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寒瞪他一眼,把手從肩膀上撥下去,“滾你的備胎,不會說話就閉嘴。”
這傻子弟弟,直接打包送人得了。
“難道不是嗎?預備預備,就是放入列表但是隨時可能被踢出來。”
凌嘉木轉身盯著段無心,嘖嘖出聲,“兒子,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海王。”
“海王什麽意思?”段無心莫名其妙。
凌嘉木咳嗽一聲,含蓄解釋:“就是你誰都喜歡,胸懷廣闊。”
段無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確實是。”
凌君寒被氣得胸口發疼,“你是存心想讓我傷口撕裂,再做次手術?”
“不敢不敢,祝你早日轉正。”凌嘉木悠悠晃到小餐桌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趁機偷抓了一塊排骨往嘴裡放。
剛嚼了兩口,誇張彎腰拉出床底下的垃圾桶,全部吐了出去。
段無心皺著臉,表情哀怨,“....至於嗎?這麽難吃?”
“我現在發現,我哥對你可能是真愛。”凌嘉木苦著一張臉,認真評價,“這味道,怎麽形容呢?就是你那小狗叼著調料往鍋裡隨意亂灑,都比這來得正常。”
段無心:“.....你哥說挺好吃的。”
他剛做完飯就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也沒來得及嘗。
被這麽一評論,爆棚的自信心瞬間碎了一地。
凌嘉木猛喝了兩口水,把嘴裡奇怪的味道涮乾淨,才應道:“所以我說,他對你濾鏡太深。”
“我不信,讓我嘗一口。”段無心筷子一伸,就往盤子裡夾菜。
凌君寒及時阻攔,就著筷子往自己嘴裡送,“給我做的,你不能吃。”
段無心好不容易賢惠一次,他不想打擊小朋友的自尊心。
“每個人喜好本來就不一樣,我就喜歡。”他沒皮沒臉,張嘴討要,“喂我,我還沒吃飽。”
段無心彎了彎眼睛,耐心又往他那兒送了一塊肉。
凌嘉木被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驚呆,立在原地,瞬間失聲。
難不成胸口中了傷,連味覺都搞沒了?
眼睜睜看著他哥把那幾份黑暗料理吃了個乾淨,他毅然決然轉身出門。
決定去跟醫生提前報備,萬一半夜肚子疼什麽的,還能及時搶救一下。
段無心開心地扣上餐盒,摸了摸亂糟糟的頭頂,“看你胃口這麽好,我就放心了。”
凌君寒含著笑嗯了一聲,伸手拉他,“做飯累不累?”
“還好,反正照著菜譜做的。”段無心把打包袋放在一邊,坐在床邊撐著下巴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出院,阿姨要是知道了,得心疼死。”
凌君寒往背後塞了個枕頭,調高床位半坐著,篤定說:“她不會知道。”
話音剛落,房間門推開,季玫哭天搶地的衝進來,哭得梨花帶雨。
凌君寒:“......”
這大半天可真不能在背後念人名字,說曹操曹操到。
“兒子,你怎麽受這麽重的傷!”
季玫盯著胸口的大片紗布,咬牙切齒道:“還想瞞著我,瞞得住麽?”
“你怎麽知道的?”
“我來醫院做體檢,碰上你的主治醫師,三言兩語抖了個乾淨。”
凌君寒抹了一把臉,萬萬沒想到這裡透了出去。
他把病號服往上拉了拉,遮住傷口,淡淡說:“不嚴重,小口子。”
“可是醫生說你都快掛了!”季玫瞪大眼,用手誇張比劃了一個長度,“他跟我說這麽大條口子,裡面還有機甲碎片。”
凌君寒含糊帶過去,“醫生都喜歡誇大其詞,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段無心坐在一旁,不敢添油加醋,陷入沉默。
季玫揪著他的衣領,裡裡外外檢查了一圈,很是不解,“嘉木都沒事,你怎麽會受傷?”
“替你兒媳婦兒拿變人的尖牙,沒掐好時間,戰艦炸了。”凌君寒簡單說清楚來龍去脈。
“哦,那沒事兒了。”季玫點點頭,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表揚道:“乾得漂亮,下次注意安全。”
段無心一張臉漲得通紅,見縫插針叫了一句阿姨好。
季玫露出燦爛笑臉,應了一聲,又說:“幾天不見,心心又長好看了呢。他出事你擔心壞了吧,不過我這兒子皮糙肉厚,再來倆戰艦也扛得住。”
段無心舔了舔下唇,“還是別了吧,再來倆,你可能見到的就是他的骨灰了....”
光是腦補,都後背發涼。
季玫尷尬笑了兩聲,“也是哦,所以現在你可以變久一點了是嗎?”
“嗯,應該可以了,”段無心點了點頭,解釋說:“我把那顆牙齒給森哥了,讓他幫我消毒處理再磨成粉末,吃下去的話,估計可以撐很長一段時間。”
“太好啦,這樣你就可以當我們家乖乖兒媳婦了。”
季玫眼睛一轉,絮絮叨叨的說:“等你成年了,我就讓君寒上門提親,三書六聘,八抬大轎....等等,感覺有點寒酸,我再想想。”
凌君寒開口打斷她的暢想,“媽,沒那麽快,你不要擅自給我加快節奏。”
段無心點頭幫腔,“就是,我們倆還沒在一起呢。”
“兒子,你是真不行。”季玫相當失望地搖了搖頭,“你都受傷了還沒追到呢?”
段無心結結巴巴辯解:“不是,追、追到了,是因為我還沒成年,他說等我十八歲,就、就....”
越說越害臊,聲音逐漸低下去。
凌君寒盯著段無心飛速發紅的耳根,紅得滴血。
他給季玫遞眼色,岔開話題,“我弟好像找你來著,在外面等你。”
“哦對對對,我都忘了。那你好好休息,早日出院。”季玫衝他豎了個大拇指,笑得嘴都合不上,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快速閃出病房。
“好了,人走了,別把頭埋著了。”凌君寒偏頭看他,戲謔說:“還害羞呢?”
段無心猛然抬起頭,一張臉漲得通紅,凶巴巴的吼:“你就知道笑我。”
凌君寒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說:“那我把她再叫回來,認真討論一下怎麽把你娶回家?”
“哎呀,你睡覺吧!”段無心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強行把人按進床鋪,扯過被子蓋上。
又害羞了,好乖。
凌君寒摸出枕頭下的通訊器,算算時間,是時候準備生日禮物了。
他避開段無心,悄無聲息地發了條信息出去。
兩周後,醫生過來準備拆線。
這幾天段無心每天陪床,甚至把家裡的書和零食全都搬了過來,隔壁的陪床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簡直不忍直視。
看著一群白大褂進門,段無心趕緊起身,慌裡慌張地收拾。
實在是雜物太多,清理不完,索性掀了被子全部蓋了個乾淨。
案發現場處理完畢,段無心微微喘了口氣站在一邊,佯裝無事發生。
醫生見證全程,調笑道:“你這陪床可真夠有水平的,小學生來醫院春遊呢?”
“我這不是沒事乾麽?”段無心抬眼瞪他,“醫生,你快忙你的吧。”
醫生笑了笑,低頭幫凌君寒拆開紗布。
“小哥哥,你有女朋友嗎?”旁邊的護士擠在一起,忍不住搭話。
段無心天天在病房進進出出,身材細挑,長得招眼,在軍區醫院早已出名。
上到醫生下到護士,都知道元帥家有個絕頂漂亮的小親戚,礙於凌君寒氣場太強,沒人敢上前勾搭。
“沒有。”段無心垂著眼皮,面無表情,身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心想,預備男朋友倒是有一個,就在你們面前躺著。
護士們嘻嘻哈哈地笑了幾聲,那個大膽的接著問:“那,要不要找個護士小姐姐當女朋友?”
段無心搖頭,語氣更冷漠了些,“不要。”
簡單粗暴,直接掐斷念頭。
他插著口袋踱步到床邊,看醫生給凌君寒拆線。
病號服扣子解開了三顆,露出精壯的胸膛。傷口很長一道,從左肩下方一直劃到胸口。
他微微皺了皺眉,指著傷口問醫生,“這個傷疤能消嗎?”
“後期會好很多,但完全消除有點難,”醫生彎腰把線拆完,又仔細抹上藥,“不過軍人嘛,有點傷疤看著更爺們,不礙事。”
段無心嗯了一聲,盯著那條傷口發呆。
這麽好看的肌肉,配上這傷,可惜了。
“好了,再住幾天就可以出院。”醫生拍了拍凌君寒的肩膀,“這幾天是恢復期,別亂動,不然愈合了疤會很醜。”
凌君寒用他原話回過去,無所謂道:“沒事兒,軍人有個疤更爺們兒。”
醫生保持職業微笑,合上病歷本,“行,那我們就先去巡房,有事按鈴。”
護士跟著出去,臨走還不忘給段無心拋個媚眼,“小哥哥,想談戀愛了記得來找我。”
段無心無語,直接無視。
門被關上,凌君寒挑眉看他,學護士說話,“小哥哥,沒看出來,人氣挺旺。”
段無心瞥他一眼,居高臨下地看他,嫌棄開口:“我又不想要女朋友,她們還不如母老虎長得好看。”
凌君寒被這迷一樣的審美逗笑,扯得傷口發痛。
好不容易緩過來,他輕聲問:“那小哥哥想要個男朋友?”
段無心動了動唇,從唇縫裡擠出聲音,“嗯。”
凌君寒微揚著下巴,無比嘚瑟回:“嘖,真是心疼那些護士小姐姐。芳心暗許,目標卻心有所屬,好可憐。”
“你是傷口不疼了是不是,話那麽多。”段無心低頭很輕地摸了一下傷口,心疼得緊。
之前包著紗布還看不出來,現在看著這麽長一道疤,都可以想象之前有多遭罪。
這幾天晚上他跟凌君寒擠在一張床上,半夜偶爾醒來,會聽到旁邊很輕地悶哼。
凌君寒很能忍,從不開口喊疼,但晚上經常睜著眼忍著到天亮。
這人不說,段無心也能感同身受。
平時他撞個頭都能嚎半天,更何況是刺進心臟又取出來,得多難受。
“疼不疼啊?”段無心湊近了一些,指尖感受著平穩的心跳。
凌君寒敞著扣子,任他撫摸,好一會兒才實話開口:“偶爾疼。”
他瞥見皺成一團的小臉,又安慰道:“不過我能抗,不用擔心。”
段無心沉默著,食指碰著胸口,心裡酸澀。
“這都是男人的勳章,”凌君寒捉著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後腰,“我這兒還中過彈,當時流了好些血,現在就只剩這一點兒痕跡。我不說,你也看不出來。”
段無心嗯了一聲,依然緊閉著唇,只是眼眶紅了些。
凌君寒盯著他的小表情,有些後悔跟他說實話。
他伸了伸手臂,裝作輕松的樣子說:“剛騙你的,根本不疼,都長好了。我現在能給你做一百個俯臥撐,要不要看?”
段無心按著他的手不讓人動,微微彎腰,在那道猙獰的傷口上方,低頭輕輕吻了一下。
聲音軟糯的哄道:“親一親,就不痛了。”
凌君寒呼吸頓住,感覺那道傷口像是長出了嫩肉,被垂下的銀發掃著,酥酥麻麻的癢。
“心心,”他手掌壓著段無心的後頸,低聲說:“疼得要死了,再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