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
秦九輕和白小谷的生日。
十七周歲的生日。
這半年對於秦詠來說, 可謂幸福至極。他遇到了命中女神,兒子還一夜長大,成績突飛猛進。雖說大畫家多少有點懈怠, 沒搞出什麼好作品, 但作品哪有人重要!
他最重要的人越來越好, 遠比其他讓他快活太多。
白小谷最近沈迷學習, 不可自拔。
秦詠商量著要在他生日這天好好慶祝下。
白小谷:“等我做完這套題。”
秦詠:“今晚不許寫作業!”
白小谷擡頭:“啊。”
秦詠:“十二月一號了!”
白小谷恍然:“秦九輕生日!”
秦詠戳他腦殼:“也是你生日。”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兩個人, 還相愛了。
緣分不可思議。
白小谷不在乎自己的生日, 但在乎秦九輕:“爸,我前陣子讓你準備的東西……”
秦詠酸不溜秋道:“準備好啦。”
白小谷嘿笑:“謝謝您!”
秦詠:“養你這麼大,也沒見你送我。”
白小谷:“你又不喜歡白色的東西。”
秦詠哼了一聲:“反正你是有了新朋友, 忘了老父親。”
白小谷哄了好大一會兒才哄住了自家老父親。
作業是真不能寫了, 過生日要緊。
難得兩家人出去吃飯, 秦詠訂了個菜色不錯的西餐廳, 布置成燭光晚餐。
雖說他本意是是趁機和許諾甜蜜, 但湊巧也讓秦九輕、白小谷應了景。
許諾故意道:“分桌坐吧。”
秦詠:“!”
許諾看他:“行嗎?”
老父親丟兒子丟得那叫一個快:“好好好!”
說罷他看向白小谷,生怕兒子生氣, 哪知他兒子比他還想分桌。
白小谷笑瞇瞇的:“我都行。”
秦詠對兒子那叫一個感激涕零,決定回去把零花錢再翻三倍!
四人分桌, 因著環境的關系, 雖隔著不遠, 但很獨立, 互不相擾。
白小谷偷偷看了眼老爸。
秦九輕:“沒事。”
白小谷也覺得沒事――其實瞞這麼久也差不多了。
他定睛看向秦九輕, 彎唇:“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
秦九輕好奇:“是什麼?”
白小谷:“保準你愛不釋手。”
秦九輕笑道:“那我這個,你也許不會太喜歡。”
白小谷:“嗯?”
雙方同一天生日, 肯定會給彼此準備禮物。
白小谷早在一個多月前就準備好了,因為太覆雜, 還動用了大秦的關系,雕琢好久才趕出來。
他自信秦九輕一定會喜歡,但也好奇秦九輕給他準備了什麼。
秦九輕拿出一個長形盒子,盒子用黑緞紙包裹,在最頂端有一朵漂亮的白色海棠花,因為太白,反倒色調偏冷,和這盒子相得益彰。
白小谷看著這長盒子,猜道:“豎笛?”
秦九輕搖頭。
白小谷:“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喜歡?”
秦九輕頓了下,才說:“它不是新東西,但卻是我從出生那一刻就跟在身邊的。”
白小谷眼睛一亮:“那我肯定喜歡啊!”
秦九輕出生時就有的東西,他怎麼可能會不喜歡。
白小谷接過盒子,問他:“我可以現在拆開嗎?”
秦九輕難得有些許緊張:“嗯。”
白小谷拿下海棠花,解開了緞帶,打開盒子的一瞬,他呆住了。
狹長的盒子里,躺著一把古樸大方的白色長劍。
不知為何,僅僅是這樣看著它,數不盡的情緒湧到腦海,無法形容的眷戀擠滿胸腔。
思念、無助、渴望甚至是絕望。
錯綜覆雜的情感化作汩汩熱淚順著臉頰落下。
白小谷慌忙用手背擦淚,聲音哽咽:“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只是在看到這柄長劍的瞬間想落淚。
仿佛它陪伴過他很久,仿佛它是他無盡思念的具象。
秦九輕低聲道:“它叫問道。”
白小谷根本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嗯。”
秦九輕眼睫微顫:“你願意收下他嗎?”白小谷輕輕抱著他,輕輕將他放在心口處:“願意。”
他願意,願用一生珍視他。
秦九輕笑了下,聲音沙啞:“別哭。”
白小谷用臉頰碰了碰問道,溫聲道:“我不是難過。”
他很開心,很開心一切都過去了,一切又回來了。
很開心,能有現在的分分秒秒。
白小谷沒哭了,他擡著水潤的眼睛,望向秦九輕:“我很喜歡他。”
秦九輕:“……嗯。”
“非常非常喜歡。”
“……”
白小谷珍之重之地將問道收好,拿出了自己的禮物。
相較於裝下問道的長盒子,他拿出的小盒子只比巴掌大一些。
白小谷用的是雪色的白盒子,巧的是他也在盒子上別了一朵漂亮的海棠花。
不知為什麼,給出禮物的時候,白小谷也緊張了,明明他篤定了秦九輕會喜歡,可此時又忍不住有些慌。
“打開看看吧。”
“好。”
“你會喜歡的。”
“嗯。”
秦九輕拿過小盒子,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解著緞帶,白小谷眼睛不眨地盯著,仿佛那手指撥弄的不是系帶,而是他的心。
盒子打開了,看到里面的物事,秦九輕怔了怔。
白小谷喉嚨幹啞,問道:“喜歡嗎?”
秦九輕猛地擡頭,黑色的眸子里倒映了一整個他:“……喜歡。”
白小谷松口氣,撓頭发道:“從小大秦就叫我小骨頭,我也總夢到一個小白骨和他的主人……後來……”
還見到了主人的模樣。
是秦九輕。
小白骨和他的主人,在他夢中存在了很久很久。
躺在小盒子里的是個巴掌大的雪色小白骨,也不知是如何尋到的這般晶瑩剔透的美玉,也不知是如何匠心獨運才雕琢而成。
小小的小白骨,每個細節都完美無瑕。
它靜靜地躺在白色茸緞中,美得不像凡間之物。
秦九輕指尖碰到了小骷髏,唇角彎起一個輕柔的弧度。
白小谷恍惚間竟像被他撫摸一般,嗓音微顫:“總之,我把他交給你了。”
秦九輕:“嗯。”
白小谷小聲問他:“你喜歡他嗎?”
秦九輕沒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小骷髏從盒子里拿出來,放到了自己的手心上。
白小谷心提了起來。
秦九輕看著掌心的小白骨,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他垂首在小骷髏玉色的小腦袋上印上一個吻。
小心翼翼,如視珍寶。
白小谷鼻尖微澀,眼眶無法控制的擠滿眼淚。
淚水沒落下,只是有兩個字繞了他的唇齒間。
他說不出口,卻清晰地知道它們是什麼――主人。
也許無數無數年前……
他真的是一只小白骨。
秦九輕是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