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還醉著呢。”
兩人一起給酗酒垂耳兔灌下醒酒藥,田文姍搬來椅子,將卷卷攬靠在自己的肩膀,拍哄入睡。
夏沐坐在另一頭,有些無所適從,又不好直接起身出門,只能無聲的守在一旁。
約莫過了十來分鍾,藥力發揮出來了,段紫潼很快清醒過來,睜眼一抬頭,警醒的看向四周。
田文姍急忙安撫道:“別緊張,咱們還在餐廳裡呢,你剛酒喝多了。”
酒醒後的記憶空白,讓段紫潼有些無措,一雙紫瞳帶著防備的氣息,直到視線落在身旁的夏沐身上,目光才緩緩安寧下來。
夏沐沒好氣的斜瞪蛋卷殿下,揚起下巴:“未成年人要有自覺性知道嗎?誰讓你喝那麽多酒了?”
蛋卷殿下冷靜的低下頭,沒說話。
總不能對蠢貓咪坦白“我其實隻喝了一杯就這樣了”吧,顏面何存?
狄赫拉確實有不沾酒的規矩,但那個可怕的“婚禮傳說”是假的,歷史上沒有哪位國王在酒後性情失控。
之所以不喝酒,是因為狄赫拉體內缺乏分解酒精的乙醛氫酶,雖然不至於被酒精傷害,但自然醒酒的時間比較長,容易誤事,也算是為數不多的種族缺陷之一。
蛋卷殿下在王宮中時刻被女仆盯著,從來都沒沾過酒,難得周圍沒有相熟的人,這才抵抗不住好奇心,嘗試著喝下小半杯紅酒。
然後就什麽都記不得了。
“我該回家了。”段紫潼神色冷峻的站起身,姿態優雅的理了理衣領。
不知為什麽,隱約有一種褲子要掉了的錯覺,蛋卷殿下不自覺的搖了搖尾尖,以緩解尷尬。
尾巴?
電光石火間,“咻”的一聲,殿下收回尾巴,一個箭步,直往包間角落縮——
段紫潼雙手提了提褲腰,滿面窘迫的看向夏沐和田文姍,臉紅成蘋果。
“噗……”夏沐很不給面子的捂住嘴,笑得肩膀直顫,這家夥居然才發現自己尾巴伸出來了。
田文姍神色淡然,像是沒看見段紫潼失態的模樣,站起身,走上前溫聲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段紫潼閃身避開她,徑直往門外衝,剛轉開門把手,就聽見大廳傳來一陣同事們的歡笑聲——
於是,夏沐和田文姍眼睜睜的看著蛋卷殿下猛然合上門,轉過身,幾步衝刺,拉開玻璃窗,一腳踏上窗台,脩然躍入窗外無邊的夜色裡。
落荒而逃。
“卷卷!”田文姍臉色一白,急忙衝向窗口。
夏沐淡定地安慰:“沒事的,兔子的彈跳力很好,不會摔傷的。”
——
王宮三樓的主臥裡,江璃剛洗完澡,貼身的肉粉色蕾絲睡衣堪堪遮擋住腿根,正神色疏離的對著梳妝鏡,塗抹身體乳。
段傾澤從身後將她輕輕攬進懷裡,嗓音低啞地在她耳邊呢喃:“我幫你塗。”
“不用。”江璃嗓音有些冷漠,抬手支開了丈夫。
段傾澤對她的態度有些詫異,略顯無措的站在妻子身後,嘟囔道:“你一整天都對我愛理不理的。”
江璃冷笑一聲。
段傾澤一愣:“出什麽事了?我犯錯了嗎?”
江璃嗓音依舊冷淡:“我怎麽知道。”
段傾澤抬手握住她肩膀,轉過她的身子,滿臉疑惑:“究竟怎麽回事?”
江璃忍了一下午,終於等到粗神經的丈夫察覺異常。
冷冷瞪他一眼,興師問罪:“今天下午,我去了趟維多總部,試穿了新款禮服。”
段傾澤蹙眉怔愣一瞬,懷疑妻子是責怪自己沒有陪伴同行,立即辯解道:“你沒有提前告訴我,白天我都不在宮裡,哪裡能預測你的行程?”
“我沒讓你陪我去。”江璃推開他的手,氣鼓鼓的爬上床:“我在成衣間,看見模特身上撐著件剛做好的禮服,那是最新季度的款式,導購小姐告訴我,‘加急訂單已經完成了,明早就會送來王宮’。”
段傾澤轉過身:“所以呢?那是你之前訂的裙子嗎?是不是出貨慢了?”
見丈夫不見棺材不掉淚,江璃雙手抱肩,坦白道:“那件衣服的尺寸明顯比我小一號,衣服的主人應該身形很嬌小,我想你應該很了解吧?”
段傾澤皺起眉頭,攤開雙手:“為什麽我會了解?”
忽然間靈機一動,他滿臉詫異的走到妻子身旁,憋屈道:“你不會以為,那是我給別人定的衣服吧?”
床上的江璃抬起頭,給了他一個“你終於承認了”的眼神。
“不!”段傾澤滿臉錯愕:“你現在就聯系那名導購員,問清楚是誰的訂單!”
江璃斜眼道:“還能是誰的?那衣服一看就是小型獸人的尺寸,不可能是潼潼定的。”
“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段傾澤有些想笑,難得看見妻子吃自己的醋,心裡反而有些小得意,也不感到委屈了,“我每天的行程你都能查看報道,其余的時間恨不得都在你身邊,你居然懷疑起我了?”
江璃聽來覺得也有道理,但跟老公相比,自家還沒開蒙的孩子,顯然毫無嫌疑,“不然還能有誰呢?總不會是家仆背著咱們私自下的訂單吧?誰有這個膽量呢?”
段傾澤摸了摸下巴,眯眼看向江璃:“我覺得沒準就是潼潼定的,你知道,現在的孩子越來越早熟。”
江璃先是一臉茫然,漸漸會意,隨即驚訝地直起身:“我的天!怪不得她在巴蘭島綜合成績掉了兩位!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早戀!”
她立即站起身,從櫥櫃裡翻出一件絲質長睡衣穿好,而後快步走出臥房,直奔段紫潼房間。
段傾澤隨即快步跟上了妻子。
夫妻倆敲了三次門,沒聽到回應,江璃隨即怒氣衝衝轉開門把,卻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
“人呢?”江璃轉身看向段傾澤:“這都幾點了!”
段傾澤聳聳肩:“剛好是約會時間,算了阿璃,明早再問吧。”
“不行。”江璃一屁股做到窗邊的小沙發上:“我就在這裡等著!”
她並沒有等待太久。
蛋卷殿下此刻剛好繞到王宮南面,擔心走正門容易撞見母后,乾脆展翅飛上三樓,小心翼翼的扒拉開窗子……
於是,坐在沙發上的江璃一轉頭,就看見自家孩子蹲在窗台上,一臉五雷轟頂的神色,與她四目相對。
“你……”江璃滿面錯愕:“你爬窗子幹什麽?”
逃跑顯得更可疑,蛋卷殿下收起龍翼,躍至地板,淡然開口:“我想睡覺。”
江璃站起身:“你是最近玩瘋了,每天早上鋼琴課結束,人就不見了,保姆說你已經一個月沒去學校了!晚上還這麽晚回來,你老實告訴我,今天去哪兒了?”
蛋卷殿下邁腿繞過沙發,撲通一聲趴上床,臉埋在被子裡,悶悶的開口:“我困了。”
段傾澤上去勸阻妻子:“算了吧,孩子好不容易放個長假,是該放松一下,明早再說。”
江璃不依不饒的爬上床,強行將蛋卷殿下翻過身,剛要追問,忽然發現孩子脖子上的皮膚紅得不正常,一直蔓延到鎖骨。
“你怎麽了?”她先是一愣,急忙去摸段紫潼額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發燒了?”
站在床邊的段傾澤也發現了端倪,立即狐疑的詢問:“潼潼,你是不是喝酒了?”
“什麽!”江璃立即俯身湊近段紫潼脖梗,鼻尖一陣嗅探。
好在殿下隻喝了一杯紅酒,身上全都是食物的氣味。
江璃卻不肯輕易放過,一手捏住段紫潼下頜,命令道:“張嘴!哈氣!”
眼看著母后靈敏的鼻尖湊上來,蛋卷殿下痛苦地張開嘴,開始舒緩的吸氣……
“我是讓你哈氣!”江璃急道:“你是不是心虛啊?”
段紫潼神色絕望的解釋:“我怕有口臭。”
“我聞到了!”江璃敏銳的捕捉到一瞬間的酒精氣息,難以置信地驚道:“你竟然喝酒了?真是胡鬧!你……唔!傾澤?你幹什麽!”
江璃話沒說完,就被丈夫彎身橫抱而起,徑直往門外走去。
段傾澤:“算了親愛的,明天再問吧。”
走進長廊,江璃仰頭看向丈夫:“你就這麽任由潼潼胡鬧?”
段傾澤抿嘴一笑:“就算追問下去,她也未必告訴你實話,不如我明早自己遣人調查,何必浪費今晚的時光?春宵一刻值千金。”
——
周六上午,夏沐陪閨蜜倆去步行街,逛早秋的衣服。
兜裡的手機一震,夏沐拿出來一看,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禮服已經做好了,中午見。”
短信下方,附帶了禮服的領取地址,是街中心一處高檔餐廳的vip包間。
這檔次的餐廳,大概也只有蛋卷殿下請得起了。
夏沐看了時間,已經十點一刻了,於是轉頭對兩個閨蜜說:“我得去一趟南亭餐廳,取東西,不能陪你們繼續逛了。”
楊琪聞言睜大眼:“南亭?東元大道上的那家?”
尤婷婷也跟著興奮道:“果然破了個大案就發達了,土豪,你去拿什麽呀?能帶咱們一起嗎?”
夏沐稍作猶豫,還是拒絕了:“今天可能不方便。”
楊琪有些好奇:“咱們保證不點吃的,進去參觀一下行嗎!”
夏沐推脫不得,隻好答應。
三人一起打車來到南亭餐廳。
夏沐說出包間號,迎賓立即低眉垂目一鞠躬,恭敬的領著她走進電梯,來到頂層貴賓區。
繞過繁複的長廊,幾人停在一處包間門前,門外站著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三人剛一靠近,夏沐的朋友就被他們攔下來。
這場面多少有些駭人,楊琪戰戰兢兢地問夏沐:“你究竟是來拿什麽呀?怎麽搞得跟非法交易似的?”
夏沐剛察覺有點不對勁,一個男人已經恭敬的為她打開門——
包間裡光線充足,精致的水晶吊燈下是長長的餐桌,迎面有一百八十度的半環形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繁華的東元街區。
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背身立在窗前,聽聞開門聲,便負手轉過身,英俊的面容在燈光下輪廓分明。
夏沐還沒回過神,就被身後的迎賓焦急地推進門裡,“祝您用餐愉快。”
楊琪二人沒來得及辨認出屋內那男人的面容,大門就被合上了。
兩人面面相覷,尤婷婷難以置信的嘟囔:“咱家沐沐不會是被那個大叔包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