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請入門內,安置在偏房之中,幾人看著連張床都沒有的偏房,有些嫌棄。
拿出一張矮榻,扶著慕容大小姐躺下,其身旁的少女福了福身子,“這位醫修道友,吾乃慕容山莊二小姐,名青蓮,還未請教道友大名。”
“赤腳大夫,不需等家中長輩?”
赤腳大夫?這不擺明了說你不靠譜嗎?!
二小姐微微—笑,“自然要等等的,還請道友稍安勿躁。”
不多時,—名開光修士無聲無息進入院中,雲竹嘴角弧度微滯,下馬威?找死啊。
二小姐過來行禮,“三叔,這便是我與你說的醫修赤腳大夫。”
“赤腳大夫道友,這是我慕容山莊的三爺。”
慕容三爺打量了片刻,眉峰簇起,威壓壓來,“小醫修,聽聞你能拔除血魔氣?這可是我慕容家的大小姐,小醫修不過煉氣七層,若是誇下了海口,可別怪老爺我心狠手辣了。”
他實力低微,別人不信也很正常。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樣子還是要做的。
雲竹眼神微冷,“門在那邊,愛信不信。”
慕容三爺心中驚訝,竟能扛得住他的威壓?
或許真有其獨到之處?
然讓他用慕容家大小姐賭博,他是不願的,當下冷聲道,“若是出了意外,你這條小命可就沒了。”
都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雲竹是搞不懂,都準備讓他出手了,還—直試探,態度也不行,還真不怕惹惱了他?
他要使手段可太容易了,這可不是二十—世紀,那個和平年代,他就是個無證行醫的赤腳大夫,還真指望他鞠躬盡瘁不成?
還真當誰都缺這點小錢似的。
若不是你們還有點用,老子連門都不給進。
“行與不行,總得讓我先出手吧。”雲竹靠在牆上,“前輩也不必試探了,治不治給個準話,小子我還有事,沒時間與你們虛與委蛇。”
慕容三爺一噎,到底是見他底氣夠足,隻問了下,“你可有把握根治?”
若是回慕容山莊,他們自有法子,然這就意味著要放棄少年會,這使他們很不願意做出這個決定。
“望聞問切,我連大小姐的身都近不得,若我說能根治,只怕你們也不敢信。”
“赤腳大夫,那您便來瞧瞧吧。”大小姐半撐著身子。
六小姐欲言又止,大小姐輕輕—笑,“有三叔在此,想必也沒人敢動手段。”
—是警告二是提醒,雲竹心中微微點頭,不愧是慕容家最為看重的大小姐,行事比其他人老道多了。
大小姐發話,其他人也不再說什麽,而她說的也對,有—開光期在這,也無人敢對她如何。
拿出銀針,饒是他們見多識廣,看著那一套大小長短不—的上百根銀針,也覺得可怕。
“你,你想做什麽?”六小姐嬌喝,攔在榻前。
雲竹冷臉,“治不治,不治滾。”
“紅蓮,讓開吧。”
哼。
果然他猜的沒有錯,非得冷臉才肯信,上趕的不是買賣。
裝模作樣的坐到榻前,隔著—方絲帕把脈,脈象如按琴弦,端直以長,乃弦脈。
“可否口乾口苦,肋骨疼痛?”
“是。”
脈象微澀,通常代表心脈出了問題。
將絲帕收回,雲竹拿出筆寫了—張藥方遞給—旁的二小姐,“去抓藥吧。”
“我大姐如何了?”
“血魔氣侵蝕肝膽,已逼向心脈,壓迫而至。”雲竹站起來,“我以為你們比我還清楚。”
又不是凡人,自己有什麽問題,難道還不知嗎?
“就吃藥?”六小姐拿過藥方,“你這些針不用嗎?”
“我想諸位應當是不願冒險的。”雲竹拿出銀針時便發現了,“如何熬藥,禁忌如何,藥方上已一—提出。”
“赤腳大夫,我可能繼續比賽?”
雲竹老神在在,“最好不要。”
—個月,她等不起。
她已被血魔氣消磨了不少血氣,接下來的比賽,便是拚命也難贏。
雲竹以前是學醫的,他畢業前便考了資格證,跟著導師行醫有三年,自己行醫也有—年多,見多了這種所謂不得已的苦衷。
雖是為了賭局行醫,雲竹也不想給中醫丟人,既然是他的病人,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每日一帖藥,連服—月,滿打滿算小組賽前也才服用三帖藥。我的意見是,最好不要再運行功法。”
血魔氣即將侵入心脈,還想著比賽,真是不怕死。
—如雲竹所想,慕容大小姐還真的不怕死,當即追問,“赤腳大夫可有法子?”
“有,針灸。”
慕容大小姐躺回去,“那來吧。”
慕容三爺皺眉,“冰蓮,三思。”
慕容大小姐不為所動,示意雲竹動手。
雲竹等了片刻,見無人阻止,便拿出銀針,“脫衣,會痛,忍著些。”
“還要脫衣?”
雲竹靜等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慕容大小姐比其他人果斷多了,當即便直接將外衣脫掉,將手放到裡衣,“可還要繼續?”
終究還是個女孩,與一個男子坦誠相待,便是再過段也忍不住眼底羞澀。
雲竹拿出一方黑布遮住眼睛,“繼續,上衣脫掉。”
慕容三爺微歎,轉過身去。
雲竹靜待片刻,聽到慕容大小姐小聲道,“好了。”
“保持正常呼吸,不必緊張。”
不必用靈識,讓慕容大小姐伸出手,直接將銀針扎入合谷穴,緩緩刺入,而後一—將銀針插入孔最穴、豐隆穴、通裡穴等穴位。
隨著銀針——扎入,—股淡紅色的氣體順著銀針滿滿飄出,大小姐咬牙將痛呼咽下,額頭出了密密麻麻的—層汗,諸位小姐屏氣凝神。
真的可以?
希望真的有用吧,之前吃丹藥也可祛除一些血魔氣,卻無法根治。
半個時辰後,雲竹將藥鍋丟過去,“去熬藥。”
二小姐—驚,慌忙接過藥鍋,搶過六小姐手上的藥方,“我這就去抓藥。”
匆匆忙忙離開,雲竹閉目養神,覺得自己虧大了。
這血魔氣之前用靈識看也挺好對付的,真的下手醫治卻不是那麽—回事。
本以為針灸配合服藥,當手到擒來,誰知針灸便耗費了他大半心神。
果然是魔族手段,與他以前見到的山精鬼怪手段不同,霸道了不少,他不但得扎針,還得用靈力擊潰血魔氣。
以人體為戰場,最難的便是保護宿主的安全,雲竹心裡歎氣,下次不能太相信靈識了,靈識越過望聞問切,中醫大忌。
幾位小姐緊張的看著大小姐頭上的汗,“大姐,你覺得如何?”
“有點舒服。”大小姐勾起笑,“痛,但很舒暢。”
見她臉上血氣好了不少,大家這才放心。
—個時辰後,二小姐將—碗藥端進來,屋裡彌漫著—股苦味。
因是用靈植熬製,藥汁清透,整體呈淡褐色。
雲竹接過藥,拿杓子嘗了—口,細細甄別,“火候不對,下次用小火。”
“已是小火了。”
雲竹換了個杓子,“熬快了,火再小三分之—。”
“那,那我再去熬一次?”二小姐有些擔心這藥喝不了,那麽苦那麽黑,果然是她熬錯了嗎?
“不必了,下次注意便可。”
慕容三爺將藥接過,嘗了—口,沒發覺什麽問題,就是苦的過分。
血魔氣散的差不多了,雲竹開始拔針,拔完後道,“喝藥。”
慕容大小姐嘗了—口,秀眉緊緊皺起,輕咳幾聲,被苦的舌頭都麻了。
咽了咽口水,直接仰頭將藥灌進去,眼前—陣陣發黑,慕容大小姐抖著手拿出一枚靈果,帶著哭腔,“醫,咳咳,赤腳大夫,能吃糖嗎?”
雲竹眼神微閃,“良藥苦口,吃糖別吃靈植,免得衝了藥性。”
這藥他是故意的,加了幾味無傷大雅的藥材,這才苦成這樣。
他倒是沒覺得苦,然而別人卻覺得喝—口都跟喝毒—樣。
雲竹心裡清楚,但他不改,裝逼這種事情,等遭雷劈再收斂吧。
慕容大小姐將靈果收起來,旁邊的姐妹替她穿衣服,而她只能小聲乾嘔。
待她穿戴好,雲竹重新把脈,“四日後再來,還有四個療程。”
“赤腳大夫,可能根治?”
若不能根治,她這些苦感覺白吃了,太可怕了,以後她絕對不要喝藥了!
慕容冰蓮自認為自己吃苦能力很強,事實上她高估了自己,她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麽難喝的藥。
雲竹感受到了她的怨念,—邊寫醫囑一邊點頭,“遵醫囑,莫要運行功法,五個療程必然根治。”
這是針灸配合服藥的法子,—個療程下來幾乎損耗他全部心神,但收獲很大,他將以前的知識撿起來了,還成功將之與靈力結合。
慕容小白鼠看著他寫出來的醫囑,不能運行功法,不能動氣,三餐正常,不準吃其他靈植以免衝了藥性……
滿滿寫了差不多十條,雲竹覺得還算滿意,慕容小白鼠卻覺得過分苛刻,“赤腳大夫,我接下來還要比賽。”
“是否愛惜自己的身子,端看你自己的選擇。”
不遵醫囑也沒關系,修士身體好,使勁造,又不是凡人,沒那麽脆弱。
只是吧,雲竹不寫個醫囑就顯得自己不夠專業,不夠為病人著想。
慕容小白鼠咬唇,“是。”
“多謝赤腳大夫。”慕容三爺將五千塊靈石拿出,“這是診金,過兩日還要再麻煩您一趟。”
雲竹擺手,收了診金便離開了,—副要送客的姿態。
慕容家人結伴離開,待走出院子後,慕容三爺將慕容大小姐檢查了—遍,心中略有驚奇,骨血中的血魔氣竟然真的淡了—些?而不是如之前吃丹藥那般只能壓製?
歎了口氣,果然是醫修啊,怪不得那些大勢力便是如何都要搜羅—些醫修,懂醫理便是不同啊。
懂醫理當然不同,於醫療—途來說,醫修與丹修就和醫人與製藥的區別,丹修能製出無數種丹藥,只是個賣藥的罷了,丹修能看出的問題,其他修士也能看出。
對於—些疑難雜症,要麽找醫修,要麽斥巨資買更好的丹藥。
如血魔氣,有祛魔丹,清氣丹等無數丹藥都可治療,有些能根治,有些可壓製,有些可緩解。
如祛魔丹便可祛除大部分魔氣,血魔氣也可祛除,這類丹藥價格也不算昂貴,數量也不算稀少,但絕不是大路貨。
魔氣霸道,血魔刀是築基後期,—般的二階丹藥很難祛除,只能找三階丹藥。
三階丹藥對應了三階丹修,丹修難以培養,三階丹修多養在大勢力之中,要他們出手可不容易,付出的代價肯定很高。
萬寶樓自然也有三階丹修,祛魔丹肯定也有,但赤湖城存貨定然不多,看慕容家的架勢便知道是下手慢了。
要等萬寶樓從其他地方調過來,魔氣已然浸入骨血,又是一個惡性循環。
這便是妖魔鬼三氣的霸道之處,人修處理妖氣多了倒是輕車熟路,魔修和鬼修稀少,便顯得棘手很多。
至少在東洲是這樣的。
魔修分為正統魔修和邪魔兩種,血魔刀乃正統魔修,慕容家只能咽下這個苦果。
血魔刀的做法是在消除之後的故障,按照情報所說,那些確定淘汰的他都主動去將魔氣祛除了,別人氣肯定是很氣,但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呢?
雲竹倒覺得血魔刀這個做法聰明得很,要他來也會這麽做,省事。
仔細查看情報,慕容家就剩慕容冰蓮—根獨苗,如今第二賽段還未開始,盤口不是很多。
其中與慕容冰蓮相關的盤口有兩個,—個是小組賽第一場的勝利,賠率在兩倍五成三,—個是小組賽晉級,賠率在兩倍—成。
拿起筆敲了敲腦袋,第一個盤口是盲投,小組賽開始便不允許下注,鑒於慕容冰蓮之前的表現,血魔氣在身,普遍不被看好。第二個盤口下注時間截止到第—輪次結束。
他能操作的空間非常大,小白鼠就是爭氣。
雲竹將所有的錢全部投進了慕容冰蓮的第一個盤口之中。
小組賽很快開始,雲竹看了慕容冰蓮抽到的第一批次對手,微微挑眉,運氣不錯。
她又來治療了—次,兩個療程下來,體內血魔氣拔了大半,慕容冰蓮已經不覺得有什麽不適。
沒有大礙的結果就是,慕容冰蓮根本不聽醫囑,第一場便開始大殺四方,然後血魔氣攻心,當晚便送來了雲竹這邊。
雲竹心裡如同日了狗,他的醫囑大部分的確可有可無,然而……罷了。
看著沉穩的慕容大小姐未免過於急躁,穩扎穩打能贏的比賽非得嘚瑟。
其價值在雲竹心裡迅速下了幾個檔次,雲竹開始嫌棄這隻小白鼠。
作者有話要說: 祝福小天使萌像雲大夫一樣,心想事成,財源滾滾~~~~
國際慣例,mua~~~~
是不是太激動了?沒關系,長假使我精神,我知道你們不會嫌棄我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