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被重重圍了起來, 猶如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孤島。
那些牆壁,便像是被人蓄意弄髒,從白晝強行扭曲成黑夜。
喬弋舟站在無數的黑霧之中, 受眾多怨念簇擁著。他面無表情的揚起了拳頭,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身上。
塵沙頓時揚起, 令他的身體也彈飛老遠,堅固的白塔也破開了一個大洞。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沒有任何懸念可言。
拳頭並非只是傷到了肉體, 那種劇烈的疼痛是直達根本, 令他這才不敢小看喬弋舟, 這個從限時遊戲副本走出的s級boss。
該怎麽樣才能得到他的黑核?
他的眼瞳裡滿是貪婪,厲鬼的本能驅使著他, 饒是這樣的情況下,仍舊不忘算計。
喬弋舟緩步走到他的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領。
正當‘賀聞宣’以為他會再一次落下拳頭時, 卻有眼淚砸下:“賀聞宣,你真的要放棄自己?”
靈魂某一處劇痛, 令他整個人都顫栗了一下。
是來自於身體的本能?
他擰緊了眉頭,用力量強行壓下。這具身體是他奪來的最好的了,他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喬弋舟:“賀聞宣, 清醒一些!”
聽了這話,他不由發出譏笑。
“如果不是自我崩壞,我怎麽可能佔據一個開了第三階進化鎖的強者?”
這樣的喊話, 根本不可能有用。
喬弋舟的心沉到了谷底, 明白這樣的掙扎,不過是自我欺騙罷了。
兩人的力量對持,裡面的建築因無法承受, 而產生無數細小裂縫。有碎塊砸了下來,整棟建築都在搖搖欲墜。
外面那些一路跟隨喬弋舟過來的東西,也乘機從縫隙中擠了進來,無數黑霧圍繞在喬弋舟身旁。
既然話語無法傳達,那便用力量。
兩人徹底對持了起來,不再有絲毫的留情。
下一拳,白塔已經破開一個大洞,‘賀聞宣’的身體已經被扔飛。
外面的打鬥戛然而止,林鴿朝那邊望去時,已經是喬弋舟佔了上風。只是對方仍要使詐,那隻被絞斷的手臂,已經重新由怨氣構築。
全部的手臂都被染黑,猶如利爪般,根本不像是個人類。
這便是賀聞宣的心結,縱然他擁有強大的力量,卻極其厭惡自己開啟進化鎖後,如怪物般的身體。
當那隻利爪快要傷到喬弋舟時,林鴿終於忍不住大喊:“賀聞宣!那可是舟舟啊!”
爪擊慢了一步,便被喬弋舟一個橫踢給踢飛。
身體又被擊飛幾米,他擦了下唇角的血,冰冷的掃視了過去——
真是礙眼。
“那又如何?”他仍舊想要蠱惑,從中作亂,“你不是最同情弱者了嗎?我已經被喬弋舟打得這麽慘了,他卻還是不想收手。林鴿……我需要你……”
林鴿渾身發顫,眼眶早已紅了。如果之前他看到喬弋舟單方面碾壓,或許真的會覺得他出手太狠,不顧隊友。
可如今……在知曉了喬弋舟身份、和楚燎的行動之後,他已經不這麽想了。
他……他們已經被逼到窮途末路了啊。
林鴿:“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誰才慘?”
聽到這句話,‘賀聞宣’忍不住發笑:“你是想說他?”
林鴿指著喬弋舟,幾乎以咆哮的口吻:“一路上過來,他哪裡不狼狽?哪裡不是破破爛爛?”
林鴿跪了下去,幾乎泣不成聲:“就tm,為了救你……”
這樣的話,在場之人,或許只有被隊友保護得極好的林鴿才會說出口。
前有江時,後有喬弋舟,都保護著他,令他不像是經歷了遊戲的玩家。
他們經歷了太多,感情的感知能力早已麻木,對於痛苦的理解從不會這麽深。就算是喬弋舟和楚燎自己,都不會這樣表達。
正因為飽含著痛苦,一往無前的前進才會難能可貴。
虞羲悄然望向喬弋舟,隻覺得他的側臉全都隱沒在黑暗之下。
他邁開了腳步,邊走邊說:“我知道你介意什麽,我也是怪物,我們都沒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你在害怕,我又何嘗不是?”
喬弋舟朝他伸出了手,眼神變得柔和:“不像個人,那活著像個人,不就好了?”
賀聞宣的身體在不斷顫動,痛苦的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仿佛向他伸過來的那隻手,是一把利劍般,戳破了那些惶恐不安。
可笑的是,喬弋舟才是令人害怕的集合體,卻刺破了別人的害怕。
無數怨氣從他身體裡飛了出來,在快要逃離時,被喬弋舟攔下,以進食的樣子吞噬殆盡。
賀聞宣卻變得更加不穩定:“唔!!”
眾人想要上前查看他的狀況,卻被楚燎攔下:“別去,他在退化。”
虞羲倒吸一口涼氣:“退化?”
楚燎的神態分外平靜:“我也退化了,沒什麽可怕的。”
虞羲看著這一幕,隻覺心情五味雜陳,複雜至極。
楚燎的姿態,仿佛是在嘲諷著那些追求著強大而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她也是其中之一。
心臟猶如被放在烤架上,焦灼疼痛。
她的腦海裡,不知怎的,浮現起一句一直流傳在c區的話。
——進入遊戲後,要想活下去,最開始舍棄的就是人性,可若是要活得長久一些,需要找回的也是人性。
以前不懂,如今卻是刻骨銘心。
外圍一直有鬼怪圍上來,她們不敢全部都圍在這裡,只是為他們擴出一個圈,留下他們幾人。
外面在廝殺,裡面卻十分平靜。
喬弋舟望向林鴿:“你不去拚積分嗎?”
只要能到前五,就有機會出去了。
林鴿搖頭:“不了,我現在還不想出去。”
他在鬼怪群中看到了江時,只是遙遙相望了一眼,還未能同他說上話。
他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沒弄明白,就像是被關在溫室裡生長的花,總得自己看,自己走。
三人便這樣靜靜陪伴著賀聞宣,直至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外面和裡面的空間扭曲,甚至有現實的投影。
熙熙攘攘的街道和人群,都令人那樣熟悉而向往。
楚燎仰著頭,眼瞳一片漆黑。主系統靠玩家自相殘殺來進食,從而補充自己。他自然也可以利用這股力量,來撕裂主區空間。
當初他篡改的規則,便是這個原理。
賀聞宣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緩緩的睜開了眼,只是整個人完全被汗水打濕,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他望著喬弋舟,張了張嘴,出口便喊:“老……”
喬弋舟敲了下他的頭:“老什麽老!”
賀聞宣意識完全清醒,發現自己處於眾人中央,立馬便張牙舞爪:“你們怎麽都圍著我……艸,林鴿你竟然還哭了?把眼淚給老子憋回去,老子最討厭這種肉麻的事了。”
喬弋舟悶笑了兩聲,抬眸望向最上空。
裂痕已經蔓延了下來,即將抵達白塔的高度,相信不久之後,便會徹底到達地面。
狂風卷起,吹得人發絲凌亂。
楚燎的手悄然附上喬弋舟的頭頂,這一刻終於來臨了。
他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並沒有什麽所謂的積分前五能出主區空間。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引誘玩家擊殺鬼怪,從而獲取可以撕裂空間的力量。
力量退化的他,已經無力改變什麽。
這是他能唯一做的,送喬弋舟安全出去的辦法。
s級boss,誰也無法容忍他的存在。
或許這樣的‘保護’,堪稱自私吧。
喬弋舟渾然不知,面上露出笑容:“太好了,終於有機會離開了!”
楚燎:“……嗯。”
喬弋舟:“你說,如果我們都有機會出去,會在一個地方嗎?”
楚燎痛苦的捏白了手:“……會。”
裂縫越來越大,到最後已經近在眼前了。
十米……九米……很快便要觸及到地面。
鬼怪們自然不肯放他們離開,集體聚攏堵在了前方。眾人一看這樣的情形,不由絕望:“這該怎麽辦啊?我們突破不過去的!”
喬弋舟走到了最前方,力量操控著蠱場所出的惡鬼們,同那些鬼怪打鬥了起來。
數團黑氣在天空互相碰撞,碎落成猶如白雪般的黑灰。
那些黑灰沾染到了皮膚,顯得異常刺骨。
喬弋舟滿頭冷汗,本能當中的暴戾快要隱藏不住。如果再這樣濫用力量下去,他或許又將無法控制自己。
畢竟,惡鬼就是惡鬼。
喬弋舟死死的咬住了牙關,力氣大得連嘴唇都在出血。
身旁的楚燎忽然牽起了他的手,在他耳旁飛快的呢喃了一句話。
喬弋舟猛然蘇醒了過來,沒有再繼續咬著自己。猛然朝那邊望去的時候,才瞧見天空互相撞擊的黑氣,像是炸開的煙花那般。
楚燎立在之下,臉頰上的黑紋沾染了那些黑灰,像是有生命似的蠕動起來。
喬弋舟:“怎麽會……明明已經……”消減了那麽多。
楚燎用力的把他朝前一推,令毫無防備的喬弋舟的身體朝後跌了一大步。身後那個撕裂的縫隙,像是有巨大的引力似的,把靠近它的第一個‘對象’吸了過去。
楚燎:“舟舟,你大概不會見到我。我忘記告訴你,等你出去之後,會回到進入主區的那一刻。就算我能出去,我們之間……也相差了七年。”
喬弋舟張大了嘴:“楚燎!”
他又太多話沒能說出口,楚燎分明說過……不會再這樣獨自面臨危險。
他的命,不該成為廉價的賭注。
楚燎:“對不起,所有人都容不下你。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保護你的方式。”
他的聲音,最終淹沒在垮塌的白塔廢墟之下。
—
喬弋舟回到了那個廢棄倉庫,被人救走送往了醫院。
一路上,意識模糊的他不斷叫著楚燎的名字。直到這具身體的母親趕來,喬弋舟才蘇醒了過來。
他怔怔的看著四周,有種自己還身處遊戲的錯覺。
有時候會精神恍惚,夜裡總會悄悄藏起水果刀,根本不敢闔眼,害怕在睡夢中被人割斷喉嚨。
喬母瞧見他這個樣子,便覺得自己的兒子瘋了。
她不由痛哭流涕,認為是自己的再婚導致了這些。
“舟舟,媽媽知道你受了驚嚇,這裡不會有人害你的。”
喬弋舟:“……方焱呢?”
喬母:“什麽方焱?”
喬弋舟:“他是我哥!是你再婚的丈夫的孩子!”
喬母更加崩潰:“根本沒有什麽方焱,那個家裡的孩子……就只有你一個啊。”
在得知了這些信息之後,喬弋舟才徹底害怕了。
他的記憶恢復得並不完整,以往的父母是誰,已經想不起來。唯有那些同伴,他記得極其深刻。
可如今所有人都告訴他,是他自己臆想了,根本沒有這個人。
他雖然逃離了那個恐怖的地方,但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恐怖,猶如一個異類,苟延殘喘的留在了時間的罅隙之中。
對了……楚燎。
喬弋舟被喬母接回家的那一天,還未進家門,便跌跌撞撞的逃離了這裡。
十九歲的楚燎遠在七年前。
如果他出來了,那現在應該是二十六歲才對!
記憶越發曖昧不清,喬弋舟甚至連楚燎在沒在這個城市都不知道。他從白晝找到黃昏,從黃昏找到夜晚,直到自己一個人站在寒風裡,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他不敢想象楚燎到底如何了。
所有人都容不下他,可楚燎偏偏要以自己的力量,將他庇佑在羽翼之下。
這難道不是以卵擊石?
喬弋舟站到了家門口,裡面仍然亮著燈。喬母發現了人影,立馬從屋子裡跑了出來,抱緊了他的身體:“舟舟,以後別讓媽媽這麽擔心,這一天我都找不到你。”
溫熱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肩頭,喬弋舟這才有了實感。
鼻尖酸澀,淚水驟然落下。
楚燎會回來的吧?
“嗚嗚……”被壓抑的感情,在那一刻釋放了出來,他鮮少哭成這樣,仿佛天地都一片昏暗。
楚燎一定會回來的。
就算如他所言,他會回到進入主區的那個年紀,他的十九歲。
那足足差了七年的距離。
—
幾個月後,冬日來臨。
總算抵達家門口,在推開門的那一刹那,喬弋舟看到了靜靜坐在客廳的方焱。他看上去受了許多傷,白色的襯衫也顯得髒亂,略長的頭髮遮住了眼睛。
喬弋舟怔怔的喊道:“方……焱?”
方焱終於有了反應,緩緩抬眸回望了他:“不叫哥了?”
喬弋舟喉頭哽咽,都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了。原來就算過去幾個月,那些事也依舊銘刻在腦子裡,不曾忘卻。
喬弋舟三兩步走到了他的身邊,死死抱住了他:“回來就好。”
喬母端著菜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幕還愣了半天:“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她還記得,兩兄弟不合,方焱總是看不起舟舟的。
她以前總覺得磨合一段時間,就會成為一家人了,因此並沒有太過插手。可一年前喬弋舟的樣子把她嚇壞了,她才事事擔心。
喬母慌張的說:“要是有什麽矛盾,坐下來談談,別再吵架了。”
方焱:“我們不會再吵架了。”
喬母懷疑的問:“……真的?”
喬弋舟露出了笑容:“真的。”
昔日的同伴被抹去的蹤跡,總算被重新找回。
在那之後,他們平靜的吃了一個晚飯。這樣溫馨的場面,在主區空間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夜色漸暗,喬弋舟來到方焱的門口,端著一杯熱牛奶:“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是多久離開的主區空間?”
方焱腦子脹痛,用手扶額:“看來不管多久回來,都會回到自己進入主區空間的那個時間段。”
方焱的話,令喬弋舟的希望破裂。
他緊咬著牙,用喉嚨擠出了一句話:“那……楚燎呢?”
喬弋舟無比害怕,甚至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
若是方焱說出楚燎還在主區空間該怎麽辦才好?
哪知聽了他的話,方焱不知從何時已經站起身,將他抱在自己懷中:“我們都不知道楚燎有沒有出來,抱歉。”
他已經從同伴那邊聽到了喬弋舟所經歷的事,不知道是否可以給予他支撐的力量。
只是什麽都不做,他會恨自己的。
喬弋舟渾身僵硬,原本燃起的希望被再一次撲滅。
就算是內心已經麻木,此刻也能感知到喬弋舟的痛苦。
方焱安靜的敘說起,他在主區那半年的經歷,或許只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
主區已經完全淪為一個大型遊戲,各種鬼怪頻出。就連一些玩家死後,也會變為新的鬼怪。
剩余的玩家不得已,打破了五大區的束縛,主區的門徹底沒了,開始互相結成陣營反擊。
而楚燎的蹤影,也在這段時間消失。
昔日的同伴,有些已經出來了,卻還未在時間裡相逢。
有些……仍舊被困在主區空間裡。
喬弋舟這時才終於知道,為什麽傅教授要利用楚燎進入遊戲。恐怕傅教授是從遊戲裡出來的玩家之一,卻因為同伴還在主區……
“修改規則那次,楚燎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方焱放開了喬弋舟,面色凝重的說道,“有人說……他再次去了亡靈賭場。”
喬弋舟回到了房間,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他死死捏住快要徹底碎裂的黑暗曙光,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漆黑的窗外,冬日的第一場雪來臨。
他還依稀記得,楚燎也曾在這種寒冷的日子,幾乎用至零破碎的話語,問出那句話——
喬弋舟,你願意做我的根嗎?
“楚燎……”
那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話,竟也同樣變得至零破碎。
喬弋舟渾身極冷,暗處的寒氣從四周爬了上來,縈繞在他周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冰。
厲鬼就是厲鬼,本能就是暴戾、黑暗、肮髒的。
他從不否定這些,卻也是真的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死亡。
如此深刻的死亡,仿佛天地都一片寂靜,原來在楚燎離開他之後,感覺會這樣強烈。
喬弋舟一夜噩夢,好似夢到了最痛苦的事情,醒來後那積累到頂點的感情再一次爆發。
方焱瞧見他的樣子,眼瞳裡隱隱帶上了赤紅色,便暗叫不妙。
方焱追了出去,卻發現自己把喬弋舟跟丟了。
他不再是主區那個開了進化鎖的強者,而徹徹底底成了一個普通人。
而喬弋舟卻不同,他本來就是boss,就算出了主區,也只是被折損了少部分能力。
方焱一拳打在了牆上:“該死!”
從主區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想自己的事,從未仔細想清楚喬弋舟這幾個月在現實世界是怎麽度過的。
他在主區的時候,就已經快要抑製不住自己了。回到現實世界,怎麽可能突然正常?
每個夜晚,他是不是都在忍受痛苦?
從樓道的暗處,忽然走出來一個人:“我應該知道他去了哪裡,我帶你過去。”
方焱這才看清了那個人:“你也出主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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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細細的將街道覆蓋了一層,枯枝上都掛了白霜。
喬弋舟精神恍惚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悔恨從心口湧出,他為什麽什麽事情都無法記起,只能從楚燎的記憶裡,窺探一二?
淚水快要模糊視野,不知走了多久,一所學校赫然映入眼簾。
是……他在限時遊戲副本中,楚燎的記憶碎片裡,看到過的地方?
喬弋舟的雙腿灌鉛,沉重得無法邁開步子。
一把傘忽然打在了他的頭頂:“都快濕了,還想站多久?”
他的身上隻穿了一層單薄的衣物,早已凍得麻木。
在聽到那個聲音後,喬弋舟猛然回頭:“楚燎……”
就算隔絕了生死,他們也會重逢。
區區兩個空間的距離而已,難道還比當初的死亡更遠嗎?
—
方焱和封雨辰站在暗處,看著這一幕,封雨辰嗤之以鼻,眼瞳裡滿是譏諷。
那半年裡,他們都深刻的明白了楚燎是什麽人。
感情稀薄,隻為利益驅動,就算力量退化,也不見得他多像一個人。更何況……後面還有傳言聽說,他仍舊在掌管著部分主系統的權限,而且還在進一步蠶食它。
這樣的怪物,根本稱不上人類。
他們都曾看過一次主區具體數據的展現,是以玩家的命為基石,怨氣為催化,從而萌生的龐大嚇人的東西。
而楚燎接受了那些,又怎麽可能還是個人?
方焱深深的看著那邊:“如果單純的把那家夥的感情稱之為欲望和佔有,未免也太膚淺。”
封雨辰:“那能是什麽?你還想告訴我那是愛嗎?”
“不,遠在那之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