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士兵是淮宸驛站的引路官侍, 他在付臻紅他們幾人身上來回打量了一遍後, 才高聲說道:“芷芸國規定, 遠來的使客都不可擅入城門,你們先請投館驛注名上簿,待下官執名奏駕,驗引無誤之後才可放行。”
唐僧行了一個佛禮, 簡單的說明了來意。
付臻紅他們一行人要過芷芸國,就必須倒換關文,拿到這個國家的通關文牒。
這引路官侍將他們帶向淮宸驛站,一路上,這市井街上人語喧嘩, 十分的熱鬧。
不管是來來往往的行人, 還是兩街邊上做買賣的店家,不分老少, 全是清一色的男子, 這些男子或穿著樸素, 或打扮富貴,甚至大部分男子的臉上還撲了粉,上了漂亮的紅妝。
師徒四人雖已經知道這裡是男兒國,然知道和親眼見到畢竟是兩回事, 就連付臻紅這會兒看著這些來往的人流,也頗有幾分興味。
他們一行人一看便是外來使客,再加上一匹高大的白龍馬,實在是異常打眼, 街上的一些男子也暗自打量著跟在引路官侍後面的付臻紅他們五個。
“看那最前面的白衣和尚衣著,像是從東土大唐而來的長老。”
“這白衣僧人模樣長得可真俊俏呀!”
“那穿著紅黑相間衣服的小哥也不耐,看起來英俊挺拔,身體強壯有力,一看體力就極好!”
這些男子說話的聲音雖然並不大聲,但付臻紅他們幾個都不是尋常之人,自然也就將這些談論聽得清清楚楚。
付臻紅在聽到最後那一句的時候,實在沒忍不住了笑出了聲,他微微偏過頭看向身側的孫悟空,漂亮的桃花眼輕輕斜睨著不明所以的大聖爺:“身強力壯?體力極好?”
孫悟空沒懂這實在有什麽可值得強調的,但看付臻紅意味深長的笑意就知道定然不會只是單純的誇讚這麽簡單,不過他可不會主動去問緣由,想來那問出來的結果也絕對不會是自己想聽到的。
付臻紅此番雖然變換了模樣,面容看起來平平無奇、毫不打眼,然美人在骨不在皮。
付臻紅這個世界的身體是真真美到了一種極致,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媚態和蠱惑,所以哪怕此刻他頂著一張並不好看的容顏,卻也因為那眉眼之間不經意流轉出的風情而讓這些悄悄打量他們的人,不自覺的將目光從唐僧和孫悟空那出色的外表上移向了付臻紅那裡。
這個白衣小公子明明長得如此平凡,他們卻一點也不想移開視線。
芷芸國因全國上下皆是男子,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愛意並不束教扭捏,故而民風極為開放,這裡的男子行為舉止也頗為灑脫而乾脆。
這會兒一位翩翩俊公子便直接走到了付臻紅面前,大膽的表達了自己的喜歡和結交之意。
孫悟空和付臻紅是走在同一排的,他看著擋住他們去路的男子,英挺的劍眉有些不悅的皺了一下,“我們都是和尚。”
簡單的幾個字卻是已經幫付臻紅明確的表明了拒絕之意。
這俊公子卻並不罷休:“既是和尚,為何不曾剃度?”
“帶發修行。”孫悟空有些不耐的回道,說完直接拉過付臻紅的手腕繞開那男子就大步往前走。
見那俊公子沒有再厚著臉皮跟上來後,孫悟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他松開手,冷冷地瞪了付臻紅一眼。這個白骨小妖,都變換了模樣卻還不知道收斂,四處招蜂引蝶,盡給他們惹些麻煩。
連唐僧都看了付臻紅一眼,用溫潤平和的口吻淡淡的說道:“這裡是男兒國,你們要謹慎規矩,切記莫要放蕩情懷,紊亂法門教旨。”
言辭之間似乎是在對三個徒弟教誨,然只要再仔細一辨別,便可知道他這話主要是在說付臻紅。
豬八戒一貫是好女色,而沙悟淨自從皈依佛家之後從來都是謹遵嚴命,至於孫悟空,就更不可能了。
淮宸驛站距離城門並不遠,引路官侍很快就把付臻紅一行人帶到了驛站內。
淮宸驛的驛丞是一位三十來歲的高挑男子,五官端正,面容和善。他問清楚付臻紅幾人的身份之後,在得知白衣僧人竟是大唐皇主的禦弟,急忙欠身賠禮,說應當親自引接,隨後這驛丞便命令管事給付臻紅他們安排飲饌。
“唐長老,你們暫且先在驛站休息片刻,待下官進宮啟奏國主,倒換關文。”
淮宸驛的驛丞說完之後,即刻就動身前去皇宮,他稟明來意後就被宣至殿內。
“國王陛下,微臣在驛接得唐王禦弟唐三藏,一行連馬六口,需去西天拜佛取經,特來啟奏國主陛下。”
魏淮戈聞言抬了抬眼簾,不甚在意的回道:“倒換關文,放行即可。”
驛丞領命,正欲退下之時,卻又被魏淮戈突然叫住。
“那一行人裡面可有寡人欲找的畫中少年?”魏淮戈問了一句。
昨晚深夜時分皇城禁地發生了何事驛丞自然也知曉,然再多的細節便不可而知了,今日一大早國主陛下就命人四處張貼尋人,那畫中少年面容極美,唐三藏一行人裡並未有模樣如此絕豔的少年。
驛丞將一切情況如實稟報:“回國主陛下,那五人裡只有兩人模樣俊氣,然那兩人都並非畫中少年。”
魏淮戈有些失望的擺手示意驛丞下去。
然而驛丞還未走出殿外,一直沉默無言的國師突然開口道:“陛下,我聽聞唐三藏西去取經應當只有師徒四人,卻不知這多出來的一人與那四個和尚到底有何關系?”
“國師的意思是?”
“陛下,何不把唐三藏一行人請至殿中,擺宴設席,見上一番。”玉凜斐不急不慢的解釋道:“據說唐三藏有三個神通廣大的徒弟,那剩下一人興許就與昨晚的少年有著什麽關聯。”
魏淮戈沉吟了片刻,點頭道:“那就依國師所言。”
另一邊。
付臻紅他們一行人待在驛丞安排的客棧內等通關文牒。
皇宮距離驛站並不算遠,備馬前行來回連半個時辰都不到,然付臻紅他們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卻仍舊不見驛丞回來。
沙悟淨想到了今早柳撫琴說得那些話,頓時就有些著急的在門口來回走動。
比起面露憂色的沙悟淨,豬八戒就心寬許多,這豬呆子津津有味的吃著水果,時不時閑扯些話題跟付臻紅擺上幾句。
“沙師弟,你如此走來走去也只是乾著急。”孫悟空示意沙悟淨先坐下,“興許是那驛丞路上有事耽擱了些時間。”
“大師兄,我這心裡總感覺有些不踏實。”沙悟淨的眉頭緊皺著,眼中的憂慮並沒有因為孫悟空這話而被安慰到減少半分,“你知道的,我這有時候壞事就總是應驗的緊!”
孫悟空沉默了,關於這一點,他的確沒法反駁,他這沙師弟自從跟了師父入佛取經,什麽都好,就偶爾有些時候對壞事兒的感知能力極其敏感。
豬八戒樂呵呵的打趣道:“沙師弟,你可別烏鴉嘴。”
他這話音剛落,久去未歸的驛丞就從驛站門外走了進來。
唐僧見驛丞手裡未拿通關文牒,在聯系到沙悟淨的怪事靈驗能力,秀氣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唐長老,國王陛下聽聞聖僧從東土大唐而來,特意在皇宮擺宴,邀長老們進宮赴宴,好交流一番。”驛丞笑意盈盈的說道。
豬八戒一聽,有宴便有美食佳肴,這可不就是一樁好事?
沙悟淨急忙問道: “那這倒換關文之事?”
“長老們莫急,赴宴之後,國王陛下會親自處理通關文牒。”
唐僧道:“何時赴宴?”
“下官已經備好車馬,長老們即刻便可隨下官前去皇宮。”驛丞說完,想到在殿內國師大人說得那番話,目光不著痕跡的掃向了一直未成言語的白衣公子。
這小公子確實有著極秀雅高挑的身材,然五官平平,模樣放在人群當中太過寡淡平凡,絕對不會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然而此刻驛丞再多看了幾眼後,才驚訝的發現這小公子的眼眸很是特別,明明是平淡無奇的眼睛,卻讓人有一種深陷其中的恍惚感。
孫悟空走到驛丞的前面,擋住了他看向付臻紅的視線,“帶路吧。”孫悟空說道。
一行人上了馬車,沒過多久就到了皇宮。
驛丞帶著五人進了偏殿,宮廷菜肴已經擺置桌前,魏淮戈正在坐在主座與右下方的國師說著話。
“回國主陛下,微臣已將聖僧等人帶到。”驛丞說完,便拱手退下。
魏淮戈的目光在師徒四人身上很快掃了一遍,最後在付臻紅的臉上短暫的停留了幾秒之後,才收回視線,說道:“各位長老快請入座。”
魏淮戈作為一國之主,確實如柳撫琴所說,學識廣博、經綸滿腹,他待五人坐下之後,為讓唐僧等人放下拘謹,便有意將話題往佛法經書上面引,以此來熟絡氣氛。
不管是孔雀真經,還是梁皇水懺,魏淮戈都能與唐僧聊上些許,不過言語之間,魏淮戈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往付臻紅所坐的方向瞟。
唐僧雖入佛為僧,性格沉靜溫潤,卻也並非完全不懂人情世俗,他能感覺到得出來這芷芸國主的心思並不在這些關於佛法經書的話題上。
他看向付臻紅的眼神雖並不刻意,卻只要稍一觀察,就能看出那眸色中的在意。
唐僧想到了那些畫像,為避免久待而妄生禍端,便直言開口問到通關文牒之事。
魏淮戈聞言,卻是突然一笑,意味不明的說道:“昨晚皇宮禁地被人私闖,寡人的士兵將領們個個元氣大傷……”他頓了一下,漆黑的眼眸帶著審視性的在付臻紅臉上凝視了幾秒後,才不急不慢的繼續道:“國師觀天象說這是先失而後有得,後半夜寡人便做了一個夢。”
“夢中有一身形高挑秀雅的男子款款而來,寡人對他一見傾心,正想與之交談,美人卻已瞬間不見了蹤跡,此番聖僧前來,寡人看到這白衣小公子,便隻覺他與夢中那男子一模一樣。”魏淮戈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他本就長得俊美非凡,周身都充斥著一種優雅的氣度,此刻這淡淡一笑溫和而不失貴氣和威嚴。
唐僧的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他壓下心裡因魏淮戈這話而徒然的生起的猜忌,平和淡然的說道:“國王陛下,但請直言。”
魏淮戈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著緩緩流出的醇香酒液,他緩緩說道:“通關文牒寡人可交於你們,至於這位白衣小公子,寡人想娶他進宮,長久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