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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魔》第64章 舍身(二)
有驚無險一路跑到之前逢見姚小山的那個墓室,倆人都累得不行了,癱在地上一灘爛泥似的。戚隱擺手說歇會兒,放下方辛蕭,歪在牆邊喘氣兒。雲知腿肚子抽筋兒,膝頭髮軟,直接往地上一趴,戚靈樞壓在他身上。

 “救命啊,黑仔,幫個忙!”雲知乾嚎。

 這人真是絕了。戚隱無語,爬過去幫他把戚靈樞挪開,倆人並著肩膀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墓室黑沉沉的,滿屋一股沉寂的死氣,中央一個巨大的水池,水面陰沉,看不清底。

 “有古怪。”戚隱忽然道。

 雲知一下苦了臉,“要不要命?”

 “不清楚,”戚隱伸手在水面上晃了晃,手上溫溫的,“這水連接著冰海天淵,原本冰得很,手放在上面就要結霜,現在溫度好像升高了不少。”

 “不管了,休息十息,立馬走人。”雲知說。

 戚隱讚同,連忙躺回去,倆人一面數數一面抓緊時間喘氣兒,數到第五息,陰沉沉的水面無端端眼波眨眨,倏忽間起了好幾個漣漪。

 雲知叫道:“有東西在水下,快跑!”

 戚隱手腳並用往方辛蕭哪兒跑,剛要背起她,忽然見池心冒出一個黑黝黝的人頭來,水花四濺,黑水淋漓,兩人心一沉,墓室裡光線暗,瞧不清來者何人,隻覺得甚為可怖。

 “救命啊!”那人身子一聳,背後又一個人從水裡冒出來,他背上竟還背了一個。

 “聲音有點兒耳熟。”雲知小聲道。

 “我也覺得。”戚隱使勁兒想,“是誰來著?”

 “娘的,兩個小畜生,還蹲!老子看見你們了,快來搭把手!”葉清明大吼。

 兩人俱是一怔,齊聲道:“清明師叔!”

 忙奔過去拉人,一個黑不溜秋的毛球躍出水面,凌空躥進戚隱懷裡。

 “小隱!”

 不必瞧,一掂量這沉甸甸的分量便知是貓爺,戚隱心裡一喜,問道:“貓爺,我哥呢?”

 “在老子背上呢!”葉清明有氣無力地道。

 戚隱一愣,爬過去拉人。和雲知一塊兒,先把扶嵐拖上來。扶嵐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像塗了一層蠟似的,半點血色也無。低頭瞧他身上,遍體鱗傷,渾身瞧不見一塊兒好肉。傷口狹長,一道一道,像什麽人拿刀子劃過似的,都泡得發白了。

 扶嵐一聲不吭,像是死了。戚隱腦子裡嗡地一聲,一片空白。六神無主地摸扶嵐的臉頰,冰冰涼涼,一點兒溫度也感受不到。他頓時慌了,顫著手去摸扶嵐的脈搏,摸了半天沒摸到心跳,頃刻間天旋地轉,連東西都看不清楚了。恍惚了一會兒才發現摸錯了位置,強自鎮定下來,又俯下身聽心跳,不甚明顯,可是能聽見跳動。

 幸好,還有心跳,他哥還活著。戚隱把人半抱起來,問道:“我哥怎麽回事?”

 “你就是他弟弟!”一個滿臉橫肉的豬頭從水裡冒出來,沒人拉它,它自己艱難地上了岸,“是不是你把這小子的童子身破了?他神功都沒了!傷口沒法兒自愈,失血過多,暈了。”

 沒法兒自愈?好端端的,怎麽會沒法兒自愈?戚隱低下頭再看扶嵐身上的傷,右胸的創口最深,直接穿了背,周邊有凍傷的痕跡。他一下明白了,這不是他哥的傷,是他的傷,是他哥未曾言明的那個咒術,扶嵐把他身上的傷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像被誰掏了心窩子,戚隱胸口發疼。他哥學壞了,這個傻呆呆的家夥,竟然學會瞞人了。酸楚盈滿鼻腔,戚隱緊緊摟住懷裡的人兒,搓他的手,搓他的臉,讓他暖起來,可他依舊臉色蒼白,長長的眼睫垂下,在眼下覆出一片陰影。戚隱幾乎要哭出來,他爹死的時候他都沒這麽慌亂,扶嵐這樣奄奄一息,他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對了,喝血有用,他哥不是說過在九垓戰場的時候,自愈失效就喝血麽?忙掏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把血滴進扶嵐的嘴巴,直把扶嵐的嘴唇染得殷紅,豔若桃李。

 “不能歇!”那邊葉清明擺著手,死命爬起來,“快,快起來。追兵要來了!”

 “對!後面有好多妖鬼,”黑貓扒在戚隱肩膀上大叫,“小隱,快背上呆瓜,我們快逃!”

 話音剛落,一個猙獰的黑影躥出水面,撲向眾人。豬妖猛然一躍,一口咬住那玩意兒的脖頸子,霎時間鮮血迸濺如泉,那玩意兒身首分離,斷成兩半。啪地一聲,那黑影的身子落回池子,腦袋卻掉在磚地上。它還沒死,腦袋骨碌碌亂滾,兀自哢嗒哢嗒張著嘴亂咬。豬妖一腳把它踢進池子,大吼一聲:“跑!”

 那張蒼白可怖的臉,人不人妖不妖,兩粒火眼陰森嗜血。戚隱心頭髮寒,忙背起扶嵐,葉清明背起方辛蕭,雲知也背起戚靈樞。這一批傷患傷的傷殘的殘,相互扶攜著逃命,豬妖在最後斷後,所有人沒命地往前衝。

 路又黑又窄,長得望不到頭,身後漸漸響起嘶吼聲,那是妖鬼進入了神墓。戚隱凝神留意著扶嵐的呼吸,他吐息在耳畔,戚隱感受不到多少熱氣兒。心裡茫茫的,像一個小孩兒迷了路,戚隱眼眶發熱,哀聲乞求他,“哥,你別睡,你理理我。你不能拋下我,我沒爹了,你不能讓我沒哥。”

 雲知在一旁叫道:“黑仔,想想你哥討厭什麽?氣他!”

 戚隱眼睛一亮,可想了半天,扶嵐這小子從來無悲無怒,不哀不喜,七情六欲淡泊,整個人像一片白紙,好像沒什麽討厭的東西。等等,沒有討厭的,但是有喜歡的。戚隱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法子,他微微偏過頭,小聲道:“哥,你醒醒,你活過來,我就給你當新娘子。”

 黑暗裡,扶嵐耷拉的手指動了動,黑貓飛簷走壁,眼尖瞧見,驚喜地道:“呆瓜!”

 戚隱高興得掉眼淚,道:“哥,你說過咱們同生共死的。我活著,你也得活,你是乖孩子,不能騙人。”

 扶嵐閉著眼,終於緩緩出了聲兒,咬字艱難。

 他說:“不……騙人……”

 戚隱略略定了心,吸了吸鼻子,用力狂奔。身後嘶吼聲不停,他們奔過一個墓室,又轉入一個墓道。葉清明和朱明藏手忙腳亂落閘門,把路封死。漸漸聽不見那些妖鬼的吼聲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雲知燃起燈符,幽幽熒光亮起來,照亮前方,黑洞洞的墓道裡,無數罪徒佝僂著脊背站在前方,那黑黝黝的滾滾頭顱同時掉轉過來,一張張枯槁瘦削的臉龐和漆黑下陷的眼塘子望向戚隱。

 “神——!”罪徒們同時哀嚎。

 所有人貼著牆壁,心涼到了底。

 罪徒們伸出枯枝般的雙臂,探向戚隱的方向,步履蹣跚地走過來。

 戚隱大吼:“前有狼後有虎,現在怎麽辦!?”

 雲知和葉清明禦劍幾次,罪徒毫發無損,執著地向前。

 “這玩意兒打不死!我怎麽知道!”雲知回吼。

 眼看罪徒漸漸逼近,戚隱恨不得把自己壓扁,嵌進石頭裡去。然而那些罪徒走到近前,離戚隱將將幾步遠,卻忽然臉色大變,紛紛退後。金黃色的符光照見他們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頰,焦褐色的面龐瀝青一樣融化一般,五官都變了形。所有罪徒見了鬼似的,爭先恐後踉蹌著往後擠。

 “怎……怎麽回事?”戚隱把著歸昧劍,結結巴巴地問。

 “惡鬼!黃金俑裡的惡鬼!”罪徒們恐懼地嚎叫。

 “啊?”戚隱沒聽明白。

 罪徒們哭嚎著道:“神,他就在您的身後!”

 戚隱臉色一變,一下明白過來,這些家夥是在恐懼他爹糧倉鬥室裡的那個罪徒,那玩意兒逃出了黃金俑的封印,不知去了哪裡,現在看來,他竟然一直跟在他們後頭!戚隱心臟狂跳,連忙回頭,雲知腦子素來轉得快,立馬反應過來,也迅速轉身,歸昧和有悔唰唰指向後頭,對著一臉懵懂的朱明藏。

 “什麽玩意兒?你們凡人腦子是不是有病,在搞什麽東西?”朱明藏罵道。

 葉清明也滿臉迷茫,貼著牆壁不敢動彈。戚隱解釋了一遍黃金俑的事兒,道:“按照這些罪徒的話兒……那個逃出來的惡鬼,就是你。”

 “放你娘的屁!”朱明藏拍自己的臉上的橫肉,“你看老子細皮嫩肉的,和這些乾屍長得像麽?”

 戚隱打量了它一番,豬頭豬臉,確實不太像。

 朱明藏慍怒地補充,“老子有爹有娘,打小長在南疆巫山野豬林,我爹是鐵豬王朱烈,我爺爺是鋼豬王朱霸天。老子父祖先輩皆說的出名頭,怎麽可能是什麽封印了幾千年的罪徒?不信你問這隻死肥貓,老子和它認識很久了,它的話兒你總不會不信吧?”

 黑貓點頭道:“確實如此,老夫與這隻肥豬的父親認識,和它一樣蠢一樣肥,一樣沒頭腦。”

 這他娘的奇了怪了。戚隱滿心疑竇,又踅身看那幫罪徒,他們仍舊見了鬼似的,縮在墓道的前端一動也不敢動,看這等嚇得幾乎尿褲子的模樣,又不像是在作偽。

 “那個罪人到底是我們中的哪個?”戚隱問那幫罪徒。

 罪徒們篩糠似的抖抖索索,方才嚎得起勁兒,一個個破鑼樣,現在聲兒都不敢吭。

 戚隱什麽也問不出,想起罪徒剛剛說那個玩意兒在他身後,之前站在他身後的,除了豬妖,還有葉清明。戚隱狐疑地轉向葉清明,道:“師叔……”

 “喂喂喂,小侄兒,”葉清明忙擺手,道,“我的來歷可也是一清二楚的,我打小就在鳳還待著了,當了一輩子的道士,連姑娘的手都沒有摸過,雲知大侄兒可以為我作證!”

 雲知點頭,“摸沒摸過姑娘的手不知道,其他的是真的。”

 戚隱搞不懂了,大家都不是那玩意兒,那這幫罪徒害怕個雞毛?等等,戚隱忽然反應過來,滿屋子人和妖,說不清來歷的,只有一個,就是扶嵐。

 扶嵐的來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猜測一冒出頭就按不下去了。戚隱猶豫了一會兒,讓大夥兒都貼著對面的牆站,他自己背著扶嵐站在另一面,然後再次詢問罪徒:“現在呢?那個罪徒在哪兒?不用說話,指個方向就行。”

 罪徒們伸出瘦棱棱的手臂,齊刷刷指向戚隱的方向。

 他們認為戚隱是神,不可能是戚隱。他們指的,真的是扶嵐。

 肩膀上的人兒又動了一動,戚隱回過臉,正瞧見扶嵐睜開了眼睛。他喘了幾口氣,在戚隱耳邊道:“問他們,吾喚何名,所犯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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