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讓靳琪離開劇組的消息如風一樣迅速刮開，場務沒一個說不好，都在偷偷笑，看靳琪離開的眼神夾雜不明顯的鄙夷，雖然靳琪是這裡流量最大的藝人，但人品真不敢恭維，她們才沒興趣伺候公主，所以看到她要離開，竟沒一個人勸楊導再想想。

　不過這部電視劇是靳琪所屬公司投資的，楊青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等靳琪離開後他就去找監製了，試鏡都沒結束。

　余下是副導接著試鏡，景園的表現可圈可點，但看顧可馨的眼神卻不是那麽對味，副導盯顯示器看好半天，等楊導來之後和他說這個事。

　眾所周知，顧可馨和景園的CP感在上個MV裡體現的淋漓盡致，只要看過那個MV，就知道她們之間的張力有多足，可這次的試鏡，並沒有表現出來，景園似乎有所保留，副導在楊青耳邊小聲說：“讓她們再單獨試一試？”

　“可能景小姐太緊張了。”副導想幾秒：“也可能她沒放得開。”

　楊青看向顯示器裡景園的表演沉默兩秒，他剛剛和投資方那邊說了不用靳琪，那邊大發雷霆，靳琪是他們目前力捧的對象，本來也是砸錢都要進這個劇組，現在居然要換主演，異想天開。

　楊青確實異想天開，在沒有開始這場試鏡前，他確實想過就讓靳琪上，靳琪的演技他見識過，好好指導也能拍出個東西，可那是在還沒看到顧可馨的試鏡前，經過這場試鏡，他確信什麽才是他要的角色，所以他忍那邊長達十分鍾的謾罵後堅持用景園和顧可馨，並說出如果換掉顧可馨他不就拍的狠話。

　萬裡紅妝這部電視劇未拍先火，這個月一直是爆門消息，因為此前傳望舒和靳琪合作，加上楊導親自操刀，所以熱度一直很大，不拍是不可能的，換導演也不在他們計劃內，國內能拍好古裝劇的也就那幾個導演，這部劇他們如果不給予厚望壓根不會請楊青，所以換導演比換主演還不可能，那邊權衡利弊，楊青加把火，說現在顧可馨和景園的CP熱度很高，讓她們倆合作，比和靳琪合作要好。

　這倒也是實話，靳琪剛和顧可馨解綁，CP粉正惱怒呢，一邊炙熱一邊憤恨，傻子都知道怎麽選，所以他們暫且同意楊青的提議，楊青掛電話時想笑，沒想到他居然有一日會利用CP讓演員獲得角色，還是如此有實力的藝人，真諷刺，又可笑。

　可這就是目前的圈內現狀啊。

　楊青將目光放在屏幕上，這次不是看景園，而是看顧可馨，這樣的苗子，也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麽樣的發展，如果連她都不行，這個圈子，怕是真腐爛透了。

　“楊導？”副導問：“需要加一場戲嗎？”

　楊青回神，看向副導，幾個場務看著他，他斟酌幾秒：“先休息吧。”

　其他人不敢有意見，剛剛楊青去打了個電話，都知道是打給投資方的，只是不知道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到底讓不讓……

　他不說，其他場務也沒人敢問，只有副導在所有人離開之後說：“老楊，怎麽說的？”

　“那邊同意了。”楊青提到這事有些鬱結，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副導一愣，還以為那邊死活不同意換人，沒想到居然同意了，他說：“那你還不高興？”

　楊青搖頭：“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就處在沼澤嗎？”

　副導刹那會意，理解楊青的意思，他和楊青合作過好幾次了，兩人私下關系特別好，對娛樂圈的現狀也推測過一二，照這樣繼續發展下去，這個病態的圈子就會變成一塊腐肉，再不剔除，只會發爛發臭。

　“怎麽突然感慨了？”副導坐在楊青身邊，面色平靜，楊青轉頭：“你知道我今天看顧可馨想到誰嗎？”

　副導抬眼，看到顯示器裡定格最後一幕，顧可馨和景園四目相對的畫面，顧可馨溫和大氣，卻又壓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如耀眼的星，正發光，他猶豫兩秒：“是她？”

　楊青點頭，副導說：“難怪你要力保顧可馨，原來是這個原因。”

　“什麽這個原因那個原因。”楊青說：“我保她，是因為她有實力，但是我更好奇，她會怎麽選擇。”

　是會和那個人一樣的選擇嗎？

　副導被他一句話帶回過去，從前的圈子還不至於如此病態，流量橫行，光靠臉和營銷就能賺的盆滿缽滿，從前這個職業還有很多兢兢業業的藝人，為一部戲，一個角色徹夜不眠的奮鬥，可這樣的局面，在那個人成名後就被推翻了，營銷走上舞台，包裝人設四處蔓延，炒CP成熱流，而那個人，在所有人吹捧下，成了神。

　神不倒，舞台不落幕，現在突然出現一個很像她，又有能力的藝人，楊青實在好奇，顧可馨會怎麽選擇。

　副導不抱希望：“還能怎麽選擇，她如果有選擇，當初何必和靳琪炒CP呢。”

　“不一樣。”楊青說：“那不一樣。”

　雖然他和顧可馨接觸不多，交談也寥寥幾句，但顧可馨給他的感覺和任何人都不同，他相信不是自己的錯覺，所以他願意給顧可馨一個機會。

　顧可馨換掉戲服後的坐在旁邊卸妝，景園坐在她身側，倆人相隔並不遠，景園余光都不用掃就能看到顧可馨，楊青讓靳琪離開劇組的消息她試鏡結束才知道，足以看出楊導有多看重顧可馨，也是這樣的演技，萬裡挑一，能得楊導青睞很容易，可她還是硬生生憋一口氣。

　那口氣不上不下，沉的她呼吸困難，葉辭夕從門口小跑進來，手上拎兩杯冷飲，笑眯眯的放梳妝台前說：“景小姐，顧小姐，飲料來了。”

　兩杯飲料放一起，杯子是粉紅色，杯壁上一圈的水珠，景園瞥眼冷飲，鬱結的伸手拿過來，顧可馨也刹那伸手，拿飲料時手背蹭到景園，景園身體僵住，臉色冷下來，身邊葉辭夕還在說靳琪離開前的表現，景園左耳進右耳出，縮回被碰到的手，她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從包裡找出濕巾，輕描淡寫的擦拭手背。

　坐在她身側的顧可馨抿口冷飲，化妝師給她摘掉耳環說：“顧小姐的耳形很好看。”

　顧可馨淡笑：“謝謝。”

　聲音溫潤，落落大方，景園隻覺刺耳，刺耳到有些反胃，她蹭一下站起身，葉辭夕還沒反應過來，忙跟上去：“景小姐？”

　“景小姐您去哪？”

　景園走出更衣室反胃的感覺消散不少，她偏頭問：“言姐呢？”

　“言姐在和楊導說話呢。”葉辭夕說：“您要過去嗎？”

　景園想兩秒：“去看看。”

　反正現在去哪都不想和顧可馨待在同一個地方，她甚至萌生不進這個劇組的念頭，可她前不久才和言卿說讓她多給自己一點兒資源，現在又說不需要，理智和底線讓景園說不出拒絕，幾分鍾後，葉辭夕帶她站在楊導和言卿面前，言卿彎腰，態度恭敬：“那就麻煩楊導了。”

　“不用客氣。”楊青說：“景小姐的表現很不錯。”

　景園剛走過去就聽到這句話，其實她試鏡前猶豫過，要不要使小性子，如果使性子，那她必然會被淘汰，可當她面對顧可馨時，耳邊總不自覺冒出聲音。

　“你不配。”

　“你不配做一個演員。”

　羞辱如附骨之疽，時時刻刻纏著她，讓她在進入鏡頭前很自然做出選擇，只是她演技不如顧可馨，做不到爐火純青。

　“怎麽出來了？”言卿告別楊導，轉頭看景園：“妝都沒卸。”

　景園說：“裡面悶，出來透口氣。”

　言卿笑的很開心：“讓你來試鏡還真是來對了。”

　她不待景園回話繼續道：“你知道剛剛楊導說什麽嗎？”

　景園猜到了，言卿一拍手：“他說你很適合長公主，暫定就你了。”原本只是來飾一個配角，現在撈到主角，說不高興是假的，而且她看過劇本，這部劇裡長公主和皇后並沒有過分親密的戲份，也符合景園對劇本的要求。

　完美，實在是太完美了！

　言卿喜悅之色壓不住，葉辭夕也高興道：“這麽說，景小姐是過了？！”

　“差不多吧。”言卿點頭：“不過還有點小問題。”

　景園抬眼：“什麽問題？”

　“你和顧小姐的CP感不夠。”言卿重複剛剛楊青說的話：“CP感不夠，拍出來就沒有張力，所以剛剛楊導說要給你們提前半個月訓練。”

　景園下意識皺眉，她側目：“什麽訓練？”

　“也沒什麽。”言卿解釋：“就是讓你和顧小姐在一起生活半個月，主要培養你們之間的默契度，楊導剛剛說了，是處獨立的小島，不會有狗仔跟拍的情況，所以你不用擔心。”

　“剛好你接下來半個月沒有通告，你之前不是一直誇顧小姐的演技精湛嗎，我覺得你剛好可以趁這半個月和顧小姐探討探討。”

　景園心裡咯噔下，發怔，言卿說完抬頭：“景園？”

　“景園你覺得怎麽樣？”

　景園被她叫的回神，心跳異常的快，口乾舌燥，她雙手垂身邊，緊握起，開口說：“我覺得沒……”

　“挺好的。”聲音被打斷，身後飄來熟悉的香水味，景園倏然繃緊後背，挺直背脊，雙手握的更緊，顧可馨不緊不慢的說：“我來是和景小姐打個招呼，我要先走了。”

　言卿忙點頭：“哎，好，顧小姐剛剛都聽到了？”

　“抱歉，聽到一些。”顧可馨神色很自然：“我覺得楊導說的對，我和景小姐之間還缺少點默契，如果能在開拍前培養起來，再好不過。”

　她說完看向景園：“我很期待。”

　這四個字如尖錐扎景園胸口處，濺起無數血花，景園臉鐵青，想反駁卻找不到正當理由，她下頜繃緊，將到嘴邊的厚顏無恥狠狠憋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熟悉的讀者啦，特別開心，謝謝還沒放棄景老師和顧老師的你們。

　謝謝阿五小姐姐和小希的長評，謝謝各位小天使的投雷和營養液，刀刀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