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竹,聽聞你當眾打傷了蒼鷹峰上的弟子,可是有什麽誤會?”無極宗主嚴肅的問。
雲竹抬手抱拳,“回無極宗主,晚輩並不知蒼鷹真君為何如此羞辱晚輩,晚輩自知從未與蒼鷹真君有過任何交集。是以,那名弟子甫一出現,晚輩便覺得有蹊蹺。他目無尊長,區區一個煉氣期小輩,完全不將晚輩放在眼裡,拿著蒼鷹真君的令牌,只怕是有蹊蹺,故意離間無極劍宗,奔雷宗和明月宮三宗。”
“此子,其心可誅!”雲竹憤憤不已,捏緊了拳頭,“晚輩生怕他說出什麽大逆不道之話,是以直接先下手為強,斷了他的念想。”
“你,既然如此,為何主峰派人去請你時,你拒不接受?”
蒼鷹真君滿臉鐵青,這個小輩,竟然如此不給面子?
雲竹略有不滿,“晚輩身為奔雷宗榮譽長老,代表的是奔雷宗的臉面,晚輩知無極劍宗乃東洲第一宗門,可問也不問便要將晚輩帶到後殿,未免太不把我奔雷宗放到眼裡了。且,派來的不過是一開光小輩,若是晚輩當真跟著那孩子走了,外人會如何看待?豈不是認為晚輩是錯的那一方?”
蒼鷹真君甩袖重新坐下,“你將我無極劍宗當成什麽了?豈會委屈了你?”
雲竹臉上的表情微微變冷,似笑非笑,看得蒼鷹真君大為光火,卻不敢當眾發飆。
這雲竹到底什麽身份?竟能驚動三宗之主?當真是什麽榮譽長老?
蒼鷹真君哪裡不知道這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自然不好將把柄遞上,是以便只能忍著氣坐下,仔細觀察眾人的神情。
奔雷宗主裝模作樣的放下手裡的茶杯,心裡無奈,他被雲竹坑過,自然知道這廝有恃無恐時是什麽德行。
這事也沒有他說的那麽嚴重,可他偏偏就一頂又一頂的高帽子蓋下來,這事自然小事變大事了。
這廝還有用,坑宗門坑就坑了,培養好了,定能助我雷霄宮更上一層樓。
“咳咳。”奔雷宗主輕咳,“雲長老,既然我等都到了,也不用拖太久了,你與蒼鷹真君當真素未相識嗎?”
雲竹無辜的搖頭,還有些委屈,“回宗主的話,晚輩的確未曾見過蒼鷹真君,甚至不知何時得罪了什麽人,竟然如此當眾侮辱晚輩。”
奔雷宗主差點忍不住翻白眼,你裝,繼續裝,就仗著老子想拉攏你,來之前老子都問過你侄女了,你和蒼鷹真君之子早有嫌隙!
雲竹才不管他一臉便秘的樣子,掖了掖眼角,“或者,是蒼鷹真君得罪了什麽人?竟被小人利用了?”
蒼鷹真君皺眉,不如就順水推舟說是他人偷了他的令牌?
此事不易拖太久,容易生變。
剛張口,雲竹又道,“可也不對啊,蒼鷹真君並未參加典禮,正在劍峰之上,又怎麽會讓宵小摸上去?”
雲竹語氣突然放緩,“只怕是親近之人拿的令牌,諸位宗主,前輩,不知晚輩的推測可在理?”
明月宮主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的臉,朝身旁的無極宗主和奔雷宗主微微點頭,語氣清冷,“兩位道友,本宮倒是對蒼鷹真君熟悉一些,若能拿到他的令牌,只怕便是我與他那不爭氣的兒子,天鷹了。”
雲竹恭敬地低下頭,沒有說話,心思被看穿了也不在乎,倒是他覺得奇怪,明月宮主當真毫無波瀾?還幫了他一把?
在場的人都知道,雲竹年紀輕輕,且來雲州不久,蒼鷹常年居於蒼鷹峰,又如何能和他有什麽過節?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位混世魔王了。
奔雷宗主沉聲道,“不知明月宮主的意思是?”
“這位雲小友的高帽子一頂接著一頂,心思倒是縝密,也不瞞著我們,便是本宮此時不開口,只怕奔雷道友也要替他接話的。”明月宮主的語氣依舊平淡,似乎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既如此,那便當堂對質吧。奔雷道友舍不得自己的門人,本宮自己生的兒子,本宮也不願他無緣無故被指責。”
說到這裡,明月宮主淡淡的瞥了下面的蒼鷹真君一眼,眼神似乎閃過了一抹不屑,“去將人帶來吧。”
雲竹目的達到,也不囉嗦,又是一個鞠躬,“諸位前輩,此事還涉及了我那位侄女,不如也將那孩子帶來?”
侄女?
明月宮主手指微動,那小子莫不是做了什麽強取豪奪之事?
無極宗主同意了,“帶來吧。”
兩個人很快就被帶到了,柳訟夏離得近,率先進來,手足無措的看著站在堂中的伯伯,下意識的走到他身後躲著。
“夏兒,見過各位前輩。”
柳訟夏戰戰兢兢的一一行禮,剛想跪下便覺得伯伯的眼神有些冷,當下她便停下了動作,只是福了福身子,“見過各位前輩,夏兒不知諸位前輩名諱,還請見諒。”
蒼鷹真君冷哼,“雲小友真是好教養,自己不跪便是了,竟然連侄女都如此大膽。在場的哪位她跪不得?”
就連奔雷宗主也覺得雲竹不懂事,不過到底是自己人,還是要護著的。
剛想開口,雲竹表情便變得冷淡許多,神態倨傲,腰板挺得很直,“蒼鷹前輩說笑了,修真界實力為尊,在下又不怕您,為何要跪?”
“你,好大的膽子!”
這廝,失心瘋了吧?他可是元嬰?結嬰多年!
雲竹勾起唇角,奔雷宗主突然又裝模作樣的抬起茶杯遮住自己翹起的嘴角,無極宗主無意間看過去,微微皺眉。
這奔雷兄,怎麽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便聽到雲竹笑著說,“晚輩的侄女天真爛漫,如此可愛,諸位前輩都是講理的,怎會和一個孩子過不去?”
奔雷宗主險些抑製不住要笑出來,行行行,都是你有理。
厚顏無恥!
蒼鷹真君活了幾百年,還未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小輩,看向奔雷宗主,卻不見其責備一句,再看向上首的其他幾位,顯然也不介意這事。
這廝身份到底是什麽?難道還是蒼洲來的?開什麽玩笑?
無極宗主抬手,“令郎到了,有何事,過後再議。”
雲竹笑而不語,看著陳天鷹進入殿中,二人四目相對,雲竹朝他露出一張親近的笑臉。
小子誒,你完了!
陳天鷹低著頭,藏住眼底的恨意,卻瞞不過在場的人,眾人紛紛皺眉,當真與他有關?
這二人,能有什麽交集?
陳天鷹跪下行禮,“晚輩天鷹,見過宗主,見過奔雷宗主,見過明月宮主,見過極山真君,蒼鷹真君和諸位師兄。”
雲竹覺得好笑,熊孩子有禮貌看起來還真是可愛,可惜,你翻不了身了。
“既然人都到了,開始吧。”無極宗主坐正,“雲竹,你先開始。”
雲竹作揖,“回諸位前輩,此事說來話長,一切還要從約莫二十二年前開始說起。”
“既如此,便長話短說。”
雲竹也不瞞著,左右當年的事情,這幾位大佬要查也能查出個所以然來,是以他便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
這事,最先挑事的,還是陳天鷹,仗著修為搶了凡人的靈藥,還差點殺了雲竹。
當年,若不是雲竹反應快,只怕就死在山上了。
後來的諸多刁難,雲竹也在青海秘境中報了仇,本以為一筆勾銷了,誰知有些人並非這麽認為。
眾人聽著雲竹娓娓道來,他的聲音沒有太多的情緒,好像一個第三者,盡量客觀的將事情攤開在眾人面前。
說完當年的事情,雲竹朝著諸位長輩點頭,“當年的事情便是如此,若是諸位前輩不信,也可將另外幾人傳來。”
在場的人表情微妙,若按照雲竹所說,此事的確是可以畫上一個句號了。
事關如風真君,無極宗主歎氣,派人去將當年的另外四人傳來,而後問,“陳天鷹,你可有補充的?”
陳天鷹抬頭,“當年青海秘境,黑甲妖蠍一戰,雲前輩將我困住,可曾想過晚輩會死在陣中?”
雲竹挑眉,“原來陳公子也知道,死是多可怕的事情啊。那妖蠍不是沒殺了陳公子嗎?一如當年我在陳公子手下沒死一樣。”
“你!”
無極宗主接著問,“可還有補充?”
“當年秘境即將結束,雲前輩傷了晚輩,讓晚輩顏面掃地,這事可是真?”
雲竹冷下臉,“陳天鷹,青海湖邊,在下休息的好好的,是你主動挑釁,我再度困你也沒把你怎麽的。後來的事情,是你自己氣不過,非要挑戰在下,打你怎麽了?給臉不要臉,小雞肚腸的玩意兒。”
雲竹朝諸位前輩抱拳,“諸位前輩,當年青海秘境湖邊一事,還有萬法門的幾位弟子在場作證,若是想證明晚輩所說是真是假,一問便知。晚輩記不得當年的人了,隻知其中有一人姓風。”
姓風?萬法門?莫不是風輕羽那孩子?
明月宮主點頭,“可還有補充的?”
陳天鷹胸口起伏很大,顯然被氣的很厲害,卻沒有再說話了。
等了片刻,當年的人便到齊了,霍海城率先到了,尋了個地方隨便坐下,朝雲竹點了點頭。
他來這自然不會問他,為了避嫌,無極宗主問的是其他三人。
雪月晴,姚欣瑤和天方立宇。
無極宗主也不問問題,直接讓他們將當年的事情經過仔仔細細的描述一遍,與雲竹所說並無偏頗,不過是少了一開始雲竹和陳天鷹的摩擦。
“回宗主,當年的事情便是如此。”三人戰戰兢兢的跪著,生怕是要算總帳,磕下頭,“宗主,當年的事情,弟子們知錯了,日後必定不敢再犯。”
“起來吧,扣半年月例,閉門思過三個月,回去吧。”
“是。”
待三人離開,幾人繼續方才的事情。
“如雲小友所言,當年一事,的確可以畫上一個句號了。”明月宮主沒有偏頗,事情到了現在,大家已經知道結局會是怎麽樣了。
“兩位道友覺得呢?”
這事連人家親娘都沒意見,他們自然沒有意見了。
所以說啊,這世上,凡人是最得罪不起的,有朝一日飛上枝頭,便是你要還債的時候。
雲竹看了一眼始終跪著的陳天鷹,微微一笑。
陳胖子,得罪了爸爸我,你不講理,那待會兒就別怪爸爸也不放下成見了。
當年的事情,幾人也沒想到,這事還能追溯到雲竹還是凡人的時候。
明月宮主搖頭,有些失望,“既如此,今日之事,又是怎麽回事?”
雲竹看向陳天鷹,眼裡含了萬年寒冰,“那便要問問陳公子了,既然當年的事情已了,晚輩自認再沒見過陳公子,怎的陳公子如此不依不饒,非得傷了我這可憐的侄女?”
陳天鷹顯然是老手,認錯極快,“晚輩瞧見一個半魔,還當是什麽宵小,便教訓了一痛。本想直接打殺了,突然想起半魔不能修煉,只怕也不能混入宗門,便沒有下手。後來得知是雲前輩的侄女,今日便想與前輩說清楚,誰知前輩竟將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雲竹勾起唇角,“這樣啊。”
蒼鷹真君輕咳一聲,“此事是犬子考慮的不清楚,雲小友作為長輩,莫要怪罪。待會去,我定嚴加管教,絕不會再讓此事發生。”
“這不行。”雲竹眼神越來越冷,聲音越來越沉,“不依不饒的是你們,讓我大人有大量的是你們,什麽話都讓你們說了,把我雲竹當軟柿子捏嗎?!”
“你!”蒼鷹真君被噎住,“你想怎麽樣?”
雲竹面向諸位前輩,作揖行禮,而後站直看向蒼鷹真君,“當年的事情你們放不下,這次的事情,我雲竹也要追究到底。”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又名,雲大夫是個講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