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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後我招惹了前夫》第10章
從煦還有兩天出院。

 這兩天,從爸從媽除了送飯,幾乎都不在醫院。

 兩口子趁著新鮮勁兒,燃燒著他們祖輩的熱情和關愛,天天在家圍著狗子轉。

 送飯來的時候,還對從煦說:“你要不回頭自己先回A市,把狗留下來,我和你爸幫你養幾天。”

 從煦翻著雜志:“行啊。”接著:“你們養幾個月,養大了,說不定就能開口喊爺爺奶奶了,邊搖尾巴邊喊。”

 從媽差點把飯盒砸過來。

 從煦悶聲直笑。

 他這麽笑,陸慎非和顏諾都在旁邊默默地看著。

 從煦坐在沙發上,把目光從雜志上抬起,掃兩人:“怎麽了?”

 陸慎非沒表示。

 顏諾說著“沒什麽”,錯開目光:這和他認識的從煦,差別很大。

 顏諾認識的從煦什麽樣?

 很宅,經常一個人呆著、房間裡悶一天,從早到晚地寫稿。

 性格有些淡漠,不怎麽愛笑,衣食無憂,也不愁什麽,脾氣好,生活簡單。

 像這樣損完人開懷笑,顏諾幾乎從未在從煦臉上見過。

 見到了,除了驚訝,就覺得……

 還挺好的。

 畢竟笑容代表著陽光和活力,這些積極向上的面貌,誰又能不喜歡。

 而顏諾見證的,令他覺得意外的,又何止這些——

 失憶著的從煦和前夫身份的陸慎非,在目前這個什麽都未捅破的情況下,相處得自然又融洽:

 陸慎非幾乎不離病房,一直都在,寸步不分地照顧,從煦明明手腳都是好的,卻宛若半個殘障人士,一天時間幾乎都在床上,什麽都要陸慎非都他弄,自己就負責看雜志。

 看雜志就算了,趴著、躺著、坐著,各種姿勢,還要把腿從床上伸出來,往陸慎非腿上一擱,陸慎非也由著他去。

 有時候兩人相安無事,各自看雜志,陸慎非還會把手搭在從煦的腳腕上。

 很親密,很自然,如這個世界上所有相愛之人。

 顏諾旁觀著,心裡的感受很怪異。

 因為站在他的角度,作為從煦的助理,他聽到的有關陸慎非的話題,幾乎都是不好的。

 比如劍虹的老板諸侯就覺得陸慎非這人作為版權方,雖然有錢,也很有能力,但太過強勢霸道。

 比如從煦自分居後幾乎絕口不提陸慎非,很偶然地提起,態度都很冷淡,不想多言。

 所以一直以來,在顏諾的心裡,勾勒的有關陸慎非的形象,都很負面。

 又因為離婚,離婚前還常年分居,覺得這兩人根本處不來。

 結果現在……

 顏諾看著,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而出院近在眼前,一切都要真相大白了。

 出院前一天,下午。

 從爸從媽沒來,陸慎非臨時不在,出去了,只有顏諾,獨自在病房裡陪著,工作在身,手機不離眼前。

 從煦沒看雜志,觀察著顏諾,顏諾感覺到了,抬抬眼,沙發上坐直:“怎麽了?”

 從煦看著他,笑笑:“沒什麽。”

 窗外陽光燦爛,是個好天,或許是快出院的關系,從煦心情很好的樣子,和顏諾聊了起來。

 從煦:“你和陸慎非、費鵬程他們,都不認識吧。”

 顏諾放下手機,說得含糊:“見過,不熟。”

 從煦坐在床頭,閑閑地晃了晃腿:“嗯,你是我這邊的朋友。”

 顏諾不知道他怎麽看出來的,問:“你怎麽知道?”

 從煦指指眼睛:“看出來的。”

 又看著顏諾,說:“我還看出來,你一直在病房裡觀察我們。”

 顏諾一愣。

 從煦笑笑,轉開視線,也轉移了話題,感慨:“明天就出院了,我可真是命大啊。”

 又自顧似的,說道:“命大的人,福氣也會有很多吧。”

 顏諾還是愣愣的,不知該說什麽。

 從煦轉回視線,看著他,淡笑:“蜂蜜、紅茶加果乾,我以後還是這麽喝吧,白水實在太難喝了。”

 顏諾怔怔的:“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從煦聳肩,搖頭。

 顏諾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從煦神色輕松:“想不起來也沒關系。”

 顏諾垂眼:怎麽會沒關系。

 從煦看著顏諾:“反正等出院,你們也要和我說了。”

 顏諾倏地抬起目光,意外自己聽到了什麽,問:“你爸媽,”還是陸慎非、魯達達,“和你說的?”說出院之後,有事和他說?

 從煦神色一如既往,還是那麽輕松自如:“沒啊,他們什麽都沒和我說。”還是那句:“我看出來的。”

 他自己看出來的。

 顏諾站了起來:“你……”

 從煦彎了彎唇角,眼神悠然:“因為破綻實在太多了。”

 顏諾終於回過味兒,捏著手機快步走向病床,才走近,房門打開,陸慎非走了進來。

 從煦就跟只是在和顏諾閑聊似的,陸慎非來了,他就不聊了,看向門口,怎呼地吐槽:“你去個廁所要這麽久?”

 陸慎非:“接了個電話。”

 從煦:“我爸媽的?”

 陸慎非:“嗯。”

 從煦往後一靠:“不用問了,肯定是下午不來了,要陪他們寶貝狗孫子。”

 陸慎非:“他們喜歡。”

 從煦:“再喜歡,那也是狗子,我才是兒子。”

 顏諾走回沙發,低頭看手機,余光向著病床:原來如此。

 原來在等出院的,不止隱瞞了真相的眾人,還有以他寫書人的敏銳洞察力、全局觀,早就看出不對的從煦。

 出院,所有人,都在等出院。

 次日。

 從煦的幾個近親,堂妹、表哥,舅舅、阿姨,魯達達、費鵬程,全都來了。

 一群人幫著忙活出院,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就跟太上皇避暑結束回行宮似的。

 最後從煦回家,坐的是從媽的車,一輛五十多萬的中配奔馳。

 從媽負責開車,從爸副駕,從煦後排,其他人要麽駕車跟在後面,要麽幫完忙就走了。

 這一路,從醫院到家其實不遠,從媽卻開得極其謹慎,從爸在旁邊做指導。

 “後面沒車,變道,變道。”

 “你看地上的白線,是不是有個直行標志還有個右拐,這條路就能直行,可以走。”

 “要跳黃燈了,別過了,紅燈等等吧。”

 從煦好笑,傾身往前:“媽,你能不能開?”

 從媽扭頭:“怎麽不能開?我開得蠻好的,這車我一直開的。”

 提到車,從煦:“這車我爸給你買的?”

 從爸:“哪兒啊,你買的,去年你媽生日,你買了當禮物送她的。”

 從煦“謔”了一聲:“這車幾十萬要吧,我可真有錢。”

 從爸忽然噤聲。

 過了一會兒,從媽:“小陸給你的錢,他在這方面對你一直很大方。”

 從煦坐回後排,靠著椅背,沒說什麽。

 從爸卻對從媽道:“當初說了讓你不要收。”陸慎非的錢買的,“家裡又不是沒錢。你要我給你買輛一樣的好了。”

 從媽爭辯:“那怎麽一樣?兒子買的就是兒子買的。”那是兒子的心意!花陸慎非的錢又怎麽樣?不配嗎?

 鬥完兩句嘴,夫妻倆沒再繼續說下去。

 從煦道:“收都收了,開都開了,沒什麽。”

 又說:“真是陸慎非的錢,就當是我的心意,他孝敬你們的。”

 從爸沒再說什麽,從媽應和:“對嘛。”

 回了住處,從煦終於見到了家裡現在住的房子。

 三室,客廳很大,裝修雖然簡單,家具都是實木,很有質感。

 按照家裡的習俗,住院回來進家門之前,都要先剪一撮頭髮,丟在門外,去晦氣。

 從煦的這一小撮頭髮是從爸親手剪的,剪完從媽丟進了特意擺在門口的垃圾桶,一丟完,兩口子眼裡都是淚花。

 命大,真的是命大。

 從煦一手摟一個,安撫著,一起進門。

 樓道角落,幾個圍觀的鄰居低聲討論著:

 “唉,這次真的,也不怪老從他們要哭,兒子差點就沒了。”

 “是啊,那麽大的車禍,聽說車都翻了。”

 “我老公還說,幸虧是輛七系,好車扛撞,我就覺得他胡說八道,這是車扛撞的問題麽。”

 “是啊,撞得那麽嚴重,再好的車也禁不住。”

 魯達達已經跟著進了門,顏諾豎著耳朵默默地聽著,隻覺得後怕,不遠處的電梯廳,消防門一開一合。

 陸慎非在樓道裡抽了根煙,費鵬程站在旁邊。

 車禍有多嚴重,之前去車場見了那輛報廢的七系,就已經可以猜出來了。

 費鵬程都要感慨:“這次真是命大,幸好沒事。”

 陸慎非神色斂盡。

 出院,回來了,離婚的事就要捅破了,費鵬程:“你要等說破再走?要看從煦什麽反應嗎?”說完歎氣。

 陸慎非滅了煙,推開步梯間的窗戶,看著窗外,散著身上的煙味。

 都已經離婚了,費鵬程提議:“要不現在就走吧。”

 屋子裡,從爸在洗水果,從媽把從煦醫院用的一些水杯、碗筷放進水池。

 合上門,兩口子低聲嘀咕:

 “直接說?”

 “要不然?寫封郵件?”

 “先吃午飯吧,這麽多人,大家一起吃個午飯。”

 “也行,那就下午說。”

 卻根本不用下午。

 從煦進了家門,知道哪間是自己的臥室,就推門進去了。

 和他想的一樣,除了床、衣櫃,還有一個書桌。

 桌子上擺著兩個文件袋,一個裝著從煦車禍時摔碎的手機、錢包、其他一些瑣碎物品,一個裝著系著白繩的牛皮紙袋。

 魯達達整天忙東忙西到處跑到處飛,沒來過這邊,第一次來,進了房間東瞧瞧、西瞄瞄,盯著床頭櫃上從煦十八歲時的照片看。

 從煦站在書桌邊,打開文件袋,看了一眼屏幕摔得粉碎的手機,接著,打開了錢包。

 錢包裡有身份證、刻著他名字的銀行卡,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另外那個裝著牛皮紙袋的文件袋,從煦暫時沒動,先在桌前坐下,拉了拉桌子左手邊的幾個抽屜。

 總共三個抽屜,最上面、最下面的都沒有鎖,中間的抽屜,上了鎖。

 從煦一點不意外,因為這就是他從小到大的習慣,鎖抽屜隻鎖中間一個,因為這點空間,足夠放一些他不想讓別人看到的私人物品了,而他爸媽一直很尊重他,從不亂翻他的東西。

 至於鑰匙……

 從煦起身,打開了書桌側上方的書櫃櫃門,第二排,一摞書後,摸出了一把鑰匙。

 魯達達看完照片,溜達過來,見從煦拿著鑰匙在開一層抽屜,探頭看去:“你幹嘛?”

 從煦沒應,擰開鎖拉開了抽屜,一打開,抽屜最上方,赫然是一本紅色封面的證件。

 證件封面上,端端正正的三個字:離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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