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雲竹帶上三位長老還有霍海城一起到太子府,太子府這邊的騷動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不防備才有鬼呢。
太子依舊在湖心小築,寢室被珠簾和藤蔓擋住了,新汀恭坐在外屋,桌上擺著一桌飯菜,兩套碗筷,兩個酒杯。
看到雲竹過來,新汀恭笑著站起來,“少宮主,你總算是來了,請坐。”
雲竹從善如流的坐下來了,霍海城四人站在他的旁邊,新汀恭抬頭看了到齊的幾人,笑著問,“怎麽今日所有長老都過來了?”
“新汀太子,聽說太子妃不見了,今日就本宮和瓊脂副殿來過這裡,第二次被請過來,本宮還是要小心些才是。”
“少宮主真是愛說笑。”新汀恭給雲竹倒酒,酒倒出來雲竹才發現是茶。
“少宮主嘗嘗?”新汀恭期待的看著雲竹,“本來想找個茶壺的,可茶壺找不到,倒是找到了酒瓶,還請少宮主不要嫌棄。”
“太子殿下居然還有興致在這喝茶聊天,倒是讓本宮大開眼界。”雲竹沒有碰茶杯,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本宮是來救人的,如今太子妃不見了,太子殿下請本宮過來,到底是因何事?”
“不因何事,想讓少宮主將夲殿的道侶還回來罷了。”
“胡言亂語。”
“招夏已經招了,是少宮主給了連清傳送法器。”新汀國將酒瓶放到桌上,“少宮主是來救人的,還是來搗亂的?”
“招夏是你的人,拿其他證據來說話。”雲竹不為所動。
“少宮主想要什麽?千方百計擄走連清,少宮主的目的是什麽?”
雲竹翻了個白眼,“新汀恭,本宮脾氣不好,你若是繼續汙蔑,那就讓你父皇去找我師尊說去。要麽拿出證據來,要麽別給本宮玩這套,真當所有人都跟你們這些王朝皇室一樣那麽閑嗎?”
新汀恭心裡閃過一絲殺意,雲竹站起來,“本宮還會在這裡待三天,三天內若是太子妃沒回來,那本宮便先回去了。”
雲竹離開湖心小築,沒有任何人阻攔他們,新汀恭拿起筷子挑了幾個菜一一嘗過,一名親衛從外面走進來。
“太子殿下,招夏去連府了。”
“去給邪海的據點傳個消息。”新汀恭招手,“天硫血在雷霄宮少宮主手上。”
“是。”
“太子殿下,不好了。”門外跑進來一個親衛,跪在地上,“城中突然湧進很多邪海人士,陛下讓您速速進宮,商量要事。”
“動作可真是快。”新汀恭被氣笑了,看向他給雲竹倒的茶,拿過來仰頭飲盡,猶如喝酒一般。
茶杯砰的掉到地上摔碎,新汀恭踹了一腳桌子,一桌飯菜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敬酒不吃吃罰酒。”
新汀恭帶著人回宮,雲竹他們在庚城裡亂晃,瓊脂副殿他們跟在後面不遠處,雲竹和霍海城便在前面走。
兩人狀似悠閑的散步逛街,暗地裡卻一直在傳音。
“上次來庚城的時候,真沒想到再次過來,還會遇到這些事情。”霍海城略有些感慨,“就像雲大夫所說,計劃趕不上變化?”
雲竹笑著看了一眼與他們擦肩而過的一隊邪修,偽裝成正道修士,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
“霍前輩覺得,這次我們的計劃,趕不上變化嗎?霍前輩叫的幫手,不是很好用嗎?”雲竹走到旁邊的小攤子上,看了幾眼,沒有找到喜歡的東西。
“只是邪海這些工具人不一定好用罷了。”霍海城不是很放心,“還是得找太子妃問清楚,那滴血到底是什麽,為何邪海的人如此重視。”
“霍前輩也不知道嗎?”雲竹略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霍前輩知道的。
畢竟,氣息一模一樣,這麽看來,霍前輩知道的也不多嘛。
“雲大夫太高看我了。”霍海城回了一句,然後又道,“不過那滴血分明是邪修之物,為何新汀皇室也如此重要?若說整個皇室都做了邪修,也太過離譜。”
“或許,這滴血並非無名之物,有些東西不能光看表面。”雲竹沉思,“找個機會去問問太子妃?她在無源禁地裡,不會有事吧?”
“不會,雲大夫放心便是,她很安全。”
“嗯。”雲竹得了他的保證,自然放心了,只是對太子妃那個婢女,他總覺得不放心。
“雲大夫在擔心什麽?”
“我只是擔心太子妃那個婢女,太子妃都成了這個鬼樣子,她反而活得好好的。”雲竹給瓊脂副殿傳音,“副殿,那個招夏是不是太子妃的陪嫁婢女?”
“是,這個婢女比太子妃大十三歲,一直是太子妃的貼身侍女,後來太子妃嫁入皇室,她也跟著過去了。可以說,太子妃做任何事情,她都會跟在身邊。”
“她和新汀恭做了什麽交易?我的傳送法器上有她的氣息,太子妃傳送的時候,她必定是親眼看見了。”雲竹沉吟,“雖然沒有證據證明這個法器是我們的,但還是要小心此人才是。”
“不如讓我去監視此人?”霍海城建議。
“讓天蠶錘君去吧,他做慣了,有經驗。”瓊脂副殿笑道,“天蠶,你說呢?”
“哼。”天蠶錘君哼笑,“真是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還有連府也要注意,自己女兒半死不活,連府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個招夏去了連府,還是要小心他們做什麽手腳。”鐵砂掌君補充道。
“放心吧。”天蠶錘君點頭。
逛得差不多了,大概知道城裡的邪修情況,幾人往回走,一路走回驛站,遇到的邪修也比一開始的要多。
有些邪修氣息隱藏的非常好,但有一些就不行了,就連城裡的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街道上逐漸冷清下來。
雲竹他們已經回到了驛站,院門前站著一個穿著錦衣的中年男修,身著常服,正在門口踱步,眉頭緊皺,時不時朝外張望。
看到雲竹他們回來,中年男修眼前一亮,往前行禮,“這位便是雷霄少宮主吧,久仰久仰。”
“不敢當。”雲竹拱手回禮,“前輩乃是不朽大能,久仰二字,晚輩十分惶恐。”
“哈哈哈,少宮主英雄出少年。”中年男修哈哈一笑,“還未自我介紹,在下乃新汀國內閣大臣,連雄。”
“啊,見過瓊脂前輩,鐵砂掌前輩,天蠶錘前輩。”連雄見過三位長老,看向霍海城,“這位是?”
“晚輩乃少宮主好友,姓霍。”
“霍小友,真是一表人才啊。”
“不知連大人此時來尋本宮,所為何事?”雲竹等瓊脂副殿推開院門,一邊走進去一邊道,“連大人,裡面說話吧。”
五人來到正屋,雲竹看了一眼之前裝模作樣留下來的酒瓶,拿起來晃了晃,是空的,很好。
雲竹回頭看了一眼天蠶錘君,“天蠶長老,酒沒了,收好吧。”
瓊脂副殿上來收拾桌子,連雄看著滿是小食的桌子,表情不變,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這裡面的狼藉。
天蠶長老將酒瓶拿出去了,“少宮主,我先去買點酒,稍後回來。”
“嗯,早點回來,感覺外面不安全。”
“是。”
幾人坐下來,連雄在雲竹的邀請下,也笑著坐下。
瓊脂副殿給大家倒水,連雄可不敢接,便笑著自己倒了,喝了一口水,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雲竹問他,“連大人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之前聽聞少宮主為太子妃治病,一直沒有機會上門拜訪,如今……”連雄突然找不到一個自稱。
他姿態擺的低,但他也是大能,無論是謙稱還是尊稱,都不太像話。
不過連雄到底是見慣大風大浪的,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他,只是頓了頓便接著道,“如今連雄聽說少宮主閑下來了,便想來問問太子妃的病情如何。”
這有什麽難的?雲竹將之前在太子府裡說的再說了一遍,連雄聽到一半就低聲哭泣,“我可憐的孩子,竟然不曾與我說過,真是傻啊。”
雲竹微微眯起眼睛,抬眼和霍海城的視線對上。
過了一會兒,等連雄哭得差不多了,雲竹才慢悠悠的勸道,“連大人不必如此,太子妃的病情並非不能好轉,只是……”
“只是什麽?”連雄摸了一把眼淚,“還請少宮主如實告知。”
“只是如今太子妃好像不見了,城中邪修似乎多了不少,也不知道是邪修擄走了,還是什麽原因。”雲竹搖頭,“你們新汀國的事可真多。”
瓊脂副殿等人差點笑出來,什麽叫做人家事多?這連雄也不知道是來幹什麽的,若是來詢問太子妃的下落,這話直接就堵住了。
真是的,讓人家怎麽開口?
連雄倒是愣了一下,“被擄走了?”
雲竹等人本以為他是來問太子妃的下落的,如今看他這樣子,倒像是不知情?
不管怎麽樣,繼續應付便是。
“不清楚,這事還是去問你們新汀太子吧,本宮從他那聽來的,具體如何,本宮尚未得知。”
連雄抬頭看了雲竹一眼,又環視眾人,最後將視線重新放回雲竹身上,“當真不在你這裡嗎?”
“不在。”雲竹冷下臉,“本宮不屑說謊。”
連雄皺眉,“可是,招夏說就在你這裡,是你救走了太子妃。”
“就說你們新汀國事多,本宮才沒空摻和你們新汀國的事,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雲竹看了一眼瓊脂副殿。
瓊脂副殿伸手,“連大人,請吧。”
連雄再確認一遍,“真的不是您做的嗎?”
“你們新汀國,還真是喜歡血口噴人。”雲竹不耐煩的說了一句,“滾吧。”
連雄幾乎是被半趕著出去的,眉頭皺著,直到院門關上,他還沒反映過來。
他以為,女兒能脫離苦海了,只是忍不住來打探一下女兒的病情,未曾想少宮主居然和招夏說的不一樣?
按理說,他應當信招夏的,可招夏這些年過得太好了,而且她與太子殿下……
連雄歎氣,“罷了。”
想那麽多做什麽?他又沒辦法幫忙,只希望擄走女兒的人,能對她好點吧。
而雷霄宮這個少宮主太過,明顯少不更事,性格耿直,說話都不會說,生怕不得罪人的樣子,讓連雄忍不住多信一點。
只是,信誰都無用了,他幫不上忙,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在太子殿下手裡,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別回來了,連清,既然逃了,那就別回來了。
連雄無奈的歎氣,負著手離開驛站,而一直監視這邊的人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連雄走了,雲竹和霍海城站起來,“瓊脂副殿,你和鐵砂掌長老在這裡守著,我與霍前輩去去就回。”
他和霍海城準備去叫醒太子妃,問清楚她所知道的情況,這對他們能將庚城的這潭水攪得多混非常的關鍵。
瓊脂副殿讓他們放心,有情況必定會通知他們,雲竹和霍海城便消失在正屋,下一息來到了一個白茫茫的世界,耳邊一直傳來細微的慘叫聲。
慘叫聲似乎在很遠的地方,之前雲竹和霍海城傳音的時候聽不真切,如今來到這裡,除了慘叫聲,還有兵器交戈的聲音,妖獸嘶吼的聲音等等。
這是戰場上的聲音。
他們被一種濃霧籠罩著,周圍除了白色便是白色,雲竹連霍海城都不知道在哪裡,但他能感覺到,霍前輩就在他的身邊。
很快,旁邊有一隻手搭上雲竹的手腕,觸感熟悉,雲竹沒有反抗,幾乎是這隻手碰到他的時候,雲竹就發現他所看到的東西發生了變化。
猶如撥開雲霧一般,眼前是一塊黑褐色的地皮,地上石塊凌亂,還有一些利器削過的痕跡,這是一處戰場的遺跡。
“霍前輩,這就是無源禁地嗎?好像和其他地方也沒有區別?”雲竹感受了一下,沒感受到所謂的時空紊亂,空間一直是穩固的啊。
“方才那片白霧,便是擾亂因果和時空的物質,我身上有通行鑰匙,是以雲大夫沒感覺到異樣。”
原來如此。
雲竹跟著霍海城一起走,來到了一處被石頭圈起來的小山坡上面,裡面躺著一個形銷骨立的女子,身上穿著裡衣。
看著太子妃身下的碎石子,也不知道硌得多疼,雲竹拿出一塊毛毯,太子妃緩緩升起,毛毯放到其身下,太子妃又緩緩落下,躺到了毛毯裡。
霍海城面無表情的看著,雖然知道雲大夫心裡有他,心裡還是忍不住吃味。
雲竹蹲下來給太子妃把脈,微微點頭,拿起幾根銀針刺入太子妃的脖頸和眉心,不多時,太子妃的睫毛動了動。
一雙眼睛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冷淡的臉,太子妃怔了片刻,剛想咳嗽,發現她並沒有咳嗽的欲望。
“我不是……不是……”死了嗎?明明那麽痛,明明失去了意識,居然還活著嗎?
“沒事,只是重傷了。”雲竹繼續給她把脈,“你重傷之後,新汀恭被反噬昏迷,至於你,本宮自然能讓你痊愈。”
“連清,多謝少宮主。”連清抿唇笑,余光看到一雙黑色的鞋,太子妃轉頭,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太子妃的情況不錯,養個十幾年便可痊愈了。”雲竹將她身上的銀針拔掉,“至於你的契約,不能解開。”
連清點頭,“連清知道的,解契之後,連清就死了。況且,連清也害怕回去。”
“少宮主,連清可以一直待在這裡嗎?”連清懇求的看著雲竹,過了一會兒又道,“不,連清不需要一直待在這裡,過兩年,外面風頭過了,連清就走,絕不打擾,可以嗎?”
“連小姐知道這是哪裡嗎?”雲竹讓開身子,讓她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
“不管在哪裡,總比以前好。”連清微微笑了,“只要能給連清容身,在哪裡都無所謂的。”
“你自己決定。”雲竹站起來,走兩步來到霍海城身邊,“霍前輩,你之前說的方法,可行嗎?”
“可行,只需要在她和新汀恭體內種下禁製,從此二人距離越近,反噬就越嚴重。”霍海城看向地上躺著的連清,“種下禁製的時候,你會非常的痛苦,這種禁製乃是上古秘術,無解。”
連清眼神亮起,“還未請教這位前輩大名。”
“少宮主,可是連清哪裡惹您生氣了?”
“霍如風,說出你的答案吧。”
“連清願意,多謝霍前輩。”連清感激的看著霍海城,她知道這樣的禁製是在救她的命。
雲竹沉默,心裡莫名有些不爽,連清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麽,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麽錯。
“無事。”
連清卻不敢放肆,小聲訥訥,“霍前輩,您動手吧,連清受得住。”
“時機不到。”霍海城轉而問,“我問你,你體內的那滴血是什麽?何時出現的?”
連清眼裡的光黯淡了不少,“連清也不知道,恭郎他……太子他……”
連清似乎在組織語言,過了一會兒,她才繼續,“連清並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只知道有一次,我不知如何惹太子生氣了,他……一怒之下,采補了我。”
“或許是采補,也或許是一開始就發生的變化吧,我感覺我的身體越發不對勁了,但我看了很多醫修,丹修也找了很多,都找不出原因來。”連清眼裡有著一絲哀傷,“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太子他一直都對我很好,那件事之後,太子一直在道歉,我也……原諒他了。”連清越說聲音越小,“後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和太子依舊和以前一樣,如膠似漆,恩愛如初。”
“可是,有一天,我發現……”連清頓了頓,“我發現,他居然在練邪功,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對不對,我很快便跑出來了。”
“我開始懷疑,當初他采補我,真的是因為生氣嗎?還是故意的?可是太子對我很好,我也不確定。”
雲竹和霍海城一直都沒有打擾,其實他們大概知道連清和新汀恭之間會發生什麽,也沒有意外。
“後來,我的身體的確出現異常了,我很確定,我的修為在倒退,我的識海開始枯竭。我以為是太子所為,可太子一直在給我尋找恢復的辦法。”
“後來,他給我找了一個上古藥方。”連清慘笑,“我所有的猜測,都有答案了。”
“我開始渴望與他做雙修,或者說,我渴望被他采補。”連清閉上眼睛,“期間,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我已經很久沒有出過房門了。”
“至於少宮主和霍前輩想知道的,那滴血是什麽,連清並不太清楚,那滴血可能一開始就存在了,連清是某一天突然發現的,它一天天的壯大。我喝一碗藥,它就壯大一絲,我身上的邪氣就越盛。”
“新汀恭他們沒在你面前提到過一絲?”
連清搖頭,“沒有,連清什麽都不知道。不過……”
雲竹和霍海城等著她繼續說,連清睜開眼,“招夏應該知道的。”
“招夏?一個女官?”雲竹疑惑,“她和新汀恭做了交易?”
不然,怎麽能順利活到現在?自己的主子都什麽鬼樣子了,她還活的好好的。
連清歎了一口氣,“是啊,她知道的,她知道很多東西。就算她不知道,只要她想知道,就有辦法從太子那裡知道。”
“什麽意思?”
連清笑出聲,“太子喜歡的是她啊。”
她開始哭,一邊笑一邊哭,“這件事,是死去的二皇子與我說的,太子的閉關靜室裡,有她的畫像。”
“當年,我以為太子喜歡的是我,太子每天都朝我笑,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的笑容,是給招夏姐姐看的。”
“母后看不上招夏姐姐,太子便娶了我。”
“招夏此人,可有什麽軟肋?”霍海城繼續問。
“有。”連清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乾淨自己的眼淚,“招夏姐姐她重情又自私,此生最重要的人只有一個,她與太子的骨肉,招玉兒。以太子的脾性,連清如今消失了,必定要讓招夏姐姐吃一番苦頭,很可能會拿玉兒來做文章。”
“太子難道還會真的殺了玉兒?”霍海城皺眉,虎毒不食子。
連清搖頭,“當然會,太子並不喜歡玉兒,玉兒從小便不服管教,曾經……曾經當眾算計招夏姐姐,讓招夏姐姐在眾人面前出醜,淪為笑柄。”
“如何出醜?為何玉兒會如此?”
“衣裳盡碎,她罵招夏姐姐是……”連清沒有繼續說,但雲竹兩人都知道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那次,是太子反應快,招夏姐姐才不至於在眾人面前赤身裸體,只是玉兒如此行徑,惹怒了太子。”
“第二個問題你沒有回答。”霍海城提醒。
“我讓玉兒親眼見了招夏姐姐和太子偷偷做那事的場面。”連清低頭,“我平日裡最疼玉兒,玉兒小的時候,便是我親手帶大的。我與太子說,我沒了一個孩子,想要嘗嘗做母親的滋味。”
“陛下和皇后都知道太子是邪修,卻隱瞞下來了,反而用連家威脅我。我太絕望了,我只是想報復他們,我逃不掉,就想報復他們。”連清眼裡有著後悔,“只是我沒有想到,玉兒做事如此偏激。我也沒有想到,我護不住玉兒,若不是招夏姐姐求太子,當年玉兒就沒命了。”
連清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只是她並沒有有力的武器,一切的反抗,根本無濟於事。
“沒有人幫我,爹也不要我了,我隔一段時間便會被采補一次,我很多次以為自己要死了,可太子又將我救了回來。”連清越說越想笑,“我求他,可是他總是一副深情的模樣,他恨我。”
“可是,關我什麽事呢?是皇室不讓他們在一起的啊,憑什麽犧牲我?”連清又開始哭了起來,但她停止了傾訴。
“抱歉,連清只是心裡委屈,好多年了,連清以為這些委屈會帶到地府裡,沒想到還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雲竹沒有對此作出任何回應,繼續問,“庚城裡面,可有願意幫你的人?邪海邪修混入庚城,我們需要讓庚城亂得更徹底。還有你體內的這滴血,除了招夏,可有人知道實情?”
“有,我有一位閨中密友,是庚汀軍現任將軍的兒媳,周佳敏,她會幫我的。至於我這滴血的實情,或許能從三皇子那邊得到線索。”
“我們知道了,你繼續休息吧。”霍海城點頭,看了一眼毛毯外面的石頭,“別走出來,不然死了別怪我們。”
連清連連點頭,“連清曉得的。”
重新回到庚城,他們去的時間有點點長,不過並沒有人過來找他們,倒也還好。
瓊脂副殿關心的問,“少宮主,如何?”
雲竹大概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嘖嘖歎奇,“連清也不是省油的燈,臨走前還不忘給招夏踩一腳。”
不過他也不覺得奇怪,若是他,不殺了那對狗男女就不錯了,連清還是太過心軟,這才害自己落入如此地步。
“少宮主,可要我和鐵砂掌長老走一趟,分別去拜訪一下周佳敏和三皇子?”
雲竹搖頭,“三皇子那邊就算了,太麻煩。周佳敏那邊,麻煩瓊脂副殿去試探一下。”
“是。”瓊脂副殿應了一聲便去辦。
“鐵砂掌長老,還請您去邪修那邊查一下,那滴血到底是什麽來歷。”
鐵砂掌君有些猶豫,霍海城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我去吧。”
“可是萬一……”
“雲大夫放心便是。”霍海城朝鐵砂掌君點了點頭,“麻煩鐵砂掌君好好保護雲大夫了。”
“職責所在。”
霍海城離開,沒有讓驛站的任何人知道,喬裝打扮之後便到了街上,他身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邪氣。
很不明顯,街上的行人比之前少了很多,但也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唯有偶爾幾個人走過去的時候,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麽,無一例外,都是邪修。
混入庚城的邪修幾乎都是邪海人士,唯有少數例外,但目的和邪海人士一樣,並且是合作關系。
霍海城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行走,路過一個小巷的時候,與一個邪修擦肩而過。
“唔!”
小巷裡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過了一會兒,一個賊眉鼠眼的邪修從裡面走出來,晃晃悠悠的走到大街上。
拿著邪海之人的身份證明,霍海城光明正大的走進邪海的據點之中,據點裡的人很忙,也很少,大多都外出踩點了,主要集中在太子府附近,霍海城輕易的就將自己藏了起來。
摸到議事之處,霍海城隱藏身形,為了以防萬一,還撒了隱形粉,吃了龜息丸,猶如一樁木頭一樣。
不,猶如一團空氣,他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在這裡等了很久,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個出竅期邪修走進來,拿著法器掃蕩屋裡的每一個角落,裡裡外外來回三次之後才點頭。
“沒人摸進來,我去通知長老們過來。”
另一人點頭走出去,順便關上門,留下來的這名邪修恭敬的將議事桌前的椅子擺放整齊,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走到了他的身後。
一隻無形的手伸到這名邪修前面,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霍海城抹掉了所有的痕跡,又換了一個模樣。
不多時,房門打開,一行六個人走進來,走在最後面的是方才那個出去的邪修,前面的五人都是合體期大能,實力恐怖。
那名邪修走進來之後將門關上,走到窗戶邊上站著,霍海城面色無常的走過去,看了此人一眼,不知二人私交如何,霍海城沒有點頭。
好在他沒有釋放善意,等他站定之後,這個邪修眼底露出了一絲的不喜。
那邊的五個大能已經坐好了,坐在首座的是實力最高的大能,站起來朝大家拱手,“諸位,開始吧。”
其他四個大能點頭,左邊第一位邪修看向眾人,“據說,天硫血的確是在新汀皇室手中,是新汀太子得到了,這個消息,如今可證實了?”
“新汀太子受了重傷,湖心小築守備森嚴,我的人尚未成功混入其中。”其對面的邪修搖頭。
“我聽聞雷霄宮也與此事有關?”坐在首座的邪修沉聲問,“那個雷霄少宮主來這裡做什麽的?”
“醫治新汀太子妃,不過今日太子府好像出事了,消息瞞的很嚴實,只知道和太子妃有關。”
“與天硫血沒有關系?”首座邪修繼續問。
“應當沒有,不過也難保他們知道消息後不會動心,此次瓊脂仙子、鐵砂掌君和天蠶錘君都在,雷霄宮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瓊脂那瘋婆娘?”首座邪修冷哼,“她可精明的很,從今日起,不再討論天硫血之事,將之代稱為九階靈丹。”
“嗯。”
幾個邪修大能討論了很久,霍海城始終面無表情,天邊魚肚白,裡面的討論才慢慢停歇。
這一晚上發生了許多的事情。
“便這樣,盡快確認九階靈丹的情況,散了吧。”首座邪修站起來,看向窗邊的二人,“奉立,奉賢,你們二人派人去驛站那邊監視雷霄宮的一舉一動,帶上法器,別讓雷霄宮的人發現。”
“是。”
五位大能陸續離開,霍海城和這個不知道是叫奉立還是奉賢的邪修走出去關門。
關上門之前,霍海城狀似無意的一個踉蹌,將一個小球丟到了房梁上,剛站穩,一股大力將霍海城推開。
“奉賢,我告訴你,這次你給我老實點,再敢搶老子的功勞,老子做了你!”
霍海城迅速回想之前奉賢還活著的時候,他的性格,只是短暫的時間,加之奉賢在認真做事,霍海城並不太能知道他私底下是什麽樣子的。
既然如此,也只能從這個奉立口中拚湊出來了。
霍海城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往前走,奉賢怒吼,“臭小子,老子說話你沒聽到嗎?”
奉立快速走上來推開霍海城,“又想到乾爹面前搶功勞?滾開!”
滾就滾,反正我爺不知道去哪叫人。
霍海城走在他的後面,奉立罵的起勁,沒注意到後面的人在觀察四周的環境。
沒有人,霍海城快走進步上前,霜雲劍刺入奉立的後心,然後直接消失。
“誰!”
奉立倒在血泊之中,只剩下最後的一口氣,看著霍海城追出去,嘴巴張開,血液順著嘴角一股股流出來,很快便沒了氣息。
霍海城那一劍,連他的識海都一劍刺穿,順便擊潰了他的元嬰,讓他連元嬰出竅逃走的可能都沒有。
霍海城一邊往外跑,一邊散播奉立被刺殺的消息,據點裡的邪修大驚,紛紛來到奉立死亡之處,趕去通知幾位大能。
與此同時,霍海城追出據點之後,快速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變回了自己的模樣,隱形回到了驛站裡面。
正屋裡面,雲竹有些坐立不安,又不像表現得太過擔心,他相信霍前輩,但是這次邪海的人好像還來了幾個大能,他不敢小瞧那些人。
熟悉的腳步聲響起,雲竹抬起頭,眼前一亮,快速走出去,和霍海城在房門口相遇,“霍前輩,你總算回來了。”
跟霍海城一起在門口遇上的瓊脂副殿親眼看著雲竹無視她,心裡越發的無奈了。
“霍前輩,你怎麽去那麽久?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沒有,只是那些邪修正在商討計劃,一時半會兒無法結束,我們先進去吧。”
“好。”雲竹點頭,這才看到瓊脂副殿,“副殿,您也回來了?”
瓊脂副殿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少宮主眼裡可沒有屬下。”
真是不矜持,也不知道宮主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雲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給兩人斟茶,等他們喝了一口之後,才問起二人的情況。
霍海城那邊主要是知道了那滴血是什麽來歷,以及邪海為何會如此重視。
天硫血,傳說中以聖人之血煉製而成,聖人是遠古時期的一種尊稱,也就是現在的半仙。
當然,遠古時期的聖人之所以稱之為聖人,自然不是現在的半仙可以比的,其血液堪比仙人血,有著超脫之意。
邪海的血池並不能對大能起作用,或者說作用沒有那麽大,大能都有自己的道,除非用聖器針對,否則按照血池這種大規模的洗禮行動,實際上是將血池的作用分散,相當於被稀釋了,這樣是無法對大能造成太大的威脅的。
而天硫血,不但能讓血池變得更加的強勢,若是邪修煉化,很可能直接突破,便是直接突破到渡劫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到這裡,雲竹有些疑問,“不是說天硫血是聖人之血煉製而成的嗎?可這的確是在連清體內壯大的。”
“應當是一開始有了一絲的天硫血,如今雖然壯大,但其精華也唯有原來那絲。”瓊脂副殿猜測,也解釋得通。
霍海城繼續說天硫血對新汀國的作用,天硫血本身就是一種亦正亦邪的東西,聖人血為正,煉製之後為邪,但聖人血的聖性無法磨滅,是以變成了亦正亦邪之物。
也就是說,邪修能用,正道修士也能用,端看要利用正還是邪罷了。
“不過,新汀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