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欣瑤他們知道雲竹坐在哪裡,不過是無意間知道,然而有些人,卻是故意打聽。
晚上,所有賓客全部到齊,李知宏特地尋過來,“雲兄,可要去無極峰?這從峰之中,節目不如主峰,想必夏兒也想去瞧瞧。”
柳訟夏一點也不想跟著他去,萬一又被套話怎麽辦?
伯伯身上秘密那麽多,告訴她是因為疼她,若不是上次她警覺一點,就什麽都告訴他了。
嘟著嘴看向伯伯,雲竹失笑,“李兄,上次咱們家夏兒可是吃了虧。”
你上次不是給你家孩子出氣了嗎?我都被你懟成那樣了。
心裡吐槽,李知宏還是拿出了個小玩意兒,“聽聞夏兒從小跟著雲兄學醫,我這也沒有什麽好東西,這是個小法器,煉氣期也可使用,可擋開光一擊。”
夏兒雖然是半魔,可看著天真爛漫,若不是雲兄護得緊,以她的身份,只怕養不出這個性子。
既然雲兄疼這孩子,他們也擺出個態度來,總是沒錯的。
柳訟夏驚訝,這可不是小法器了,雖只是防禦,可聽這寥寥幾句的介紹,這應當是半步法寶吧?通常都是長輩留給晚輩的護道法器。
柳訟夏不敢接,雲竹替她接過來了,“那就拜托李兄替我照顧夏兒了。”
“伯伯?”
柳訟夏不懂,什麽照顧呀,她說要走了嗎?
雲竹朝夏兒微笑點頭,嘴角的弧度有些危險,柳訟夏頭皮發麻。
她懂了!
伯伯這是要支開她,也不知道想教訓誰。
柳訟夏瞬間改變了想法,站起來朝李知宏甜甜一笑,“謝謝李伯伯,夏兒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李知宏還真沒見過這麽燦爛的笑,晚輩對他均是戰戰兢兢的,一時間,臉上的笑意也真誠了許多。
“雲兄,東洲已有些人知道你的身份,若是繼續留在這,只怕有些麻煩的。”
雲竹不置可否,“本就瞞不了多久,我挺喜歡這裡的,只是夏兒只怕更喜歡主峰那邊的熱鬧,還請李兄多替我照看才好。”
既然他心意已決,李知宏也就沒有再勸,左右將他的侄女照顧好了,也更好拉攏他,再加上有契約的約束,他人便是想搶人,也搶不了。
“那我先帶著夏兒走了,雲兄若是得空,也去瞧瞧,就在主殿之外。”
雲竹微笑,等兩人離開,臉上的笑意消失,低著頭玩弄食案上的酒杯,似乎對上面的花紋非常的感興趣。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一個築基男修端著托盤過來,“前輩,弟子給您換酒。”
雲竹瞥了一眼滿滿一壺的酒,靜靜的看著男弟子將酒壺換了,隱晦的抬頭觀察他的臉。
雲竹不動聲色,接著玩弄酒杯,男弟子端著托盤離開宴席,消失前忍不住回頭看了這邊一眼。
東拐西彎的回到後廚,一個穿著內門服飾的男弟子著急的東張西望,在後廚門口等著,看見他回來,快步走過去,“怎麽樣?是不是他?”
端著托盤的男弟子點頭,“是,和畫像上一樣,你快去回陳師兄。”
內門男弟子大喜過望,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飛也快的跑走了。
男弟子回到後廚,換了個托盤,繼續出去伺候宴席上的仙客,沒有看到有個粉衣女修在暗中觀察了他幾眼。
等他離開,粉衣女修拿出一個傳音石,似乎在和誰傳音。
很快的,一個內門女弟子端著托盤回到後廚,將粉衣女修拉到角落,“怎麽樣?你真的聽真切了嗎?”
粉衣女修狠狠的點頭,“姐姐,我沒聽錯,那幾個人就是陳天鷹那一夥兒的,他們真的發現了你說的雲前輩了呢。”
兩個女弟子長得有兩分相似,內門女弟子塞了個牌子給她,“去,給雲前輩通風報信。”
“啊?”
內門女弟子,也就是姚欣瑤,恨鐵不成鋼的敲了下她的頭,“陳天鷹討不了好的,雲前輩只怕早知道了。以前雲前輩是凡人的時候,姐姐太過不識趣,你這時候去幫姐姐賣個好,姐姐也好去跟雲前輩道歉。”
粉衣女修就是姚欣瑤的堂妹,姚欣桃。
聽到姐姐的話,姚欣桃有些驚訝,“凡人?雲前輩以前是凡人的時候,姐姐你還認識?我來之前聽到伯父說,這位雲前輩是……”
“哼,這可是真正的天驕,妖孽一個,以前是凡人有什麽奇怪的?”姚欣瑤將他推走,“別說多余的話,送了信就走,快去!”
姚欣桃拿著牌子飛走,來到吉從峰之上,看到那邊愜意的坐著的人,微微斂眸,看起來非常溫柔。
姚欣桃深吸一口氣,臉色微紅的來到雲竹食案前,蹲下行禮,“見過雲前輩。”
雲竹抬頭,沒見過這孩子,“你是?”
姚欣桃將牌子雙手奉上,“回雲前輩,晚輩是姚家人。”
牌子上是姚家的族徽,雲竹沒接,“有何事?”
“回前輩,晚輩和姐姐在後廚聽到,有人將您的行蹤告訴陳天鷹師兄了。晚輩和姐姐看他們似乎不懷好意,便想來告知您一聲。”
姓姚?
“你姐姐是?”
“回前輩,晚輩的姐姐名欣瑤,姐姐說,以前多有得罪,還請前輩大人有大量,待典禮結束,姐姐必定登門道歉。”
姚欣瑤?雲竹回想了一下,又是以前住在他房子裡的孩子,這倒是有趣了。
雲竹想到當年那幾個不可一世的孩子,要說這修仙界真是有趣,修士瞧不起凡人,待到凡人比他們強之後,又生怕凡人生他們的氣。
既然如此,當年又為何做出那些事呢?
若他們一開始平等相待,好聲好氣的請求,今日又何必擔心他生氣呢?
讓修士看得起凡人?與凡人平等相待?
雲竹想到這裡,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簡直是失了智,修士骨子裡的驕傲,他們怎麽會放下身段呢?
雲竹一瞬間想了很多,沒有接過牌子,“讓你姐姐不必過分擔憂,拜訪便不必了,若是有心,日後放平心態吧,免得日後有什麽凡人記了仇。”
姚欣桃連連稱是,然後退下了。
蒼鷹峰,一個內門男弟子拿著牌子來到劍峰中,敲開裡面的一座豪華的府邸,門內出來一個外門弟子,“劉師兄?陳師兄正在等您呢,快快請進。”
劉姓弟子快步來到府內,大堂之中,一個身材富態的男人坐在上面,“怎麽樣?是找到了?”
劉姓弟子點頭,“是的,陳師兄,人就在吉從峰上面。”
陳天鷹冷笑,“他那個半魔侄女呢?也在那裡?”
劉姓弟子搖頭,“沒有。”
陳天鷹不滿的皺起眉,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就一個人?”
“是,去查探的弟子沒發現他身邊有什麽人。”
就一個人?
可能是怕他過去為難吧,哼,當年他吃的虧,在那個半魔身上也不過才報了九牛一毛。
陳天鷹一拍扶手,“走,咱們去瞧瞧,這個低賤的凡人有何特殊,竟然能參加典禮。”
劉姓弟子有些擔心,“陳師兄,這個雲前輩聽聞已經結丹,還是如風真君的好友,我們貿然過去,只怕……”
陳天鷹陰沉沉的看了他一眼,“誰說本公子要親自過去?金丹?正好。我去找我父親,想必真君教訓一個真人,也沒人敢說什麽。”
“陳師兄,要不等幾天?現在是極山真君的結嬰典禮,若是我們鬧事,只怕會惹怒宗門。”
“怕什麽?!不過是個金丹罷了,在這典禮上,他還能反抗不成?”陳天鷹咬牙,“這次不但要殺他,他那個侄女也跑不了。”
見他實在是不敢,陳天鷹將他留下了,撣了撣袖子,抬腳離開府邸,來到劍峰頂,對著懸崖下喊,“父親大人,孩兒有事求見。”
一聲鷹唳,一名穿著灰袍的中年男修飛上懸崖,看見兒子含淚的眼,蒼鷹真君瘦削的臉上閃過怒氣,“男兒有淚不輕彈,哭什麽?”
陳天鷹跪下來,抱著蒼鷹真君的腿大哭,“父親,您這次真的要救兒子啊。”
蒼鷹真君踢開他,“又得罪了誰?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潛心修煉,莫要將眼放到天上去。”
“父親,孩兒這次沒有去惹事,孩兒這幾日都在家中修煉,可誰知,孩兒聽說,當年那個雲姓凡人居然已經結丹了,孩兒怕啊。”
蒼鷹真君皺起眉,“什麽雲姓凡人?”
陳天鷹將當年的事情告知,隱下了一些,“父親,當年孩兒不小心差點殺了他,本來看他是凡人便放過他了,誰知他還進了青海秘境,如今二十幾年不見,還結丹了。當年他不過煉氣,便要殺了孩兒,孩兒如今怕啊。”
自己的孩子是什麽德行,蒼鷹真君又如何不知道?
“如今是少宗主的結嬰典禮,我雖與少宗主不合,卻也不能壞了我宗門大事,此時過後再議。”
陳天鷹低著頭抹眼淚,眼裡閃過狠意,“可父親,前幾日,孩兒不小心傷了他的侄女,當年我們已結下死仇,如今還有轉圜的余地嗎?”
蒼鷹真君臉上浮上慍怒,“既知他已結丹,為何還去招惹人家?”
“孩兒前幾日並不知。”陳天鷹抽噎,“父親不是一直問孩兒為何不能開光嗎?就是有此心結,孩兒不殺了他不放心啊。”
“你說什麽?”
“當年,孩兒在青海秘境中被他暗算,孩兒便發誓要將他碎屍萬段,可如今……”
“罷了,不過是個金丹罷了,你拿著我的令牌,去將人請來。”
陳天鷹大喜過望,“是!”
“等等。”蒼鷹真君叫住他,語氣危險,“下不為例,若你這次還敢騙我,為父只能將你交給你母親教導了。”
陳天鷹忍不住一個激靈,“父親,就這一次,只要殺了他,孩兒必定可以開光,日後必定潛心修煉。”
見父親沉默,陳天鷹隻得說了實話,“孩兒當年的確是為難過他,甚至險些殺了他,這些年孩兒一直在想,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孩兒這些年雖然惹了不少麻煩,可父親想想,孩兒可曾有得罪死一個人?除了這個雲竹,孩兒真的得罪死了。”
“但願如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