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幅世界名畫,名字叫《桃花夫人》,警方說上星期一下午失竊了。”
夏沐蹙眉聽完,再次追問:“名畫失竊了,為什麽要來我們家追查?”
電話那頭的媽媽沉默片刻,壓低聲音,對著聽筒小聲說:“他們說,有博物館保安指認:當天下午,他看見你出現在博物館安全部門,不久後所有監控都失靈了。真不知是哪個該死的保安瞎了眼睛!”
夏沐眼睛驟然睜大,心跳停了半拍,耳朵裡一陣耳鳴,幾秒後,才漸漸緩和過來,又聽見媽媽急切地說:“我剛跟警察說,周一下午你一直都在家,如果他們找到你,你也要堅持這麽說!”
沉默良久,夏沐低聲回答:“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
蘇語沫略作猶豫,心知逃也逃不過,隻好應了句:“好。”
掛了電話,夏沐茫然看向車窗外。
《桃花夫人》是春秋時期的一副古代肖像畫,估價大約在6億奧元左右。
簡直不可理喻,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偷世界名畫?
且不說有沒有這個通天的本事,她偷來後要怎麽轉手?
搶銀行都比這方便。
夏沐很快冷靜了下來,她上周一下午確實一直都在家。
不僅是周一,她幾乎一整個星期都很少出門。
而且,她從初中學校組織遊覽後,就再沒去過國家博物館,素不相識的保安,怎麽會莫名其妙指認她?這太可笑了。
回到家,她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警車。
這可不像是國寶失竊的追查陣容,想是警方也覺得她沒什麽嫌疑的。
進門後,客廳裡的三個警察同時轉頭看向她,目光裡都沒有面對嫌疑人時的警惕,更多的是好奇。
夏沐實習期就破獲一起緝毒警察分贓滅口嫁禍大案,在帝都的刑警圈裡算是小有名氣的,這些人大概也是認得她的。
幾個警察並沒有當場問案,只是請夏沐配合調查,一起去了博物館。
媽媽和朵朵也想跟著去,但被警察製止了。
她們自然不罷休,自己開著車,跟著警車一路來到博物館。
博物館外圍起了警戒線,附近的居民有閑暇無聊的,圍在館外唧唧喳喳地議論。
夏沐跟隨警方走進了館內,媽媽和朵朵被攔在警戒線外面。
博物館大概是重新裝修過幾次,和夏沐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室內色調變得更加大氣簡約了,各方面設施也更高科技。
大概是為了方便調查,大部分展覽品都沒有陳列出來。
館場中央,有一個全自動鋼化玻璃圍成的小空間,裡面放著個銀質畫架,上面卻沒有擺放作品。
夏沐莫名覺得有些滑稽,忍不住對身旁的警察笑道:“我上一次來國家博物館的時候,展覽品還都是用鐵柵欄圈起來的呢,幾年沒來,這裡變得像科技博物館似得。”
神色嚴肅的男警員頓時一笑,無奈地看向她,接話道:“老實說,我也幾年沒來過了。”
夏沐見他好說話,便笑著打探道:“我實在有點摸不著頭腦,博物館丟了東西,為什麽會找我呢?保安又怎麽會指認我?他哪來我的照片?”
男警員坦白地回答:“那個保安說在電視上看過你的周邊新聞。”
“咳、咳……”另一旁年長的男警員咳嗽兩聲,警告似得看向年輕的男警員,示意他對嫌疑犯保持警惕。
夏沐見狀立即識趣的閉嘴,對那年輕警員吐了吐舌頭。
警員也無奈的撇撇嘴。
接下來,夏沐見到了那名指認她的博物館保安,完全是個陌生的男青年,她確定自己從沒見過他。
隨後,警方開始正式審問。
“我已經近十年沒來過這裡了。”夏沐再一次聲明:“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指認我,或許只是看到了一個跟我長相相似的人。我家裡最近出了些事,事實上,除了今天出門看病,我已經半個月沒離開我家那條街道了。”
審問的警察按下錄音筆,繼續道:“那麽,當天有人能證實你下午不在博物館嗎?”
夏沐聳聳肩:“我媽媽,還有我妹妹。”
“還有其他人嗎?”
夏沐沉默地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事情比想象中棘手,只能警惕地回答:“你們還是跟我的律師談吧。”
好歹實習了兩個多月,她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的權益,這句炫酷的台詞,該出場時就必須出場。
不過,當然,夏沐根本沒有“自己的律師”,只有自己的“律師朋友”--江嫵。
江嫵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私人律師所,夏沐也不是想請她免費幫忙,而是想讓江嫵給自己安排一個靠譜的律師,接手案子。
畢竟夏沐如今也算是“身價百萬的演員”了,有生意自然先照顧朋友的公司。
但江嫵還是親自來了,十年如一日的甘心給她當“救火隊員”,有難必達。
江嫵先向她問明了情況,而後就盾牌似得把她擋在身後,自己親自跟警方交涉去了。
夏沐並不算緊張,畢竟這案子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邊,就算用測謊儀審問,她也能坦然面對。
她表現得像個局外人,趁江嫵跟警方雄辯時,四處欣賞博物館裡的展覽品,結論就是“欣賞不來”。
實在不明白這些銅器瓷器和舊畫,為什麽動輒數千萬身價,更別提那副失竊的名畫了。
數億的身價,被譽為世界上最名貴的肖像畫。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她忽然看見博物館北門走進來五個人。
那身製服和徽章,夏沐很熟悉,不是警察,是皇家特工。
果然,國王也立即派人來走過場了。
夏沐很久都沒見過爸媽穿那套特工工作服了。
和影視中穿黑色緊身皮衣的特工不一樣。
實際上,皇家特工多數是筆挺的修身西裝,男女都一樣--
白襯衣、黑領帶,內搭黑色貼身小馬甲,外罩灰色收腰小西裝,腿上搭一條長褲或西裝裙,一絲不苟的嚴肅模樣。
領頭的特工頭髮已經有些灰白,年齡應該超過五十歲,但精神矍鑠。
他這個資歷的特工,沒退役,那就該是高官了,竟然親自來出任務?
夏沐有些好奇,目光一直盯著那個領頭的男人看,猜想他大概也曾是爸媽的朋友。
那男人似乎也察覺到她的視線,轉頭迎上她的目光。
夏沐頓覺失禮,立即回頭,假裝再看展覽品。
那男人卻朝她走過來。
夏沐疑惑地不斷用余光看他,不多時,就看他在距離自己五步左右的展台停下來,背著手,假裝欣賞身旁的展覽品,輕聲說了句:“我早就警告過你,否則,今天你也不會來這裡。”
他一出聲,夏沐頓時渾身一緊,驚愕地轉頭看像他!
她確定他是在跟她說話!
這嗓音語氣!
就是……那晚,電話裡,威脅她離開卷卷的人!
夏沐感覺頭皮一麻,震驚的盯著那男人。
那男人一副波瀾不驚地模樣,始終沒斜眼看她,只是背著手,轉身朝東南邊的長廊走去。
夏沐渾身都繃緊了,瞠目結舌地盯著那人的背影,想要尖叫出聲,卻極力克制情緒。
是他。
一定是他。
雖然嗓音跟變聲器裡的不一樣,但她能聽出某種相似的特點。
夏沐握緊拳頭,快步跟進了長廊。
那男人似乎料到她會跟進來,不多時就停下腳步,轉過身,淡定自若地揚著下巴,垂眸注視她。
夏沐克制著內心的波瀾,沉聲開口:“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男人抿嘴一笑:“難道你聽不懂?”
夏沐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壓低嗓音問:“我爸爸……在你手裡?”
男人優雅的勾起嘴角:“我替陛下拿人,自然也要負責看管。”
“陛下?”夏沐倒抽一口涼氣,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了一聲:“夏小姐?麻煩你配合調查……”
夏沐轉頭看一眼,又回過頭,卻發現那男人不見了!
似乎是拐進了另一條長廊,她急忙追上前。
身後的警察以為她要逃跑,立即追上來,呵斥道:“你幹什麽!”
夏沐震驚到無以複加,慌忙摸出自己的手機,想聯系卷卷,卻被幾個警察按住手腕。
“你要幹什麽?”幾個警察將她圍在中間,有人的手已經搭上了槍柄。
夏沐蹙眉回答:“我有重要的事,要讓朋友來一趟。”
警察粗聲粗氣的喝止:“別白費力氣了,辦案期間,閑雜人等不得入內的,你喊人,也進不來。”
夏沐手腕一轉,靈活地避開他的鉗製,冷冷回答道:“是嗎?連伏奧王儲也進不來嗎?”
警察冷酷的神情一轉,露出一抹驚慌,手僵在半空,沒再製止她。
接通電話後,她聽見卷卷調皮地喊她“貓薄荷”。
夏沐的思緒翻天覆地,電話裡也說不清楚,只能讓卷卷立即趕到國家博物館。
那個特工。
就是那個男人,是打電話的人!
這一切簡直難以想象,夏沐所有的猜測都被顛覆了。
她受卷卷影響,一直懷疑是沈阿姨跟國外的什麽團夥,合謀抓了她爸爸。
可撥開所有雲霧,那個打她電話的人,真的就是國王的手下!
難道事實真的就像媽媽猜測的那麽簡單明了?一切都是國王做的?所以卷卷才能理直氣壯的保證能帶回她爸爸?
接到電話後,卷卷很快就感到現場,連皇家通行證明都沒帶,就這麽橫衝直撞地闖進了博物館。
畢竟王儲從沒曝過光,多數民眾都認不出來,以至於一群警察以為是歹徒闖入,拔出警棍甚至槍械,蜂擁上前,包圍了段紫潼。
與此同時,場館裡那五名走過場的特工認出了王儲,一改方才閑逛的悠閑姿態,瞬間出擊,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速竄入人群,閃電般將王儲包圍起來!
電光石火的一刹那,警察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五個西裝筆挺的特工,不知從哪裡變出了防彈遮罩和高科技激光槍。
特工一出手果真是讓人驚歎,他們幾乎隻用了0.1秒,就擺好了完美的防禦隊形,有的半跪在地上,有的直立著舉高遮罩,將王儲重重包裹在安全防護范圍內--
“不許動!這是伏奧王儲!”領頭的特工大聲呵斥。
場內頓時寂靜一片,警察們回過神,紛紛收起槍械,恭敬的抬手捂胸,對王儲行標準禮儀。
夏沐站在人群外,踮起腳用力揮手:“卷卷!”
段紫潼循聲看去,立即抬手撥開擋在身旁的特工,邁步朝夏沐走去。
警察和保安向兩旁避讓。
夏沐就一臉慌亂的站在人群盡頭,還沒從剛剛地震驚中緩過神。
“別害怕。”卷卷將她攬進懷裡,問她:“這裡出什麽事了?”
“他們說我偷了博物館的畫……”夏沐簡直不知道從何說起。
卷卷一來,她感覺渾身都沒了力氣,臉埋在卷卷右肩,嗓音都在顫抖:“卷卷,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有人偷電話威脅我離開你?那個男的,就是特工!是你父王……”
“別著急。”卷卷抓住她的肩膀,扶直她身子,低頭對她輕聲說:“我先帶你回去冷靜一下?”
“不!”夏沐偏頭踮起腳,急切的看向人群裡那個西裝筆挺的老頭,急道:“他就在這裡!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