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寂不理睬他了。
江舸到底是沒撐住,妥協道:“他叫問道。”
秦九寂:“……”
江舸強調:“劍的名字是問道。”
秦九寂:“……嗯。”他收下了問道,將魂魄注入其中,認定了身體。
江舸又欣慰又糾結。
他說:“問道是問道,你是你。”
他不配給一位魔神起名字,名字是重要的羈絆,是要伴其一生的。
秦九寂蹙眉:“廢話!”
有了身體,有了“名字”,秦九寂與這個世界也就有了牽絆。
身體對於真魔來說是多余的,是累贅的,是給自己憑空加了一個軟肋。
可從天地間第一個真魔誕生,到眼前這最後一位真魔――
他們全都有自己的身體。
承載了飄蕩魂魄的身體。
秦九寂不喜歡問道這個名字,但他也沒有什麽其他想法,先姑且這樣吧。
然而……
秦九寂還沒有習慣這個名字,甚至沒有太習慣這個冷冰冰的身體,江舸就將他的魂魄騙到了七絕塔下,同時將問道鎮壓在天虞山。
那一刻的秦九寂恨意滔天。
一切都是騙局,一切都是謊言,一切都是江舸想要殺死他的計謀。
什麽專門給他做的身體?
根本是為了借此鎮壓他。
難怪給他取一個這樣奇怪敷衍的名字?
因為江舸根本沒想過給他一個名字!
這些念頭伴著秦九寂在孤零零的七絕塔中浮浮沉沉了七千余年。
直到他的神識能夠脫離七絕塔,覆蓋招搖山,看到了笨笨傻傻的小骨頭。
偌大個修真界,他僅存的同族。
一個最末等的骷髏精。
此時的秦九寂更是對人族深惡痛絕,他隻願相信自己的同族,所以他一直在看著小白骨,看在他在招搖山無憂無慮的生活,看著他為了丁點大的事愁眉苦臉……
直到小白骨在七絕塔深陷危險,秦九寂不顧一切出手救他。
離開七絕塔,秦九寂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再找到江舸,也很清楚江舸早已魂飛魄散。
人死如燈滅,在這個沒有輪回的世界,無論江舸生前對他做了什麽,現在都是一片空白。
可現在……
真相重現於世。
從來沒有背叛,從來沒有欺騙。
江舸只是在拚盡性命地保護他。
哪怕這讓他痛苦了數千年。
他找回了身體似乎也找回了過去的記憶,一切逐漸清晰,也讓人越發痛苦。
秦九寂回神,聽到了白小谷的心裡話:……比師兄好看這麽多倍!
秦九寂:“……”
他其實有些忘了自己的模樣了,這會兒倒是從白小谷藍灰色的漂亮眼睛中看到了。
問道是真魔之體,以它為基準,秦九寂幻化出的人形是偏冷的。
墨發和黑瞳是真魔之氣演化。
膚色是萬年霜雪的具象。
至於內裡血肉,則是那漫無邊際的重瓣海棠花。
江舸的確是根據秦九寂喜好做的問道,可也是承載著自己無盡的期望。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外表如萬年霜雪般堅硬,這樣才堅不可摧。
他又希望自己的孩子內裡如重瓣海棠花般柔軟乾淨,這樣才能邂逅一份美麗的感情。
魔神高不可攀。
可江舸隻願他此生幸福。
白小谷盯著秦九寂看了好一會兒,看得眼睛不眨,看得忘乎所以,看得……
糟糕!
白小谷猛地回神:“燒雞!”
美色誤骨,他的燒雞豬肘五花肉豬皮脆……
全糊掉了!
白小谷趕緊去忙活。
好在山雞實在夠大,野豬塊頭更驚人。
雖然糊掉了一部分,但剩下的在白小谷的竭力搶救下保留了下來。
等叫花雞、烤豬肘、脆皮五花肉、豬皮脆、醬豬蹄烤豬蹄燉豬蹄……全部擺上桌,白小谷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事。
師、師兄!
白小谷忙道:“主人,我師兄他……”
啊啊啊,師兄師兄骨錯了,骨竟然把你丟在地上忘掉了,雖然只是您的軀殼,但也是重要的身體,骨……骨……
嗚,等你醒了請務必打骨一頓!
秦九寂聽了個明明白白:“沒事。”
他身體變了,聲線也變了,白小谷聽得耳朵一顫悠。
秦九寂道:“火狐狸的身體已經收起來了。”
白小谷忍著耳朵酥麻,問道:“不會腐壞嗎?”
秦九寂:“高階乾坤珠,能保萬物不腐。”
他們來天虞山的路上,遇到了無數‘劫匪’,反殺後斂獲了不少法器,連沒認主的乾坤珠都撿到一枚,雖然空間不大,但放下火狐狸的身體不成問題。
白小谷大大松了口氣,這才小聲小氣道:“主人,您的聲音好好聽。”
秦九寂:“……”
白小谷:“聽得骨頭都酥了。”
秦九寂:“………………”
許諾:“………………”
只要骨不尷尬,尷尬得就是別人。
白小谷美滋滋道:“許諾姐姐,一起來吃醬豬蹄吧,骨做得可好吃了。”
許諾忙應道:“弟子不敢。”
白小谷眨眨眼:“吃東西有什麽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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