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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後我招惹了前夫》第50章
陸慎非非但沒開, 還把門鈴對講機直接掛了。

 從煦等不到門開,一通門鈴加敲門,最後拿出殺手鐧, 捏著手機在門外喊:“不開是嗎?我現在就給我爸媽打電話,說我準備跟你複婚!”

 大概是複婚兩個字嚴重刺激了門內的男人, 大門立刻就開了, 從煦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拉進了屋內, 哐當一下甩在閉合的大門之後。

 從煦一下就火了, 張口要噴, 抬眼看見眼前, 愣了愣,直接啞火。

 ——陸慎非要麽是幾天沒睡、要麽是幾天沒吃, 要麽是又沒吃又沒睡, 整個人瘦到脫相,暗沉到毫無面色, 還胡子拉碴、頭髮雜亂,眼窩深深地凹陷, 眼底毫無神采。

 認識這麽久,從煦從未見過這樣的陸慎非, 驚愕到定在原地, 定著定著,火氣重新上來, 噌噌噌地往上冒。

 “陸慎非你現在什麽毛病?!”從煦上來就伸手推了一把。

 陸慎非像是沒什麽力氣, 一下就被推開了,整個人都陷在陰沉中,隻一雙眼睛冷漠地靜靜地看著從煦, 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從煦憤憤瞪眼,一通噴:“開個門會怎麽樣?”

 “鬧失蹤不見人好玩兒嗎?”

 “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麽?”

 “公司不要了,工作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準備一個人熬死在這裡是嗎?”

 陸慎非抬手把從煦按回了門上,面色無情,聲線又啞又低:“用你管?”

 從煦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麽,但就是滿腔的怒火,一肚子脾氣,不發出來不舒服:“是啊!用我管?我是誰,我管個屁?!”

 從煦:“我哪兒知道我自己為什麽要來?”

 “我上我的班、寫我的稿不就夠了,我憑什麽要來?”

 “你是我什麽人!?”

 “前夫關我屁事?”

 “我車禍死沒死又關你什麽事?”

 “接到電話直接掛了不就行了,還來什麽來?”

 “我跟你又有什麽關系?你管我住不住院,失不失憶?”

 “直接把離婚證甩我臉上啊?!”

 “你又對我報什麽期望?”

 “早就離了你幹嘛不說還對我那麽好?”

 “還給我分財產分公司?”

 “我去鹿橙你直接讓我滾啊!”

 “知道書是我寫的買什麽ip,換什麽方案?”

 “你自己上班加班不夠還要順著我這邊,教我帶我?”

 “你又憑什麽管我!”

 從煦什麽都不管了,理智冷靜在這一刻通通無效,他隻覺得一切都很操蛋,又想讓一切都從他們身邊滾蛋。

 什麽前夫、離婚、感情、複合?!什麽愛不愛、分清楚、講明白?!

 他和陸慎非認識這麽多年,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沒有分過什麽彼此!

 他們一直都相互陪伴在對方身邊!一直都是!

 陸慎非高中沒什麽錢,都是他掏的零花錢,他大學打工賺不了多少生活費,都是陸慎非拿兼職的錢在供他!

 他連上了大學都還要陸慎非給他輔導專業課!

 陸慎非這狗東西自己沒手、又忙不過來,大學四年的鞋都是他刷的!

 現在說什麽用你管,你管我?

 從煦恨的要死,恨得切齒,抬手掐住陸慎非的肩頸,用力地抓著,狠狠道:“我不管誰管?”“我就要管!”

 陸慎非的情緒低沉了太久,終於在從煦的這通爆發裡有了起伏,暗淡陰沉的神色逐漸松動,血色染上眼角。

 但他還是在克制,拚命地克制,最終只是盯著面前,抬手捏住從煦按著他肩頸的那隻手腕,死死地捏著。

 被絕望和疲憊包裹,他真的也說不出什麽了。

 他不明白從煦為什麽還要來找他。

 不是都已經徹底結束了嗎?

 就算管,又能怎麽管?

 陸慎非眼底是孤冷的寂靜。

 從煦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他,緊緊地把人摟著:“陸慎非,你振作點。”

 陸慎非顯然振作不了,也不想振作。

 他內心裡最後那點支撐他的力量已經在前不久轟然崩塌了。

 這段時間,他待在這裡,整個人都是空的。

 連此刻從煦抱住他,他都沒什麽反應,也沒有任何回應。

 從煦也覺得無力,為兩人走到如今這步,但他心底至少還有力量。

 “我陪陪你。”他又道。

 陸慎非終於有了反應:“不用了,不需要。”

 說著把人從自己身上扒下來,推開。

 這一推不光只是推遠一些,還想把從煦推出門。

 從煦不肯,陸慎非便面無表情地用上了力氣。

 從煦還不走,陸慎非沉默地抓住人往門外送。

 從煦忽然問:“很難嗎?現在很難嗎?”

 陸慎非不搭話,態度僵硬,勢必要把人送出門。

 從煦看著陸慎非:“再難也能堅持的吧?”

 “默默地喜歡,看不到任何希望,還要陪在身邊,當同學當朋友,當哥們兒做兄弟,我當年就是這麽過來的,從高中到大三整整五六年,憑什麽你不行?”

 陸慎非的動作忽然頓住,神色微動,不可思議地抬眼看已然被推到門口的從煦。

 從煦回視他,神色認真堅定:“很難嗎?看不到希望、只有自己喜歡的處境,真的那麽難嗎?”

 “既然我當年可以,憑什麽你不行?”

 “陸慎非,”從煦再次質問,“憑什麽我可以,你不行?”還要這麽作死?

 陸慎非眼底的松動漣漪似的一圈圈擴大,逐漸變成了驚愕。

 從煦平靜的:“很意外?我一直沒說過是嗎?”

 “那你現在知道了。”從煦親自剖開自己,剖開那曾經發誓一輩子都要守住的秘密,告訴陸慎非:“不是只有你,”不是只有你愛而不得。

 在最早的過去,在很早以前,在他們兩人天差地別的學生時代,他們之中,就已經有人在看不到一點點希望的前提下悄悄地喜歡、再悄悄地藏起一顆真心了。

 而對那一段曾經,從煦從未忘過,始終記得。

 “要不然你以為真的那麽巧,你喜歡我的時候、你追我的時候,剛好我也喜歡你?”

 “真的有這麽巧的事情嗎?”

 “難道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熬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一點希望?”

 從煦再次問:“只有你難嗎?”

 漣漪破碎,陸慎非眼中回蕩著水汽。

 他把從煦拉回來抱著,低聲哽咽。

 這世上,即便是早已過去的愛,也能救人於深淵。

 從煦終於鎮定下來,拍拍陸慎非的肩膀:“我陪你。”

 陸慎非再沒有將人推開。

 深夜,乾熬了幾天沒合過眼的陸慎非終於平靜地陷入了沉睡。

 從煦合上臥室門,走出來,這一下有點傷筋動骨,他在沙發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神。

 抬眼,打量這套曾經的婚房。

 比央湖灣小一些,裝修普通,家具簡潔。

 陸慎非顯然早就過來了,住了不少日子,也獨自頹廢得很徹底,茶幾、餐桌、陽台到處都是酒瓶、煙頭。

 又髒又亂,一股子餿臭味。

 從煦受不住這味道,拿垃圾簍抹布開始收拾,收拾著收拾著,陡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回頭看看屋內,雖然什麽都沒想起,但這套房子,給他的感覺,真的處處都透著熟悉。

 而這些熟悉的感覺,令人覺得安心。

 從煦便立刻明白了,為什麽陸慎非哪兒都不去,隻來這裡——人都有求生的本能,這裡大概就是陸慎非最後的一點安慰。

 收拾完,開窗透氣,從煦去了臥室。

 陸慎非可能是被推門聲吵醒了,也可能早就醒了,從煦一躺下,陸慎非便翻身朝向他。

 兩人在黑暗的寂靜中對視。

 從煦疲憊地吐了口氣,低聲道:“睡吧。”

 陸慎非卻問:“真的嗎?”

 那些話,那段艱難的、獨自喜歡一個人還要陪在身邊的日子,都是真的嗎?

 不是為了安慰他臨時編的?

 從煦歎息:“是真的。”他原本不打算說的,是準備一輩子當秘密的。

 “高一下學期開始。”他連時間都記得一清二楚。

 陸慎非便沒再問了,抬手摸了摸從煦的臉,掩在黑暗中的目光沉而亮。

 從煦覺得累了,閉上眼睛,抬手握住了陸慎非的手腕。

 這一刻,無所謂情愛了,他們相對而眠的姿勢如同回到了曾經的學生時代,靠在一起,相互陪伴。

 但他們又和過去截然不同。

 陸慎非也終於認清,如今決絕地說不愛他的從煦,早不是當年愛戀他、喜歡他的從煦了。

 過去的歲月終究無法回頭。

 而陸慎非又確實被從煦那段暗戀他多年、至今才透露的秘密治愈了。

 ——愛而不得這件事,既然當年的從煦可以,如今的他當然也可以。

 次日,從煦一覺醒來,發現陸慎非不在身旁,嚇了一跳。

 趕緊爬起來往外跑,路過主臥衛生間,意外聽到嗡嗡嗡的聲音。

 止步往裡一看,陸慎非洗過了澡,腰上系著大毛巾、光著膀子站在鏡前,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推子舉在頭頂推頭髮。

 從煦:“???”

 陸慎非鏡子裡掃了一眼,看到從煦,淡定道:“從頭再來。”

 從煦剛睡醒,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就從頭再來了?清醒得這麽快?

 卻聽到陸慎非和著推子的嗡嗡聲,不緊不慢地補充:“高一下到大二下,四年。”

 從煦:“?”什麽玩意兒?

 陸慎非把最後一捋頭髮剃短,推子放下,對著鏡子看了看新形象,扭身轉頭,神色間是滿滿的充沛的無畏:“你四年都熬到一個圓滿了,最後還順利結婚。你行,我當然也可以。”

 “?????”

 大哥!誰特麽讓你這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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