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嚴陣以待,以為是厲鬼現世。
而後他們看到了衝天而起的深紫煞氣,看到了站在累累枯骨上的黑衣男子。
魔劍竊天有著極其張揚的劍身。
濃鬱的深紫戾氣纏繞著銀色劍刃,劍身修長且薄,劍中一道血槽隱隱有黑金色凝珠滾動,劍柄是罕見的凝夜紫木打造,寬處猶如張開的骨翼,握柄是纏繞的藤蔓,一圈圈向後束攏,烘托出一粒鴿子蛋大小的漆黑魔石。
魔石上是執劍人冷白色的手腕,腕骨處附著一圈玲瓏剔透的白骨。骨潤如玉,宛若海蚌明珠,小小白骨散發著淡淡的柔光,微弱柔軟,卻輕松遏製住了魔劍的森然煞氣。
執劍人卓然而立,代表著天虞山首席的黑色長袍被染上了淡淡紫暈。他一步一步踩著枯骨走向嚴陣以待的修士,面容自衝天煞氣中顯露:墨發冷膚,眉若青山,一雙讓十二仙山年輕人淪陷的黑眸被戾氣染成了濃鬱的的深紫色。
層層疊疊的紫霧中,唯有這雙眸子令人心驚膽戰。
有修士認出來了:“這不是、這不是……”
淞陽子哪會讓那人說出秦九輕的名字?他一聲厲喝:“邪祟找死!”這話便是定義了眼前人的身份。
那修士恍然驚醒,才意識到秦九輕不可能出現在絳霜谷,更不可能是這副將要入魔的模樣,淞陽長老說得對,他定然是邪祟所化,故意讓他們放松警惕!
淞陽子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被拋屍絳霜谷的秦九輕竟然沒死。金丹被碎,修為全無,靈根都被拔除的廢人,怎還能站起來!
是那柄劍……
淞陽子心一驚。
是魔劍佔了秦九輕的軀殼,代他活下來了?
定是如此,秦九輕絕不可能還活著。
淞陽子面色沉沉,死死盯著魔劍:“此等邪祟斷不可放其出谷。”
必須將其斬殺,不管是誰,這張臉這個身體這個人絕不能出現在十二仙山!
秦九輕看向淞陽子,眸色沉沉。
淞陽子手心微汗,心中所想動搖了:這當真是魔劍,而不是秦九輕嗎?
秦九輕薄唇微張,聲音如凌冽刀刃劃在他耳側:“滅門之仇,不共戴天。”
淞陽子瞳孔猛縮:“你……”
秦九輕哪會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握緊魔劍,在浸染了大半個峽谷的衝天煞氣中,一劍刺向淞陽子。
劍刃如霜,薄冷快。
莫要說躲開這一劍,淞陽子連看都看不清楚!
他腦中嗡嗡作響,全是混亂:秦九輕不是修為全無了嗎,他不是靈根被拔了嗎,他怎會重獲如此驚人的力量?
淞陽子已是元嬰期修為,別說是被廢掉的秦九輕,便是那位執天下第一劍的天之驕子,他未必躲不開他一劍。
再怎麽優秀,秦九輕也只是金丹大圓滿。
再怎麽強勢,秦九輕也不過才年過二十。
他不畏懼全盛時期的秦九輕,卻躲不開眼前這廢人的穿心一劍。
秦九輕不可能有此力量!
那柄劍到底是何方神器,竟有這般威力?
淞陽子感覺到滲骨寒涼,他扛不住這一劍,他會命隕此處!
連淞陽子一動都動不了,旁邊的修士更是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
這邪祟如此強悍。
明明感覺不到絲毫真氣波動,可一劍落下,雷霆萬鈞!
“淞陽長老!”有人忍不住低喚出聲,未必是有多關心淞陽子,而是淞陽子是他們中境界最高的,連他都無力招架,他們要如何對抗這邪祟?
至於為什麽邪祟會生得和秦九輕一模一樣,已經不是他們能考慮的事了。
生死關頭,哪還顧得上這些!
淞陽子也想動,可他動不了。
這鋪天蓋地的威壓猶如正面對著境界全開的化神期老祖,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怎麽辦怎麽辦!
電光火石之間,那滿溢著紫霜的魔劍略微偏了一下。
淞陽子大喜:秦九輕尚且不能完全控制魔劍!
不對!
等淞陽子回神時,砰地一聲巨響炸開。
劍尖撞擊鏡面,金屬的摩擦聲要將人的耳膜震裂。
近在魂鏡面前的淞陽子更是頭痛欲裂。
能夠來回穿梭鬼界的魂鏡炸裂,君上暝耗費一甲子修為練就的法器被毀。
淞陽子這才明白,從一開始秦九輕的目標就是魂鏡,他從出劍時想得便是毀了這個法器,想的便是斷送君上暝的心血,打亂他們的計劃!
魂鏡被毀,任務失敗,這比殺了淞陽子還讓他恐懼:“你竟敢……”
不再被那莫名的威壓震懾,淞陽子祭出法器,絳霜谷烏雲密布,一道道悶雷砸下,連站在一旁的修士都受到牽連:“淞陽長老,我等……”
淞陽子根本不理會,他眼裡只有秦九輕,只有這殺千刀的孽障。
他要殺了他,他要他死!
秦九輕沒再出劍,他躲開一道道雷擊,筆直向著乾坤清明陣衝去。
淞陽子看出他的意圖:“你休想逃命!”
雷擊落得更重,更頻繁,那些金丹修士被震得四散逃竄。
乾坤清明陣前一片混亂,被壓製許久的絳霜谷忽然爆發,陰雲密布下電閃雷鳴,宛若人間地獄。
“小谷。”
又是透著骨頭傳到耳朵裡的聲音,白小谷忍不住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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