了攪, 觸感和清水沒有什麽區別。
研究了半天, 也都沒能發現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於是她就在桶邊脫下衣服坐了進去, 捧起一抔水揚在身上。
水流聲嘩嘩作響,水珠順著潔白的肩膀滑落,婁京墨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沈卯卯快樂玩水, 還催促婁京墨一起:“婁姐快來啊~一會兒水該涼了!”
婁京墨目不斜視地走到門口,道:“洗你的得了,我守門。”
說的也有道理,在她們洗澡的時候萬一有人闖進來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她加快了洗澡的速度:“那我趕緊洗完幫你看門。”
“嗯。”婁京墨點點頭,快速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卯卯:“?”屋裡不能看門嗎?
不管了,沒準女神又有什麽發現,她管好自己就行了。
洗完後她把婁京墨叫了進來,讓她去洗自己守門,婁京墨一個箭步躥進屋子,把沈卯卯關在了大門外。
沈卯卯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婁京墨這是要幹嘛?有什麽事要瞞著她?只是洗個澡而已啊?
她蹲在門口想了半天,最後終於給她找了個理由——難道她是怕自己看到她的胸會自卑?
女神還真是善解人意呢!
……
洗完澡後,兩人抬著木桶順著排水孔把髒水倒下去,接著把兩個桶摞起來放在角落,這才下了樓。
晚飯已經準備完畢,桌子上一共擺了八道菜,熱氣騰騰。張家人圍坐在桌邊,都沒動筷。
見到她們兩個下樓,張嬸招了招手:“快來吧丫頭們,就等你們了。”
兩人入座,沈卯卯看到了飯桌最中間的一道菜。
那是一碗鮮紅的生腦花,上面淋了一些油和調味料,搭配著綠色的蔥花和紅色的辣椒絲,看起來竟然十分誘人。
沈卯卯被自己的想法惡心到了。
熟腦花確實挺好吃的,但是這個一看就是生的啊!為什麽她會覺得這道菜一定很美味?
張嬸笑眯眯地說道:“這是我們村兒的特色,油潑腦花,你們嘗嘗?”
沈卯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挖出來一杓看看它是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一樣好吃。
婁京墨一筷子抽在她手背上,突如起來的痛讓她驚醒,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伸出去了一半,杓子離腦花只有丁點兒的距離。
沈卯卯手腕一拐,挖了一杓雞蛋,放進自己碗裡,埋頭吃了起來,不敢再看中間的腦花。
張建設笑道:“你們不敢吃嗎?來,我先吃一杓給你們看看!”說完,他挖起一杓腦花,把杓子塞進嘴裡,臉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把腦花咽下去之後,他端起白酒一杯飲盡,感慨道:“藥酒配腦花~賽過活神仙啊!”
婁京墨道:“我們不喜歡吃腦花,你們吃吧。”
張家其他人不再客氣,也都向腦花伸去了杓子。腦花只有不大一點兒,大家你一杓,我一杓,很快就把它分食乾淨,湯都不剩。
先把腦花吃完,他們這才開始吃別的菜。沈卯卯也松了一口氣,偷瞄飯桌上的人的表情。
這一看,她就愣了一下。
張家的小孫子雙臂放在桌子上,一手拿飯杓,一手拄著下巴,用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眼神看了一圈坐在桌邊的人,最後和她來了個深情對視。
沈卯卯差點被一口飯給噎死。
婁京墨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還不如人家小孩。”
“咳咳……”沈卯卯有苦不敢說。
她也是這才注意到,那小男孩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那份腦花。
……
祭祀時間是第二天下午,張嬸說到時候會把祭祀上要穿的衣服給她們送過來,讓她們早點休息,充足睡眠。
回到房間後,心有余悸的沈卯卯立刻就把剛才飯桌上熊孩子的表現說給婁京墨聽。
婁京墨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反問她道:“還記得小女孩說過的話嗎?”
弟弟是猴子,猴子是弟弟。
猴子與熊孩子的關系或許是互換了靈魂的關系……所謂的弟弟被吃掉了,其實是小猴子被吃了。
猴子肉並不是什麽美味的食物,肉裡還含有大量寄生蟲與病毒,並不適合人類直接食用。而更為大眾所知的猴子吃法是——生吃猴腦。
張家這份腦花,潑油前已經有些變色,上面還冒著絲絲涼氣,不知道被冰凍了多久。
婁京墨不緊不慢地繼續說了下去:“猴肉可以入藥;猴骨可以泡酒;猴腦可以生吃……凌源村的人知不知道,他們所賣掉、吃掉的猴子,內裡的靈魂其實是自己的親人呢?”
沈卯卯隻覺得毛骨悚然。
臨近祭祀,這個村莊並不光彩的真相暴露在他們的眼前。
村民信奉猴兒神,卻靠捕殺猴子營生,牟取暴利。他們家中擺放著刻著親人五官的猴子石像,自以為可以高枕無憂,卻不知道這一切或許都是猴子們遲來的復仇……
婁京墨摸了摸她的腦殼:“你知道什麽是生吃猴腦嗎?就是把脖子卡在桌洞裡,從這裡開一個洞,把熱油潑進去……”
沈卯卯打了個哆嗦,打掉她的手:“別說了!這是犯法的!”
“窮山惡水,哪來的什麽法律?”婁京墨冷笑道。
“那我們要不要把事情告訴他們,讓村民們別再這樣了……”
婁京墨只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沈卯卯一想也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是不可能的。
這些暫時都是她們的猜測,具體情況如何,還要等明天祭祀結束後才能見分曉。
即使這些都是真的,他們沒有證據,被洗腦得很徹底的村民不見得會相信她們。而且……習慣了不用勞動就能來錢的日子,誰還願意去工作呢?
玩家在遊戲中扮演的又是怎樣的一個角色?如果到最後人類和猴子們交戰,玩家應該站哪邊?
沈卯卯覺得還是別想了,感覺幫哪邊都不大對勁。
……
晚上睡覺的時候,整個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她在黑暗中睜大眼睛,輾轉難眠。
她不是聖母,平常也吃肉,但猴子可是國家保護動物,不管是買賣還是食用,都是犯法的……而且猴子是靈長類動物,與人類師出同源,成年猴子的智商甚至可以和幾歲小孩媲美,他們怎麽就能下得去這個手?
婁京墨安慰她道:“別想那麽多,跟你沒關系。”
話是這麽說,但她還是免不了有些感慨。一邊是好逸惡勞的同類,另一邊是說不上好壞的猴子……事到如今,哪一方都不無辜。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稀裡糊塗地睡著了,夢裡都是自己腦袋被放在桌洞上,被硬生生地從頂上開了個洞,一盆熱油潑進來,兩隻猴子在她還有意識的情況下用杓子挖出她的腦花……
被疼醒後是一身的冷汗。
眼前還是一片漆黑,卻突然有一陣勁風撲面而來,帶著某種徹骨的寒意。
她大驚失色,剛想翻身躲避,旁邊就伸出來了一隻手,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帶著她翻滾一圈,摔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她慌亂地問道。
婁京墨:“不知道,自求多福吧。”
兩個腳步聲在屋子裡響起,一個拖遝,一個輕巧,只能分辨出來他們大致位置,倉促閃躲。
“我草怎麽有兩個?!”
她一直以為張建設家不正常的只有熊孩子,為什麽會有倆?!
冰涼的刀尖貼著她的胳膊劃過去,空氣中多了一絲腥味,她也因為這次閃躲一下在撞在了大衣櫃上,發出一聲巨響。
沈卯卯暗罵了一句,又趕快翻了個身。
“哢嚓”一聲,什麽東西扎進了衣櫃,然後就是哢嚓哢嚓不停搖晃的聲音。
好像是武器被卡住了。
“應該是張建設他爹。”婁京墨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趁著人家武器沒法用,沈卯卯試探著向前伸手,果然摸到了一張皺皺巴巴的臉,還差點被咬了一口。
張老頭力氣不夠,拔不出武器,乾脆直接伸手撓人。沈卯卯抓著他的手腕,“哢嚓”一下就把他胳膊卸了。卸完一條還有一條,她乾淨利落的卸了老頭的四肢,卸完之後才想起來:“我去,老人年紀這麽大,脫臼是不是挺危險的啊?”
婁京墨:“……我感覺我們現在更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現如今,叭了個叭叭叭叭已然成為了一個暗號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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