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年齡白小谷還是略有自信的, 他因為是下半年生日,所以比同齡人晚一年入學,也就意味著他比班上大多數人都要大一歲。
白小谷看秦九輕:“你的生日?”他要先聽聽秦九輕的, 省得他為了當哥哥隨便瞎扯。
秦九輕爽快道:“十二月一日。”
白小谷一楞。
秦九輕:“看來我是哥哥?”
白小谷不信:“身份證給我看!”
秦九輕笑道:“我不會騙你的。”說罷他起身, 從對面抽屜里拿出了證件夾, 給出身份證。
白小谷接過, 他先被證件照給晃了下眼。
拍過身份證的都懂, 這張照片堪稱人生黑歷史, 要多醜有多醜,絕不含糊。秦九輕的身份證照卻帥得仿佛精修過。
他黑发捋到後頭,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劍眉下一雙狹長的眸子, 睫毛根根分明, 黑眸深邃悠遠, 高挺的鼻梁下是緊繃的薄唇, 神態疏冷清俊,與人隔了千山萬里。
不像妖孽了, 像尊精致華貴的冰雕。
秦九輕:“好看?”
“!”
白小谷:“好看個屁。”
秦九輕:“那你盯著看這麼久。”
“我……”
“不如看本人吧,比照片好看。”
白小谷瞪他:“比照片自戀!”
秦九輕笑盈盈看他, 白小谷收回視線, 心跳不禁漏了半拍――雖然不想承認, 但他這副笑模樣的確比照片還好看。
什麼冰雕, 還是個妖孽!
白小谷凝神看向生日一欄, 盯著看了又看。
秦九輕:“放心,身份證是真的。”
白小谷放下身份證:“我的生日也是十二月一日。”
這下輪到秦九輕怔楞。
白小谷點了點他身份證上的年份道:“我們同年同月同日生。”
秦九輕展顏:“這麼巧。”
要不是親眼所見, 白小谷也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巧合。
秦九輕笑得更開心了:“真好,我們是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
白小谷心微顫, 嘴硬道:“一起出生的人多了去了。”
秦九輕:“但我只認識你。”
白小谷:“……”
――姓白的人多了去了。
――但我只認識你。
――一起出生的人多了去了。
――但我只認識你。
白小谷耳朵发燙,他不想承認,但必須承認。
緣分這東西,也太奇妙了吧!
秦九輕收起身份證,陷入到甜蜜的困擾中:“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話,誰是哥哥?”
白小谷:“……”能不能糾結點正事!
秦九輕問他:“你知道自己是什麼時間出生的嗎?”
白小谷還真知道:“午夜。”
秦九輕:“……”
“你不會也是吧。”
“真是。”
“……”
再細究的話就得去看出生證了,如果兩人連分鐘都一樣,那也……
太詭異了!
白小谷並不想去查這個。
秦九輕想了下:“來玩遊戲?”
白小谷回神:“好……啊。”被這出生日鬧得,他都沒心情玩遊戲了。
秦九輕挑了個對戰類遊戲:“會玩嗎?”
白小谷嗤笑:“沒我不會的。”
學習不好,遊戲還能打不好?開什麼玩笑。
秦九輕:“那就玩這個,不過……”他故意拖長音,眼睛不眨地盯著白小谷。
白小谷:“?”
秦九輕:“輸了的要叫哥哥。”
白小谷揚眉。
秦九輕:“敢嗎。”
白小谷:“來。”誰怕誰!
二十分鐘後,白小谷氣得想摔手柄。
秦九輕放下手柄,好整以暇地托腮看他。
白小谷輸了,白小谷棋差一招,輸了!他死死盯著熒幕,眼睛不眨地看著自己那沒出息倒地的破角色,嘴巴動了動。
秦九輕:“嗯?”
白小谷目不轉睛:“……”
“大點聲。”秦九輕湊近他,耳朵幾乎貼到了他唇邊。
白小谷本就別扭得很,因他忽然靠近,心差點沒蹦出來。
從他的角度,看到的是猶如雕刻般完美的側顏,碎发如墨,膚白似冰,拉長的眼尾有一絲上揚的弧度,將緊繃的下顎線都柔和化了,像初融的冰雪般,帶了融融春意。
長得好看……了不起啊!
白小谷生硬地挪開視線,嗡聲道:“哥……”
秦九輕不放過他:“不對。”白小谷憤憤瞪他。
秦九輕:“願賭服輸。”白小谷:“……哥哥。”
聲音細弱蚊蠅,不細聽根本聽不到。
秦九輕耳朵顫了下。
白小谷一把推開他:“行了!”
秦九輕起身,垂下的黑睫擋不住溢出的笑意:“行吧。”
白小谷是越挫越勇的性子,輸得這麼慘,他必須扳回一城,認真道:“再來。”
秦九輕:“好。”
白小谷:“這次我一定能贏!”
秦九輕:“嗯。”
又是近二十分鐘,白小谷:“………………”
秦九輕彎唇看他。
白小谷一回生二回熟:“哥、哥。”
秦九輕:“嗯。”
嗯個屁啊!白小谷握住手柄:“再來!”
秦九輕:“來。”
第三局,白小谷:“哥哥。”
第四局,白小谷:“哥哥!”
第五局,白小谷:“哥哥……”
第六局,白小谷:“哥哥…………”嗚。
兩個多小時,白小谷不多不少一局沒贏,最大的收獲是把哥哥給叫得越來越順,他最後一聲哥哥喊出來,秦九輕耳朵里像被吹了陣軟風,一直酥麻到了腰側。
反倒是秦九輕不敢聽了。
“時候不早了。”
“最後一局!”白小谷不信邪了。
秦九輕看他氣鼓鼓的臉蛋,心里一軟:“行。”
最後一局兩人整整打了快三十分鐘,最後的最後秦九輕手一滑,白小谷找到他的破綻,一套連招砸了過去。
秦九輕的角色倒地。
白小谷眼睛亮起:“我贏了!”
秦九輕:“嗯。”
輸了一晚上,終於贏一局,這心情別提有多爽了!
白小谷甚至都忘記贏了的自己還有獎勵,直到秦九輕忽地靠近他,一陣清爽的松香氣撲面而來,緊接著是燙人的熱氣,秦九輕近乎於用氣音吐出兩個字:“哥哥。”
白小谷:“!!!”
從耳朵酥到了四肢百骸是什麼滋味,白小谷體會到了。
“再……”
“還要?”
“再見!”
白小谷面皮薄,此時紅暈透出,整個人像喝了酒般面龐嫣紅,他根本不敢看秦九輕,胡亂拎起書包,徑直沖出書房,拖鞋都忘了換就沖回家中。
砰地一聲,自己的臥室門關上,白小谷抵著門滑坐在地,看到了腳上的拖鞋。
媽的。
丟死人了!
白小谷把臉埋進膝蓋,擋住了滿臉紅暈,卻擋不住耳朵的酥麻,也壓不住砰砰直跳的心臟。
完了完了,白小谷深刻意識到,自己完蛋了!
一見鐘情這種蠢事,竟然砸中了他。
更可怕的是,對方還是個男生。
白小谷長這麼大,從沒想過性取向的問題,但是……但是……
認識兩天就喜歡上,也太、也太誇張了吧!
這一晚上,白小谷輾轉反側,一會兒捏著耳垂傻笑,一會兒又悵然若失,宛若神經病。
太快了太快了。
熬到後半夜,白小谷告訴自己:我只是為色所迷,不是真的喜歡!
哪有這麼輕浮的喜歡,怎麼也得、也得相處個十年二十年……吧。
一見鐘情是不存在的,日久生情才是真理。
等過幾天,他習慣了秦九輕那張臉,就不會這樣心跳砰砰砰了!
-
一個周眨眼過去了,白小谷從一個人上下學到兩個人偷偷摸摸,從一個人回家睡大覺,到兩個人名義上補習實際上叫哥哥……啊呸,打遊戲。
習慣真詭異。
他習慣了和秦九輕一起上下學,一起吃晚飯,一起打遊戲,卻始終無法習慣他的臉。
無論什麼時候近距離看,都是心臟砰砰砰。
時間……
他肯定是需要更多的時間!
雖說校外兩人形影不離,在校內白小谷卻始終和秦九輕保持著距離。
a班和b班有璧,秦九輕是一等一的好學生,他是一等一的差生,走太近對誰都不好。
白小谷最煩閑言碎語。
即便保持著距離,但高三級部就這麼大,總有偶遇的時候。白小谷盡量不去看他,卻又忍不住會關注他。
看著看著,白小谷有點心焦。
每一次秦九輕都是一個人。吃飯也好,課間操也罷,體育課上都不見他和人在一起。
果然是被排擠了嗎?
白小谷挺納悶的:秦九輕對他話多且愛笑,怎麼對別人就這麼冷冰冰,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呢?
而且秦九輕是真的不好好吃飯,除了晚飯在他家吃得不錯,其他時候他的餐盤永遠是一片寡淡,寡淡得讓人毫無食欲。
白小谷看著著急,但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家夥已經被孤立了,他要是再和他走近,只怕會被a班的同學更加瞧不起吧。
頭一次,白小谷嫌棄自己的差生身份。
又是一個周一,白小谷百無聊賴地趴下睡覺。
曹敬:“我擦!”
白小谷掀起眼皮看他。
曹敬一邊用胳膊肘拐他,一邊啞著嗓音嗶嗶:“轉、轉校生!”
白小谷:“?”
班主任在台上興致勃勃介紹:“我們班來了位新同學,希望大家和他好好相處……”
怎麼又有新同學,現在流行高三轉校嗎?
白小谷懶懶起身,一眼看到了講台上的高瘦少年。
清晨的陽光漫過講台,恰好打在他半截長腿上,優越的身材仿佛經過完美度量,這比例多一分少一分都會喪失美感。此時他像是感覺到了白小谷的視線,嘴角微擡,左眼輕眨,鋪展的睫毛如散冰的鴉羽,蕩得人心魂皆顫。
白小谷毫無意外地聽到女孩們壓抑著的尖叫聲。
是秦九輕。
他怎麼來b班了!
不知為何白小谷莫名有些不爽:笑笑笑,勾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