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若被這麽一問倒是想起來了邱漾的前任的名字，她之前懶得注意，也就沒放在心上，因為她要關注的人是邱漾，不是別人，但是現在這個人的名字被邱漾這麽提起，她心裡有一些不是滋味，或者說有些不舒服。

　這不舒服的感覺直接竄入她的腦海，沈檸若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本來還有些愣住，以為邱漾問的是她們在西城的那一周有沒有喜歡過自己，實際上不是這樣，她一邊松口氣一邊又心情更為沉重。

　她和邱漾確實還不到可以談論“喜歡”這個字眼的程度，不是嗎？

　她有需求，邱漾也有需求，她們彼此利用，只是這樣簡單明了的關系而已，有時候牽扯上情感，事情就會變得複雜。

　邱漾還在喃喃自語：“有沒有啊……”

　沈檸若重重地舒了口氣，她不是陶思嫻，她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她要做的就是轉移話題：“你是一個人在喝嗎？”她頓了下，正經起來，“邱漾。”

　邱漾險些沒站穩，但是苗藝也自顧不暇，在沙發上東倒西歪的，沒有注意到她的狀態。

　邱漾扒拉著窗口，聽見了沈檸若的聲音，她的眼睛虛了虛：“不是。”

　“和一個朋友。”

　沈檸若的雙唇緊緊抿著，她聽著邱漾依舊有些迷糊的聲線，就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同時也更加深刻地意識到邱漾失戀的悲傷比想象中要多很多，否則怎麽會還在醉酒之後也還想求證一個答案。

　沈檸若對邱漾和陶思嫻之前的戀情談不上了解，但即使是這樣，她也知道邱漾對陶思嫻對喜歡很真，也很深。

　她低了低眼睫，又看向在茶幾上放著的撥浪鼓，掙扎了幾秒鍾，最終還是問：“還好嗎？”

　被邱漾誤以為是陶思嫻，她不生氣，更多的是……可憐？

　她希望邱漾可以早一點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或者把步子邁得更大些。

　邱漾的思緒回籠，知道在手機那端的是沈檸若，她微微仰起腦袋看向黑暗的夜空：“還好。”

　其實不太好。

　清醒的時候可以很明確地知道自己對陶思嫻不該再抱有想念，可是一喝了酒，她就會被過往的記憶吞噬包圍，讓她無處可藏無處可躲。

　沈檸若聽出了她略淺的鼻音：“我來接你。”

　沈檸若說著一頓：“不放心。”

　不放心邱漾現在的狀態。

　邱漾的眼睛眨了眨，眼淚還是從眼角掉了下來，落到了窗口，到底是失戀的後勁大還是醉酒的後勁大，她有些分不清。

　不可否認的是現在的沈檸若對她而言有些救命稻草的既視感，她在沈檸若的身邊待著，才不會再想起來陶思嫻。

　因此對於沈檸若的來接她這句話，她沒有像之前那樣抗拒，但神情還是猶豫了一番，才給了自己準確的住址。

　“我……”

　“我住三棟1902。”

　“好。”沈檸若拿上車鑰匙，“等我。”

　邱漾沒再說話，她掛斷了這通電話，有些疲憊地在陽台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電影還在放著，但不論是她還是苗藝都沒人在看。

　邱漾轉過腦袋，就見苗藝正一邊抱著瓶子一邊哭唧唧：“嗚嗚嗚瓶子，你阿姨我喜歡的那個男生的孩子下個月就出生了，嗚嗚嗚……”

　瓶子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隻想睡覺，它望向邱漾，眼神含著求救的信息。

　邱漾又站起來，有些搖晃地走到了苗藝旁邊坐下，她拍了拍苗藝的肩：“苗藝，你還沒忘記他嗎？”

　關於苗藝喜歡的男生，邱漾大學時期有所耳聞，故事不複雜，大概就是高中時期喜歡的男生一直都吊著苗藝，一直致力於跟苗藝搞曖昧，但是就是不在一起。

　跟苗藝關系好起來以後，邱漾見她每天那麽開心快樂，還有些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只是現在從苗藝的反應來看，多半是還沒完全忘記。

　“我、我會忘記的。”

　“嗚嗚嗚。”

　瓶子被邱漾解救走了，苗藝又拉過沙發上的抱枕，埋頭在上面痛哭出聲。

　她一邊哭一邊罵：“狗渣男，狗渣男！”

　邱漾又拍了拍她的肩，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安慰，剛失戀那會兒她也會這樣，但是那時候還舍不得罵陶思嫻。

　現在想罵了，又不知道怎麽罵出口，一肚子的憋屈和委屈在肚子裡悶著，就是出不來。

　邱漾沉默著，坐了好一會兒，再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喝了個乾淨。

　她打了個嗝，才又向著已經緩了緩的苗藝說：“我……”

　“一會兒有個朋友來接我。”

　“去哪兒？”苗藝滿臉眼淚地轉過頭來看著她。

　“不知道。”邱漾確實不知道。

　苗藝也沒多問，她和邱漾的朋友圈不一樣，她也不會好奇，只是嘴裡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我會的。”

　苗藝又點點頭：“那就、就好。”

　“我幫你照看瓶子。”

　“我明天就回來。”邱漾說著又起身，“我去收拾下東西。”

　她猜測沈檸若多半要帶她去酒店，那她還得把明天換洗的衣服帶上。

　沈檸若就是在邱漾剛收拾好行李之後來的，她敲了門，身上還沾染了外面的寒氣。

　邱漾開門，身上的酒味就奔著沈檸若而去，她聞見了，皺了皺眉，把邱漾手裡的行李箱拉過來自己拉著：“走吧。”

　苗藝還在邱漾的客廳，就目送著邱漾離開，她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女人，只是光線有些暗，她看不清臉。

　不過這是邱漾的私人空間，她只是朋友而已，也不會去過多好奇，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沒看見的是沈檸若在拉過邱漾的行李箱之後，還攬過了邱漾的腰，讓邱漾的重心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沈檸若一路攬著邱漾，直到把人帶進了車裡。

　邱漾的酒勁越發上頭，但是也不是完全失去理智，她乖巧地坐在副駕駛，還想自己系安全帶。

　沈檸若沒讓，沈檸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柔聲說：“我來。”

　沈檸若還站在地上，她微微傾身，給邱漾系著安全帶，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邱漾身上的酒味直直地鑽入沈檸若的鼻腔。

　她暗自歎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撤開自己的上身站穩，邱漾就雙臂抬起，勾住了她的脖子。

　沈檸若的身體一僵，她看著邱漾的眼睛，只是光線太暗，不像白天那樣看得那麽清晰。

　她們的呼吸又都纏在了一起，沈檸若的眼睫顫了顫，不禁問：“怎麽了？”

　邱漾沒吭聲，只是把嘴唇湊過去，在沈檸若的臉上印了一下，這才松開了自己的雙臂。

　沈檸若抿了下唇，心跳在這一刻清晰可聞。

　但是她不知道邱漾是什麽意思，更不知道邱漾是不是把她當成了別人，她斂起了心思，現在也沒有想要問下去的想法，她靜默地站直了身體，替邱漾把車門關上了，才去後備箱放行李箱。

　一分鍾後，轎車駛離了停車場。

　邱漾的腦袋昏沉，右手的手肘抵著車窗，掌心托著自己的下巴，光線明滅，在她微皺的眉心跳躍。

　沈檸若的車速比來時慢了一些，等紅綠燈的期間，她又轉頭看向邱漾，而後緩緩伸出手，把邱漾的皺著的眉頭撫平，又給邱漾捋了捋頭髮，這才重新坐正自己的身體。

　她的左臉上仿佛還有邱漾嘴唇的余溫，一直留在那一處地方，沈檸若握著方向盤，沒了節奏的心跳還沒恢復正常。

　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

　沈檸若下了車又去拿行李箱，這才又到副駕駛的車門旁。

　邱漾在路上的時候睡著了，沈檸若拉開車門的動作小心翼翼，但邱漾還是醒了。

　她睜開眼，有那麽幾秒鍾的迷茫，不過見到站在自己旁邊的沈檸若的臉，才舒了口氣：“到了嗎？”

　“嗯。”

　“我帶你上去。”

　邱漾覺得自己身體好受了一些，她目光在停車場看了一圈，覺得這裡不像是酒店的停車場，再加上沈檸若的語氣，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前兩天還在想著和沈檸若保持距離，結果現在呢？

　沈檸若去了她住的地方接她來到自己住的地方。

　一如當初覺得自己不會在西城搞豔遇結果轉頭就去找了沈檸若一樣。

　邱漾：……

　算了，習慣了。

　她抬腳下了車，沈檸若的右手又攬了過來，她沒有推開。

　因為實在是有些站不穩。

　沈檸若又是接她的時候那樣，一隻手拉著行李箱，一隻手攬著她。

　進電梯、出電梯。

　輸入密碼、開門。

　沈檸若住的公寓要精致很多，起碼從樓道的裝修就能看出來，而再等到沈檸若把客廳的燈打開，這種感覺更為明顯。

　不像是住宅，像酒店，沒有什麽生活的氣息。

　邱漾沒說話，她靠著牆。

　沈檸若彎下腰從鞋櫃裡拿了拖鞋出來，並且還蹲了下去，想要解開她的鞋帶。

　邱漾往後退了一步，顯然不適應和沈檸若有這樣的接觸。

　對於邱漾而言，系鞋帶是很私密的事情，她們這樣的關系會很尷尬。

　“我自己來。”

　“謝謝。”

　沈檸若抬了抬眼，沒有繼續，她站起來，吐出一個字：“行。”

　沈檸若說完沒有立馬離開，她和邱漾對視了幾秒鍾，想了想還是問：“你親我的那一下，把我當成誰了？”

　邱漾有些疑惑，隨後就想起來了沈檸若指的是什麽，於是迎上沈檸若的目光：“沒有當成誰。”

　“只是想親你。”

　沈檸若往前邁了一小步：“你偷親我，沒經過我的同意。”

　“這不公平。”

　邱漾的眉心一跳，頓時清醒了不少，內心有不好的預感升起。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沈檸若尾音上揚：“那我虧了。”

　“要睡你才能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