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秦家偏院,他們根本沒想去正門驚動主屋,隻想去後門逮秦詠個措手不及,捉拿到邪肆後再通知秦家。
李浩初也好,徐夫人也罷,唯一擔心的只是:如果徐元德看錯了,秦九寂這兒沒有邪肆該怎麽辦?
當然他們也做了兩手準備。
徐夫人提得隱晦,畢竟徐元德年幼,看錯了也不無可能。
李浩初心裡明白:“邪肆而已,有便有了。”
徐夫人大喜:“有勞李天師,此事一成,定有厚禮相報!”
李浩初:“為皇安城懲奸除惡是我等本分,夫人無需說這些。”
徐夫人又是一陣千恩萬謝。
秦家的小偏院中,一家四口並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麽。
秦九寂用過早膳去了學堂。
秦詠身份尷尬,他性子的確綿軟,但最難的其實是來自家中的桎梏。再怎麽窮苦,秦家也不會讓他去做些下三行的事,可也壓著不讓他做正事,成日隻用那點公中份例養著,份例還時常被刁奴克扣。
秦詠偏偏又不是個讀書的料,每天上午都在家悶頭苦讀,讀了這麽多年快被兒子給比下去了。
功不成名不就,日子越過越苦,秦詠心裡焦急卻也想不出辦法。
尤其是兒子這般懂事聽話,妻子又這般疼他愛他,秦詠心裡更愁。
可是能怎麽辦?
幸虧他還有一手好字,白日裡多給人抄幾本書,也能換些嚼用。
暖閣裡許氏和小白骨在做衣服。
秦九寂去學堂的時候,白小谷很想跟著去。
許氏安慰他:“等衣服做好,九兒就回來了,到時候讓他給你念書聽好嗎?”
白小谷:“我不能去學堂嗎?”
許氏想了下道:“學堂就是大家坐一起聽夫子講課,待在家裡我剛好可以給你量量尺寸做新衣服。”
她沒明說,但小白骨聽懂了:大家坐一起——人很多!
不要了不要了,不是所有人都像爹爹娘親這麽好。
白小谷脆生生道:“我不去了。”
許氏笑道:“來,我給你量衣服尺寸。”
白小谷:“好!”
饒是再好的裁縫,恐怕也沒給骷髏做過衣服。
許氏不是最好的裁縫,卻是最細致的母親,她量了小骷髏的身高、肩寬、手長……一一記在心裡。
小骷髏全程乖乖的,讓怎樣就怎樣,生怕尺寸不對,衣服做得不好看。
許氏笑他:“還是個愛美的小家夥。”
白小谷正想說:美美的才能配得上秦九輕!
話沒出口,外面傳來了喧鬧聲。
許氏機警,立馬收了東西,帶著小白骨躲到裡屋去。
白小谷眨眨火瞳:“娘親……”
許氏溫聲道:“別怕,沒事的。”
她握著小骷髏的腕骨,掌心暖暖的,暖得小白骨胸腔裡也熱熱的。
好神奇,這就是娘親嗎。
暖暖的娘親。
骨頭好羨慕九大寂!
可是九大寂的娘親爹爹為什麽會在幻境中?
白小谷想不明白。
外頭來得正是徐家人。
徐元德換了身更加華麗的錦衣,頸上項圈金中嵌玉,襯得一張小胖臉越發富態。其實徐元德生得不醜,甚至挺可愛的,只是性子被養壞,眼中神氣太過惹人嫌。
徐元德喊道:“邪肆滾出來!”他身邊有位李天師,一點都不怕了!
秦詠出門,看到這陣仗,眉峰微蹙:“李天師、徐夫人,一大早來寒舍是有何意?”
徐夫人素來瞧不上秦詠,她眼中閃過嫌棄,道:“元德昨日下學時看到有邪肆纏上九寂,我們徐秦兩家向來交好,元德又和九寂關系親密,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所以請了李天師來鏟除邪肆。”
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好像真是來見義勇為的。
秦詠性子軟卻人不傻,哪會不懂他們的意圖!
徐元德和秦九寂關系親密?親密到仗勢欺人?
秦詠氣不打一處來,聲音冷硬:“我們秦家沒有邪肆,有勞徐夫人和李天師白跑一趟了。”
沒想到這孬種也有硬氣的時候,徐夫人冷笑:“私藏邪肆,罪可當誅,五少爺莫要耽誤李天師除惡!”秦詠在族裡行五,外人多稱他一聲五少爺。
秦詠攔在門前,揚聲道:“九兒沒有被邪肆纏上,我們秦家也沒有邪肆出沒,徐夫人您這般硬闖民宅,可有皇城衛手令?”
徐元德忍不住了,站出來尖聲道:“秦九寂豢養邪肆是我親眼所見!那邪肆是一副白骷髏,生得醜陋可怖,我看到秦九寂拉著它跑回家了!”
秦詠心一驚,面上卻是穩穩當當得滴水不漏。
徐家人這般氣勢洶洶,他自然知道是和小白骨有關。只是他們心裡都明白,白小谷不是邪肆,他只是個小小精怪。
若是他真做過惡事,怎會有那身通體瑩潤的白骨?
沾了血氣汙氣的邪肆都是沒有靈識且肮髒不堪的!
白小谷才是那個見義勇為的人。
他是個善良可愛的好骨頭!
秦詠絕不會讓他們闖進屋,這些人的做派他早就聽過——李浩初為了彰顯自己的力量,不知道折磨死了多少無辜精怪。
徐家執意要尋他們解氣,哪怕李浩初看出小白骨只是個小精怪也會把他當成邪肆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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