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漾在旁邊聽見沈檸若說這話，注意力頓時就轉移了過去。

　“你爸爸怎麽了嗎？”等沈檸若電話一掛斷，邱漾就關心地問了句。

　沈檸若歎了口氣：“不知道什麽病，進醫院了，我得去看看他。”

　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再怎麽說沈元愷也是她的父親，盡管他們之前鬧得很不愉快。

　這一個月又快過去了，沈檸若和沈元愷之間，又一次什麽聯系也沒有，想到這一層她就擰起眉頭，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沈元愷。

　沈元愷上次對她說的那番話在她心裡已經留下了陰影。

　沈檸若想著這些掀開被子，起身走過去拉開衣櫃。

　邱漾看著她換衣服的身影，但現在無暇去欣賞，邱漾抿了下唇，禁不住問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邱漾說著頓了下：“我在門外等你。”

　既然沈父知道她們的關系並且那麽抗拒，那她就合適出現在沈父的面前，萬一直接被氣到了，病情惡化的話就不好了。

　沈檸若穿著褲子的動作停了一秒，她轉過身，看著已經坐起來的邱漾，點了下腦袋：“好。”

　“你和我一起去。”

　邱漾也下了床，去換衣服，而後洗漱。

　沈元愷在的那家醫院距離沈檸若的家不遠，開車就二十分鍾左右，沈檸若和邱漾把車停在了醫院的停車場。

　不過今天是周六，找停車位就花了些時間。

　因為來醫院的人非常多，掛號的取藥的拍片的，都排起了隊伍。

　沈元愷已經在病房住著了，兩人進了電梯。

　醫院裡的消毒水味有些濃鬱，不論哪一處角落也沒被放過，電梯裡也有其他的人在，是兒女陪著父母來看病，只是從對話內容來看，不是很和諧。

　等到電梯到了沈元愷住院的樓層，沈檸若才牽著邱漾出了電梯。

　照著指示牌，沒走多久就到了沈元愷的病房前，沈檸若牽著邱漾的手才放開，她看著白色的房門，嘴唇抿著，沒有立馬推開的意思。

　邱漾看著她的側臉，遲疑了兩秒，喊了沈檸若一聲：“若若，進去吧。”

　“我……”沈檸若聽著邱漾輕輕響起的聲音，腦袋偏了過來，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乖乖應了一下，“好。”

　邱漾靠在牆邊：“我在這裡等你。”

　“嗯。”

　沈檸若敲了敲門，這才推開門進去，她的右手提了袋邱漾在小區門口買的水果，往裡走的時候，袋子跟她的腿摩擦了兩下，塑料袋發出了小小的聲響。

　是普通病房，一共有三個床位，沈元愷的在裡面，外面的兩個床位的人還在掛著點滴，見到她進來都看了她一眼，隨後又繼續追起了劇。

　老於正在給沈元愷削著水果，見到沈檸若一出現，他驚喜地道：“小姐，你來了。”

　沈檸若多次讓老於不要再這樣稱呼自己了，但老於就沒改過口，久而久之她也就習慣了。

　沈元愷斜躺著，眼睛是閉上的，聽見老於的話他睜了一下眼，但看都沒看沈檸若，就把眼睛合上了。

　沈檸若看他這態度，露出了一個微笑，她把水果袋子放在了一邊的桌上，出聲就是一句：“她給你買的。”

　這個“她”是誰無須多言。

　沈元愷立馬睜開眼，低喝了一聲：“拿出去。”

　老於在中間尷尬地笑了笑：“老沈，你多大個人了，人家給你送個水果你還生氣？”

　“是啊，於叔。”沈檸若的笑容還在繼續，她本來不打算氣自己父親的，奈何沈元愷拿出了那樣的態度，那她還那麽溫柔做什麽？

　當然是直接戳著沈元愷的痛處啊。

　沈檸若眼睛彎彎。繼續道：“有的人為老不尊，仗著自己年齡大，在這兒擺些長輩架子，真是好笑得很。”

　沈元愷顯然不想和她再講話了，把視線一轉，看著房間安裝的電視機，也跟著看起了正在播放的電視劇。

　“既然爸你沒什麽事，也不想我呆在這裡，那我就回去了。”沈檸若淡淡地說。

　老於遞過水果刀：“小姐，你給老沈削個蘋果吧，我手笨，削不好。”

　沈檸若看著老於手裡的薄薄的果皮：……

　這還叫削不好嗎？

　不過她也知道老於這是想要讓她和沈元愷多待一會兒，她抬了抬眼，看著沈元愷，又故意說：“於叔，這個你吃吧，我給他削我剛帶來的。”

　“行。”

　“那我先拿去洗一下。”

　老於說完就從袋子裡拿了個又紅又大的蘋果去洗了。

　沈檸若在凳子上坐了下來，試探著問：“爸，該不會是郭明安又讓你來當說客吧？”

　沈檸若不搭話，依舊是盯著電視機，一個眼神也沒給。

　沈檸若低了低眼睫：“行，你沒回答我就當你承認了。”

　老於的速度很快，沒過幾秒就拿著蘋果進來了，他遞給沈檸若之前，還拿紙巾擦了擦。

　“謝謝於叔。”

　“小姐，說這些做什麽。”老於拿起自己削好的水果，“我出去看看。”

　“於叔，你就呆在這裡吧。”

　“我爸他不想跟我說話，我呢，我也不想和他有什麽交流，他還惦記著他那個結了婚的肮髒的乘龍快婿，並不期待著我的到來，我待這裡好礙眼。”

　沈元愷這時候瞪著她：“你在胡說什麽？”

　“沒胡說嗎？”沈檸若低著頭，很平靜地削著果皮，“你之前哪一次不是表現成這樣的？”

　老於覺得這個勢頭不對，正要張嘴又點什麽來改善一下這僵硬的氛圍，但沈元愷比他出聲更早：“你走。”

　這話是對沈檸若講的。

　沈檸若削皮的動作一頓，隨後就把刀收了起來，連著蘋果一起放在旁邊的櫃子上，看都沒看沈元愷一眼，抬腳就走了。

　“老於，別喊她。”沈元愷說著咳嗽了一聲，“讓她走。”

　老於“哎”了一聲，但也沒有辦法。

　“好了。”沈檸若見到邱漾之後揚起了一個笑容。

　邱漾的雙唇抿了抿：“沒事吧？”

　沈檸若又牽起她的手：“能有什麽事。”

　邱漾一垂眼，看見了沈檸若左手的食指上的傷口，不長，但有些深，在往外冒著血。

　“等下。”邱漾出聲，眉頭蹙了起來，“你受傷了。”

　沈檸若“啊”了一下，心不在焉：“可能是剛剛削水果不小心削到了。”

　身邊有其他的人在路過，邱漾內心歎息一聲，從包裡先拿出紙巾把血給沾掉：“先去外面的藥店消毒。”

　“好。”沈檸若沒有拒絕。

　到了藥店，邱漾先用碘伏棉簽給沈檸若消了毒，傷口沒再往外冒血了，她才松了口氣。

　她能猜到沈檸若為什麽會傷到手。

　肯定是沈檸若削水果的時候沈父說了什麽，讓她的心思岔開了，才不小心受傷了。

　“小羊，我覺得我跟我爸的關系也就這樣了。”沈檸若偏過頭，對著邱漾露出一個笑容，“好累啊，不想修複了。”

　醫院外面的道路一向都很堵，此刻也不例外，交警正在吹著口哨維持著秩序。

　邱漾看著沈檸若的褐色的瞳仁，“嗯”了一聲：“那就不修複。”

　對她而言沈檸若是最重要的，她會尊重沈檸若的一切的想法。

　兩人又走到地下停車場去開車，這一趟沒出來多久，就折返回了家。

　連沈元愷得了什麽病沈檸若都不知道。

　她本來想問想關心的，可沈檸若不給她機會。

　他是她的父親沒錯，但這不代表著她要一直受著委屈。

　沈檸若回去之後翻了翻櫃子，找到了一個相簿，她直接拉到了最後一頁，從裡面抽出來一張照片。

　“我和我媽媽像不像？”沈檸若把相片放在自己的臉旁邊，對著邱漾露出了和照片裡的同款的笑容。

　邱漾愣了愣，點頭：“很像。”

　沈檸若把照片放了下來，依舊是捏在手裡，她看著這一張有些陳舊的照片，嘴角揚了揚：“這是我媽嫁給我爸之前拍的，那時候她還憧憬著婚後的生活，笑得很燦爛。”

　邱漾伸出手，握著沈檸若的手，但她沒有說話，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有些蒼白。

　“所以我有時候在想，我爸看著我和我媽這麽像的臉，會不會想起他以前做的那些混蛋事？如果一直忘不掉的話那真是太好了。”沈檸若呼出一口氣，把手裡的照片放進了相簿，將相簿又合了上來。

　“若若。”邱漾的嘴唇動了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此刻說多好聽的話都仿佛有些多余，那麽表達一句就足夠。

　沈檸若望著她的眼睛：“我知道。”

　“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

　邱漾點了腦袋，把話題給岔開：“我們不如想想端午節怎麽過吧？”

　“好。”

　連著幾個周末都很忙，所幸的是這個周末也就只有沈元愷這件事讓她們出了趟門，其余時候都窩在家裡，沈檸若又選了一部懸疑電影出來看，邱漾在一旁和她一起。

　跟之前一樣，一旦有恐怖的畫面要出現了，邱漾就會抬起手來，擋著沈檸若的視線。

　可即使是這樣，沈檸若還是覺得有些嚇人，一直抱著邱漾不撒手。

　在一旁的瓶子：……

　無語，這人怎麽這樣？

　比它還黏人。

　到了星期天晚上，老於又發過消息來，說著沈元愷的消息，這個院也就住到了今天晚上，沈元愷就出了院。

　沈檸若給老於轉了點錢，因為實在是太麻煩老於了。

　“小姐。”老於最後發了語音過來，“老沈這次生病，就是因為那個姓郭的男的給他打電話來，他讓那個男的不要再糾纏你，兩個人吵了起來，他這才氣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