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門入口處, 有工作人員發放面具和黑色長袍,來到這裡的有達官顯貴,也有普通人家, 面具和長袍將會遮掩他們的身份,也掩蓋他們在黑市乾下的事情。
馬車在附近的停車處停下,管家去拿面具,送給車上的阮陌北。
阮陌北在車上將面具戴好,用長袍將自己整個罩起來,下了車。
從窄小的門進入, 阮陌北立刻聞到了混合著的臭味。獸人奴隸們身上的汗漬和體味混合在一起,差點沒把他熏得背過氣去。
在斯洛斯市場的門店裡, 他從來沒有嗅到過類似的味道, 那邊的獸人們都乾乾淨淨。
管家擔憂地低聲道:“老爺, 要不然回去吧。”
“沒事。”阮陌北屏住呼吸, 邁開步子。
奴隸們大都被鎖在籠子裡,手腳被鐵鏈拴住,一舉一動都會牽動鐵鏈,發出嘩啦啦的金屬聲響。為了減少佔地面積展示更多獸人,籠子窄小,對於高大的獸人來說相當難受,只能坐在角落裡蜷縮起身體,才能堪堪直起腦袋。
一少部分獸人被放在外面展示,鐵鏈拴在金屬管道上, 確保無法掙脫。
剛開始在集市外面的還好,被展示的獸人都穿著能遮住身體的衣服, 阮陌北一路跟隨其他一看就是常客的人向裡面走, 越往裡, 味道愈發濃烈,獸人們的情況也愈發……難以形容。
衣物已經不存在於它們的身體上,女奴不被允許用手遮擋,供給客人全方位地觀察她們身體,而男奴的部位用透明皮套套住,緊緊勒著,被迫保持著展示的姿態。
這個時候,阮陌北終於明白了女顧客口中的“特殊需求”是什麽意思了。
絕大多數前來黑市的權貴客人一進門就直奔這裡,獸人的身上大多帶著鞭傷,作為反抗的懲罰。鮮血,汗液和缺乏清潔的體味混合在一起,發酵在逼仄的後巷中,讓人難以呼吸。
阮陌北眉頭緊皺,他目光從籠子裡的一道道身影上略過,耳邊全是客人們問詢的聲音和老板們大聲的責罵。
有個年幼的細尾獴獸人姑娘被客人觸碰,發出驚慌的聲音,接著被旁邊的老板打了一巴掌。
這還是在主城區,都存在這樣的黑市,更別說其他不發達的地方了,情況只會更糟。
阮陌北決定推翻自己最開始的想法,不管到底有什麽樣的經濟和社會原因,這種制度會出現在星際時代,就是不可理喻、畸形和肮髒的。
責罵聲自前方響起,伴隨著鞭子揮舞,抽打在脊背上的聲響,光是聽著就覺得疼。
阮陌北聞聲看去,那邊聚集了一小撮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湊過去,靠得近些,聽清了老板咒罵的內容:有一個奴隸剛剛瞪了正在摸他的客人一眼。
被鞭打的獸人跪在地上,一聲不吭,隨著鞭子的落下,後背上出現一道道綻開的血痕,鮮血的味道飄散出來。
他垂著頭,雜亂的頭髮遮住臉龐,毛茸茸的灰耳朵還流著血,毛發雜亂黏成一縷縷的尾巴垂在身後。
在看到那熟悉身形的瞬間,阮陌北猛然上前一步。
“住手!”
老板下意識停止了鞭打,圍觀的人們向他看來,跪在地上的獸人垂下的耳朵動彈了下,仍然深深地低著頭。
鮮血從他背上一滴滴地落下,滾進沙土中。
阮陌北走上前,他伸手抬起獸人的下巴,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乾裂到出血的嘴唇,還有橫在高挺鼻梁上的陳年傷疤。
阮陌北深吸口氣,他松開手,對手持長鞭的老板道:
“這個,我要了。”
老板立刻喜笑顏開,管家小聲湊到他身邊,道:“老爺……”
“我帶他回去有用。”阮陌北道,他知道,管家是怕他心軟一時衝動,所有留在城堡中的獸人都是從正規渠道精心挑選的,或者其他貴族上貢而來,血統純淨,教養良好,受過教育,眼前這個長著灰色耳朵和尾巴的獸人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不過就算是衝動也沒關系,他身為這顆星球上的土皇帝,就算把整個黑市的奴隸都買下來,也無所謂。
管家見他有數,立刻過去交錢。牽引著獸人的鎖鏈被交到阮陌北手上,阮陌北輕輕扯了下,道:“起來。”
獸人立刻站起身,不知是因為受傷還是在地上跪了太長時間,動作有些艱難,他仍然深深地垂著頭,不敢去看自己突如其來的新主人。
“這個奴隸被他的前一任主人退回來,脾氣不太好,客人您可能要多□□□□。”老板確定智能手環上的轉帳到了,多說了句,“畢竟是狼,凶得很,得把渾身骨頭打碎了,才能變成聽話的狗。”
“能當狼為什麽要當狗呢?”阮陌北平視著面前滿身是傷的賀松明,雖然早有預料這個世界裡的他可能會是個獸人,但沒想到情況如此淒慘。
已經沒有再逛下去的必要了,管家從阮陌北手中接過鎖鏈,這裡當然不可能存在體檢報告和血統證明這些東西,被拐來的奴隸們可能連個正規身份都沒有。
從後門走出黑市,阮陌北深吸口氣,飽經磨難的鼻子終於解放了。
花香飄浮在鼻畔,雖然身邊還有一個散發著血腥和髒兮兮味道的來源,卻不那麽難以忍受。
管家去開馬車,阮陌北趁機把扣在獸人重點部位的透明皮套解開,脫下自己的黑袍罩在他身上。
他臉上仍然帶著面具,周圍有許多同樣從黑市裡出來的人,在沒上車之前,不能摘下來。
獸人的鼻子輕輕抽了抽,似乎在分辨他身上的味道。
等待管家開車過來的功夫,阮陌北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名字。”獸人的聲音沙啞到可怕,似乎許久沒喝過水了。
阮陌北輕輕點了下頭,獸人後背的鞭傷還在緩慢地流血,黑袍被打濕了一小片區域。
管家很快過來,阮陌北上了車,見獸人仍然呆呆站在原地,從車窗問:“你不上來?”
獸人疑惑地看向阮陌北,都已經準備好跟在馬車後面跑了。
每一次他被買走的時候,都是這樣跟車去到新家,他身上有味道,不乾淨,主人們會把鏈子拴在車上,讓他跟在後面跑,有時候開得快了他跟不上,就要被拖著走。
“上來。”簾子被放下,遮住了窗戶裡戴著面具的那張臉。
獸人猶豫了下,決定聽從吩咐,小心翼翼地上了車。
他腳底還沾著沙土和自己身上的血,一下子就把車子裡的地毯弄髒了,獸人瞅著阮陌北的臉色,默不作聲地呆在角落裡。
阮陌北終於能夠摘下面具,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對駕車的管家道:“回去吧。”
馬車啟動,向著城堡駛去,阮陌北倒了杯泡好的花茶,遞給角落裡的賀松明:
“喝水嗎?”
賀松明不怎麽敢看他,盯著他手裡的那杯水,喉結動了下,也不說話。
阮陌北把杯子塞進他手裡:“喝。”
賀松明收到命令,立刻把瓷杯送到唇邊,一口就吞光了所有的水。
阮陌北明白了,對現在這個賀松明,好好說話的效果還不如直接下達命令來得快。
這看起來也挺聽話的啊,怎麽會一直被退貨呢?
他又倒了一杯,遞過去:“喝。”
小瓷杯的容量有限,只夠喝一口的,阮陌北一連給了他七八杯水,估摸著差不多了,他放下杯子,把盛有糕點的盤子推過去:“吃。”
賀松明猶豫了下,把手伸向盤子,小心注意著阮陌北的臉色。
他拿起軟糯的糕點,見阮陌北沒有突然變卦,才試探地把它放進嘴裡。
賀松明是真餓到不行了,吃得速度很快,阮陌北都怕他會噎著。
鼻子已經適應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阮陌北靠在椅背上,給巡查隊發送消息。
那個黑市,確實沒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這位城主之前的巡查大概只是走個形式,從來沒親自到店裡過,不然也不可能這麽多年都不知曉他眼皮子底下有個黑市存在。
按下發送鍵,阮陌北抬起頭,發現賀松明已經把整整一盤子糕點都吃光了,正在費力地梗著脖子往下咽。
果然噎到了吧?阮陌北忍不住笑了,他又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喝。”
馬車行駛到郊區,城堡的輪廓隱約可見,阮陌北打開車窗,讓風透進來,吹散車內濃鬱的血腥氣息。
黑袍是人類的樣式,沒有給尾巴留出位置,賀松明的大尾巴無處安置,只能像根柴火棒一樣小心藏在腰後。
阮陌北盯著他支起來的耳朵,這應該是心情不錯的標志吧,畢竟剛剛挨打的時候,耳朵是垂下的。
看起來毛茸茸的,有點想摸。
賀松明低眉順眼地接受所有的審視,溫順得不像隻狼。
到底是因為什麽被不斷退貨的?阮陌北想不明白,難道他在隱藏自己,會等到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撲上來,一口將脖子咬斷?
馬車停下,管家的聲音傳來:“老爺,到了。”
阮陌北下了車:“下來。”
賀松明乖乖跟在他身後,看到眼前巍峨宏偉的城堡,他整隻狼都呆了呆,再看向阮陌北的眼神裡,滿是複雜。
整個古納森星上的人和獸都知曉這棟城堡中住著的人是誰,他沒想到買下他的新主人,身份竟然如此顯赫。
阮陌北回頭看去的瞬間,賀松明立刻把頭低下,不去跟他對視。
在某一次看向主人,差點被對方打瞎一隻眼後,他就學會了收斂起眼中的神色。
“跟上。”
阮陌北走進城堡,女仆們早就等在門口準備迎接,見他帶來一個男性獸人,全都滿眼的好奇神色。
從城堡中一溜煙美得各有特色,年齡分布集中在十六到二十八歲,都能組成女團出道的女仆們身上,能看出城主從前的喜好十分鮮明。
除了管家之外,沒有一個男仆能出現在他眼前。
而現在,城主竟然帶來了一個男性獸人誒。
阮陌北也知道她們驚訝的緣由,他默不作聲地進入城堡,在女仆的服侍下脫掉外套,對賀松明抬了抬下巴:“帶他去清理一下。”
“是。”姑娘們低眉順眼地答應,貓耳小姑娘對賀松明道,“請跟我來。”
賀松明被帶走了,女仆服侍阮陌北脫下外套,好奇地望著灰狼遠去的背影,遠遠就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臭汗氣息,小聲問道:“老爺,您從哪裡買來的他?”
“西城有個黑市,今天聽別人說起就去看了下。”阮陌北看她一顆顆解開自己的上衣扣子,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正好想要個男仆,就買下了,畢竟很多事情讓你們小姑娘家做不是很方便。”
女仆乖巧地應了聲:“老爺是要把他留在身邊做貼身男仆嗎?”
“嗯,你們教教他,他很聰明,應該很快就能學會。”
不論怎樣,這個被突然帶回來的公狼成功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往常不是沒有貴族帶來被調.教好的男性獸人,但全都被老爺塞進了後廚庭院這些平時看不到的地方。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曉了老爺的喜好,隻挑選漂亮的小姑娘過來。
到了要吃午飯的時候,阮陌北用過餐,回房睡了一會兒,醒來後他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賀松明。
灰狼已經被全身清洗乾淨了,臭汗和血腥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草藥清香,大概是他背上的傷口塗了藥,發出的味道。
頭髮被修剪過,下巴上的胡茬也消失不見,頭頂上耳朵的毛發柔順,呈現出本來的淺灰色,他穿著合身的執事服,一條狼尾巴從特製的開口處露出,自然向下垂著。
賀松明大概被洗掉了一層皮,整個人白了一個度,不再灰撲撲的,他仍然不敢看阮陌北的眼睛,低聲道:“主人。”
兩極倒轉,賀松明作為星靈仗著是主人作威作福的時候,沒想到他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吧。
“叫我老爺就可以了。”阮陌北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滿意了,“不錯,背上的傷怎麽樣?”
“已經處理了。”
“行,這兩天就跟著其他人學一學吧,我正好缺一個男仆。”阮陌北走下樓,“在這裡不用太拘束,我脾氣很好的。”
賀松明緊緊跟隨在他身後,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
阮陌北從來到這裡後還沒看過城堡是什麽樣子,自顧自地按照記憶走過每一個地方,路上遇見的每一個女仆都停下腳步,溫柔地向他行禮。
一樓有一間房專門用來放置各種武器,阮陌北隨手拿過掛在牆上的步.槍,動作熟練的上膛,瞄準另一面牆上的靶子,手指輕輕按搭在扳機上。
通往地堡的暗門就在武器室裡,地堡裡放著那把帶給城主權利和地位聖槍朗基努斯,除了管家和他,沒人知曉地堡的確切位置。
阮陌北望向隱藏著暗門的牆壁,他的預感告訴他,早晚有一天,那把聖槍會被偷走或者搶走。
不過現在擔心這些也沒用,如果真是劇情的發展方向,就算他再怎麽準備萬全也阻止不了。
阮陌北換了另一把造型更加精煉的衝.鋒.槍,星際時代的熱武器和從前相比同樣得到了十足的進步,除卻子.彈,還能夠裝填能量彈夾,射出的激光在提升威力和射程的同時,幾乎完全消除了後坐力的存在。
但阮陌北還是喜歡用子.彈,他享受火.藥炸開的聲響,子.彈飛射帶來的後坐力,空氣中燃燒的味道,實打實地刺激著感官。
他終於找到了能夠消磨時間的事情了。
阮陌北拎著槍,徑直去了後院的靶場。
他將嶄新的彈夾裝上,單膝跪在半掩體的後方。
記憶中的第一次開槍是在叢林裡面對黑熊時,子彈從賀松明手臂下掠過,擊中了黑熊的一隻眼睛。
阮陌北眯起眼,扣動扳機。
子彈傾瀉而出,短短數秒三十發的衝.鋒.槍彈夾就被打空,百米遠處的靶子上半身被打爛,沒有一槍是空的。
射速有點太快了,不過癮,阮陌北將衝.鋒.槍扔到一邊,回去拿了把狙.擊.槍,當沉甸甸的重量壓在手上,阮陌北確定,就是它了。
他用站姿,蹲姿和趴伏,打了將近五百發子彈,一直到天色擦黑,才停下來。
滿地都是散落的彈殼,肩膀和手臂有些發麻,阮陌北甩著手,將槍放到一邊,一會兒有人會過來收拾。
賀松明端上水杯,似乎很緊張,手有點不太穩。他的指甲黑了一塊,阮陌北本來以是汙跡,現在才發現,那是指甲被重重踩過後留下的淤血。
阮陌北打球的時候腳指甲被踩成黑色過,疼了很久,到後來整個指甲蓋脫落,花了好久才重新長好。
“這裡,是怎麽弄得?”
“沒事。”賀松明下意識把手藏到背後,他忘了手裡還端著水,冰涼的水一下子灑在了阮陌北手上。
闖禍了。
賀松明被嚇了一跳,他閉上眼睛,渾身繃緊,等待著疼痛和責罵的降臨。
阮陌北:………………
灰狼身後的尾巴緊張地毛都豎起來了,兩隻耳朵也垂著緊緊貼著頭頂。
阮陌北歎息一聲,甩去手背上的冰水,把賀松明的手強行從身後扯了過來:“手怎麽弄的?”
阮陌北碰到他的那刻,賀松明渾身一抖,他垂著頭,低聲道:“之前的主人,踩的。”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阮陌北歎了口氣:“改天去醫院看一下吧,十指連心,不弄好會疼很長時間的。”
他轉過身,早就等待在一旁的貓耳女仆拿著帕子,踮起腳為他擦去額頭和脖子上的汗:“老爺,該用餐了。”
“知道了。”阮陌北從她手中接過帕子自己擦,他真不習慣被人這樣服侍,又不是沒有手腳。
這件事竟然就這樣揭過去了,狼□□頭攥緊,茫然地望向阮陌北,在從前那些主人和黑市老板手裡經受的打罵讓他覺得一切就應如此,原來……正常的主人和奴隸的關系,可以這樣緩和嗎?
阮陌北邁步走向主堡,狼人趕忙跟上,聽到前方傳來懶散的話音:“對了,你還沒有名字吧。”
“回老爺,是的。”
“那以後你就叫賀松明好了。”阮陌北目視前方,頭也不回地淡淡道,“改天我會教你這三個字怎麽寫,先吃飯吧。”
賀松明。狼人默默重複了幾遍,很熟悉的名字,仿佛他已經用過很久了。
他從前每經手一個主人,都會有一個新的名字,等到他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送回奴隸老板的手中,原來的名字就會作廢。
有時候他自己都沒熟悉,就要面對新的主人和新的名字。
現在這個名字,會跟隨他多久呢?
阮陌北可不知道賀松明默默想了那麽多,他回屋換了身衣服,原來的那一身滿是火.藥味。
晚飯相當豐盛,管家在一旁向他說著明天的行程,阮陌北默默聽著,明天他要見一些貴族,有零散的記憶幫忙,應該不會出太大的差錯。
阮陌北其實想要更多的空閑時間,去教賀松明一些東西,從那種黑市出來的奴隸,應該連最基本的教育都沒受過,更別提識字了。
他至少要教會賀松明他的名字怎麽寫。
他看了眼低垂著眼等在身後的賀松明,上個世界結束時對方的話語,讓他以為這一次雙方都會帶著記憶,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賀松明不認識他,是真正站在奴隸的角度,把他當做主人看待。
難道記憶要一點點的激活?上個世界的賀松明,好像也並非一開始就擁有全部記憶。
阮陌北並不著急,他早就習慣了從陌生人開始一步步靠近,不在乎再來一次了。
用過晚餐,阮陌北上樓去到書房,他畢竟是一方星球的話事人,每天都有不少的公務要處理。
有記憶幫忙,不太困難,就是事情稍微有點多,等到全部看完,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最後一份是巡查隊發來的,阮陌北早上給他們發過消息後,下午他們就突擊檢查了西城的奴隸市場,將那些非法販賣的老板抓了起來。
果然如阮陌北所料,所有的奴隸都沒有正規的身份證明,不知道是他們從哪裡拐來的。
這個城主說實話做得確實不錯,不過因為平時事物太多,有很多看不到的陰暗角落,看來以後要擴大“微服私訪”的范圍了。
很多事情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查處了一個黑市,還會有許多個黑市出現,只要需求一天不斷,就一天不會消失。
把想要幫他脫衣服的女仆請出浴室,洗過澡,阮陌北回到房間,打算睡覺。
這一天早上去尋訪找到了賀松明,下午在靶場練槍,晚上處理公務,無論身心都很疲憊,阮陌北揉了揉額角,躺在床上。
床單已經被他吩咐換成棉布的了,被子裡溫度正好,很舒服,他一伸手,突然間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他愣了下,一把將被子掀開。
那隻虎斑貓小姑娘正趴在他被子裡,阮陌北剛剛摸到的毛茸茸是她耳朵。
阮陌北終於明白被窩裡為何暖和得恰到好處了。
被子被突然掀開,兩個同樣驚恐的人面面相覷,半晌後,小姑娘帶著哭腔,小聲問道:“老、老爺,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她穿著睡裙,無處安放的尾巴暴露了緊張情緒,顯然要做的工作不止單純的暖床。
阮陌北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很暖和,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睡就行。”
“可、可是……”
“沒關系,我真的沒生氣,也沒有哪裡不滿意的。”阮陌北伸手抓住她手腕,盡量溫柔地將她請到床下,還給她整理好睡裙的裙擺,“乖,回去吧,給其他人說,以後不用再給我暖床了。”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走了,堅定地以為自己是哪裡沒做好,惹得阮陌北生氣了。
阮陌北坐在床上,用力搓了搓臉。
那可是貓娘啊!不說是男人了,不會有人類不喜歡貓耳少女吧,不會吧不會吧!
但是他心裡已經裝著賀松明了,對方就算再可愛,也和他沒有一毛錢關系。
阮陌北躺進被子裡,他還沒能安生一會兒,就聽到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又怎麽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老爺。”
賀松明悄聲走了進來,他赤著腳,身著單衣,顯然剛被人從被窩裡拽起來。
狼人到了床邊,跪在地毯上,他望著床上滿臉震驚的阮陌北,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反著光,輕聲道:
“我來陪您睡。”