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當爹的喜悅感, 讓陸靳言尋遍詞句,都組織不出來合適的,能表達他此刻心情的言語。
他低頭看著掌心下白嫩又柔軟的小肚子, 眼裡滿是笑。
“年年。”
他收回手,將認認真真放衣服遮肚子的小孩兒一把撈進懷裡, 再次擁住。
“謝謝你。”他說道:“謝謝你,連崽崽都肯為我生。”
容年被他謝的直皺眉頭,語調嚴肅糾正他:“我生小崽崽,是因為他在我肚子裡。”
不是全為了陸靳言,所以,他不用這麽謝的。
這隻小崽崽,哪怕陸靳言不要, 他都會生下來的。
陸靳言沒說什麽,隻湊上去,溫柔親著他。
容年被親的很快就軟了身子, 他摟住陸靳言的脖子,含蓄道:“我們回家吧?”
陸靳言搖頭。
他的唇從容年臉上離開,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倒映出容年的樣子。
“年年,你懷了崽崽, 以後我們不能再做了。”
容年:“???”
容年被這話驚的眼睛都瞪圓了,他不可思議的質問道:“為什麽?!”
陸靳言難道不行了嗎?
陸靳言看著他震驚的小表情,無奈揉揉他的頭髮:“這是常識問題,懷了崽崽, 再碰你的話, 會傷到崽崽。”
容年聽到這個原因,當即就堅定搖頭:“不會的!”
“乖,不鬧。”
陸靳言隻當他這句不會是自己瞎說的, 於是耐心哄著他道:“這段時間,我們就先忍一陣,等崽崽生下來,我再好好疼你,好不好?”
“不好。”容年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
他鼓著小臉,再次跟陸靳言重申:“懷崽崽的時候也是可以做的,長霖叔叔說過了。”
長霖,陸靳言知道這就是住在海底的那位醫生。
聽到是他說過的,陸靳言果然動搖了。
“長霖還說了什麽?”
“長霖叔叔說,懷崽崽的小人魚,是要伴侶好好愛撫的。”
他說完,伸出小手去扯陸靳言的俊臉:“所以你不可以罷工!”
陸靳言要是突然罷工,那他說不定還會被憋壞的。
陸靳言對他的話還是存疑,並且決定待會回去,找一趟二姨。
二姨一看就是會照顧人的,年年喝的藥也是她熬的。
陸靳言心道,自己可以去取取經,等從小島上回去後,他也能更好的照顧年年。
兩個人在沙灘邊膩歪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撩的都差點就擦槍走火。
陸靳言將打盹的容年給抱回去,哄著他歇到晌午。
午餐時,趁著容年再吃自己單獨那份營養餐,陸靳言找了二姨,跟她聊容年。
“正好,我還想去找你呢,你倒先過來了。”
房間裡只有他們倆,沒有老爺子跟容遲,陸靳言也覺得壓力小了一點。
“容姨,年年……我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所以,很怕照顧不好他。”
陸靳言語氣誠懇:“您可以跟我說說,照顧年年的注意事項麽?”
二姨睨他一眼,沒急著叮囑他注意事項,而是淡聲道:“我還有別的事要跟你說。”
“坐下吧,不用站著。”
二姨說完,自己先坐了下來。
陸靳言卻沒坐,依舊站著:“沒事,我不累。容姨你說吧。”
二姨“嗯”了聲,隨後,將容父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了他。
在說這件事的時候,自然避不了容年當年在實驗室裡遭遇了什麽。
尤其是……
當時實驗室記錄研究數據還有等等一系列的東西時,都還有存照。
二姨把那些東西,全都給了陸靳言。
看著照片上,被關在水底籠子裡的容年,蜷縮在籠子一角,抱著受傷的魚尾巴,睜著紅紅的眼睛,恐懼又絕望。
陸靳言緊攥著拳頭,眼底都是紅意。
他心裡疼的厲害,也懊悔的厲害。
為什麽沒有早一點遇到年年,他的小孩兒,被這群畜牲,欺負的這麽可憐時,自己在做什麽?!
二姨能清楚看清他眼底的淚光,印象裡,這個總出現在外界雜志以及商業報道,還有容遲嘴裡的男人,從來都是強硬,矜傲的形象。
像現在這樣都快要失控的狀態,還有些超出她的預料。
不過——
二姨松了口氣,看來陸靳言對她們年年,的確是真心的。
兩個人在房間裡談了許久。
出來後,陸靳言只有一個想法,他要馬爾把年年承受過的一切,接下來,全都受一遍。
想死,都不能讓他痛快。
餐廳放置的沙發上,吃飽喝足的容年,正坐在那等著他。
看到他出來,容年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幾步跑向他。
“你跟二姨都在裡面說什麽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陸靳言想到二姨剛才講的那些事,再看看此刻站在他面前,臉色紅潤又健康的小孩兒,隻覺得心臟都在收縮。
他不顧長輩還在場,直接將人抱到懷裡,溫柔親親他的臉。
“在跟二姨探討怎麽照顧你。”
陸靳言一邊說,一邊抱著他出去:“年年,以後不管去哪,都帶著我好不好?”
在這一刻,陸靳言也突然就懂了容家這些年為什麽要把容年看的那麽牢。
要是換做自己,在經歷過這樣的事後,也絕對會讓小孩兒一直都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容年仰著白淨小臉,理直氣壯的點了點頭。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做的。”
兩個人出了餐廳,所以,容年說話也不再忌諱,隻大膽又直白的道:“我現在根本離不開你,在海底的時候,我就特別特別想見你。”
說完,容年覺得自己好像有太過黏人的嫌疑,於是,還小小的甩了一下鍋。
“可不是我非要這樣黏你的,是肚子裡的小崽崽,他也很黏你的。”
“要是看不到你,小崽崽在肚子裡也會很難過。他難過,我也會很難過。”
陸靳言聽他一本正經的說著這些,眼底的陰鬱都散去了些。
“好,我知道了。我不會讓你跟崽崽難過的。”
“嗯!”容年重重的應了聲。
入夜。
容遲還沒有睡,他剛查到了居子逸跟墨墨的行蹤。
“來接他們的人,是墨墨父親的人。”
一得到這個消息,容遲就通知了所有人,包括還沒睡下的容年。
聽到是被家裡人帶走,大家都明顯放下了心。
畢竟,人家親爸來接人,總不可能要害兒子。
可容年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陸靳言跟他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相同的預感,但沒什麽證據,所以也不好說。
等老爺子他們都走了,陸靳言跟容年留了下來。
“哥哥,你查得到的消息裡,墨墨是被他爸爸的人,還是被他小媽的人給接走的啊?”容年問道。
容遲愣了下:“這有區別?”
容年皺著小臉,擔憂道:“區別可大了。”
“不管是他爸爸,還是他小媽,跟他都是一家人,按理說他回去不會有什麽危險。”
畢竟,墨墨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崽崽,容遲實在想不出來,他爸能有理由把他逮回去再害了。
更何況,居子逸那麽大一個人還在他旁邊,跟著他一塊回去了。
“你就直接說,接走他的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陸靳言打斷他的話,問道。
容遲看他一眼,還是覺得有些不爽,但不爽歸不爽,該回的問題也還是答了。
“來到那群保鏢裡,是墨墨父親用的保鏢,墨墨的小媽並沒有露面。”
陸靳言眼底沉了沉:“我在國外有些人脈,這件事還是再查查吧。”
如果真是被墨墨爸接走,不至於被接回去兩個人都失聯。
容遲隨口應了聲:“行,你想查就接著查吧。”
說完了這事兒,陸靳言牽著容年要走。
容遲盯著他的背影,在他快要踏出門口時,沒忍住,又叫住了他。
“陸靳言,陸汀燁到底在哪?”
陸靳言:“……”
陸靳言回頭,看看雖然在竭力偽裝,但還是泄露出些許情緒的容遲,頓了頓,才回道:“在一個挺遠的地方。”
“那邊沒有網,所以,不只是你,我也聯系不上他了。”
“但我可以保證,他還活著。”
陸汀燁的生命信號,在他這裡還亮著燈,也就是說,他還在苟著命。
容遲又碰了個軟釘子,心裡都直憋氣。
“算了,愛說說,不說滾。”
那條瘋狗,既然愛跑,那就別指望自己還給他留門。
陸靳言見他動怒,險些都有了把自家堂哥給賣了的衝動。
但臨走前陸汀燁說的話,還在他腦海裡響著。
外頭那攤子爛事,只能讓他們倆去解決。
容家這一窩子人魚,尤其是容遲,性子還有些衝動,若是對上馬爾,誰吃虧還不一定。
馬爾吸取了幾年前那次實驗室的經驗,這回,他建立起來的規模,遠遠超過了上次。
陸汀燁不允許容遲犯險。
而陸靳言,也不想讓他的小人魚,再沾染這些肮髒惡心的事。
倆兄弟骨子裡又都是瘋批,他們合計要做的事兒,不會讓任何不穩定的因素來干擾。
“你耐心等著吧,他會回來的。”
留下這句話,陸靳言沒再多言,牽著容年徹底消失在門口。
“砰——”
四下無人,獨自坐在沙發上的容遲,猛地發狠的拂落了一桌的茶杯器具。
“再不回來,我他媽就真不要你了……”
有低低的,帶著狠意的呢喃聲散落在空氣裡。
而很遠很遠某個實驗室裡,即將要被注射些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陸汀燁,眼底發暗。
快了。
這地方,他已經摸熟了。
再等等……
等陸靳言的人過來,他要讓這些雜碎,都進地獄。
收拾完這些雜碎,他也該回去哄哄肯定在發脾氣的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