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雪糕化得快, 你快回公司吧,我先走了。”路景咬著甜筒,轉身欲走。
江越喊住他:“路景。”
路景回頭:“啊?”
金色的光落在他纖長的眼睫, 根根分明, 還能看清他眼窩周圍淺淺的絨毛, 江越的心怦然一動,他抬手摸摸他頭:“加油。”
路景沒明白:“唉?”
江越眼底笑意散開:“請我吃雪糕, 不是為了慶祝你接到劇?”昨天路景告訴他要去找導演看劇本, 算算時間,現在剛好談完來找他。
這話一出,像是滾燙的熱油裡掉入一塊冰,路景心裡瞬間炸得劈裡啪啦, 他徹底懵了。
他沒有跟別人分享喜悅的意識。
爸爸媽媽在的時候, 他不過七八歲的年紀,什麽都不懂。等長大,他獲得再大的榮耀, 擁有再傲人的成就, 卻也再無人可分享,從始至終, 只有他自己。
因為沒有經歷過, 他完全沒意識到, 他剛剛是在和江越分享他的開心。
這種感覺特別奇妙,像是心窩裡住進太陽,溫暖,熾烈,飽滿滿足得路景幾乎忍不住當場呐喊出來。
原來有人分享自己的喜悅,是如此開心。
路景烏黑清亮的眼眸突發耀眼的光彩, 突然,他踮腳,舉著甜筒越過江越的肩膀,飛快抱了下江越:“小江,謝謝你。”
這個擁抱來得快,走得更快,江越眸色深了幾分,抓著的甜筒已經開始融化,淺粉色的雪糕甜膩又纏綿地劃過他掌心,滴落在地面。
他莫名有些煩悶。
路景還沒走,他已經開始想他。
路景半個月後進組。
啟程前一天,諸葛白說什麽都要幫他踐行,在五星級酒店擺了超級豪華一桌,作為路景的新助理,徐樹也跟著去了,結果剛推開門,徐樹就猛地拉上門退回來,撞得他身後的路景退後幾步。
路景抬頭:“你……”話頭一轉,“你怎麽了?”
只見徐樹臉頰緋紅,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手腳不知道擺哪兒的緊張樣,嘴唇哆嗦著說:“甜……我……我出幻覺了,我看到甜甜在裡面!”
甜甜?路景沒印象,他繞過徐樹,擰開門把進去,就見除了諸葛白,余現也在,除了他們倆,還有姚虎和一個笑容甜甜的女生。
路景很快想起來。
哦,徐樹的桌面,林甜甜。
他推門進去,諸葛白本來一副死樣子趴在桌上數豌豆,看到路景進來,他立即彈起身,快步奔過去:“景哥你可算來……”戛然而止,他警惕盯著路景身後的徐樹,“你誰啊?”
包間內的人亦齊齊望過去,包括林甜甜。
一直追逐的愛豆好奇看著他,徐樹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他悄悄挪到路景身後躲著,小小聲說:“我……我叫徐樹。”
“誰要知道你名字。”諸葛白拉過路景,隔開兩人,不滿道,“你偷偷摸摸跟我景哥後面幹嘛?”他狐疑道,“不會是狗仔吧!”
“我助理。”路景拉開諸葛白的手,“松開,大夏天的,你熱不熱啊。”
聽到徐樹是助理,諸葛白松口氣,不過他心裡還是怪怪的,以前吧,他覺得女生不安全,現在,他覺得每一個年輕男人不安全!
諸葛白嘀咕:“景哥你怎麽不請女助理啊,男助理……”他斜眼徐樹,“五大三粗的,能照顧好你嘛。”他開門讓徐樹進來,關上門又搶先一步坐到路景旁邊的位置,徐樹隻好坐到另一邊。
“景哥,菜還要一會兒上,先吃這個,特脆。”諸葛白把他覺得好吃的零嘴都推到路景面前。
路景對零嘴沒興趣,問徐樹:“你吃不吃?”
諸葛白酸成檸檬。
徐樹坐得筆直,背脊緊繃得像是拉開的弓:“不、不吃。”聲音都僵得像是風乾幾千年的老臘肉。
然而下一句話,直接將徐樹風化成萬年木乃伊。
姚虎指著林甜甜羞澀介紹:“路景,這我女朋友,林甜甜。她知道我來和你吃飯,硬要跟著來,拗不過她。”話雖如此,姚虎語氣裡卻是滿滿的甜蜜。
林甜甜倒是落落大方,她起身,笑嘻嘻向路景伸出手:“偶像你好,我叫林甜甜,我特別喜歡你那場精忠報國的表演,每天都在循環,所以今天厚著臉皮來啦。”
以前娛樂圈拿路景當偶像的多不勝數,還不少是頂級流量花生,雖然有些年齡比他大,但他們還真都是看路景的戲長大。
路景習慣了,應付自如,他回握住林甜甜的手:“謝謝。”
林甜甜心滿意足坐回去,徐樹這才從木乃伊狀態解凍。他雖然不是男友粉老公粉,但猝不及防知道林甜甜原來有男朋友,他一時之間到底難以消化這個刺激。
他揉揉眼睛,起身輕輕說:“我去下廁所。”
起身快步開門出去。
路景敏銳察覺到徐樹失落,只是他現在和徐樹算不上多熟,他不好貿然去安慰,再者他也不會安慰人,上次還把余現安慰得決堤。
余現席間一直沉默,直到上餐後甜點,余現將西米布甸遞給路景:“這個味道不錯。”
路景瞄他一眼,一段時間不見,余現沒那種世界末日的絕望感了,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他接過西米布甸:“謝了。”
“唉,景哥看我看我。”諸葛白直接掰過路景的椅子,嘿嘿笑,“昨天決賽你還沒看吧,我進五強了。”
諸葛白滿臉寫著:誇我誇我,快誇我!
偶像風華昨天決賽五強,余現,蔣有南,諸葛白,姚虎,還有黑馬馮子唐,成功組團出道。
本來比賽結束,諸葛白第一個想給路景電話,但是決賽比到大半夜,他怕打擾路景休息,再說他進五強是鐵板釘釘的事,下期的C位之爭才比較懸,沒有特地告訴路景的必要。
不過現在路景老和別人說話,他隻好拿這個博路景注意。
他喜歡路景,喜歡到全身沒有一顆細胞不喜歡路景。
只是他從未想過掰彎路景,路景喜歡女人,以後結婚生子,他都會真心祝福他,他只要能時不時見到路景,和路景說說話,他就心滿意足。
路景其實不太拍別人的頭,架不住江越拍他頭的感覺太好,他有樣學樣,也拍拍諸葛白的頭:“加油。”
連加油也不自覺學江越。路景嘴角揚揚,收回手給江越發條短信:“我明天十點的飛機,你有空嗎?”
劇組要進的山在西南地區,從桂城飛機過去要三個半小時,到機場還要再轉五個小時長途汽車才到目的地。
拍攝時間是三個月。
綠豆糕現在在江越家樂不思蜀,解約官司那邊有江上全權處理,學習也和學校打好招呼,由老師把學習資料發給他自學,就是三個月內,他都不用回桂城,見不到江越,山裡信號還不好,也無法打電話。
所以他主動提出,希望江越能去送他。
江越在開會,等發現短信,距離路景發短信已經過去三小時,窗外天色黑盡。
鹿鳴放他辦公桌的快餐早已涼透,江越整天都在開會沒吃東西,胃燒得有些難受,他掰開一次性筷子,也不熱飯,邊吃邊翻他明天的行程。
明早八點開始,他有一個長達五小時的遊樂園最終企劃會議。
江越頓時毫無胃口,他幾口吃光不知道什麽滋味的快餐,撥通路景電話。路景正在收拾行李。
路景其實沒多少行李,幾套換洗衣服,幾本書。他拉好背包拉鏈,按理說現在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然而他莫名渾身不得勁兒,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嗡嗡嗡。
手機在沙發縫裡死命震,路景不想動,盤腿坐在陽台的秋千吊椅裡,時不時晃一下,雙目無神對面樓的萬家燈火,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雪梨片。
嗡。
當手機不知第幾次震動,他才從秋千下來,雙腳有氣無力塞進拖鞋,進客廳翻手機,翻到手機,瞥見上面閃爍著小江,他渙散的焦距瞬間聚攏,開心劃開電話:“小江你開完會了?!”
江越問:“在忙?現在才接電話。”
“剛剛是你打的啊。”路景抓著耳朵,“我以為你還在開會,懶得接。”江越似乎笑了一聲,路景也不由自主跟著笑,“我是不是挺懶啊?”
“還好。”江越說,“抱歉,明天有重要會議,無法送你。”
失望從路景心尖劃掠過,不過他很快笑著點頭:“沒事,工作重要嘛。反正三個月後我就回來。”
三個月……江越看著台歷。
“烏導演說那座山裡很多山貨,我回來給你帶啊。你吃菌菇嗎?據說吃到有毒的菌菇,會看到跳舞的小人……”路景仿佛有一籮筐的話說不完,抱著手機回到吊椅上,一邊和江越煲電話粥,一邊晃著吊椅。
吊椅吱呀輕響,比之前輕快非常多。
整晚江越幾乎沒怎麽說話,都是聽路景說,偶爾回應他幾聲。最後說到深夜,路景明天要趕飛機,才依依不舍掛掉電話。
還是有點……
失望。
以前進山半年的情況不是沒有,他經紀人死活要到機場送他,他嫌棄得不行,現在江越來不了,他又哪哪都不對勁。
“唉。”
路景悶悶歎了一聲,倒栽蔥倒到床上,陷入綿軟的床鋪裡,很快沉沉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乞巧節快樂~一定要記住這個擁抱,哈哈,以後要考。
然後JJ出了個抽獎,我搗鼓搗鼓今天抽個獎應應景!
感謝在2020-08-24 15:32:18~2020-08-25 14:14: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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