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吟再次醒過來, 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床上,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老梁跟個老媽子似的坐在他床邊給削蘋果,一看見謝行吟, 驚喜地說了一聲:“醒啦?”
謝行吟立刻往窗外看去, 老梁拉住他:“老謝,我們出來了!他媽的我們終於出來了!”
但是謝行吟心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陸焚呢?”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老梁不說話了。
謝行吟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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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以後,謝行吟從律師那裡拿到了父親的遺產, 相當大一筆錢。
但是他在繼承書上簽字的時候卻沒什麽表情,轉手就把這些錢全捐了,惹得老梁心疼得滋兒哇亂叫。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老梁問他。
謝行吟看看天。“不知道。”
陸焚不在以後的日子, 別人問起來,謝行吟卻什麽都不說, 表面上一切都很正常, 就是心裡空缺了一塊。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正常工作。
但是有一天, 他忽然消失了。
謝行吟什麽都沒帶, 獨自踏上了旅程。
先前的經歷恍然如夢, 有時候他也不太確定陸焚是不是真的在這世上存在過,還是只是他臆想出來的。他們幼時玩耍的地方早已經變成了廢墟,老屋也被封禁等待拆除。
他找不到任何有關於陸焚的痕跡,快要分不清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在自己生命裡存在過, 還是說他只是一場夢,一場不可企及的夢。
那麽美麗,可是風一吹就散了。
曾經的第一次親吻, 恍如昨日,又好像很遙遠。不可能再有人給他那樣的刻骨銘心。
謝行吟在旅途中遇到了一個朝聖的僧人,跟著他一起步行去了岡仁波齊峰。他站在海拔六千米的高原上聽著狂風呼嘯。夢裡有無邊風月, 眼前是無際風雪。
……
半年後,謝行吟回到了珩城,再一次見到了老梁。
“老謝!”老梁一看見他就滿眼放光,激動地差點在他臉上親一口,“你到哪兒去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為你去……”說著說著他就哽咽了起來。
老梁沒往下說,他也知道老梁想說的是什麽。曾經他也想過,但是他明白陸焚一定更希望他好好活下去。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沉澱,他對生活也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走吧。”謝行吟歎了口氣,“陪我去中心廣場看看。”
那是他一直不敢回去的地方,當他們開車到廣場附近的時候,謝行吟卻一眼就看見了熟悉的那座建築——直插入雲的通天塔。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問老梁:“這塔什麽時候建的?”
“什麽塔?哪兒有什麽塔?”老梁一臉懵逼,差點以為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可謝行吟卻看得真真切切,心口砰砰直跳,忽然拉開車門直直地往塔那邊跑過去,拉開那扇熟悉的大門鑽了進去……
眼前的白光霎時間散去,謝行吟額角的汗水滴到了地板上。
他茫然地抬起頭望著周圍,頓時冷汗直冒——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有出去,還在迷魂殿上!
成功完成了迷魂殿的挑戰,身邊的人也一個接一個從幻境中醒來。
“看樣子這是心魔啊。”老梁擦了擦額角的汗,搖搖頭說。
謝行吟回頭,看見陸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身後,朝著他笑笑,紳士且溫柔地牽起了他的一隻手。
而在大殿的另一側,仇邢正哈哈大笑著,瞳孔渙散精神恍惚,看上去是瘋了。
“自作自受,沒人救得了他了。”
三人走出了神殿,原路返回到了車站。
列車一聲長鳴,緩緩啟動,隨後越來越快,朝著面前的白光駛去……
謝行吟再次醒過來,發現自己又躺在醫院床上,還是老梁在他床邊給他削蘋果。隔壁床是小岩,她沒和謝行吟他們分進同一個任務,但是有驚無險地出來了。
然而謝行吟差點以為自己還沒擺脫這一切,一把抓住老梁:“陸焚呢?”
老梁皺眉,開口說:“你怎麽一天到晚的就惦記著那家夥,他……”
謝行吟感覺自己心都要蹦出來了,生怕他又說出什麽陸焚已經走了十年了。
“他傷勢比你重,現在還沒醒。”老梁搖頭歎氣,“在隔壁呢。你說你們兩個怎麽搞的……”
謝行吟顧不上聽他說什麽了,拔了手上的針頭,跑到了隔壁。一推開門,果真看見陸焚躺在床上。
謝行吟心口一酸,撲過去想親他的時候,陸焚忽然掙開了眼睛。
“你回來了。”謝行吟沒管會不會嚇到他,還是直接親了下去。他笑著笑著,一滴滾燙的液體滴在了陸焚的手背上。
陸焚溫和地朝他一笑:“嗯,回來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