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憫連忙安撫系統:“好好好,不叫那個。”
系統嚷道:“也不準叫‘紅牡丹’!”
“好,也不叫,也不叫。”
“真的?”
“真的,真的。我現在就去白石書局,路上想個正正經經的。”
韓憫收拾好東西,同葛先生道過別,獨自前往書局。
掌櫃的在裡間,外邊招呼客人的小夥計引他過去。
小夥計掀開布簾子,往裡面看了一眼,對韓憫道:“韓公子在廊上略坐一坐吧,咱們書局永安總局那邊來人了,掌櫃的正和他說話呢。”
韓憫點頭應了,在木廊闌乾上坐下。
小夥計仍舊去外邊招呼客人,留下他一個人。
他坐在廊前,撐著手,晃著腳,想自己的筆名。
卻隱約聽見,布簾那邊泄露出一兩個詞兒。
“永安情勢……”
“聖上……”
“恭王……”
韓憫停下晃悠的雙腳,豎起耳朵,留心聽了聽。
原來他們是在說生意上的事情。
“聖上這一病啊,恭王理政,把永安城城門都關了。我還是趁著年前出來了,要不今年的書樣子就出不來了。”
這是韓憫沒聽過的聲音,應當是自永安城來的人。
然後韓憫聽見書局掌櫃道:“辛苦了,辛苦了。”
兩人再寒暄兩句,掌櫃的便起身送客。
韓憫轉回頭,仍舊坐在闌乾上。
掌櫃掀簾出來,看見他,便笑著道:“韓公子來了?”
韓憫仿佛這才回神,回過頭,從闌乾上跳下來,作了個揖。
掌櫃的同永安來的那人道了別,再看向韓憫:“韓公子來,是寫好第二冊 了?”
“不不。”韓憫擺手,“我聽葛先生說起起名字的事情,所以過來告訴您一聲。”
“也好,韓公子請說。”
“就叫做……”韓憫摸了摸下巴,頓了一會兒,“松煙墨客。”
“這可有什麽說法?”
“唔……好的松煙墨貴,我家道中落之後,就沒再用過,現在很是懷念。其實油煙墨也不差,就是用來做名字怪怪的。”
掌櫃的笑著道:“那就祝韓公子早日用上松煙墨了。”
韓憫回了禮,向他道別,從書局前店出去。
才過了年,書局裡還擺著一些沒賣出去的黃歷本。
韓憫經過時,順手翻了兩頁,算了算日子。
最後從書局離開。
腰上掛著筆橐,手裡抱著板凳,韓憫走得慢。
系統道:“你又在愁什麽?”
“十來天了,料想傅詢早就該到永安了。方才那人又說,他來時,永安城都封了。傅詢就這麽回去,好像也沒有什麽防備,不知道會遇著什麽事。給他寫信也不回……”
“封城的消息連你都知道了,定王能不知道?”
“也是。”
“你放心,定王應該會是皇帝的。”
“什麽叫做應該會?你也說不準?”
“就是應該會,天有不測風雲,臨時出了狀況也不一定。不過你放心,我透露的劇情一向都是很準的。”
韓憫小聲抱怨:“你透露過什麽要緊的劇情?單說定王做皇帝,從前也不告訴我定王是誰;說我家會被抄家,也不說到底為什麽。一個勁兒讓人瞎蒙。”
系統剛要還嘴,韓憫又道:“傅詢那時候回去,就帶了衛環幾個人,那萬一路上遇見土匪,冒充他做定王怎麽辦?”
系統無奈道:“他常年在邊關帶兵,武力值比土匪強。”
“那要是土匪暗算他呢?”
“他智慧值也不低。”
“那要是……”
“你不如說,要是恭王暗害他,搶了他定王的名頭怎麽辦。”
“也有道理。你的劇透怎麽這麽不靠譜呢?”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
最後道:“平時看著挺聰明的,怎麽偏偏今天傻了吧唧的,總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原是韓憫思慮過多,他回了家,再細細地想了想,也知道自己說的那些事情,都不大可能發生在傅詢身上。
但韓憫仍舊斟酌著給他寫了封信。
推開窗子,吹響竹哨,連吹了幾聲,也不見那隻蒼鷹。
送信的鷹也還沒回來。
韓憫再等了一會兒,沒法子,只能坐回案前,翻開他的書稿。
他把那張字條夾在《治安疏》裡,等不來蒼鷹,卻在燈下寫他的《聖上與禦史的二三事》。
這天夜裡,韓憫撐著頭寫字,寫著寫著,就趴在案上睡著了。
夢裡一片漆黑,摸不到邊界,自四面八方傳來的笑聲、說話聲,將他淹沒。
那是韓家抄家時候的情形,他這兩年常夢見。
韓憫皺著眉,哼哼了兩聲,卻醒不來。
後來不知道是誰,把他從黑暗裡抱出來。
他恍惚看見,宮牆不遠處燃著熊熊火光,便問:“那兒怎麽了?”
問完這話,他恍惚聽見旁的人在說話。
是恭王傅筌,他從前就與傅詢爭鬥得厲害。
他喊得大聲,顯然是氣極了。
“父皇,三哥一回京,為一個罪臣把我的王府都燒了,求父王為我做主!”
韓憫掀了掀眼皮,卻睜不開眼睛。
皇帝派的人在後邊喊,抱著韓憫的人,卻連頭也不回,隻用額頭貼了貼他的額頭,低聲安慰他:“不要緊,你睡吧,睡醒就沒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王:你媽的,我的房子!
老傅:我在老婆夢裡還是很帥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