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弋舟嘗試了許多次, 都無法從上面打開槅門。
他泄氣的說:“管理員為了暫時封住這裡, 竟然在周圍訂滿了釘子!”
不僅如此, 上面還被櫃子給壓住。
喬弋舟心急:“今天是第三天了, 如果不在晚上八點前趕回去投票, 我怕會被主系統直接弄死。”
這種地方, 多待一秒都是危險,更別提一直留在這個地方。
楚燎沉聲道:“另一面, 敢不敢去?”
喬弋舟:“什麽另一面?”
楚燎:“我看過這裡的構造, 是個回形建築。東面中間被打空了一部分,用來做懸棺煉屍,但還剩三面沒探查過。”
喬弋舟咬咬牙:“去!”
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們耽擱不起!
兩人放棄了從槅門出去, 隻得一同往下走。樓梯的扶手都因為剛才的戰鬥而被撞得扭曲,地下那些僵屍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前方吹來呼嘯的冷風,在空中盤旋,聽在耳朵裡就像是鬼叫那樣。
喬弋舟同僵屍對視時, 那種怨毒的眼神像是要穿透他的皮肉,深入至五髒六腑。
腳踝是粘膩膩的感覺, 喬弋舟根本不敢細看。
僵屍只是在遠方嚇一嚇人而已,真正恐懼的,還是腳踝這東西!
喬弋舟牙關打顫,欲哭無淚的指著下面的僵屍:“好、好可怕。”
明明怕的是腳踝上的尾巴,喬弋舟卻隻敢栽贓到僵屍身上。
楚燎眼皮都沒抬:“別怕。”
他隨即又補充了一句:“要不絞殺他們?”
喬弋舟:“絞、絞殺?”
楚燎:“這裡的僵屍邪乎,我試過, 只能讓它們四分五裂,才可以徹底殺死。”
四分五裂不是更嚇人了嗎?
喬弋舟連忙道:“還是別了,它們不敢再亂攻擊。”
說完,喬弋舟就發現腳踝上的東西纏得更緊了。
喬弋舟:“……”
他又小心翼翼的問:“大佬,你什麽時候能恢復啊?”
楚燎停下了腳步,眼底湧起黑色的風暴:“你很討厭?”
喬弋舟求生欲爆棚:“不討厭!挺可愛的啊!”
不知道為什麽,開了進化鎖的楚燎,總給喬弋舟一種陰晴不定的感覺,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引爆的可能。
雖然腦子能理解對方,可身體還未適應。
喬弋舟被纏住的腳踝上,起了一圈雞皮疙瘩。
他在心裡叫苦不迭,最怕這種冷血動物了!只求自己能早點適應,不要這麽慫兮兮的。
聽了喬弋舟的話,楚燎的表情總算又恢復了平靜。
他煩悶的揉了揉自己的黑發:“抱歉,我控制不住。”
喬弋舟:“以前也這樣嗎?”
楚燎:“從未。”
喬弋舟:“那……?”
楚燎眉頭緊擰,他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自己的感情像是一塊塊的拚圖,在被一點點找回。而開啟進化鎖,就意味著感情破碎,這本身就是互相衝突的。
楚燎:“接下來幾個小時,我大概會很任性。”
喬弋舟笑了兩聲,忽然覺得對方有點可愛,任性都要先通知他一聲?
“大佬,你平時已經夠冷靜了,不理智就不理智,人嘛,哪兒沒有個不發泄的時候呢!”
楚燎猛然盯著他:“別叫我大佬。”
喬弋舟:“???”
楚燎眉宇間滿是不悅,一字一句道:“楚燎。”
喬弋舟:“……”尼瑪現在就開始任性了?
喬弋舟沉默了下來,猶豫著要不要叫,畢竟現在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還可以叫,如果走到外面去了,這一叫就要被人發現大佬的身份了!
喬弋舟猶豫的這段時間,楚燎眉頭擰得越來越緊,尾巴纏著他的腳踝,又神經質的放開,又突然纏了上來。
喬弋舟本來就怕這東西,現在更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反覆拉扯的恐懼!
“楚燎!”
楚燎悶悶的發出一個‘嗯’聲,微微的鼻音,有種甜蜜的錯覺。
兩人再繼續往下走,很快便抵達了最下層。
剛才楚燎下手太狠,這四周散落的不僅僅是摔碎的棺材,還有僵屍的屍塊。
屍塊掉落的同時,砸壞了香案,上面的香灰被打翻了一地,那悶嗆的味道,瞬間彌漫在四周。
黑暗如影隨形,這舉動惹怒了小鬼。
一雙雙眼睛,在暗處緊盯著他們。
喬弋舟悄悄把七星銅錢劍藏到了身後,對黑暗裡的那群小鬼說道:“你們認識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嗎?她扎著兩條辮子。”
詞話一落,黑暗裡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喬弋舟:“她拜托我幫她做了一件事,放心,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喬弋舟敏銳的感知到,四周陰冷的感覺減少了許多。
他緩步走到香案旁,撿起了地上的香龕,努力把裡面的香灰抓進去。
喬弋舟又整理好了凌亂的香案,確定小鬼們不會立刻攻過來之後,才暫時把七星銅錢劍收了回去。
他點燃了香,恭敬的拜祭了起來。
白煙嫋嫋升起,彌散在四周,小鬼們爭先恐後的搶食了起來。
“管理員說點燃香燭要精氣,他已經年邁了,想必這幾年從來就沒喂飽過你們吧?”喬弋舟舔了舔因長期沒喝水而乾裂的嘴唇,掃視著四周,“要精氣,我這裡有。”
在香被點燃之後,小鬼們明顯安靜了許多。
喬弋舟心跳極快,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誘惑著別人的海妖,先拋出了好處,再誘使它們一點點的走入自己的陷阱裡。
“你們被管理員害死,難道不恨他?”
“明明死後可以被自己的父母親屬拜祭,根本不需要管理員的喂食,現在卻輪到這番田地,你們真的半點不怨?”
“我沒有別的請求,隻想求一個出口。”
小鬼們停下了搶食,無數目光,再次看向了喬弋舟。
管理員不知用多少個小鬼續命,這無數重疊在喬弋舟身上的目光,令他覺得厚重而冰冷。
“你們也不想聽令於他吧?是被管理員用了邪法控制嗎?”喬弋舟微微揚起笑容,想朝他們施放自己的善意,“七月半鬼門開,我答應你們……幫你們解脫。”
話音落下,久違的拍皮球的聲音漸漸響起。
五米四米,聲音越來越近。
紅色的皮球再次滾落到了喬弋舟的腳邊,冰冷的觸感,剛好撞到了他的腳踝。
楚燎像是被侵入了領地那樣,尾巴橫掃,瞬間就碾開了。
他不悅的掃視著前方,首先嚇到的還不是小鬼,而是被教訓過一頓的僵屍。
喬弋舟對楚燎剛剛那句‘接下來幾個小時他會很任性’的話,有了些實感。
……真的任性了。
還有這尾巴怎麽回事,小狗撒尿佔地盤嗎?
喬弋舟皺眉:“小鬼裡面大部分都是受害者,你別嚇唬它們。”
楚燎:“嗯。”
喬弋舟:“那你先把尾巴松開。”
楚燎:“嗯。”
喬弋舟:“……”你是複讀機嗎!而且答應了根本就沒松開!
喬弋舟覺得頭疼,隻得再次哄著小鬼們:“這個哥哥不是針對你們,而是那邊的僵屍,你們也很怕的對不對?”
喬弋舟從背包裡掏出一盒糖果,放在了香案上:“我自己帶的,要吃嗎?”
喬弋舟撥開了糖紙,正準備自己吃一口,證明裡面沒問題的時候,就被身側的楚燎一口咬住。
喬弋舟:“……”
楚燎:“……”
兩人互相對視,喬弋舟清楚的看到了楚燎臉上的冰山臉。
喬弋舟眼皮一跳:“甜?”
楚燎:“甜。”
小鬼們觀察了這麽久,終於看明白了,這兩人是在打情罵俏。
前方出現了一個個的血腳印,指向了黑暗深處。
喬弋舟的注意力立馬就轉向了那邊,順著血腳印一步步往前走,身後還剩三四隻僵屍,見他們要走,便不再那麽戒備,從兩人身後一躍而起。
楚燎將武器上抹了自己的血,一擊便將僵屍串在一起,在地上死命摩擦。
這聲音極大,喬弋舟正打算回頭,卻被楚燎拉住:“走。”
兩人這才一同離開,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在前方發現了一個老舊的電梯。
外面滲透了些許光亮,兩人待在黑暗裡太久,看到這道光時,覺得炫目極了。
喬弋舟和楚燎立馬鑽了進去,按了幾下按鈕,才發現電梯沒有任何反應。
“奇怪,小鬼指的明明是這裡……”
楚燎:“應該是沒電了。”
喬弋舟沉思片刻:“應該有備用電箱,去找找看?”
楚燎嘴裡含著糖,面無表情點了下頭。
兩人隻得暫時放棄逃生的老舊電梯,在四周尋找了起來。這棟建築是回形,剛才的懸棺只是東面牆,還剩足足三面那麽多!
兩人走了許久,繞過拐彎處時,赫然間出現了一個貼滿了黃符的房間。
裡面擺放著一隻巨大棺槨,用鎖鏈死死的鎖住,連地板上都是血色的符文。
喬弋舟站在門口,倒吸一口涼氣:“怎麽這裡還有棺材?這裡的棺材和外面的可完全不一樣。”
楚燎看了許久,眉頭越擰越緊。
喬弋舟覺得奇怪:“管理員不是煉屍嗎?這也是管理員搞的鬼?”
楚燎眼神微閃:“有可能煉屍和煉鬼的,並不是一個人。”
喬弋舟站在原地,有種渾身發麻的感覺。
楚燎:“你忘了,煉小鬼是為了續命,但煉屍是什麽,我們一直沒找到原因。”
喬弋舟遲緩的點了下頭,語氣裡打著顫:“我不想進去看,這裡給我一種很陰森的感覺。”
楚燎:“那就不去。”
喬弋舟:“……嗯。”
兩人不再久留,很快便離開了這個房間。
明明房間沒有窗,還在地下四層,可當兩人離開的時候,房間裡的黃符紙卻微微揚起,連鎖鏈也微不可聞的搖晃了兩下。
—
喬弋舟和楚燎很快便找到了備用電源,火急火燎的回到了電梯處。
兩人凝視著按鈕,發現只能抵達一個地方。
喬弋舟精神高度警覺:“按嗎?”
楚燎:“按。”
喬弋舟笑了:“也對,總不能等死,前面就算是什麽龍潭虎穴,都得闖一闖!”
電梯裡面散發出霉灰味兒,這老舊的機器,像是許久沒有人使用過了那樣,在發動的那一刻,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喬弋舟不慎朝前跌去,楚燎一把將他拉住:“站好。”
喬弋舟低頭悄悄瞥了下自己的腳踝。
不行,還是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被纏著,他會很開心!
一分鍾後,電梯才停下。
喬弋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悄然拿出了匕首,靜靜聆聽著外面的聲響。由於電梯緊閉,氣味進不來,他連嗅覺也無法使用。
叮——
電梯像是卡殼似的開啟,外面的紅光爭先恐後的湧入進來。
長期待在黑暗中,這樣的紅色燈光讓喬弋舟眼睛酸疼,待他適應了十來秒後,喬弋舟才發現了端倪。
——他來過這裡,是白事老人的屋子!
似乎聽到了聲音,老嫗佝僂著身子急忙跑來:“誰?”
她聲音又粗又刺耳,像是被瓦礫割過那樣。
喬弋舟連忙道:“老婆婆,是我們。”
老嫗站在原地,被挖去眼珠的眼睛,猶如兩個黑窟窿。屋內滿是紅色燈光,此刻她連義眼都沒戴,就這樣盯著兩人。
紅色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猙獰。
老嫗:“你們……已經看到那些東西了?”
喬弋舟:“……嗯。”
無論看多少次,這裡的氣氛都令人緊張。
老嫗:“不用這麽緊張,我老太婆一個,又打不過你們,出來說話吧。”
喬弋舟遲疑的從裡面走出,用眼神詢問著楚燎的意見。
楚燎並未說話,在離開電梯的同時,身體總算恢復了正常。
纏著自己的東西沒有了,喬弋舟才終於放下了心。
楚燎:“剛才的事忘了吧,是我的不理智。”
喬弋舟正想說好,可話到嘴邊,突然被求生欲給拉扯了回來。
——大佬說,他大概會任性幾個小時。
——這應該也是大佬自己的感情。
喬弋舟小腦袋瓜高速的運轉了起來,機警的回答:“但這種事又不是經常發生,我覺得偶爾一次還蠻可愛的。”
楚燎:“……”
分明不爽的心情,忽然就因為對方一句話而撫平。
也只有喬弋舟會這麽說了。
“跟去看看。”
喬弋舟小跑著朝前面衝,額頭滿是冷汗,突然覺得自己熬過了一劫。
老嫗端來了凳子:“坐吧。”
喬弋舟仔細一看:“就……就兩根凳子。”
老嫗:“家裡就兩根。”
老嫗指了下楚燎:“讓他抱著你,你坐他腿上。”
喬弋舟哆嗦著:“不不不敢!”
都知道大佬就是楚燎了,他還當著人的面兒說過壞話,怎麽可能還作死?
老嫗哼了聲:“不坐拉到,那兩個人都站著吧。”
喬弋舟安靜如雞的站在原地。
老嫗喝了口水,語氣依舊不好:“既然被你們看見了,我就直接告訴你們吧。香山愛心公寓的管理員,是我養大的孩子,他的道術都是我教的。”
說到這裡,老嫗表情落寞:“煉小鬼……也是為了給我續命。”
喬弋舟:“你為什麽告訴我們這些?”
老嫗:“這些年死了太多人了,香山愛心公寓已經成了凶煞之地,到今年七月半,陰氣會加劇,這裡就是凶上加凶。”
喬弋舟皺緊了眉頭:“那他為什麽不收手?”
“他不肯聽我的,不肯放棄這裡的一切離開……”
說到這裡,老嫗似乎不願意再說下去,“我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不過被吊著一口氣罷了,那孩子為什麽還執迷不悟。”
喬弋舟:“那下面的懸棺……還有裡面擺放了一個很華麗的棺材……”
老嫗猛然抬頭:“你找到了屍王的房間?”
屍王?
喬弋舟仿佛捉到了關鍵詞:“煉屍的人不是管理員,是您對不對?”
此言一出,頓時惹怒了老嫗,直接把兩個人給轟了出去。
“走走走!給我趕緊滾!”
喬弋舟和楚燎被推到了門口,只聽裡面哐的一聲,防盜門就被關得死死的。
喬弋舟歎了口氣,遲疑的敲響了防盜門。
裡面砸來東西,傳來哐當聲:“你們要是想活命,就早點滾蛋!”
喬弋舟:“……”
他不敢再敲門,生怕繼續刺激白事老人。
在下面待了太久的時間,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第三天夜晚,竟然這麽快就來臨了。
喬弋舟隻覺得一個故事的脈絡,便要清晰的展現在自己眼前。可還差了白事老人這一環,他無論如何也連接不上。
還有地下的屍王,一看就是被封印住的。
管理員沒這麽大的本事,難道是……白事老人?
她的眼睛瞎了,會不會跟這事有關聯?
喬弋舟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現在到八點了嗎?”
楚燎:“差十分鍾。”
喬弋舟:“那得趕緊去投票的房間了,不然的話,不知道主系統會對我們做什麽。”
楚燎也認可這一點。
兩人走得極慢,喬弋舟的心思並不在投票上。
他突然問楚燎:“當初主系統的提示,是讓我們找出真凶?”
喬弋舟腦子暈暈乎乎的:“我應該沒有記錯。”
楚燎:“是找真凶。”
喬弋舟:“注意到稱呼了嗎?凶手陣營,真凶。”
這麽一連起來,楚燎也明白了過來。
喬弋舟繼續說:“沒說找出凶手,而是……真凶。”
原來一開始的提示,就被隱藏到了規則裡面。
喬弋舟渾身顫栗,沒有找出真相的興奮,反倒暗罵了句該死!
何為真凶?
殺人者即為真凶、害人者即為真凶!
他飛快的跑到了602室,所有人都圍到了一起,在看到喬弋舟時,方焱松了一口氣:“你再不來,就要過投票時間了!”
信息太多,導致喬弋舟不知從何說起:“方焱,我……”
剛剛開口,便被施穎給打斷:“你還說自己不是戀人陣營!!第三方是嗎?昨天晚上江時要殺你,凶手裡你的戀人保護了你,把江時反殺!”
喬弋舟失蹤了一整天,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施穎見到了死亡,精神猶如拉緊的弓弦,被逼到了懸崖。
她不想死,自己卻沒這個實力,也無法依附強者,就只能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喬弋舟緊抿著唇,知道戀人陣營的事無論如何也滿不下去了。
“我的確綁定了戀人,但戀人都在好人陣營!”
施穎尖銳的喊:“你撒謊!”
她也站起身來,朝所有人說道:“大家不會還想維護他吧?”
胖子正義感極強,第一個不同意:“如果喬弋舟是最後那個凶手,怎麽可能陪我一起去凶殺現場找證據?”
施穎反駁:“狼踩狼聽過沒有?為了保全自己,可以犧牲隊友!”
胖子語言匱乏,一時間找不出話反駁。
“胖子,你就是嫩了點,半天憋不出個屁來。”賀聞宣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告訴你,那個管理員有問題,今天還是老子去引開的他,讓喬弋舟去到地下四層找證據。”
施穎:“那好,他找到了什麽?”
她精神緊繃到極點,便露出了本性。平日可以隱藏的嫉妒心,此刻也藏不住了。
喬弋舟方才聽到施穎說‘狼踩狼’這話,像是被人潑了盆冷水,徹骨的寒冷,以及……腦子完全清醒了過來。
江時是聽了誰的話,才受到了蠱惑?
一定是他信任的人。
方焱……傅雲秋……還是胖子?
喬弋舟坐到了椅子上,平靜的闡述:“地下四層,掛了很多懸棺。我看到了管理員,他在養小鬼續命。殺人的不光是凶手,還有管理員。”
施穎:“你是怎麽看到這些不被發現的?還說戀人都是好人陣營!!”
眾所周知,只有凶手陣營的人,才不會被鬼怪攻擊!
喬弋舟:“我和……阿楚,躲在棺材裡。”
躲在棺材裡?
這幾句話,所有人的腦子裡都浮現了畫面,陰森驚悚的感覺頓時傳遍了五髒六腑。
方焱:“今晚票的肯定是明凶手阿柳,別分票。”
施穎不服:“票阿柳是肯定的,可喬弋舟也可疑啊。他既然說自己是戀人都是好人,管理員也會殺人,那不如把他當誘餌!”
此言一出,頓時令方焱臉色難看。
他在第一個遊戲說過,拿喬弋舟當誘餌,此後便極度後悔。
“在我眼皮底下想拿人當誘餌?”
賀聞宣沙啞著嗓音:“冷靜點方焱,作為隊長,你要顧全大局。”
胖子:“……”你們兩個不一樣的嗎?
一個話狠,一個不說話,光用手摩挲著刀子。
看看!臉都扭曲成什麽樣子了!
這麽多人都維護明顯有問題的喬弋舟,令施穎心裡更加扭曲:“都說江時是凶手,凶手又可以驅使鬼怪,還有主系統給的凶器,喬弋舟憑什麽反擊?”
“憑我。”
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外面。
走廊的燈異常昏暗,光圈柔和的打在了他的身上。楚燎臉上無波無瀾,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如冬日寒江,整個人都神清骨秀。
他們隊裡……有這號人物?
賀聞宣不敢再懶洋洋的打哈欠,像是彈簧一樣從椅子上跳起來,身體猶如站軍姿一樣,站得筆直。
“大佬好!”
楚燎走了進去,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賀聞宣也不惱,嘿嘿的笑了起來,他就等著看好戲了,這群人要被打臉了!
方焱:“這是……?”
傅雲秋聲音溫柔:“A隊的大佬,上個限時遊戲也跟我們在一起。”
所有老玩家都愣住了,A隊,光是這個名字,都讓他們為之震驚。
難怪江時佔有那麽多優勢,喬弋舟還能反擊……
難怪陸執動用了新隊長的特殊獎勵,還能被人給截胡……
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楚燎:“剛才是誰說憑什麽反擊的?”
施穎面露難看,瞧見這群人畢恭畢敬的微妙態度,便知道眼前的楚燎不一般。
她敏銳的嗅出了這一點,看到連最囂張的賀聞宣,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說一句,就知道眼前的人擁有絕對強大的實力。
“我也不知道有A隊的人……能分析到第三方,是人之常情。”
施穎心虛的說,“我都是為了大家好。”為了大家好?
她什麽心思,以為別人看不清嗎?
如果喬弋舟是第三方,那更好;如果不是,推一個擋箭牌出去。
賀聞宣都快被她給說笑了,這個施穎,把所有人都當蠢貨?
楚燎:“為大家好,難道我還得感謝你?”
施穎:“……”
賀聞宣在一面捂著嘴偷笑,大佬這噎人得也太有技術含量了。
賀聞宣也補了一句:“你一直嘰嘰歪歪的說為了大家好,都重複好幾遍了,是不是想我們感激你!?”
施穎聲音越來越弱:“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賀聞宣:“那就少給老子嗶嗶為大家好!”
說完這些,賀聞宣總算吐出一口濁氣。
太雞兒爽了,再也不用聽到這幾個字!
八點二十,剛好到了票人的時間,所有人的票都給了阿柳。
施穎本來想指喬弋舟的,在絕對的實力下,連那個方向都不敢看。手指顫巍巍的伸了出去,隨大眾一起指向了阿柳。
自己剛說出的話,就被人給打了臉,施穎氣悶不已。
前些日子她害怕陸執,不敢針對喬弋舟,看到陸執不維護了,才果斷跳出來,為所有人分析了一波,沒想到來了個更大佬的!!
主系統:“第三夜票人結果,阿柳。”
此言一出,他們看到阿柳捂住了脖子,由於窒息的緣故,阿柳的眼睛開始充血,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因為缺氧而雙腿亂蹬。
她試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房間裡隻余下她粗重的聲響。
可這樣做,也無濟於事。
阿柳嘴唇泛白:“拿到凶手牌,我很開心。”
阿柳臉上的表情,竟不是痛苦,而是解脫。
眾人站在原地,和阿柳涇渭分明,一邊是釋然,一邊是沉重。
阿柳瞳孔渙散,嘴唇囁嚅著:“這幾年,我都像生活在地獄一樣,我終於有勇氣反抗,終於能殺了那個男人。”
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臨死時,竟是笑容滿面。
喬弋舟久久沒有說話,看到從阿柳懷裡跌出來一個白色的藥瓶,是之前他給阿柳的止疼藥。
白色的藥瓶在充滿血印的房間裡滾落了兩下,滾到了牆角。
是真的止住疼了。
—
沉重的情緒在蔓延,除了少數幾個毫無反應外,其余所有人都放緩了呼吸。
方焱開口:“今天晚上……”
喬弋舟接過了他的話:“分房間吧。”
方焱表情凝重的點了下頭:“好。”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不僅要面對凶手,還有管理員。
眾人陸續的走出了602室,施穎看所有人離開,便悄然追上了陸執,撩了撩自己的長發,臉色泛白的喊:“等等。”
起初陸執並沒有理會,施穎在他面前晃悠了好幾次。
陸執拉下一隻耳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找我?”
施穎心裡打鼓,卻還是露出一個笑容:“……嗯。”
她剛剛得罪了喬弋舟和A隊大佬,擔心自己晚上會被殺掉。陸執是C隊新隊長,這裡除了楚燎,就他實力最強了。
施穎觀察得仔細,陸執被A隊那人截胡,一定非常生氣。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和陸執是同陣營的!
因此,施穎死皮賴臉的湊了過來:“今天晚上我們一個房間好不好?”
陸執輕笑了聲:“你確定?”
施穎:“我……我知道,隱約猜出了你和喬弋舟的關系。可你也看到了,喬弋舟和A隊大佬在一起,你不可能下手的。”
陸執:“所以你想說什麽?”
施穎眼神裡帶著渴望:“我也可以,我會做得比他更好。”
她和陸執都得罪了人,也對自己的長相和觀察力有自信。
陸執一定不喜歡A隊那個大佬!
陸執輕笑了起來。
他站在白熾燈下,黑色凌亂又過長的碎發,將他的眼睛也遮蓋。
陸執被燈光照著,下顎滿是厚重陰影。
幾秒鍾後,笑聲戛然而止,換來的是比所有時候都冰冷的語調:“憑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