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區的監獄內此時此刻宛如一場人間煉獄。
劇烈的、衝天蔓延的火光將大半堅硬的牆面都炸開——
這座監獄關的大多數都是窮凶極惡的罪犯, 判無期徒刑和死刑的不在少數。
少部分資質不夠沒有得到邀請的人,在電閘跳掉時產生了一絲茫然的情緒。
——發生了什麽?
緊接著就是耳畔邊響起的爆炸聲,幾乎都要將人的耳膜震得穿孔。
一道道雷管安置在了4個角落。
被監獄長適時按動了引爆的按鈕。
“轟隆轟隆————“
沒有及時找到安全空曠的位置臥倒的人, 被衝擊波衝擊的牆面壓倒, 血霧一片。
而那些本身就是埋伏在這座監獄裡的“死士”,緩緩拍了拍身上的囚服, 轉動的眼珠裡閃爍著殘忍的光澤。
他們知道這是導師發的信號。
一場衝鋒陷陣的信號。
自由和支配這個城市、這座國家的信仰。
在這一刻就像是化作了一張牢牢的巨網,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綁上了梁瑞坤的戰車。
沒有一個犯罪分子能夠拒絕這樣的誘惑。
這是一種無上的殊榮。
在煙霧散亂的塵埃之中,身材消瘦,面色極為優雅發絲雪白的男人, 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鎮定自若。
就像是棋盤上從未有過敗績的棋手。
只是和往日形象不太相同的是,梁瑞坤懷裡抱著一個青年。
青年穿著簡單的警服。
看不清容貌,深深埋在胸口。
只能看到那一頭細碎柔順的黑發, 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和梁瑞坤的白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仿佛是天生明暗交雜, 處於兩端天平上的人。
又那麽相配。
被他頗具佔有欲地緊緊扣住了纖瘦的腰肢。
如同對待一隻垂死掙扎的貓。
十指相扣。
指縫間沒有任何一絲多余的縫隙——這是個再親密不過宣誓的所有權的動作。
那是被用藥物控制的杜林。
導師嘴角露出的微笑就像是起跑線上發出的槍號。
讓這些犯罪分子們渾身都興奮的顫抖了起來,隻覺得血液都在不規則的沸騰。
“你們自由了, 孩子們。”
“和我一起, 去享受這個城市吧。”
【叮——檢測——檢測——】
【主線任務二:副本劇情完成度:60%——】
——————
焦急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那麽漫長。
一分一秒過去, 讓人隻覺得頭皮都有些縮緊。
孫東允是相信杜林的。
他對青年警官本身就帶有著一種幾乎盲從的信任,可以在警局的大廳內輕而易舉壓上自己的身份。
但這一刻,在霧沉沉的咖啡香味上,心頭仍然翻湧著一分不安感。
……是什麽呢?
手指僵硬的放在車內的方向盤上, 看著緩緩搖動著的風鈴, 不由自主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作為一個實習刑警,和杜林出任務時的場景。
…………
那時他們在追查一起跨省的毒品交易運輸的大案子。
已經有了眉目, 蹲點在酒館的門口。
青年警官和他靠得很近。
孫東允甚至都能聞到他發間彌漫的像是青草氣息的洗發露味道。
近乎是要命的刺激感。
坐在主駕駛位, 擔當司機身份的孫東宇, 忍不住像條狗一樣的顫動著自己的鼻翼。
想要離他更近一點……去嗅一嗅,舔一舔那脖頸處的肌膚。
在最後孫東允到底還是忍住了。
因為杜林突然抬頭,冷冷說道,“跟上前面的那輛車,他們提早出來了。”
“消息泄露了,毒品被他們轉移了。”
“……來不及了。”
那一場案子到底是在最後翻盤了。
因為杜林求助了梁瑞坤。
他有一個非常緊密細致的情報網。
就像是在地底下盤旋交錯的樹枝,將整個城市都團團圍住,捆住。
這個城市明暗之中的犯罪動向,都流淌在他的指縫中。
就像是上帝操控著雨露一般全知。
坐在旁邊的孫東允可以從眉目俊美的青年警官手上握著的電話內,聽到那一頭愉悅至極的聲音。
“這還是你第一次乞求我……杜林。”
“不,我換個詞,請教。”
“我很樂意接受你的請教,我本來就是警局的犯罪顧問,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能成為你生命之中最重要的靈魂導師——”
溫柔的話語就像是一圈圈纏繞的繩。
“他們最大的據點在三街東巷。”
但將情報交易之後,也要得到相應的犒賞。
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聽到梁瑞坤在電話那頭溫柔的說道——
“今晚別忘了洗乾淨,在警車內等我……乖。”
那話語之中像是吐露著濕氣。
“我要你主動一點,杜林。”
讓人想到了極為陰毒的生物。
…………
思緒緩緩的收回,將心頭的一股不安感再一次的放大——
主角攻孫東允終於明白,自己擔憂的是什麽了。
很久以前的一起被泄露信息的毒品交易案是一個誘餌,導師梁瑞坤為的是滿足自己的 Xp,在車上和青年警官有一次溫柔沉澱的體驗。
像這樣自我,毫無道德感的人,他的每個行為都懷著目的。
手下的組織的行事……也總藏有著不可告人的暗線。
割喉案、炸彈案……鬧得那麽大,他真的只是想要單純見杜林一面嗎?
甚至不惜有極大的可能暴露自己犯罪組織頭目的身份……他為的是什麽?
孫東允的喉嚨處隻感覺到了一種火燒似得乾澀。
一個猜測已經緩緩浮出了水面,像是在嘲笑他避而不談的天真。
他近乎是冷汗涔涔地捏著方向盤,猛的踩了腳底的油門,向著13區監獄的方向快速行進!
是啊,多巧。
當杜林回來了之後……公交大巴的連環割喉案和中央公園的爆炸案都前後上演。
為的是什麽?
為的是什麽?!
梁瑞坤真有那麽大的能量,在監獄裡待了那麽多年都能夠做出這樣的謀劃,但他想打壓恐嚇警方,大可以早早行動!
但他偏偏要等到現在……等到杜林醒來!
——因為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放在杜林的身上啊。
犯罪顧問想要的從來都是步步緊逼……在黑發青年清醒的時候,玩弄他,享受的看著他趴在自己懷裡喘息的樣子。
主角攻孫東允猛然咬住牙關,眼裡閃過了一絲濃烈的火,立即接通了技術科的人員。
“……幫我查一下13區的監獄長,是不是最近剛上任的。”
耳麥另一邊響起的是鍵盤的敲擊聲,以及小刑警有些不可思議的聲音。
“沒錯,隊長,是一個月前進入系統的。”
果然啊。
層層蛛絲被抽離開來……血腥的真相慢慢在他面前浮現。
油表盤指針上的數字迅速轉動著。
加大了馬力,刺耳的轟鳴聲在車後方響起——
孫東允竭力想要向13區監獄靠近。
只是車輛剛剛開到半山腰的位置,他就聽到了一聲劇烈的聲響——
警車外的鐵皮框架也猛的晃動了一下,像是半杯打翻了的水。
緊緊握著方向盤的手猛然顫抖了一下。
觸了電似的。
【叮——檢測——檢測——】
【主角攻刑警隊長孫東允:好感度:80%——黑化值:80%——】
【角色自述:我還是來遲了一步嗎?】
——————
人是追求感官ci激的生物。
藥物的控制下,杜林第1次體驗到了思緒清醒,身子卻像是被人操控的機械般不受控制的體驗。
就像是在半夢半醒的幻境中。
腦海內,血字緩緩浮現,像是嘗試喚醒他一般。
【人皮紙:宿主,快醒醒,宿主……?】
杜林想出聲應它,卻聽到了一句粘稠溫柔的聲音,如同無聲無息纏繞著的蟲絲,將他的理智絞碎。
這可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那個人深深吻著他,將他抱在乾爽的膝頭。
“寶貝,你之前嘗試鎖在我脖頸血管處的警棍……還給你。”
耳畔邊的笑聲,帶著幾分惡劣的捉弄感。
和他平時運籌帷幄的形象有著鮮明的對比。
梁瑞坤抱著杜林,像是抱著一個小孩似的,用曾經把自己扣在監獄牢房裡的手銬,一直扣在了杜林的手腕上,另一隻扣在自己的手上。
緊密不可分離,微微一靠近,就會響起淅淅瀝瀝的手銬聲。
天生就帶著一分旖旎的禁忌感。
再加上杜林身上穿的是那件有些濕的警服……混合在一起,像是能夠將人的所有理智和思緒如酒精一般灼燒加熱的瘋狂。
梁瑞坤看著青年被吻得微微有些汗濕的睫毛,水汽一般細碎閃光的珍珠色澤,微微笑了笑。
手上拿著冰涼的警棍——那是在監獄審訊室裡,從杜林手指拆解下來的。
“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小警官……”
男人的尾音微微有些粘稠,居高臨下欣賞美景的眼神之中,帶著點癡迷,又帶著點萃了冰的冷意。
反派boss梁瑞坤心底到底是有著幾分恨意。
恨這個以為被他掌控,舍不得完全用陰暗殘忍的念頭花心思改造,能夠沉澱他所有愛意的孩子……對他毫不留情的反水。
只是昏迷5年的懲罰又怎麽夠呢……
要在身體上懲罰他,讓他痛,哭著祈求自己。
痛了就不敢反抗了……傷口結痂後被反覆咬破,灌入毒蛇一般的毒液。
他就能乖乖停留在自己的懷裡。
不再升起什麽反抗的念頭,如同無枝可依、顛沛流離的鳥雀。
哪都不許走。
警棍就是一個不錯的懲罰,連同著用x做出的冰塊……
看著沉迷於藥物帶來的幻境之中,瑟縮著身子,哭得有些可憐的青年警官,梁瑞坤隻覺得心底裡無比的滿足。
他深深低頭,伸手掐了掐杜林的臉頰,低低笑了笑。
“這才只是個開始呢。”
“接下來的時間……你可都要被逼迫著一直都停留在我這個曾經被你送到監獄裡的犯罪頭目的身邊了,杜林。”
【叮——檢測——檢測——】
【反派boss犯罪顧問梁瑞坤:好感度:75%——黑化值: 70%——】
【角色自述:痛嗎,害怕嗎?杜林。】
【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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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新聞為您播報,上省15名拆彈人員在中央花園內進行炸彈排出時,誤觸藍線,因公殉職——”
“最新新聞為您播報,13區監獄發生暴亂事件,大量囚犯越獄,事故發生的具體原因還需要調查——”
上省的省級電視台內,穿著得體的女主持人面帶微笑,有條不紊的念著手中的台本。
但那握著話筒的手已經有了一絲顫抖的弧度。
恐慌……
沒有辦法掩蓋的恐慌,在女主持人的心頭蔓延。
不僅僅是她,對於大多數看到電視台消息的民眾而言也是如此。
最近太不太平了。
之前的旅遊大巴割喉案還沒有解決,影響惡劣,滴水湖畔附近的高速路和相關景區已經被一條條黃線封鎖著,上省旅遊業的銷售額呈現跳水式的下降數字……
而現在,又一起起觸目驚心的血色案子在他們面前上演。
中央花園、13區重刑犯的監獄……這些那麽重要的地方都被暗示了炸彈,那接下來那些人流數量較大難以管控的地鐵站、公交車站、學校……到底哪個地方還是安全的?
這一連串的案件,真的不是巧合嗎?
…………
在這樣惶惶不安的氛圍之中,警局裡埋著的陰雲更重了幾分。
“這就是孫隊長……你說的擔保?”
一個人皺著眉頭,目光冷沉。
“那些暴動的囚犯給13區監獄周圍住著的村民帶來了怎樣的麻煩,緊急部署出的警力暫且不提,杜警官也失蹤了!”
“孫家真的可以為這件事負責?”
被一連串像是海浪一般的質疑聲圍繞著的主角攻孫東允,挺直著的腰板不為所動。
仍然冷漠叼著嘴唇中的煙卷。
煙霧將他英俊的臉龐勾勒出了霧光點點。
他的心神割裂出了兩半。
一方面想著所有關於這個組織潛在的蛛絲馬跡……另一方面,時刻擔心著杜林的安危。
刑偵大隊忙起來,不分白晝。
孫東允看過杜林太過疲倦在警車的副駕駛位置上睡著了的側影。
他的睫毛那麽長。
眼皮薄的幾乎透明,平日裡那麽冷淡的人……昏睡過去的樣子完全不設防。
如果被人懷揣著惡意狠狠弄哭了,眼圈腫了一圈,那副眼尾微紅的樣子……一定會讓人無比心動吧。
這一幕被梁瑞坤看到了……他會怎麽對待杜林?
【叮——檢測——檢測——】
【主角攻刑警隊長孫東允:好感度:82%——黑化值:83%——】
【角色自述:他會狠狠折磨他嗎?】
“孫隊長,我覺得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主角攻孫東允深深的閉了閉眼睛。
他將心頭混沌不安的擔憂先壓了下去。
再抬眸時,只剩下了冷然銳利的冰。
“就算賭輸了……你們想要,那大半機動部隊的人你們敢拿?”
刹那間質疑的人嘴唇動了動,一下子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用力咬著煙頭,淡淡出聲說道。
“無論如何,杜警官主動出面提審梁瑞坤,起碼試探出了一件事——”
“我們曾經的犯罪顧問梁瑞坤也失蹤了,他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和這一起起案件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杜林說的沒有錯,他總是對的,一直都是。”
“那個男人的背後潛藏著一個犯罪組織,將所有華國具有著反社會人格的優秀罪犯,都網羅在了一起。”
“即將對我們開戰。”
孫東允說完這句話後,一道道沉重的大石在瞬間壓在警局內人的心頭。
——梁瑞坤。
這個曾經在華國警局中猶如戰神一般優秀的男人……竟然真的在他們的對立面。
仔細想想,之前一味的否決也許是害怕……這樣一個玩弄人心,極為巧妙,輕易得到了所有人信仰的魔鬼,若是真的想讓黑夜重臨,那他們該怎麽製止他?
真的有人能阻止他嗎?
女主持人聲音輕柔的播報聲被人調的小了一些。
“接下來,你有想好該怎麽做嗎?” 肩膀上帶著星級比他高很多肩章的老人,皺著眉頭說道。
梁瑞坤……
他們現在連他的蹤影都一無所獲,又怎麽能成功預防下一次的犯罪?
還有那被他抓走的青年警官……
是他的人質?
還是什麽別有企圖的,如同密蛹般的玩物?
主角攻孫東允頓了頓,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只見大屏幕上方漆黑的玻璃鏡面突然詭異的跳動了一下,左上角上省電視台的番茄圖標已不見蹤影。
只剩下了一個詭異的圖標。
那是一個被水晶玻璃球籠罩的城市,被黑色的霧氣掩蓋,一隻如同上帝一般的手按壓著玻璃球的球心。
仿佛要將這個世界黑白顛倒,上下置換。
“到底怎麽回事?!”
電視台的人有些慌亂,女主持人愣愣的放下手頭的稿子,回頭看著投影屏發呆——
所有此時此刻守在電視機前關注著這起案件,生怕自己也被卷入這一場場離奇凶殺案中的民眾們,也怔怔抬頭——
“我想和你們玩一個遊戲。”
一串血字緩緩浮現,在黑底屏幕上方顯得頗為觸目驚心。
“24小時後,一款名為Ta0c1的藥劑將會投到上省上河岸的飲用水之中,布下一場駭人聽聞的大型投毒案。”
所有人愣愣的看著這串文字,心頭都被無聲無息的揪起。
而緊接著又被下一串小字覆蓋。
“但你們,還有另外一種認輸服從的方式。”
出現在屏幕上方的是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面容極為俊美的黑發青年。
他像是脆弱無助般躺在潔白的枕芯上。
嚴謹的警官製服扣子都松垮的沒有扣上,斜斜的搭著。
眉目緊蹙而又無助,微濕的睫羽,像是一場雲霧吞吐的夢境,帶著致命的誘惑感。
讓所有看到這張照片的人都愣了愣……幾乎移不開目光。
喉結滾動了一下。
心底裡湧起了一股不合時宜的渴求感。
——這個人……他是誰?
主角攻孫東允的瞳孔微微一縮。
杜林……
他完全在第一眼就分辨出來了,那個陷入昏迷的人是杜林。
照片下方的文字,帶著濃烈病態的惡劣因子。
“這一位就是我從13區監獄裡抓到的一名迷人的人質。”
“當然……我和他之間的糾葛,遠遠比你們想的更複雜。”
他們仿佛聽到了一聲詭異寵溺的輕笑聲。
又像是錯覺。
“來做選擇吧。”
“或者我們做一筆交易,我會讓組織的人放棄24小時後的投毒計劃,但這個人,你們永遠都不能追查,也不能嘗試解救。”
“你們要徹徹底底地放棄他。”
“就像這位小警官從來都沒有來到過這個世間,抹消他曾經在這個國家的所有記錄。”
血腥優雅的文字,就像是黑暗之中湧現的一張無形的網,將那黑發青年一層一層包圍裹住,一口吞沒。
“他身上的所有數據和信息都屬於我。”
漆黑至極的顯示屏上,一串串文字就像是致命的愛語……
“他會成為我一個人的所有物。”
【叮——檢測——檢測——】
【反派boss犯罪顧問梁瑞坤:好感度:77%——黑化值:73%——】
【角色自述:來做選擇吧,玩物們。】
【我會告訴他,你被你所堅守的可笑的正義,你被你所保護的人,你被你身後的警方……為了避免投毒案水源被汙染的嚴重後果而放棄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結果。】
【一條人命,兌換數百萬民眾幸存的天平。】
【這才是我對你曾經為了保護這些可笑如同螻蟻一般的人……背叛我,誘惑我,把我送到監獄裡後布置下的,最終精神上的懲罰。】
【你身邊只有我,也只會有我,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