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鐵砂掌和天蠶錘二位長老便回來了,一身輕松,並沒有受傷,雲竹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了。
暗道自己太低估這些大佬了,雲竹走過去問,“如何?可查出什麽了?”
“沒有,不過這些邪修似乎是要堵住庚城進出的各個口。”
嗯?難道真的是何林?本事不小啊。
“大概目的是什麽?是庚城裡的人還是事物?可有查出來?”瓊脂副殿問。
“好像是一件什麽東西,這些邪修說的不多,隻言片語的,不太確定。”天蠶錘君皺眉,“不過,應當是針對新汀國,與我們無關。”
既然大概確定了和他們沒有關系,雲竹便放心了,等新汀國那邊有答覆之後,也可以放心去庚城。
至於那是什麽東西,那就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無事一身輕,雲竹便帶著小肥啾到沾州城裡到處亂晃,瓊脂副殿等人本想跟著他,被雲竹拒了。
他又不是什麽高塔小王子,還能被擄走不成?
沾州城裡面的邪修並沒有因他們的到來而增多,也沒有因他們的到來而有其他行動,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
新汀國的答覆非常的快,不過三天多不到四天的時間,橙光劍尊便帶人過來請他們去庚城。
這次來的人並不多,橙光劍尊隻帶了四個人,雲竹覺得裡面的人有些眼熟,還是上次使者隊的人,沒有換。
新汀國的答覆和他們查到的差不多,謝海的人的確是衝著某樣東西來的,但是到底是什麽東西,新汀國明顯在保密。
不過這個誠意已經夠了,雲竹他們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再次來到庚城,雲竹發現庚城比上次冷清許多,可能是因為上次他和霍前輩來的時候正好是庚汀軍的選拔吧。
橙光劍尊帶著雲竹四人來到庚城的驛站,驛站外面還站著幾個大能,看服飾應該是什麽官員,還有庚汀軍的人。
主街上有不少百姓在路過的時候好奇的看過來,外面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大家便先進到驛站裡面,驛站的大門擋住了其他好奇的目光。
橙光劍尊走在前面帶路,“少宮主,裡面準備了酒菜,不如我們邊吃邊聊?”
雲竹對這種酒宴沒有絲毫的興致,“還是盡快安排我們去太子府吧,救人要緊。”
他微微看了走在自己身後半步遠的瓊脂副殿,瓊脂副殿意會,補充解釋道,“貴國邪修太多,當年少宮主出海便被邪修纏上了,橙光劍尊也當知道少宮主的名號,還是先辦正事吧。”
橙光劍尊自然是知道赤腳大夫的名號,前些年的事情,他也知道事情,是以雲竹他們不領情,他心裡雖然有些許不滿,還是只能將此次酒宴作罷。
到底是庚城,這次給他們安排的院子大許多,院子雖大,橙光劍尊也沒有特地安排他們住哪裡,免得引起什麽誤會。
將四人送到院子裡,橙光劍尊告退,“少宮主,三位長老,太子隨後就到。”
雲竹依舊住在正屋,其他三位長老則住在距離雲竹最近的廂房裡,和之前一樣,三位長老並不會過來打擾雲竹,只是防止發生危險。
新汀恭來得很快,帶著一隊親衛過來,二十余人,排場很大,雲竹神識掃到,將手上的書放好了,走到外面。
雲竹站在正屋門口拱手,“新汀太子,半年不見,實力愈發精進了。”
親衛隊站在院外,新汀恭笑著走進來,“聽聞少宮主首次年考便位列雷霄英雄柱,天資豔絕,在下又怎能和少宮主相提並論?”
雲竹心中閃過一絲輕蔑,新汀恭身上的氣息比上次看的時候駁雜了一絲,分明是采補過還未煉化就過來了。
也不怕道侶真的死了。
雲竹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淡,“那倒是,師尊教導有方,本宮又怎麽能給師尊丟臉?”
新汀恭臉上的笑微滯,也不知是因為雲竹的直言不諱,還是因為雲竹在他面前自稱本宮。
好在,新汀恭臉上的不自然很快就消失了,表情不變,“少宮主,不知瓊脂副殿三位長輩在何處?父皇聽聞瓊脂副殿三位長輩蒞臨新汀,很是高興,特意吩咐夲殿向三位長老問好。”
“治人的是我又不是他們,我們辦完事就走,有什麽好見的。”雲竹轉身,“新汀太子,咱們還是先談談正事吧。”
一直留在屋裡看雲竹如何應對新汀恭的三位長老也不是第一次見雲竹氣人的樣子了,第一次讓他們開眼的還是橙光劍尊吃癟,如今又輪到了新汀太子。
看來少宮主的確是不喜歡新汀恭了,不然又怎麽會如此口下不留情面?
不過還是年輕,這畢竟是一流勢力的太子,也該給點面子,但也因為年輕,總會犯錯的,他們也不會強製少宮主現在就學會長袖善舞。
新汀恭心裡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不滿,不過他忍下來了,不欲與雷霄宮對上。
雲竹的態度比上次見面的時候冷淡了很多,上次還算留點情面,如今倒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絲毫不留情面,也不知道是聽說了什麽。
新汀恭跟在雲竹後面進入正屋,雲竹照舊坐在首座,新汀恭眼神閃了閃,雖然這裡沒有人,卻也不想落於下風。
新汀恭走到雲竹旁邊,袖子狀似不經意的將桌子撞歪了,看了看,將不遠處的椅子攝來坐下,兩人又回到了平起平坐的情況。
“少宮主,上次雷霄宮初相見,未能與少宮主多聊幾句,如今總算是有機會了。”新汀恭拿出一套酒具,給雲竹倒酒。
瞥了一眼桌上滿上的酒,雲竹薄唇輕啟,“太子要與本宮敘舊,可是要問什麽?”
既然雲竹問了,新汀恭便說了出來,“少宮主好像不是很喜歡夲殿,可是使者隊在路上怠慢了?”
新汀恭將酒杯推過去,“若是有什麽怠慢之處,少宮主多多包涵。”
“啊,這個啊,倒是沒有怠慢之處。”雲竹沒動酒杯,“只是本宮與太子也沒有交情,也不愛虛與委蛇這一套。以前本宮總聽說,太子愛妻如命,算是挺欣賞太子的。”
看來是真的聽說了什麽啊。
新汀恭笑了笑,沒有繼續問,眼底閃過一絲苦澀。
他的態度卻沒有變的冷淡,反倒是熱情了些,“看來少宮主是聽說了本宮采補之事?”
雲竹沒回答,他的確是因為這事,本來他還想當不知道,給大家留足面子,擺點小價值就行了。
只是新汀恭身上的采補氣息,讓他心裡厭惡,這氣息與他相融,分明是道侶的氣息。
禽獸不如的東西,太子妃尚未痊愈,竟然……
哼,若是以前的身份,雲竹也隻就當不知道了,可他現在是雷霄宮少宮主,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有資本給人沒臉。
既然不喜歡,那便不用掩飾。畢竟,大腿不能白抱不是?
不過還是留一絲面子吧,雖然人家自爆了。
“少宮主一路辛苦,聽橙光尚書說,少宮主在沾州城受驚了,夲殿在太子府設了晚宴,不知少宮主可否賞臉?”
不應當先去看看太子妃嗎?
“本宮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尋歡作樂的。”雲竹微微蹙眉,臉上略有些不喜,“師尊說了,喝酒誤事,本宮就不奉陪了,祝太子盡興。”
“但少宮主也當知道,太子妃如今需要休息。”
“那就等太子妃休息好再說吧。”雲竹抬手送客,“時候不早了,我與瓊脂副殿他們還有事,便不送了。”
新汀恭看了看外面的烈日當空,歎氣,“許久沒有見過少宮主這般直言不諱,單純耿直的人了。”
單純耿直?不,只是老子知道畜生聽不懂人話罷了。
“既然少宮主還有事,那夲殿便先告辭了。”新汀恭起身告辭,“這幾日太子妃會得到很好的休息。”
新汀恭帶著親衛隊呼啦啦的離開,等他走了之後,三位長老走出房門。
“少宮主,您說的話,有些重了。新汀恭到底是新汀國的太子,您便是不喜歡,還是要留點面子的。”瓊脂副殿略有些無奈的說道。
雲竹和新汀恭的談話並未特意隔音,是以三位長老能聽得到,他們沒想到少宮主膽子這麽大,一點面子都不給。
“本宮是雷霄宮的少宮主,他新汀恭是新汀國的太子,論身份地位,我與他平起平坐,為何要顧慮這些。”
瓊脂副殿還要說,雲竹繼續道,“我知道副殿的意思,新汀恭是未來的新汀皇,我與他保持一個良好的關系,對宗門,對新汀國都有很大的益處。”
“既然少宮主知道,為何要這麽做?”鐵砂掌君很是不解,“屬下看,新汀太子已經釋放了足夠的善意。”
“善意?”雲竹意味不明的笑了,“時刻都不願被我壓一頭,上次登門雷霄宮的時候,姿態還算是低。如今我們到了新汀國,他反而是挺起腰杆了。這叫善意?”
“少宮主,新汀恭乃是新汀太子,自然有自己的驕傲。”瓊脂副殿的語氣由無奈轉為了不讚同。
“當然,他有自己的驕傲,我也有自己的脾氣。”雲竹聳肩,“之前是他有求於我,如今是兩宗交易,不落人情,他自然不需要低頭。”
“難道少宮主是喜歡時時刻刻壓人一頭?”瓊脂副殿突然聽不懂了。
聽少宮主的解釋,字面意思是這樣,可她知道,少宮主不會這麽蠢。
“新汀太子看起來挺喜歡少宮主的,如今新汀太子采補自己道侶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不少人顧於他的身份,心裡看不起他,面上卻是恭維。少宮主則不同,這應當就是新汀太子對少宮主另眼相待的原因。”鐵砂掌君分析,然後試探著看了看雲竹。
雲竹表情不變,瓊脂副殿心裡暗歎,果然還是年輕啊,眼裡揉不得沙子。
可很奇怪,少宮主平日裡並非這麽強的人啊。
“新汀太子采補一事,看起來另有隱情,少宮主或許可以繼續觀望。”瓊脂副殿建議。
雲竹當然知道他們的意思,新汀恭一開始的確是與他有些爭鋒相對,雖然這個無聲的爭鬥是他主動挑起,但新汀恭也不甘示弱。
態度的轉折點,便是雲竹坦白。
兩宗關系惡劣與否影響深遠,瓊脂副殿的意思是,不論新汀恭做了什麽,左右他們也管不了。既然新汀恭釋放了善意,且最後也沒有惱羞成怒,明顯很喜歡雲竹。
不如順水推舟,與他保持好的關系,日後二人繼位,兩宗關系是微妙還是其他,兩位少主的私人交情影響不小。
但雲竹有自己的準則,他從新汀恭後面態度的轉換,看得出新汀恭采補之事有所隱情。
但他就是不喜歡,他哪裡管得了人家的隱情是什麽?
道侶便是伴侶,陪伴一生的人,連道侶都能傷害,不論有什麽隱情,都是借口。
這樣的人,沒資格跟他談交情。
他拜師尊為師,當這個少宮主,一開始的目的本就是減少身上的麻煩,現在少宮主的責任他擔,但不意味著他要束縛自己。
什麽兩宗關系,修仙界不是看拳頭的嗎?
勸說無果,瓊脂副殿和鐵砂掌君對視一眼,也隻得歎了一聲,沒有繼續勸說。
倒是一旁的天蠶錘君一直沒有說話,雲竹已經低頭看書了,顯然並不準備聽他們的話,也沒有準備說服他們的意思。
三位長老隻得離開,沒有繼續打擾。
他們都知道雲竹是個有主意的,並非不諳世事的孩子,既然心裡做了決定,他們說再多也是無用。
還真別說,雲竹態度太過堅定,瓊脂副殿反而是看不懂了,“天蠶,你說少宮主到底是什麽意思?”
“道不同不相為謀。”
“可是畢竟關乎兩宗關系啊。”瓊脂副殿搖頭。
天蠶錘君負手,“與少宮主道不同的,又何止新汀太子一人?宮主的態度,便是我雷霄宮的態度。”
瓊脂副殿二人恍然大悟,原來少宮主不說服他們的原因便是,他們與少宮主也是道不同的人?
如今少宮主地位漸穩,雖不是武修,聖靈道體的資質卻是蒼洲難尋,足以位列頂級天驕,更不用說赤腳固體藥方對雷霄宮的重要性。
他的地位,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會有人能去動搖,能未見面就能讓太上長老們同意,便是諸位太上長老和殿主遺憾他不是武修,也不會真的擼掉他少宮主的位置。
試問,全蒼洲有幾個道體?又有幾個如此出眾的少年醫修?
少宮主的態度,便是日後雷霄宮的態度,他們只需要遵守便好了,就算是有錯,那也是宮主、諸位太上長老和殿主們來糾正,輪不到他們。
說到底,他們也只是陪同,最大的任務便是保證少宮主的安全。
“看來,還是我們越距了。”瓊脂副殿露出笑,“不過,我們也算是長輩,少宮主能堅持自己的觀點,怪不得宮主隻說讓我們保護少宮主,沒說其他呢。”
天蠶錘君晃悠著往前走,“便是如此。”
所以,他方才一句話沒說。
這件的事情對任何人來說都只是一個小插曲,太子府第二天便派人來請雲竹,為了雲竹的安全,瓊脂副殿也跟著一起過去,其他二位長老則留在驛站。
太子妃的住所並不在主殿那邊,而是在一個比較偏僻的湖心小築,距離主殿非常的遠。
湖心小築只有一條橋通向外面,湖水中的水靈氣非常的足,走上小橋的時候,雲竹聽到了壓抑著的咳嗽聲,聽聲音像是一位少女。
太子府的侍官低著頭在前面帶路,越靠近小築,咳嗽聲就越清晰,雲竹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踏上島上的土地,侍官站在橋邊沒有繼續往前走,小築門口有一位女官,看服飾應當品級挺高,恭敬的過來行禮。
“見過雷霄少宮主,見過瓊脂仙子。”
鼻間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雲竹眼神閃了閃,點頭,“帶路吧。”
進到屋裡,那種味道更加濃鬱了,床榻在珠簾後面,垂著帷幔,裡面半坐著一個形銷骨立的女人,靠在一位男人身上不停的咳嗽。
看身形,那個男人就是新汀恭,此時一手拿著藥碗,一手拿著帕子在給太子妃擦汗。
“太子,太子妃,雷霄少宮主到了。”女官站在珠簾前跪下行禮。
“快快請進。”
站在珠簾兩邊的兩位宮女掀開珠簾和後面的帷幔,一股很衝的味道撲鼻而來,這味道讓外面的幾個宮女把頭垂得更低了,似乎在強忍著什麽。
瓊脂副殿微微皺眉,這味道……連毛孔都可以侵入,就算是五感封閉,也會覺得惡心。
雲竹他們走進來之後,帷幔就落下來了,將裡面的味道隔絕,雲竹看向床榻上面,新汀恭坐在床沿,太子妃咳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嗆人的味道是從藥碗傳出來的,雲竹走進去的時候,看了一眼藥碗,微微皺眉。
“少宮主,還請快來看看,連清今早便一直在咳嗽,不知道是不是體內的毒性發作了。”
他讓開身子,將太子妃放下躺回床上,焦急的站在床邊看著雲竹,半彎著腰,手上握著太子妃的手。
太子妃的臉色非常的蒼白,形銷骨立,甚至還有一絲的死氣,跟進來的女官搬過來一張凳子讓雲竹坐下。
太子妃的一隻手露出被子外面,皮包骨似的手腕非常的恐怖,因為不停的咳嗽,手腕也無力的垂著,不停的在動。
將一方帕子放到上面,雲竹開始把脈,這次把脈格外的長,來來回回幾次,兩個手都號過脈了。
雲竹的表情一直都沒有變,但就連一直咳嗽的太子妃也極力的克制自己的咳嗽,眼底染上一縷恐懼。
室內的氣氛慢慢變得沉重,雲竹也如同大家擔心的那樣,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麽棘手的病況。
雲竹將太子妃的手放開,新汀恭忍不住緊張的問,“少宮主,如何?”
“太子妃是何時生病的?”
“約莫有三年時間了,還差三個月就到了。”新汀恭如實回答。
三年……
雲竹抬頭看了看新汀恭,左右他也沒給新汀恭留過多少面子,直接就問了,“你們的結契契約是什麽?采補功法是什麽?可否讓本宮看看?”
新汀恭愣了下,隻猶豫了一絲便拿了兩份卷軸出來,一份是結契契約,一份是雙修功法,而非采補功法。
新汀恭知道雲竹是如何看他的,看了一眼功法,想解釋,雲竹抬手製止,“本宮自己會看。”
結契契約自然不是書面形式,不過一般王朝的皇室人員結契,契約都會記錄下來,當做信物或者是某種象征。
道侶契約有許多種,誓言一模一樣,結契信物或者是結契方法都有可能不一樣,尤其是新汀國這種有著古老傳承的王朝,更是有自己的結契禮儀。
結契契約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樣,雲竹問新汀恭要了他們的結契信物,還有結契的方法。
結契信物也就罷了,怎麽還要別人的結契方法?這可是一個王朝的機密,哪能外泄?
瓊脂副殿欲言又止,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
新汀恭早就準備好了,將東西地給雲竹,給女官使了個眼神,後者會意,退出去之後揮退外人,然後關上了小築的門。
“少宮主有話直說吧。”
太子妃還一直在咳嗽,新汀恭一邊給她拍背,一邊焦急的看向雲竹,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雲竹沒有回答,而是先看了他們的雙修功法,看完之後,肯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想。
老實說吧,還挺可憐這夫妻倆的。
如果他沒猜錯,他們的結契應該是被動了手腳,關鍵就是結契方法和這個雙修功法上面,一環扣一環。
也不知道是誰那麽恨他們。
雲竹看了新汀恭一眼,如果不是自己算計自己,那就真的可憐了。若是自己算計自己,那就是可笑。
“你們結契的時候,是不是用了精血?”雲竹合上功法問了一句。
新汀恭點頭,“難道說,凶手從一開始就動手了?關契約什麽事情?”
“你采補一次,就能讓太子妃的病情緩解些許,這個本宮沒有說錯吧。”
新汀恭剛想回答,雲竹便抬手製止,“你不需要回答,本宮只是提供一個思路。”
雲竹依舊不喜歡新汀恭,無論是不是他自導自演,傷害都由他造成。
“你們的道侶契約,實則是一種采補契約,上古時期,曾有邪修借此來隱瞞自己的邪修身份。在上古時期,這種采補契約並不少,你們去查一下相關的古籍便知道了,新汀國應當有相關古籍。”
“采補契約?”新汀恭似乎想到了什麽。
“你們的雙修功法,與這個采補契約很大可能是一整部采補秘法。一開始的確能讓你們雙方實力大增,然而雙修次數越多,氣息交融之下,日積月累,便會形成采補靈結,實力弱的一方最終只能成為爐鼎。解藥,便是采補。”
“不,不可能。”
太子妃抓住被子,“不可能,不,不可能。”
看他們二人的表情,估摸著也有所猜測了,太子妃的神情更像是最終確認而產生的絕望,雲竹沒有繼續說這件事,轉而說此事的解決辦法。
“萬幸的是,太子妃似乎是邪修,這種邪修創造的采補秘法,邪修著了道的,都有解決的辦法。”
太子妃眼睛突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著雲竹,一邊咳嗽一邊搖頭,似乎在否認什麽,卻根本說不出口。
她的識海已經乾枯,采補讓她的生命幾乎走到盡頭。
瓊脂副殿眼裡的同情轉瞬間就變成了惡心,他沒想到,堂堂新汀太子妃,居然是邪修?
好笑,真是好笑至極。
太子妃猛烈的咳嗽起來,新汀恭一邊抱著她,一邊問,“什麽辦法?”
“解契,轉修,斷結重生。”雲竹一字一句道,“這是我從古籍上看到過的一種方法,用不用,看你們吧。”
“轉修的意思是?”
“自然是不修邪道,修正道。斷結重生的意思是,將采補靈結摧毀,她便能獲得新生,只是她從此之後便會時刻受秘法反噬,也無法重回邪道。”
“好,我們解契。”
“不,不,我不要。”太子妃抓住新汀恭的手,“夫,夫君,你說過會,咳咳,咳咳!”
太子妃壓製了許久的咳嗽,又開始變得劇烈,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一直抓著新汀恭的手。
其實,雲竹沒有說的是,如果沒有采補過,是不會形成采補靈結的。
因為,這個秘法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采補,而是上古邪修們為了轉修正道而發明出來的一種秘法,將轉修的機會掌握在自己手中,采補靈結是關鍵。
所以,也只有新汀恭采補過太子妃,才會出現現在的事情。
他依舊不喜歡新汀恭,之前不知道隱情,只知道他采補自己病榻上的道侶,雲竹覺得惡心。
如今,一切都是新汀恭造成的,那麽現在裝出一副深情模樣的新汀恭,心裡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此惺惺作態,他的目的呢?
還有那絲很熟悉的味道,是從太子妃體內發出的。
邪修的東西,存在於一個邪修體內,似乎也很正常了?呵,或許是吧。
雲竹心裡閃過一絲輕蔑,他倒要看看,這場戲,大家要怎麽唱下去。
“少宮主,不知道我們要怎麽做?”新汀恭將桌上的藥碗攝來,“連清,先喝藥。”
太子妃別說喝藥了,連一絲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新汀恭很是著急,“少宮主,可否能讓連清好受些?”
雲竹拿出之前的靈丹,“斷結重生我沒試過,不成功便是死。這個靈丹能讓太子妃好受些,至於要不要做,你們明日派人來通知本宮吧。”
新汀恭欲言又止,但還是點頭了,“招夏,送少宮主回去。”
女官將他們送出湖心小築,還要繼續送,雲竹給瓊脂副殿傳音,後者會意,停下腳步。
“招夏侍官,不必送了,還是先回去照顧太子妃吧。”
瓊脂副殿的語氣略帶強硬,更多的還是一種厭惡,招夏女官雙手緊握又松開,低下頭,“是,下官恭送雷霄少宮主,恭送瓊脂仙子。”
離開太子府,兩人回到驛站,等待許久的鐵砂掌二位長老迎上來,“怎麽樣,少宮主,這次新汀太子妃的病情,可好解決?”
雲竹關上了門,丟出陣盤,他這個陣勢,必定是有話要說,三位長老協助,將正屋弄了個密不透風才回到雲竹面前。
“少宮主,可是有話要與屬下們說?”瓊脂副殿問道。
雲竹點頭,平靜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的困擾,“是關於新汀恭夫婦的事情。”
“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天蠶錘君關心問道。
“嗯。”雲竹點頭,也不和他們賣關子了,先補充了他在太子府給新汀恭所說的分析。
“之前我在太子府沒有說完,新汀恭這個人,之前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可疑的地方,今天卻覺得,他將我們請來,應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瓊脂副殿微微點頭,“這兩夫妻,的確古怪。”
“堂堂新汀恭太子和太子妃,居然都是邪修?”瓊脂副殿冷笑,“若不是少宮主提醒了屬下,屬下都看不出來,新汀恭這小子,居然不是正道人士。”
什麽?!!
“當真如此?”天蠶錘君倒吸一口冷氣,“新汀恭可是去過我雷霄宮,若是邪修,護山大陣應當會有預警才是。”
“的確隱藏的很好。只是少宮主說,新汀太子妃乃是邪修,我便想,便是采補,也沒有哪個正道修士會傻到去采補一個邪修。那麽,新汀恭必定是邪修,果不其然。”瓊脂副殿冷哼,“本以為是一次簡單的任務,沒想到新汀國還藏著這個秘密。”
新汀恭夫婦可是頂級天驕之列,正道修士。新汀太子妃是邪修,因其病情,根本隱藏不了。
那麽,為何之前他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少宮主說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意思是?”
雲竹揉了揉太陽穴,沒想到自己出來救個人還那麽麻煩。
“新汀太子妃不是邪修,我之前在太子府,是隨便亂說的,半真半假吧。”雲竹聳肩,“如今我便與長老們實話實說吧,上古時期,這種采補秘法其實主要是用於邪修轉修正道。是以,與其說這是采補秘法,不如說是轉修秘法。除了世人皆知的一種用法,也有一種不為人知的轉修之法。”
“什麽方法?”三人異口同聲。
他們都知道這種采補秘法,但還真沒聽說過其他的用途。
“被采補的對象,如果是邪修,只要轉修,便可行斷結重生之道,雖然日後時刻痛苦,卻能回歸正道。然而,若是被采補的是正道修士……”雲竹掀起一抹笑,“斷結重生的一刻,便是爐鼎成為邪修的一刻,而真正的受益者,便是曾經的那個邪修。他不但不需要忍受秘法反噬的痛苦,還能回歸正道。”
什麽?!
“少宮主的意思是,新汀恭想要害自己的道侶?可那是他的道侶啊,立了天道契約,從此同生共死。”鐵砂掌君不敢相信還有這種荒唐的事情。
“不是還能解契嗎?”瓊脂副殿冷笑。
“少宮主所說的第二種用法,是從何處聽來的?”天蠶錘君問道。
雲竹抿唇一笑,“秘密。”
“那少宮主所說,新汀恭那小子請我們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難道指的就是這個轉修?”
雲竹搖頭,“當然不只如此。除了太子妃的病情,我還發現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麽事情?”
雲竹依舊是抿唇笑了笑,“邪海之人不是一直在找一樣東西嗎?看來是追查到了新汀國頭上,那個東西,就在太子妃的體內,就在采補靈結裡面。”
什麽?
“若是如此,便要小心新汀國過河拆橋。”瓊脂副殿頭疼,沒想到還是和邪海扯上了關系。
“那是什麽東西?”鐵砂掌君問道。
“一滴血。”
“小心他們圖窮匕見,少宮主,從今日開始,我們三人便跟在你身邊,寸步不離,還請少宮主見諒。”鐵砂掌君沉聲道,他害怕新汀國對雲竹下手。
一滴血,輕描淡寫,可這滴血看起來可不像是尋常之物。
邪海為此敢派人守住庚城進出口,挑釁新汀國。新汀國不動聲色,想必對這滴血也有爭奪之心。
“還有一件事。”天蠶錘君看向瓊脂副殿,“新汀恭如何知道少宮主會解采補靈結的?據我所知,只有少宮主是新汀恭親自來請。”
比雲竹位高權重的醫修也請了不少,但唯有雲竹,是新汀恭親自上門去請的。
身為禮殿副殿,瓊脂副殿有了諸多想法,“看來,少宮主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新汀恭那小子,當初找雷龍拳長老上門拜訪,有沒有可能在確認什麽東西?”
“采補靈結之事,按理說新汀國也請了不少醫修過來,不可能誰都看不出來吧?”
“這些醫修為何隱瞞?是收了好處,還是……”瓊脂副殿一遍遍的過濾腦海裡的情報,很快得到了定論,“新汀太子妃一開始病重,很可能采補靈結並未出現,到太子府的醫修,很多時候都是死士試藥,那時候唯有死士活下來的藥,才能進入太子妃的口。”
這個情報並不難得,太子府完全能操控哪些人能給太子妃的治病。
“但是主謀是誰?”瓊脂副殿開始頭疼了,她分析了一波,知道了新汀國的目的,居然不知道主謀是誰?
害太子妃的主謀,她不關心,但是誰想要少宮主?
太子妃可是純陰之體,和太子天生一對,新汀恭乃至新汀皇室願意犧牲太子妃,層層鋪墊,背後的隱情或者利益必定不小。
邪海之人明顯不是,他們是衝著那滴血來的,且是最近才出現,分明和新汀國是對立關系。
太子妃和太子結契,是在五十三年前,五十三年前就開始鋪墊,少宮主是雷霄宮下一任宮主,新汀國膽子沒有那麽大。
除非,有人給到了足夠大的利益,或者是威脅?
是誰?
“少宮主,你可還有其他發現?”瓊脂副殿讓天蠶錘君聯系宗門,自己問雲竹。
“有。”
“是什麽?”
“我知道主謀是誰,但……”雲竹笑了笑,眼神突然變得非常的恐怖,“這是晚輩的私事。”
“少宮主!”瓊脂副殿不讚同的看著雲竹,“關乎您的安危,還請您不要任性。”
“不是任性。”雲竹看向天蠶錘君,“天蠶長老,是不是無法聯系宗門?”
天蠶錘君終於放棄,“是,看來新汀皇室已經將驛站控制住了。”
“早知道就先走了。”瓊脂副殿一掌將旁邊的桌子拍得稀碎。
生氣之後便是冷靜,瓊脂副殿不指望雲竹和她說出實情,只是道,“既然少宮主另有打算,那麽總得讓屬下們安心吧。您可有什麽計劃?”
“沒有。”雲竹哪裡能如此料事如神?
“不過,我知道對方的計劃,我需要用神識去破了采補靈結,破結那一刻,便是那滴血奪舍我的那一刻。”雲竹笑了笑,“新汀國皇室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